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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章渝 -【日曜轉生】《全文完》 [打印本頁]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28 AM     標題: 章渝 -【日曜轉生】《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2-26 09:09 AM 編輯

【小說書名】:日曜轉生

【小說作者】:章渝

【作者簡介】:

年少的時分,有過無數的夢想。然而,隨著時光的流逝,我卻一天天的平庸。那過去的熱血、曾經的追求都在慢慢的改變,唯一不變的,是永不放棄的拼搏。

【其他作品】:天劍歌

【內容簡介】:

亞述帝國,堂堂皇室中,有處政英明的皇太子、有軍事天才的二皇子,但卻有一個好色、無能、懦弱、唐……的三皇子--伽羅。然而,這個看來只知調戲無知小女生的蠢蛋,卻有著最驚震人心的經歷!

說起來,這個伽羅並不是伽羅,而是地球人轉生寄身的;而他身邊的那隻肥花貓也不是肥花貓,而是鼎鼎大名的慾望之神。這對難兄難弟,雙雙落難到這塊日曜大陸,只能按著自己身體的身分,走一步算一步。

而故
事就從伽羅施展的「鷹毛事件」、轟動帝國京城後,一發不可收拾了……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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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31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3 10:49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一章 平靜的時光

  太陽已經升到半空了,在它那灼人的光芒下,貝利維莊園沐浴在夏天的陽光下。

  成千隻知了躲在繁密的樹枝上,吱呀吱呀地叫個不停,那叫聲很單調,單調的讓人昏昏欲睡。夏風長拂,杏桃木和橄欖樹的葉子翩翩起舞,有若少女的小手對情人的呼喚。

  「真是幸福而悠閒的生活啊。」靜靜的躺在葡萄架底下,伽羅‧貝利維發出了內心的感歎。他面前,琳瑯滿目水果和糕點擺了一席。清澈的西亞諾山的葡萄酒,慢慢的流進心底,留下一絲醉人的餘香。淡青色的炭火下,羔羊慢慢的變得金黃和焦脆。美麗的侍女將香氣撲鼻的烤羊肉從鐵叉上取下來的,用銀色的小刀熟練的切成薄片,塗上特製的漿汁,送入伽羅的口中。

  一個美麗的侍女輕輕的捶著他的小腿。

  一股滲入骨髓的閒逸在空氣中流淌。

  慢慢的,睡神悄悄的走到了他的身旁。現年十九歲的伽羅面容柔和而秀氣,他的個子比尋常人高上一點。此時,睡意紛紛的男子身上,洋溢著一種懶洋洋的味道……

  「瞄嗚——」

  一隻奶油色的肥貓越過草地,小跑幾步,一個虎躍跳到伽羅的肩膀上,長長的尾巴打著擺子,厚厚的肉掌肆無忌憚地踩著他的臉龐。

  「噓,乖,倫巴,我的午睡時間到了,別叫啊……」伽羅抓住大貓柔軟的肉掌,把貓兒把到懷裏,對著扭動不依的貓兒喃喃自語。花貓的身體很沉,肉乎乎的身體壓的躺椅沉了一下。死死的抱著懷裏的貓兒,伽羅好像找到了一個溫暖的枕頭。

  憤憤不平的貓兒伸出有倒勾的粉紅色舌頭使勁的舔著伽羅的鼻子,花斑毛的扁臉充滿憤怒的看著主人那懶散的表情。

  「天哪,我犯了什麼罪孽,竟然讓我附生於一隻貓的身上?」

  曾經是大大有名的慾望之神,發出了他第一萬八千五百六十三次的詛咒。作為諸神之中最有實力的神祇,竟然也逃避不過命運之嘲弄,當日和死對頭智慧女神決鬥時,肉體在激烈的戰鬥中化為大地的塵埃,巨大的能量衝擊甚至讓空間產生了變異,傷痕纍纍的他在被迫在肉體毀滅的時候進行了靈魂的轉移。

  然而,沒有想到的是空間變異的能量竟然讓他附身於一隻貓的身上,當然,有失便有得,他,不,那一隻肥貓擁有了不死之身,任何的物理,魔法攻擊對它無效。

  然而,一隻擁有了不死之身的肥貓,也還是一隻貓。昔日的神靈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和魔法,轉生成了一隻貓,一隻只會喵喵叫的肥花貓。

  值得慶倖的是,相同的空間的裏,它的主人也是一個有著類似命運的人,來自另一個世界,一個叫做地球的異域的人。他的靈魂飄蕩到這個世界上,這個叫做日曜的大陸。他的名字,是伽羅‧貝利維。

  看著面前的那只因為憤怒而有一點變形的貓臉,章渝,不,應該是伽羅歎了一口氣,每天乏味的例行辯論又要展開了。作為比慾望之神幸運一萬倍的人,他轉生在亞述帝國的三皇子,十七歲的伽羅身上。作為同樣轉生的靈魂,他是目前唯一可以和慾望之神,不,是那一隻叫「倫巴」的肥貓進行心靈溝通的人。

  「你這個懦夫、膽小鬼、下流胚、烏龜、王八蛋、只懂得藏頭在龜殼裏,調戲無知小女孩的蠢蛋,為什麼你不能活得像個人樣?你你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不承諾答應我的誓言呢?你你你,枉費我幫你做了那麼多,你卻像一個烏龜似的,一天到晚縮在你的家裏享樂。」

  「倫巴,你看我現在不是活得挺滋潤的嗎?我,亞述國的三王子,玉樹臨風,風度翩翩,風靡帝都萬千少女,只要我勾勾小指頭,無數美女都會投懷送抱。再也沒有比這樣的日子更暇逸的了,我看你是妒忌我的好運氣。倫巴乖,我現在不是用力的做了嗎?我有我的一小班的勢力,我也讓別人給我們打聽你的事情。」

  「我呸,你這個地球阿三!難道你一生是伏女人的肚皮上的?那真是可喜可賀啊,尊敬的三皇子,亞述帝國的未來之星!你為什麼不爭取,你這個地球烏龜!難道你不想建立豐功偉績嗎?三皇子呀,你是三皇子呀,難道你不想再進一步,成為亞述帝國的帝君嗎?」

  「當皇帝有什麼好處?以我這樣的聰明絕頂,為什麼要和我那兩個哥哥爭那個爛凳子?那種東西用來作柴火還顯得笨重,我需要的只是一張能夠容納上百人的大床。」

  「當了亞述帝國的帝君,你可以有數不清的美女,無盡的權勢,廣袤的土地踩在你的腳下……」

  「然後呢,我做什麼?」

  「那使你可以坐在高高的寶座上,命令所有的……」

  伽羅哈哈的笑了起來,對著周圍的侍女說道:「海蓓,你的手法太輕了,用一點勁,還有麗娜,不要給我喂有筋的肉,把我身邊的酒杯端過來……」

  粗魯地擰著花貓粗短頸部上毛絨絨的厚皮,亞述帝國的三皇子伽羅繼續用心靈和一隻叫「倫巴」的肥貓進行著溝通:「你看,我現在同樣也可以命令我周圍的所有的人……哈哈哈哈。」

  不斷掙扎的肥花貓看著面前的白癡一樣的男人,心中的詛咒越來越強烈。

  「可是你不想回到你的故鄉,再見到你的親朋好友?就我所知,只要你當上了亞述帝國的皇帝,一切的不可能都會成為現實。」

  用看白癡的眼光看著面前的慾望之神貓,伽羅說道:「難道你在貓身上呆了幾年,你的腦子已經開始退化了,我現在可是一個皇子呀,一個不用幹任何事情就可以幸福的生活的寄生蟲,難道你認為我還願意回去嗎?」

  使勁的搖了搖頭,一隻叫「倫巴」的肥貓做著最後的努力,「但是,你可不可以幫我找到智慧女神的轉生體,我我我,真的不想做一隻貓了,瞄嗚——」

  「開玩笑,世界這麼大,我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三皇子,怎麼可能有那麼好的運氣和實力一下就找到智慧女神的轉生呢?何況我一直在用心的去找。」

  「可是,你的勢力太小了,為什麼你不追求更大的權力呢?我可以幫助你。三百年前,在我的幫助下,亞述帝國的君主貝利維二世幾乎統治了半個日曜大陸。那是亞述帝國歷史上最輝煌的年代。帝國的版圖東起布倫高原,西面達到紅月海沿岸,甚至曾佔領了……」

  「可惜還是失敗了,敗在智慧女神的代言人手中。」

  「還有一千三百年前……」

  「哈哈哈哈哈哈哈,貓兒貓兒不要愁,喝杯美酒解憂愁,來,喝酒。」

  伽羅拿起了酒杯,將西亞諾山的葡萄酒灌進了「倫巴」的口中,「來來來,一醉解千愁,倫巴,相信我,我一定會幫你的。」

  「咕嚕,咕嚕。」一大杯葡萄酒灌進了「倫巴」的口中,伽羅完全不顧花貓被嗆得不停的咳嗽。酒的力量慢慢的開始發作,一隻可憐的貓有什麼酒量!

  「瞄嗚……」倫巴用力瞪著主人的臉,「喵嗚……喵嗚……你卑鄙、無恥、下流、賤格、社會的人渣垃圾……你會有報應的,蕾米娜,你現在在哪裡?……」

  花貓淒慘的叫著,它的金色的瞳孔開始變成金色的漏斗。慢慢的,伽羅懷中的貓兒停止了掙扎和叫喚,軟軟的躺在主人的懷裏。

  伽羅拍了拍懷裏已經陪了他三年,肥得如同圓球的花斑貓,那個可憐的慾望之神:「願上帝保佑你,阿門。」輕輕的劃了一個十字架,將最後的一點點在了花貓的紅潤的鼻頭上。

  是的,天不早了,該到睡覺的時間了。伽羅伸開了雙臂,美美的打了一個懶腰,然後將肥貓摟進了懷裏,開始了他的美夢。

  時間慢慢的流逝,太陽已經開始收起它那炎熱的光芒。空氣中的炎熱開始消退,原本輕輕的扇著扇子的小侍女給主人披上了一條薄毯。伽羅懷裏的隆起蠕動了兩下,可憐的貓兒醒來了。倫巴輕輕的搖了搖昏昏欲睡的腦袋,大聲的詛咒著那該死的酒。它恨恨的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伽羅,用勁的踩了他的臉龐一腳。

  「不要,柔兒,不要在我睡覺的時候偷偷的摸我。現在還早。不要叫醒我,ZZZZZZZZZZZ.」

  伽羅翻了一個身,又繼續開始睡了。身邊的小侍女捂著嘴偷偷地笑了,大家都知道這個花貓是主人的最喜歡的寵物。她們將還在蹂躪伽羅臉龐的花貓抱下來,然後細心的給主人重新蓋好了身上的薄毯——雖然主人告訴她們不需要這麼貼心的服侍,但是她們覺得這是侍女們的本分。

  「不要鬧了,倫巴,到別的地方去玩。廚房裏面給你做好了一條清蒸魚,你再調皮的話,魚兒就沒有了。」

  溫柔的小手撫摸著花貓的頭頂,小侍女將花貓從伽羅身邊帶走。

  花貓心有不甘的看著被美麗的侍女服侍著的伽羅,心中滿是不甘。

  難道這就是我的命運?自從和這個傢伙一起來到這個大陸以後,花貓的心思只有一個:「趕快的離開這個該死的身軀。」像它這樣的一個高貴的靈魂,這裏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是一種煎熬。昔日的神靈把唯一的希望寄託在了這個地球人章渝的身上,因為只有這個人才能和他溝通。花貓多麼希望伽羅能夠成為亞述的君主,而不是現在這個小小的三王子。只要這個傢伙當上了帝國的君主,就絕對就可以用最快的時間幫助自己找到智慧女神。

  可是,為什麼他表面上竟然是一個沒有任何野心的人,不,不能這麼說,他也有正常人的七情六慾,他也有自己的野心,可是他用他的理智將他的野心牢牢地控制住。

  通過倫巴仔細的觀察,它不得不承認,那個地球人章渝到現在將他的角色扮演非常好。在所有人的眼裏,現在的伽羅就是一個沒有野心,懶惰,有一點小聰明和好色的貴族。他的身份就是一個寄生蟲,一個天生下來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的幸運兒。

  心有不甘的花貓喵喵的叫著,但是那幾個小侍女們卻走上了想要捂著它的嘴巴,防止它驚醒了主人的睡眠。看著小侍女們輕盈的步伐,花貓決定還是先到廚房去逛逛吧。

  肥花貓拖著它那肥得像圓球一樣的身子,靈敏的穿行在花園裏。前面就是廚房了,不知道那一條清蒸魚的味道做的如何?就在花貓思考和沉迷在這個深奧的問題的時侯,一隻靈巧的小手一下子抓住了花貓頸部的厚皮,把它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花貓懶洋洋的躺在一張潔白的床上,任由一隻美麗的小手輕輕的幫它梳理著身上的毛髮。那條清蒸魚已經進了倫巴的肚子,現在它只想睡覺。

  「倫巴,乖倫巴,你說我漂亮不漂亮?」正在享受著服務的肥花貓輕輕的哼了一下,翻了一下身,露出白白的肚皮。

  「真的是好舒服呀。」它用著它那黃色的眼球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孩,那個照顧了他幾年,叫做蓮柔的女孩。

  金黃的秀髮和海藍色的眼睛,一張有一點孩子氣的臉龐,在這秀美純潔的外表下,緊身的侍女服把她美好的胴體線條顯露無遺,充盈著活力和生氣。

  用著手指在倫巴的白白的肚皮上畫著圓圈,蓮柔把臉靠近了了貓兒的頭部:「你呀,越來越肥了。今天吃了什麼東西?」

  「廢話,嗚……」

  「你的肚子好軟呀……」

  「又是廢話,嗚嗚……」

  「倫巴,你覺得少爺是個什麼樣的人?」

  「色鬼,嗚嗚嗚……」

  花貓哼哼唧唧的享受著蓮柔的撫摸,兩隻眼睛瞇成一條線。

  「倫巴,有很多人說我們少爺是一個懶惰、好色、無能、懦弱的人,但是我知道他不是。當年我被少爺買下來以後,他一直待我很好,就像是一個父親對待一個女兒一樣,不,不對,他的年齡比我大不了多少,可是我為什麼有這種感覺?貓兒,你知道嗎,我真的很喜歡少爺。」

  「那是因為這傢伙是戀童癖,變態狂,嗚嗚嗚嗚嗚」

  蓮柔敘述著自己的心事,她的聲音慢慢的低了下來:「可是,再過一年,少爺就應該和別人成婚了……」

  「放心,你逃不出他的魔爪的。最多一年,嗚嗚嗚嗚嗚……」

  少女停下了手,透過窗子,落寞看著遠處的花園。花園中,夏日的鮮花正在怒放。只有十六歲的她,本該是風和日麗的色彩,卻有了自己的思量,自己的憂愁。

  沒有感受到對肚皮的撫摸,花貓很不滿意的伸出了粉紅色舌頭舔了蓮柔的臉一下。

  貓兒的舌頭讓蓮柔的心情好了起來,她咯咯的笑了起來。絲毫沒有考慮到貓兒的心情,蓮柔坐起了身子:「你看。」

  慢慢的,蓮柔的身子從床上浮了起來,空中的她的手一張,倫巴也飄了起來,投入了她的懷裏。

  「好玩不,倫巴?你知道嗎,這些全是少爺教給我的,我看過別人的武學,也知道一個人如果要把功夫練到我這種情況要費多大的精力和時間,而我在少爺的指點下,已經有這麼大的成就,倫巴,你還認為少爺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人嗎?」

  蓮柔的臉上充滿了崇拜,而花貓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它渾身的毛倒豎了起來,它非常鄙視伽羅的無恥。那個地球來的白癡,他懂得什麼東西?他知道的一切還不是由我這個偉大的神靈所教會的?雖然這個傢伙苦練了它的武學和魔法,卻從來不在別人的面前顯露自己的本領。於是很少有人知道那個平庸的三皇子擁有一身傲人的本領。

  教了伽羅還不夠,可憐的自己,被這個白癡用一句『一個好漢三個幫』的理由來幫助伽羅訓練了幾個好手,比如這個蓮柔。

  因為蓮柔照顧了自己幾年,每天幫助它洗澡,按摩……所以它通過伽羅的嘴指導蓮柔的時候特別的費了不少的心思。根據花貓所知,伽羅是目前唯一可以和它進行心靈溝通的人。為了保護這個人的安全,它才費盡心機的指點這個小女孩的武學和魔法,可是,這竟然成了那個白癡的功勞?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而且,倫巴,少爺雖然有一點口花花的,但是他從來沒有對我們這些姐妹們毛手毛腳過……」

  「那是因為你還沒有發育成熟,他的心裏早想了……嗚嗚嗚嗚嗚……」

  「少爺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瞄嗚——」慾望之神再也受不了小女孩的話語,三年來的失望、難受、忍氣吞聲如同潮水一樣將它淹沒。它的心情鬱悶無比,撲到面前的一個枕頭上。這就是那個地球白癡!他用力地舉自己的抓子,準備來來一場破壞。

  「不可以。」貓兒又被提起來:「乖倫巴,你又要搞破壞了,來,我給你洗澡。」

  「瞄嗚——,為什麼每一個人都可以欺負我,我不要當貓,我要回到原來的情況……瞄嗚——」被提著毛絨絨的頸部的貓兒的叫聲傳遍了整個貝利維莊園。

  這是大陸曆七二三年,一個充滿了祥和的年代。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32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4 09:48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二章 國王的煩惱


  月亮被烏雲掩蓋了,窗外淅淅瀝瀝的下開了小雨。屋簷上聚集的水珠一滴滴的掉落在石板上,也同時敲在伽羅的心上。

  這是那裏,我又在哪裡,這裏可是地球?

  不知不覺中,伽羅又回到了地球。他神色慘然的呆立在空曠的原野上,四周極為安靜,充滿了一種空洞如死的寂靜。一時之間,他不知自己置身何處,甚至也聽不見風過樹梢的聲音,唯有一種聲音一直在他的耳朵裏響起。

  「被告:章渝,男,依照……規定,……死刑,剝奪……終身。」

  怎麼了,他又見到了她。那是一片好藍的大海,波濤洶湧,無邊無際,只在中央點綴幾個石筍般的孤島,自己努力地爬著、跳著,後面跟著的是如月。

  眼前是一道海水翻騰的深崖窄溝。

  自己目測好距離,順利跳過了這個海溝,然後回過頭來等待。如月在另一邊對他微笑著,他伸出手,她縱身一躍,指尖觸到他的手,人卻落入那狂號的大海中。

  他還來不及叫,大海就變成火焰,像火蛇般竄上來,他聽到如月淒厲地喊著:章渝,救我……

  他毫不遲疑地投身入那火海,但馬上碰到冷硬的地面,骨頭的疼痛蔓延到四肢。伽羅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躺在了地面上。他沒有動,就這樣靜靜的躺著。來到了這個世界很久了,他發現這個世界與地球在環境上大體相同,語言也和過去的環境頗多類似。他曾經以為自己很幸運,他以為自己已經接受了新的環境,可是,那不堪回首的往事,真的是那樣容易忘記的嗎?

  夢,噩夢,那個一直纏繞著他的噩夢和過去又回到了他的身邊。他的心漸漸發冷,四肢麻痺的徵兆又再度出現,冷汗已經浸透了他的衣裳。

  他是一個人睡的,門外也沒有任何的侍衛。靜靜地推開門。門外,花園裏面的梨花正在盛放,如雪的色彩夾著一絲悸人的冷清。

  外面飄著點點的細雨,細雨輕飄,朵朵的梨花在氤氳瀰漫的雨氣中顯得是那麼的隱約、朦朧。偶爾,幾片載不動雨淚的花瓣輕離枝頭,潔白的梨花已經飄落滿地。

  走出房門,漫步雨中,不時有幾片梨花飄落在他的肩頭。伽羅淡淡的目光落在盛極的繁花上,眸子中空茫茫的一片。

  伽羅再也控制不住哀傷,一下子跪在地上,如雨的淚水,紛紛撲落在泥濘的小路上。

  ※※※※※

  維拉‧貝維利看著明鏡裏的自己。

  老了,真的是老了,鏡中映現出來的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滿臉皺紋,白髮蒼蒼。他的眼中已經沒有了銳氣,一隻叫做衰老的東西遍佈了全身。這難道就是那個年輕的時候氣吞如虎,中年的時候指點江山的帝國皇帝嗎?

  是該考慮讓那一個兒子來繼承這個位子了。

  亞述帝國曾經是大陸上最強大的國家之一。三百年前,亞述帝國的君主貝利維二世以他的雄才大略將大陸的一半的土地劃歸到了新興的國家裏。

  隨著歲月的遷移,亞述帝國已經慢慢的走下坡路了。三百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座大廈變成廢墟。等到他繼承王位的那一天,帝國的面積已經不到原來的四分之一了。年輕的維拉勵精圖治,用了三十年的時間,亞述帝國才再次興起,恢復了往日的一些風采。

  老了,自己老了,沒有人可以抗拒歲月的威力。年輕時的輕狂已經變成了如今的怯懦,曾經馳騁萬里的勇士已經變成白髮蒼蒼的老人。

  現在唯一讓他擔心的,就是他的幾個兒子。他有三個兒子,老大費納爾‧貝利維被立為皇太子,他為人既有青年人剛健有為的個性,又有深沉、寬容的品性,由於皇太子是國之儲君,需經常留在君主身邊,參理朝政,協助君主制訂大政方針,所以他得到了大部分文臣的支持。在處理內政等方面,他絕對是一個稱值的官員。在自己的年齡逐漸的變大的時候,他成了他的治理國內各種事物的不可或缺的幫手。

  如果說老大費納爾‧貝利維是自己的雙手的話,老二霍翼‧貝利維的存在就如同給國家插上了飛翔的翅膀。年方二十七的他,已經成了了一個傳奇。貝利維‧霍翼小時候非常的倔強和堅強,他從年幼時就表現出相當出色的武學和軍事才能。在他十二歲的時候,就獨立的撲殺了一頭黑熊。十五歲那年,當他隨著邊關大將在亞特斯城遊歷的時候。另一個強國哥特突然對亞特斯城發起了突襲。突襲之前,哥特的死士在奸細的帶領下,將駐守邊關三省首府亞特斯城裏的軍事將領連鍋的端掉。在這時,霍翼站了出來,安定了人心,親冒矢石,和城裏的駐軍一起死守住了這個邊關的要塞。並在後來以鐵騎三千夜破哥特軍營,殺敵將數名,逐百里,混亂中斬哥特軍首級兩萬。

  這只是開始,他嶄露的軍事才能就像驚雷一樣震撼了所有的人。

  一年後,在自己不同意和不支持的情況下,他以手下領地數萬的兵力對哥特進行了反擊。

  沒有人可以預料到他的勝利。首戰以七千鐵騎大破哥特軍騎兵五萬。

  再戰以從屬軍三萬加四萬奴隸軍破哥特軍十餘萬;震怒過來的哥特以精銳的數十萬軍隊和他要進行決戰。結果他三戰先敗後勝以萬人斬哥特軍四萬!

  ……

  在南征北戰的征途中,任性直率,寬仁好客的霍翼‧貝利維也逐漸建立起來了個人的勢力,擴大了在軍隊裏的影響。造化弄人,上天給了亞述帝國最鋒利的矛和最堅固的盾。可是野心卻讓費納爾‧貝利維和霍翼‧貝利維兩人的關係水火不容。

  唉,如果他們兩人中間有一個像老三伽羅一樣就好了,想起這個老三,皇帝皺了一下眉頭。現在的伽羅是一個沒有野心,無能,懶惰,有一點小聰明和好色的貴族。好像他的兄弟把已經把自己的優點全部的繼承完了,留給他的只是從自己身上剝落下來的缺點。

  不過這樣也好,過於鋒利的刀子,就會斷折;過於挺拔的花木,就會過早地凋零。他見過不少聰明和能幹的人,他們很少有快樂的。想起來,無知和本分也許是一種幸福。願他可以安安份份的過完一生,不要捲入老大和老二王位之爭。

  拋開老三伽羅不談,老大和老二最近越來越不像話了。他們兩人的王位之爭也越來越趨於表面化了,京城裏面的火藥味一天比一天濃。而隨著老大和老二王位之爭的激化,支持兩人的皇家騎士團和王城護衛軍的衝突更達到白熱化程度。以皇家騎士團自命正統的立場,自然是擁立老大費納爾的,而軍功赫赫的老二霍翼則得到了憑著軍功一步步爬上來的護衛軍士兵的擁戴,兩位王子間的爭鬥令皇家騎士團和王城護衛軍越發敵視對方。

  可是,你們都是我的骨肉呀。

  他拔出了面前的寶劍。長劍靜靜的躺在了他的面前,劍光內蘊,彷彿一條青冰。這一柄劍,伴隨了他的一生。微微瞇起了眼睛,當年的往事又隱隱的回到了面前。

  當年的金戈鐵馬,當年的氣吞如虎,鏡裏的斑斑白髮,我真的老了嗎?

  劍長三尺二寸,闊不及寸半,劍脊僅厚四分。他的手腕一振,寒光瀰漫,劍氣縱橫,經久方才逝去。

  該是決斷的時候了,為了帝國,為了他,也為了這幾個孩子。劍重新落收回的一刻,哢嚓一聲,他面前的書桌已經攔腰斷為兩截!

  ※※※※※

  太陽慢慢的落山了,將一片片金黃的餘暉撒向了大地。

  蓮柔坐在她的小閨房裏面,仔細的縫著一件小小的衣服。花貓依偎在她的腳下,發出不滿的呼嚕聲。這是一件蓮柔以前給花貓做的過冬的衣服,不知道怎麼回事有一點的破損。

  「我跟本不喜歡這些東西呀。」

  倫巴的抱怨沒有人能聽懂,蓮柔只是用腳趾頭制止了花貓討厭的呼嚕聲……

  比劃著花貓的身材,蓮柔皺了皺眉頭:「倫巴,你該減肥了,看看,去年的衣服你又穿不上去了。」

  金黃的太陽透過窗口照在她的臉上,將她那雪白的肌膚,金色的捲髮,挺直的鼻樑映照的一片金黃,如同一座黃金的女神雕像。

  「蓮柔蓮柔,大事不好了。」

  她的臥室的門被猛的推開了,蘿月,伽羅的另一個小侍女衝了進來,這是一個如同新月一樣美麗的少女

  「蘿月,什麼事情,難道你又捅出了什麼大的麻煩,先說明,我可不會為你背黑鍋。」

  非常幽怨的看了好朋友一眼,蘿月噘起了嘴。其實蘿月的性格並不急躁,但是碰上比她更文靜的蓮柔,她就顯得有一點沉不住氣了了。蘿月乖乖的坐在了蓮柔的面前,年齡比她大半歲的蓮柔是她唯一的剋星。

  「既然是這樣,嘿嘿。」蘿月平靜了下來,露出了狐貍一樣的笑容,說道:「這可是你說的,首先,有麻煩不是我,而是我們的少爺伽羅,是他有麻煩了。第二,這可不是小麻煩,是一個天大的麻煩。」

  蓮柔非常鄙視的看了自己的好朋友一眼:「他能有什麼麻煩?少爺雖然不是什麼好傢伙,可是他也從來不惹事生非,難道你是想說他到了那兒強搶了那個貴族的小姐還是又和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幹出來了什麼荒唐的事情?我可是一天到晚都陪在少爺的身邊,有話直說了吧,你是不是又想借少爺的玉獅子用一下?」

  不要奇怪這幾個小侍女為什麼會這樣的稱呼伽羅,當女孩子被男人寵愛、驕慣一陣之後,她們在那個男人面前的表現就會變得越來越大膽。

  而這些,也就是伽羅所樂意看到的,他不喜歡那些如同木頭一樣的僕人。

  伽羅本身就是一個比較懶散的傢伙,沒有一點主人的覺悟。對於這幾個一天到晚侍奉自己的小侍女們,他實在是拉不下臉來訓斥。在他的腦海裏,根本沒有那麼多的條條框框。上行下效,這幾個小侍女慢慢的變得活潑了起來,她們對伽羅已經沒有畏懼,只有忠誠和依戀。

  「你不信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不過,這件事也是由少爺的那些狐朋狗友引出來的。蓮柔,你知道埃克特嗎?就是那個凱威埃萊。埃格雷特。埃克特男爵。」

  「當然知道,就是那個即貪財有特別要面子的埃克特,上個月他不是因為有病而辭去了官職離開了京城,你說這些和少爺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蘿月的臉紅了一下,輕輕的啐了一口,「這還不是我們那個荒唐的少爺搞的鬼。他和埃克特打了一個賭,賭的是埃克特的屁股上一個禮拜之內會長出了一根尾巴。」

  「一根尾巴?」聽到了這些,一向文靜的蓮柔疑惑的看著她的好朋友,彷彿面前出現了一隻來自冰原大陸的無尾熊,她也顧不上什麼形態,一下子拉住了蘿月的袖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少爺賭埃克特的屁股上一個禮拜之內會長出了一根尾巴,如果沒有的話,他將輸掉一萬枚金幣。」

  「那麼,埃克特的……的那個上面到底長沒有張出了一條尾巴?難道少爺用魔法來……」

  蓮柔紅著臉,結結巴巴的問著蘿月。

  「別亂想了,埃克特的屁股上根本沒有長出什麼尾巴,我們的少爺輸掉了一萬枚金幣。」

  「不可能,少爺雖然有那麼一點點的苯和懶,可是他才不會做出這麼傻的事情,那可是一萬金幣呀。」比劃起來了指頭,蓮柔想像著一萬金幣能夠給花貓做多少衣服。

  「少爺可不傻,他輸了這場賭博,卻贏了十萬金幣。這事說起來也很簡單,少爺和他的朋友賭的是我們堂堂正正的凱威埃萊。埃格雷特。埃克特男爵會在大庭廣眾之下脫下他的褲子,跳一跳光屁股舞給大家看,可憐的埃克特男爵為了贏得那一萬塊金幣,果然在伽羅和他的朋友面前脫下他的褲子,還興奮的扭了一扭。」

  說完,蘿月還在蓮柔的面前扭來扭自己的小腰肢。

  原來如此,聽到這兒,一向文靜的蓮柔笑得連氣也喘不過來。

  「這個少爺,真是……」

  「你先不要笑,他的那些朋友輸了這場賭博之後,很不服氣,也不知道少爺怎麼想的,他們又打了一個賭,陪率是一陪五,這次的賭博可是非同小可,你想不想聽?」

  蓮柔緊貼著蘿月,用最親切的語氣說道:「我的好姐妹,告訴我,少爺的那一匹雷斯純血馬兒你想用多久就用多久,不過不要告訴少爺就是了。告訴我嘛,蘿月。」

  用力的搖著蘿月的胳膊,蓮柔努力保持的淑女形象蕩然無存。

  「這可是你說的。」蘿月摟著蓮柔,輕輕的在她的耳邊說了一句話,「他們賭的是少爺在一個月之內將蕾米娜追到手或者是和她有特別密切的關係。」

  這是什麼和什麼,蓮柔看著蘿月,腦子裏是一團亂,伽羅和蕾米娜,這怎麼可能?

  蕾米娜,是亞述帝國的女性裏面的一個傳奇和驕傲。她從七歲起女扮男裝進入戰士學校,短短三年就提前畢業,得到初級劍士的職業,被所有的人譽為千年難逢的練武奇才。十四歲的時候,她已經成為高級劍士了,半年後,她擊敗著名的騎士亞雷特‧瑞博,一時聲名迭起。但是,在第二年當她準備參加晉級騎士儀式的時候,她的性別卻被人揭露了。雖然她沒有成為一個騎士,但其武名和豔名,卻傳遍了亞述帝國的每一個角落。

  就是這個高傲剛強的女子,當無數貴族子弟前她家裏求親的時候,都被她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她的答覆是:「只有能夠擊敗她的人才有資格向她來求婚。」

  而當年伽羅就是當年她最狂熱的追求者之一。

  她雖然沒有看到,但是聽說過,當年在大庭廣眾之下,蕾米娜不但拒絕了少爺的愛意,而且狠狠的侮辱了伽羅,發誓絕對不會嫁給少爺。

  蓮柔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蘿月:「你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我記得少爺的那些狐朋狗友的口風極緊,你是從哪裡知道這些的?」

  「這你就不用管了,你忘了,我掌握著少爺的財政大權,這一次他提出了我手上全部的十五萬金幣,我當然要打聽一個明白。消息是千真萬確的,蓮柔,你有沒有興趣和我今天晚上去看一看伽羅是怎麼來贏這個賭約的?」

  「這個……」蓮柔有一點的遲疑,雖然她平時是一個很乖的女孩子,但是這一次的誘惑太大了。

  看著一臉企盼的蘿月,蓮柔終於明白了蘿月的意圖。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33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4 09:48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三章 伽羅與烏裏


  偌大的練武場中,一男一女正在切磋著武藝。

  「不練了,不練了,少爺你盡欺負人!」氣鼓鼓的蓮柔收起了手中的武器,對著伽羅說道:「少爺只會欺負我,明知道我現在不是你的對手,還要這樣的欺負我。」

  微微的一笑,伽羅收起了鬥氣。如果嚴格的按照日曜大陸的戰士和魔法師的定義,伽羅現在應該屬於一名戰士。

  這是他自己的選擇,畢竟戰士比魔法師更容易生存和修練。

  雖然YY小說裏面,絕大部分的主角都選擇了魔法師這個行業。但是伽羅考慮在三,最終還是成為了戰士。

  這裏面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花貓倫巴不懂得魔法。

  慾望之神不懂得魔法,這句話聽起來很好笑,其實很容易理解。作為一個神明,他們所修煉的是那種力量的本質和源泉。神明之間的戰鬥自然不會像人間的法師那樣先念一通的咒語,然後再準備,然後再……花貓會的就是那種傳說中的禁咒,那種一轉眼就可以發出去的,那種普通人要練習幾千年的禁咒。

  對於人間的那些簡陋的魔法知識,倫巴真的是一無所知。

  富翁不會注意街頭乞丐的經驗,花貓更不會留心人間的魔法知識。

  對於那些神明來說,他們的身體其實就是一種的能量。人類根據自身的結構領悟的東西他們不會在意,自然也不會去學習人類的修煉方法。

  風水輪流轉,慾望之神變成了肥胖花貓,伽羅身上的結構也讓倫巴大費腦筋。我現在是貓,怎麼能夠瞭解人類的結構?花貓發出了無奈的哀鳴,但是老師的重擔還是責無旁貸的落在了它的身上。

  是金子就一定會發光,偉大的神明當然不會被小小的困難嚇倒。

  伽羅知道,作為堂堂的慾望之神,倫巴自身掌握了力量的本質和源泉的鑰匙。只要給花貓足夠的時間,一法通,萬法通,再加上自己這個最好的試驗材料,花貓絕對會是一個很好的老師。果然,花貓圓滿的完成了伽羅交給它的歷史使命,確立和鞏固了自己崇高的老師地位。等到花貓瞭解了人類身體的構造以後,任何修煉的方法到了花貓的手中,它都能很快的將其破析、修改,並整理出更有效、更直接的修煉的方法——那是八個月以後的事情。

  但是等了半年的伽羅,已經開始等不及了。他認為既然都是力量的一種,何必要苦苦的追求魔法的威力?我可是皇子呀,掌握一種救命的本領就可以了。

  於是,伽羅重新的修煉原來那個自己所修煉的鬥氣。相對於魔法,鬥氣更加接近於力量的運用,也更容易取得成就。唯魔法論者的花貓,不甘示弱的開始了對人間的魔法進行了學習和分析。但是等到它有了一點點的體會的時候,伽羅已經決定成為一名戰士,而將魔法作為他的輔助力量。

  魔法有用的話,神靈也不會變貓!伽羅開玩笑的言語嚴重的傷害了花貓脆弱的心靈,它好長時間都不聽伽羅的解釋。

  伽羅也有他的難處,畢竟一個人的時間和精力都是有限的,而要成為一個真正的魔法師,至少需要幾十年的修練。吾生有涯,而享樂無涯,懶惰的伽羅才不會將有限的享樂時間投入到無限的魔法鑽研中去。不過,儘管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練習這些東西,但是伽羅在腦海裏面將這些知識死死的牢記了——雖然很多他現在還不能理解。

  這個時候,伽羅和倫巴都犯了一個錯誤。

  雖然伽羅覺得自己的魔法力量比較弱,其實,這些都是伽羅自己判斷的。在這塊大陸上,魔法師的數量極其稀少,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培養一個魔法師的花費已經可以培養幾十個武士了。而魔法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學會的,一百個人裏面也難於找到一個可以修習魔法的人。因此上,只有幾個大的國家才有一定數目的魔法師。伽羅現在的魔法水平在同齡人之間已經算是出類拔萃了,而花貓是用神靈的眼光來衡量伽羅的魔法力量。

  用花貓的說法,真氣、鬥氣和魔法從本質上來說,都是一樣的,都是對力量的掌握和運用方式的不同而已,但是魔法到了最終絕對比鬥氣的境界高。

  灰心的花貓轉而將目光對準了蓮柔,它要培養出一個強大的魔法師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看著無憂無慮的蓮柔,伽羅搖了搖頭。剛才的較量讓伽羅知道了蓮柔快速的進步。他現在要憑藉著經驗和對蓮柔的瞭解才能在三十招以內打敗她。唉,自己現在的這副身軀的素質太差了。

  一邊的花貓流露出一副洋洋得意的醜態,對此歎息伽羅乾脆置之不理。蓮柔如同小貓一樣的退到了一邊,她注視著場中下一場的搏鬥。

  伽羅轉過頭,放下手中的寶劍,拿起了身邊的一根長槍,對著面前的一名驃悍的戰士露出了一抹微笑:「請!」

  長槍全長七尺三,黑幽幽的槍頭反射著血腥的寒氣。經過矮人打造的長槍形狀和重心都配合得完美無缺,槍尖的那點寒星可以輕易刺穿三重鐵鎧,而鵝卵粗細的槍身正好和伽羅的手掌完美的吻合。

  這把長槍是維拉。貝利維三年前送給伽羅的禮物,亞述的君主給了它一個威風的名字——龍牙。

  練武場中兩個人不停的對峙著變換位置,留下的腳印已經繞了三圈。

  食指和中指緩緩的掠過了槍身,鋒利的槍頭劃了一個完美的弧線,三步的距離已經可以讓伽羅將自身的氣機調整到最佳的狀態。

  「殺!」

  淒厲的風聲從龍牙前面的血槽裏傳出,伽羅擊出了最強的一槍。他的腰、腕、腿、頸、臂、手的力量集中到了一點,奔雷般的槍勢一往無前的擊向了面前的烏裏。

  「破!」

  烏裏掌中的鐵矛同時擊出沒有任何變化的一槍,兩點寒星同時撞出了無數的火花。

  沒有任何的延遲,伽羅體內的鬥氣奇跡般地讓他跳過了一般武者必須的回氣的空檔,手中的龍牙如同暴雨般的刺向身前的戰士。

  烏裏面無表情,他手中的鐵矛如同磐石一樣的擋住了伽羅暴雨般瘋狂的槍勢。他沒有反擊,只是揮動著武器進行著招架。

  每接一槍,烏裏的身體就後退一步。

  連續刺出了二十六槍以後,伽羅的招勢中終於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空檔。烏裏眼中寒光一閃,鐵矛如同翻身的猛虎一樣沖天而起。烏裏等候的就是這一刻,守必穩,攻必克!

  炸雷一樣在伽羅的耳邊響起,烏裏步法逼近,手中的長槍如閃電裂空,瞬間一槍變出三朵槍花。然後又在空中聚合,烏黑的矛尖直逼伽羅的咽喉。

  場上的打鬥顛倒了角色,現在烏裏主攻!

  「還是不行呀!」伽羅收起了龍牙,活動了一下有一點發麻的手指,「現在的我連你的十槍都接不住,看來我真的沒有什麼練武的天分。」

  身邊的蓮柔乖巧的遞過了熱騰騰的毛巾,伽羅沒有接,只是用右手的袖子抹一抹頭上的汗珠。對於今天的打鬥結果伽羅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現在那一點點沮喪是免不了的。

  原本的那個他修練的是亞述帝國皇家密傳的一種叫做紫雷勁的內功,這是一種有著斬破千重山的威霸之氣。經過花貓天翻地覆的改進後,紫雷勁變成了一種適合伽羅自身體質的鬥氣。比起以前的紫雷勁的霸道,現在有了更多的圓轉如意的流暢。

  「殿下明白就好。」烏裏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也絲毫的不給伽羅留任何的面子:「殿下的資質遠遠比不上二殿下和蕾米娜,能練到目前的這個地步已經算是奇跡了。其實殿下你根本不用在武學上下力氣,殺人並不需要自己動手。」

  又來了,伽羅的頭不禁的又大了起來。轉生到了這個世界以後,比較愛惜小命的他雖然沒有任何與他的兩位大哥爭奪皇位的舉動,但是他也一直在默默的發展著自己的勢力。畢竟,人只有有了自己的力量以後,才能夠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才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

  作為一個王子,自然會有一點點的普通人所沒有的資源和優勢的。

  伽羅沒有走上層的路線,也沒有染指軍隊的野心。他著重的,是那些社鼠城狐和他們靈通的消息。每個時期,都會有很多不得志的人才,而他們就是伽羅所結納的對象。

  柔弱的野草也可能揭翻巨石,只有老鼠最熟悉你房間的所有動靜。

  現代社會的那種人人平等的觀念,已經深深地在伽羅的身上打上了烙印。對於那些社會下層的人來說,上位者的熱情和幫助,往往就是贏得忠誠最好的方法。

  只要你有這種熱情,只要你讓他們看到了你的真心。

  伽羅可以,他可以和那些小混混一起在最低級的酒館裏面稱兄道弟,可以和那些商人一起講著下流的笑話。

  伽羅並不指望這些人能夠為自己做些什麼,但是他還是做了。

  播下的每一粒種子不一定都會成為糧食,但是什麼也不做的人只能活活餓死。

  獅子在困難的時候也可能需要老鼠的牙齒,一個人絕對是離不開別人的幫助。伽羅的大哥和二哥在這方面根本比不上這個沒有一點貴族自覺性的傢伙。當然,他們也不會這樣做的,要知道伽羅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讓那些貴族們更加的排斥他。

  一個「荒唐皇子」的惡名已經深深的烙在了伽羅的身上,他的行為惹來了貴族們哈哈大笑。沒有人將這些微弱的勢力放在眼中,權貴們只當他們是可以隨意踐踏的野草。

  在社會最底端奮鬥過的伽羅,從來不把那些虛名和面子當作一回事情。人不要皮,天下無敵。他可以為了一個賭約給自己辦喪事,可以為了幾個小人物的事情而大鬧京城妓院。在那些貴族的眼中,他是一個荒唐的皇子;在那些他幫助過的人心裏,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貴族。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這些只是一些貴族子弟們之間的風花雪月,只是一些年輕人之間的胡鬧嬉戲。

  就在不知不覺中,伽羅一點一滴的在京城裏面建立起了自己鬆散的勢力。

  外功要練,內功更要加強。在花貓的建議下,伽羅秘密的從各個不同的渠道搜集了十幾個資質很好的少年作為自己的直系手下。

  手下有了,但是生性懶散的伽羅根本沒有上位者的一點點的覺悟,原本花貓擬定好的計劃到了他的手中變成了廢紙。如何安排和繼續訓練這些少年成了伽羅的難題。

  那些男的不說,他還可以狠下心來一個個的磨練。但是面對著那些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他唯一的做法就是將她們當作女兒來看待。

  下不了手啊,小女孩的眼淚和哀求太可怕了。手中的鞭子到了最後還是沒有打下,伽羅只能教這些小傢伙們鬥氣和魔法力量。這些少年男女經過他的訓練(花貓倫巴為每個人量身打造了一套訓練的方案,借用他的嘴來傳授),只用了三年的時間,各個都有了一身不錯的鬥氣和魔法力量。

  伽羅不懂得如何的戰鬥,花貓也沒有任何搏鬥的經驗和技巧。但是沒有搏鬥技巧的缺陷就如同木桶上面最短的那根木條,這是致命的缺點。

  這個時候,一個人進入了伽羅的視野,幫了伽羅的大忙。

  三十五歲的烏裏男爵本來是一名哥特奴隸,生性木衲,不善鑽營的他完全是靠著戰功一步步的從奴隸爬到了這個位置上的。十七年的沙場血戰磨練出了他一身超絕的本領,如果只是比試戰技的話,他不遜於任何人。本來他還會繼續做自己的男爵,可惜的是烏裏在一場比試中無意中殺死了一名權臣的獨子。知道闖了大禍的他連夜帶著妻子逃出了哥特,夫妻兩人隱居在亞述境內。除了殺人,沒有任何本領的烏裏很快的陷入了經濟危機。禍不單行的,他心愛的妻子也得了一種極為罕見的病癥。

  無意間得知這個消息的伽羅治好了烏裏妻子的病,然後使用了所有的手段,才將這個人收為了己有。烏裏的到來使伽羅得到了一名難得的好老師,訓練終於進入了正規,那些小傢伙們也不用一天到晚自己摸索。

  伽羅是省事了,但是烏裏也帶來了更多的煩惱。從沙場走下來的戰士最大的願望就是胸前的勳章,這個烏裏總是夢想著有一天能夠重回到戰場。現在他唯一的指望就是伽羅這個亞述帝國的三王子。

  烏裏的執拗如同毛坑裏面的石頭,他的那種熾熱的眼神,讓伽羅不寒而慄。

  他奶奶的,我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皇子,你指望我有什麼用處?如果烏裏你真的那麼渴望的話,還不如提著長槍跑到魔族的大陸,教皇絕對會給你發一枚最大的傻瓜勳章。

  龍生龍,鳳生鳳,烏裏帶出來一窩小混蛋。

  現在不但是烏裏,就是自己那些手下們,也流露出希望自己能更上一層的意思。問題是,伽羅對自己目前的這種狀況心滿意足,可不想冒那種險。現在的他如同一個懸浮在空氣中的氣泡,根本經不起任何的風吹草動,三王子的絢麗光采並不能保護自己更加的安全。

  比起那些手下們,伽羅的那些小侍女們還算可以。但是那些小蘿莉們,總是認為他沒有一點皇子的待遇和尊嚴,她們也嚮往著更好的生活。哼哼,現在你們過的多麼的舒服,只需要伺候我一個人。難道你們真的認為要是我當了皇帝了,你們就可以享福了嗎?

  錯!到了那個時候,我娶上二十四個老婆,你們一人要服侍兩個,白天一個,晚上一個。

  伽羅絕對是一個很滿足現狀的人,要知道,如果要當上皇帝的話,那要費上多麼大力氣和精力,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快快樂樂的做一個廢物王爺舒服。

  現在這種生活,絕對是人間的美事,甘心於現狀的伽羅根本不考慮別的想法。

  伽羅一屁股盤坐在地上,咕嘟咕嘟的喝著蓮柔遞過來的清水。

  看著面前不負責任的主人,烏裏揉了揉有一些酸痛的手腕。不錯,殿下的資質遠遠比不上二殿下和蕾米娜,但是殿下的天分遠遠的超過了他們。對於伽羅三年前的本領烏裏知之甚詳,一個人能夠在恥辱中進步這麼多,只能算是奇跡。亞述皇室紫雷勁的威力他也有耳聞,這個三殿下竟然能將那種霸道剛烈的鬥氣使出圓轉流暢的槍意,這簡直不可思議。

  和三殿下相處了這麼久,一切的一切都告訴他,這個三王子絕對不是外表上那麼簡單。

  烏裏修練的是流傳在軍隊裏面,一種名叫血焰的很普通的鬥氣。在十幾年的征戰生涯中,在一次次生死邊緣的徘徊中,他史無前例的將這種鬥氣練到了第十三層的最高的境界。可惜的是,先天的不足,導致了他的鬥氣再也沒有長進。

  沙灘上建起的房屋終究不能太高,頑石做成的雕像還是不如黃金值錢。

  幸運的是,烏裏碰上了伽羅。他的心法經過了伽羅的修改(當然是花貓的功勞),從此徹底的脫胎換骨了。烏裏自傲的撫摸著手中的鐵矛,別人也許不知道,但是他心裏明白,他絕對擁有聖騎士的實力。這種情況下,憑藉著自己豐富的博殺經驗,伽羅在他的手下能支撐這麼久已經很不錯了。

  也許再過上幾年,伽羅就能夠趕上自己。

  他始終看不透面前的這個皇子,但是,對於這個主人,他絕對有信心。在戰場上,他學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要急,機會總會出現在你的面前的。烏裏憨厚的笑了兩下,眼睛裏卻反射出刀鋒般的寒芒。

  能夠在戰場上活了十幾年的人,絕對不會簡單。

  能夠讓他心服口服的人,也絕對不是一個庸才。

  外面,天快黑了。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33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4 11:21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四章 遙遠的過去


  黑色的馬車裏面,伽羅半閉著眼睛,手指有節奏的輕輕的敲擊著車廂。蓮柔乖巧的坐在一旁,她知道,每當主人出現這個動作的時候,就表示他正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倫巴舒服的躺在的蓮柔懷裏面,花白的肚皮正被蓮柔用手輕輕的撫摸著。

  好期待呀,蓮柔有一點心虛的看著伽羅那張懶洋洋的臉,想著她和蘿月的約定:偷看主人是如何打贏這場賭的。蓮柔的性格柔順,從來沒有做過任何違背伽羅的事情。可是現在,她真的想看看主人是如何進行這場賭約的。

  夜幕下的帝都在魔法燈的照耀下顯得特別的美麗。燈火如銀,大街上俏麗活潑的女郎如同絢麗的蝴蝶穿行在繁華的街道,各色服飾的商人,形狀各異的馬車,一起構成了京師裏面的美麗的夜景。

  「倫巴,我讓你辦的事情,你都辦好了沒有?」

  表面上好像在養神的伽羅默默的和花貓倫巴交流著,這是一種不需要語言的交流。

  「放心吧,我已經做好了,不過,你這樣做是不是有一點太荒唐了,你想過後果沒有?」

  伽羅沒有回答,他的身子隨著馬車而輕輕的搖動。

  三年前,那個時候的伽羅還是原來的伽羅。

  那時候的伽羅正當年青,是一個才嘗到愛情美好和苦澀的年青人。作為皇室的第三個皇子,他很明白自己的本領和兩個大哥比起來是天壤之別。皇位對於他只是一種負擔,他將自己的全副的身心都投入到藝術和交際中去。

  愛情總是來得那樣的突然和猛烈。

  當他遇到了蕾米娜,少年的心立刻沉沒在她那美麗的海洋裏面。誰說沒有一見鍾情?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熱情能夠改變人的一生。

  驕傲美麗的蕾米娜因為身份的暴露,被父親強迫的穿上了女裝,呆在家裏面做乖乖女。在後來,風格獨特、我行我素的蕾米娜被父親塞入了帝國上層的社交圈。如同油鍋裏面滴入了一滴清水,蕾米娜的到來,給淫靡昏濁的社交圈帶來了瘋狂的旋風。

  看慣了那些虛偽和做作的貴族小姐,蕾米娜的出現在少年伽羅的心中如同火星撞地球一樣的震撼。他立刻的愛上了蕾米娜,愛上了蕾米娜的一切,瘋狂而又執著的追求在兩個人之間展開。

  一次次的真心追求,一次次的被無情的拒絕,蕾米娜的驕傲和她的美麗是同樣的高不可攀。兩個哥哥的光芒下,伽羅顯得是那樣的不起眼和幼稚。他的表露和努力反而更加的增強了蕾米娜對他的厭惡,在蕾米娜的眼中,他和那些膏粱子弟沒有什麼分別。

  如果一直是這樣拒絕的話,少年最多經過了一次美麗的失戀,但是,誰也沒有想到,初戀的結局是那樣的悲慘。

  三年前,在一個舞會上,當伽羅又一次的向心愛的人表示愛意的時候,蕾米娜將一把利劍扔到了他的面前。

  「如果你是男人的話,就用這把劍來擊敗我,否則,就永遠不要再糾纏我。」

  看著周圍議論紛紛的貴族們,看著那些用嘲弄的眼光看著自己的夫人小姐們,伽羅拿起了長劍。

  他是男子,他也有自己的尊嚴。

  這是一場如同老鼠戲貓一樣的比試,少年伽羅的長劍連蕾米娜的衣角都碰不到。不管他怎樣的揮動著他手中的長劍,總是不能阻擋蕾米娜的劍影在他的身邊流動。也許是一個上天的惡作劇,伽羅的長劍在被蕾米娜架回了之後,竟然劃過了他的腰帶。當伽羅的褲子脫落到了地板上的時候,原本吵雜的舞廳裏變得鴉雀無聲。

  伽羅閉上眼睛,他的腦海裏清楚的浮現出當時伽羅那種屈辱、悲憤、想要毀掉自己的表情。

  那是他最心愛的人揮出的一劍,那不是劍,那是拒絕、恥辱和嘲笑。

  離開了那個舞會之後,少年的心已經碎裂成了粉塵。他開始縱酒縱慾和頹廢自虐,自暴自棄的來刻意的傷害自己。也就是因為這樣,章渝,地球來的他才能順利的進入病重的伽羅體內,以及順利的變成了伽羅。

  三年了,你還忘不掉嗎?

  伽羅輕聲的問著自己。

  當他代替原來的伽羅成為這一具身體的主人的時候,放棄了一切的王子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章渝能夠幫他報了這個羞辱的仇。

  這一份執念三年來一直纏繞著他,已經成為了這具身體的本能。如同一個必需的輸入的密碼,只有達到了主人的願望,他才能完全的成為這具身體的主人。

  為了自己,也為了那個死去的伽羅,他必須要這樣做。

  京城外面,一隊騎士正在放馬狂奔而來。滾滾的煙塵中,領隊的是一個絕美的年少女子:「快一點,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的收拾那個王八蛋。」

  馬車緩緩的停在了一個院子的前面,這是伽羅的另一個老窩。這兒原來是一個伯爵的私宅,這個倒黴的貴族丟官以後,伽羅就買下了這個地方作為和自己的那些狐朋狗友相聚的地方。馬車剛剛停穩,伽羅就跳了下來,從蓮柔的懷裏面抱起了那只肥貓:「小柔,你在客廳外面等著,不要讓別人靠近。」

  他沒有注意到,蓮柔的眼珠子正在咕嚕咕嚕的轉動著。

  華麗的客廳裏面,客人們已經比主人先到了一步。這些都是京城裏面混蛋裏面的混蛋,贏他們的錢伽羅簡直有一種替天行道的感覺。

  這些混蛋沒有一個起來迎接主人的到來,他們還在做著自己的事情。有的輕輕的撫摸著身邊的魔獸,有的人拿著一副潔白的絲巾輕輕的擦著手中的匕首,甚至有一個人拿著一把小剪刀,修飾者桌上的盆景——王八蛋,這是我精心培育的花木,竟然被他修理成了一根獨苗。

  因為打賭的內容比較駭人和機密,因此上這裏沒有任何伺候的奴僕。面上帶著奇怪的笑容,那些人將目光投向了伽羅。

  他們都是帝國京師裏面各行各業的頂尖的高手和精英,可是卻在這個窩囊、無恥的,只有一點小聰明的皇子面前栽了不下一次的跟頭,每一次打賭的結果都是輸。輸錢還是小事情,更主要的是他們丟不起那個臉。他們不下一次的調查這個三皇子的底細,結果每一分報告都表明他是一個和傳言一樣的人,一個沒有野心,無能,懶惰,有一點小聰明和好色的人。

  於是他們更加的火冒三丈了。

  如果是輸給了別人還好說,但是,輸給了這個人,是絕對不能原諒的錯誤!!!!

  有的時候,面子比什麼都重要。

  為了挽回自己的一些面子,他們和伽羅打了這個瘋狂的賭注。奮鬥到了他們這種地步,那些所謂的金錢、美女,那些常人所拚命追求的東西,對他們來說吸引力已經不是那麼大了,而現在這種刺激的、讓人充滿期待的遊戲才是他們所喜愛的。

  這一次的目標就是帝國之花——黃金薔薇蕾米娜,伽羅曾經苦苦追求過的蕾米娜,曾經拒絕和羞辱過的伽羅的蕾米娜。對於這個賭注,他們有著十成的把握!他們每一個人都願意下上一陪五的賭注,就是因為有著那種必勝的把握。但是然大家都有些尷尬的是,來的人都表現出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而且乖乖的帶來了所有的賭注。

  伽羅給他們的心靈傷害太大了,曾經必輸的賭注他已經贏了好幾次。這些天他們惦記伽羅比惦記自己的老婆還多得多,有的人做夢都會想到這個賭注。

  客廳裏面,已經嫋嫋的燃起了東方來的香料,但是那種讓人甯神的清香卻不能平息他們現在忐忑不安的心。

  伽羅的腳步很穩,也很輕快,他面帶笑容的走進了客廳。看著坐在軟塌上面的那些人,伽羅清了一清喉嚨,直接表明了來意:「各位,大功告成,你們準備給我的金幣和物品準備好了沒有?」

  「哼,東西都在這兒,問題是你拿的到拿不到。」回答的是那個正在輕輕撫摸著身邊的魔獸的中年人。他的名字叫做卡修,是帝國的首屈一指的糧食商人:「三年前,你吃的苦頭還不夠嗎?」

  一邊插著花,年青的威爾頓伯爵也表示了他的關註:「錢,那是小事情,不過,我們英明神武的三皇子,我很好奇的是,你將如何贏我們的,聽說蕾米娜只要看到你就感到噁心,那麼,你是如何和她有親密的關係的?同時,我可以保證,根據我的目測,蕾米娜到現在還是一個處女,那麼,你是如何有這麼大的信心的?」

  大廳裏面噓聲一片。

  ……

  看著這些人,伽羅微微的笑了一下,從懷裏掏出了一把短劍:「此一時彼一時,這把寶劍是蕾米娜的貼身之物,這是她送給我的定情信物,三年前,那是什麼時候的老事情了,現在,嘿嘿……」

  噓聲再一次的響起。

  對於伽羅拿出來的這個東西的可靠性,在坐的都表示了極度的懷疑和不信任,畢竟,一把劍,說明不了什麼問題。

  看著周圍人懷疑的目光,伽羅笑了一笑,說道:「當然,我還有別的證據。你們都知道,我和蕾米娜可是一對老情人,原來由於兩個人的面子拉不下,過去錯過了很多的機會。現在我們可是舊情複燃,這一個月我和她那個乾柴烈火,一發而不可收拾。現在我們雖然沒有真正的銷魂,可是……」說到這裏,伽羅的臉難得的紅了一紅,再也不向下麵說了。

  「快說,讓我們看看你能帶給我什麼樣的驚奇。」

  「這個嗎,我有兩個證據,不過,」停了一停,伽羅笑了一下,「實在不方便說出來。你們也知道,這可是有關蕾米娜聲譽的問題,有的事情如果真的說出來,傳到了外面,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這個後果你們承擔的起嗎?」

  ……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34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4 11:21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五章 鷹毛事件


  透過魔法透鏡,蓮柔和蘿月兩個小侍女,清楚的將下面那群指天指地,對著諸天神明發誓的傢伙的醜態攝入眼底。

  蓮柔有一點生氣,用力的捏住了蘿月的手腕,氣鼓鼓的說道:「這些傢伙一個比一個齷齪,看看他們的樣子,沒有一個好東西。少爺怎麼會和他們混在一起,他們會把少爺帶壞的。」

  一邊表示著不屑一顧的樣子,一邊還在聚精會神的聽著下面的動靜。蓮柔的耳朵翹的高高的,要知道她和蘿月打了3個金幣的賭。

  這兩個小侍女並沒有聽主人的話,而是跑到這裏偷看。對主人極為有信心的蓮柔毫不猶豫地賭主人的失敗,和伽羅朝夕相處的她根本就不相信帽子裏面能夠變出兔子。這幾天只要一想起能夠贏上一副翡翠項鏈的錢,蓮柔就興奮地睡不著。

  「你還說,少爺也不是個好人,狗嘴裏面吐不出象牙,他後面說的絕對不是什麼好話。」

  「別吵了,聽聽他說些什麼。」

  下面的吵鬧比菜市場還要熱鬧,噓聲簡直能將伽羅掀翻。看著那些發誓比吃白菜還快的傢伙,伽羅搖了搖頭,用力的拍了拍桌子,說到:「你們要物證還是要人證?」

  「都要。」停止了發言,客廳裏面的人異口同聲的說到。

  「這個嗎,威爾頓伯爵,聽說你妻子是蕾米娜的好朋友,這幾天住在蕾米娜的家裏,是不是?」

  「確有此事,可是這與我們的賭約有什麼關係?」

  「這個關係可就大了,」伽羅露出一副極其神秘的樣子:「就在前幾天,我和蕾米娜幽會的時候,我們那個了。

  那個,那個就是指……當然了,大家只是動動手,動動口,沒有真正的銷魂,但是我悄悄的用一種特別的墨水在那個地方劃了一個圈。「

  說到這裏,伽羅停了一下,悠閒的喝著杯中的茶水。他不急,真的不急。當他看到下面那些色迷迷,紅通通的眼睛的時候,當他聽到下面那些低聲的議論和大聲的催促的時候,他只是悠閒的喝著茶水。

  議論了很久,大家的眼睛都死死的頂著伽羅。他們絕對不相信伽羅的人品,相信的人都已經被氣死了——所以大家都不是太相信伽羅剛才說的話和拿出的證物。

  一杯茶喝了整整一炷香的功夫,伽羅才終於發出了滿意的歎息。他清徹和純潔的眼睛環繞著四周那些恨不得撲上來咬他幾口的人們,惋惜的搖了搖頭。咳嗽了兩聲,打斷了下面的低聲議論,伽羅繼續自己的發言:「你們的心靈也太齷齪了,為什麼你們會如此的墮落呢?你們不要用那種奇怪的神看著我,也不要想到那個地方,我說的是臀部,不是那個地方。你們這一群色狼,腦子裏面就會胡亂的猜想。」

  歎息著給面前這些傢伙下了定義以後,伽羅說道:「你們不要只顧著點頭和發出噓聲,下面就是我的證物。威爾頓伯爵,你妻子她不是昨天回來了嗎,麻煩你問一下,看看蕾米娜的屁股上是不是有這一回事情。」

  隨著威爾頓伯爵急匆匆的走出,客廳裏的人們互相的看著。這怎麼可能,武學修煉到了蕾米娜的那個地步,想要悄悄的潛進她的身邊都不可能,更不要說收買一個人來在她的屁股上面劃一個圈了。

  雖然在座的都不相信伽羅的說法,可是對於伽羅那種匪夷所思的手段早就領會過了。

  客廳裏面一片寂靜,只留下疑惑和期待的人們面面相覷。

  「蓮柔,蓮柔,你沒有事情吧。」蘿月用手在蓮柔的前面晃動了幾下,「你你你,不應該這麼生氣呀,只是3枚金幣呀。」

  「誰生氣了,我只是好奇,少爺他到底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

  「嗯,我也很好奇,難道少爺真的,不可能,不可能。」蘿月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前一陣子我和蕾米娜還談過少爺,她絕對沒有任何興趣和你搶男人……」

  蘿月一直很懷疑蓮柔偷偷喜歡上了自己的主人,因此上才有這種說法。

  正在仔細的觀看客廳裏面情況的蓮柔聽到這句話,生氣的撲上來:「你這個傢伙,那是少爺,你你你,誰要和蕾米娜搶男人,你這個壞蛋……」

  「不要撓我的,我怕癢,真的我怕癢……」

  「住手,你的手不要亂摸,啊……」

  兩個美麗的女孩嬉鬧的纏到了一塊。

  客廳裏面的人們雖然表面上保持在平靜,可是他們不停的向著客廳外面觀看的眼神已經暴露出他們急切的心情。

  客廳裏的檀香已經快要燒玩的時候,,威爾頓伯爵走了進來,他的表情很奇怪,如同才吃了一隻綠頭蒼蠅一樣。他對著伽羅拜了一下,低聲的說道:「三王子,你的物證我看過了,下來請將你的人證擺出來,那樣我們就心服口服了。」

  「你說什麼,我聽不清,麻煩你說大聲一點點。」

  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伽羅悠悠的說道。威爾頓伯爵的才娶的夫人是帝都最出色的美人,不趁機在口頭上佔上一些便宜才是笨蛋。

  看人家的屁股,就一定要露出自己的屁股,兩個大美女洗澡的細節正在伽羅的腦海裏自編自演著。

  「就是就是,說出來。」大廳裏面炸了鍋,一干人等紛紛湧到威爾頓伯爵的身邊,用各種色瞇瞇的口氣詢問著細節。當然作為威爾頓伯爵的朋友,大家對威爾頓伯爵的妻子也很關心,偶爾會提到威爾頓伯爵老婆身體的某一部位。

  倫巴懶洋洋的躺在伽羅的懷裏面,用鄙視的貓眼睛看著這些帝國的精英們。它抬起了自己的前爪,看了看自己那肥厚的肉墊上面那一小片淡淡的黑色。

  「這個伽羅真的是太齷齪和太卑鄙了……」

  過了很久,客廳裏面嘈雜的情況才平息下來。威爾頓伯爵被問的面紅耳赤,而那些人兒則一個個意猶未盡的湧向伽羅,要看打賭的人證。

  「不要急,不要急,物證會有的,人證一定也會有的。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再等一等。」伽羅一邊看著外面,一邊說著。

  正在大家在疑惑人證何時到來的時候,莊園的大門被『啪』的一聲推開,一隊武士走了進來,為首的是一名美豔的少女:「伽羅,你在哪裡,出來,快出來!」

  這個少女,客廳裏面的人絕大部分都認識,她就是是蕾米娜的妹妹,薇安。

  看到美女光臨,伽羅立刻將客廳的門拉上,等了一下,又打開了一條小縫,探出了頭,笑咪咪的對著少女說道:「原來是美麗的薇安兒妹妹,你到這裏有何貴幹?」

  他的表情在這一刻說有多齷齪就有多齷齪。

  看到了這副表情的伽羅,薇安兒就好像被踩到尾巴的貓,竄的老高,聲調高了八度:「伽羅你這個混蛋,我好心讓你住進姐姐的房子裏面,你偷偷的卻把姐姐的鷹毛拔了個精光!!!!!!!!!」

  等到少女說完了這句話,伽羅立刻將客廳的門關上,全然不顧少女在外面的大聲叫嚷。而這個客廳裏面在建設的時候,已經加持了靜音的魔法,大門一旦關上,裏面就聽不到外面的任何聲音。

  當少女的這句話傳到客廳裏面那些各懷鬼胎的傢伙耳裏,立刻變成了另外一種效果。

  正在玩弄匕首的,一個顫抖,鋒利的匕首已經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正在喝茶的威爾頓伯爵,一口茶沒有咽進去,全部噴到對面那個胖子的臉上。

  連進了客廳,一句話都沒有說的,就坐在黑暗的角落裏的那個消瘦的年輕人,他的瞳孔也收縮了一下。

  ……

  大功告成,伽羅輕輕的拍了拍手。他要的就是這句話,要的就是這個人證。

  也許是上天奇妙的安排,伽羅來到的這個世界,它和原來的地球有很多類似的地方。這個世界有著五塊大陸,在日曜大陸的東面,那個東方大陸上,有著一個空前強大的民族——華族,這是一個不管外形還是語言都和漢族很相似的民族。雖然這個民族近幾百年來從來沒有真正的統一過,但是它的影響沒有人能夠忽視。

  六百三十年前,一隻十五萬人的華族的軍隊越過了死亡沙漠,來到了日曜大陸。

  這是一支被拋棄的軍隊,他的統帥風閑已經被國家宣佈為叛逆。面對這個帝國最可怕的統帥,整個帝國和別的國家簽訂了和平的協議,調動了上百萬軍隊採取了穩打穩紮的方法切斷了它入關的所有通道,然後憑藉著人數的優勢進行著消耗戰。

  感覺到沒有勝利可能的風閑做出了一個常人看來無異於自殺的決定:他率領著二十萬軍隊和三十萬民眾沿著已經被廢棄了的絲綢之路進入了死亡沙漠,闖入了日曜大陸。

  那個時候,正是魔族入侵後的第一百年,日曜大陸無數的勇士們已經戰死在沙場,而後來的宗教清洗更將整個社會的精英一掃而光。舊的文明已經被摧毀,新的世界還是那樣的混亂。整個日曜大陸的社會結構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壞,人口在這一百年裏面根本沒有什麼增長。無數的小國家建立了起來,整個大陸的處於一個最虛弱的地步。席捲整個大陸的光明教會和異教徒們的戰爭還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異教徒佔據了優勢,而偉大的光明神給他的子民送來了救兵。

  風閑搖身一變成為了光明教會的紅衣主教,這是一個有著無比鐵血手腕的暴君,他手下的十五萬鐵騎橫掃了整個大陸。

  十年後,成為了教皇和統一王的風閑下令根據華族的文字和語言統一整個大陸的文字和語言。屠刀成了推行的工具,鮮血是最好的老師,所有的未成年的人類必須開始學習新的語言。

  對於那些平民來說,不認字的他們更能接受這種免費的教育,將子女送入了學校還能得到白送的麵包。

  雖然這個短命的王朝隨著風閑的去世而迅速的崩潰,但是整個大陸的語言已經成為了一種華語和別的語言的混合體。

  比如這個鷹毛的發音,和漢語的差別幾乎沒有,而薇安兒少女輕快的發音,讓他的計謀得以實現:鷹毛和陰毛的發音在這種環境下,在這群傢伙的心理作用下,他們絕對會聽成:伽羅你這個混蛋,我好心讓你住進姐姐的房子裏面,你卻偷偷的把姐姐的『陰毛』拔了個精光!!!!!!!!!

  伽羅是一個好人,他絕對不會做,也做不出這種天怒人憤、鬼泣神驚的惡行。於是,只會YY的他巧妙地利用了薇安兒的嘴巴,利用了一下人的心理作用而已。

  為了達成他罪惡的企圖,伽羅可是費盡了心機。在一個下雨的天氣裏,伽羅假裝外出打獵歸來,因為遇上了暴雨,路過蕾米娜家,敲開了門,請求避雨(已經打聽好了,蕾米娜不在家)。由於他好歹也算是一位皇子,雖然薇安兒很討厭這個追求姐姐的傢伙,但是也不得不讓伽羅住下。結果,伽羅趁著沒人注意,偷偷的將蕾米娜最喜歡的那頭老鷹的羽毛拔了個精光……

  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只剩下那頭無辜的老鷹用著不解和怨毒的眼神看著伽羅。

  下面的事情就很簡單了,他連續的躲藏了幾天,然後讓人透露出消息給薇安兒。伽羅知道,一肚子氣的小姑娘得到他的消息以後,絕對會趕來找自己算賬的。果然不出伽羅的意料,他得到了想要的回報,可憐的小姑娘再一次的他利用了。

  我是個好人,畢竟大家都沒有損失,只是可憐了那一隻白色的老鷹。

  伽羅一邊自我安慰著,一邊看著面前那些愁眉苦臉的貴族們,看著面前贏下的一大堆東西。現在伽羅唯一擔心的就是:怎麼安全的離開這裏,畢竟門外面還有一隻憤怒的小野貓在咆哮。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37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4 01:31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六章 風起雲湧


  諾修這陣子心情很不錯,這一點從他臉上的笑容就可以看出。作為一個小小的鄉下地主,他很滿足目前的狀況。諾修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這些小傢伙都沒有什麼惡習,讓他很放心。他在京城的表親已經答應會給自己的大兒子安排一個很好的差使,而去年他的土地給他帶來60個金幣的受益。看著遠處忙碌的農夫,再看看悠閒的自己,諾修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幸福的人。

  小心的泡了一點從表親那裏討來的茶葉,諾修準備在搖椅上度過這個美好的下午。到了他這個年紀,他們對身體極為注意。

  正在諾修自我陶醉的時候,他的管家帶著三個人走了進來。從他們的身上的灰塵來看,這些客人們趕了不少的路,而且他們的面上蒙著一層黑紗。諾修看到了這一層的黑紗,立刻站了起來——識貨的他認得這是東方來的那種綢緞,不是大富大貴之家根本用不起這種東西。

  等到來客揭開臉上的黑紗時,諾修當時變得目瞪口呆。天哪,自己的恩主,高貴的威爾頓伯爵怎麼會風塵僕僕的來到自己這個小莊園呢?這兒畢竟離皇都有四百里的距離。

  自己所在的這一塊地方並沒有出現什麼特別美麗的姑娘呀?諾修一邊想著威爾頓伯爵到來的原因,一邊慇勤的服侍著尊貴的客人。

  威爾頓伯爵看著面前諾修那幅目瞪口呆的樣子,心裏不知道有多麼的難受和鬱悶。

  三天前,還在偷偷的勾引著貴婦人的他從來沒有計劃過離開京城,也從來沒有想到打賭這件事情會揭起這麼大的風暴。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關於伽羅和他們這次打賭的內容被人加油添醋的傳了出去。如同熱油裏面倒入了一碗涼水,平靜的京城,立刻沸騰起來。關於各種各樣的鷹毛事件的說法已經成了帝都每個家庭午飯前的討論議題,五花八門的流言傳的連威爾頓伯爵也聽的是目瞪口呆。大多數人聽到這個故事的第一反應,就是匆匆趕往親朋好友家裏,好把這個事情從自己口中添油加醋的述說出去。

  首先感到大事不好的就是威爾頓伯爵,當他發現自己家裏訪客的在短短的時間裏面已經可以組成一個步兵聯隊的時候,當他發現自己的夫人被一群夫人小姐們圍在一起,用各種方法來詢問蕾米娜的那個地方的時候,當他發現自己已經收到了三十七封蕾米娜的崇拜者的決鬥信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就要瘋了。

  最後讓他崩潰的是他發現故事的情景經過無數人的加油添醋,已經變得連自己也聞所未聞的時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暫時逃離京城。

  神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可是你最虔誠的信徒。

  我真的沒有做什麼,為什麼我的世界會因為和人打了一個賭而徹底的改變?

  看著周圍田園平靜的環境,威爾頓伯爵大力的吸了一口氣,總算是逃離了自己地獄一樣的家了。想起那些洶湧而來的人潮,想起那些不懷好意的笑容和問題,想起一旦蕾米娜前來拜訪的後果……

  一切都是幻覺!

  他用力的搖了搖頭,努力的將那些不好的回憶拋到了腦後,過去幾天的事情他想起來就不寒而慄。也許現在自己的家裏,在某種意義上,比地獄還要可怕吧。

  微微的清風吹動著威爾頓伯爵煩躁的內心,他的感覺好多了。他決定還是在這個世外桃源裏面避上一避,等候著風聲過去再回去找伽羅那個混蛋報仇。

  諾修的莊園很小,但是很精緻,綠色覆蓋了一切。威爾頓伯爵點了點頭,正準備誇獎一下諾修的住所的時侯,他卻發現了身邊小農場主奇怪的表情——那是一種好奇的,欲言又止的表情。嘴角抽動了兩下,威爾頓認為這個本分老實的小農場主是對自己的到來表示驚奇。

  「不要問我為什麼。」他苦笑著對諾修說道,「我這一次突然的到來是有特殊的原因的。你不要胡亂的猜想,我大概要呆幾天才走。」

  「這個,我明白,伯爵大人,你千萬不要想不開,你的事情我們都知道,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小農場主的話讓威爾頓很是驚奇,一種很不好的念頭浮了上來:「等等,你是什麼意思,你勸我千萬不要想不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說?」

  「這個,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雖然周圍的園子裏面的人都在議論。」

  有一點點放鬆,威爾頓伯爵笑著對諾修問道:「你們都談些什麼雞毛蒜皮的事情?」

  諾修吞吞吐吐的回答了他的提問:「聽大家說,大人和京城裏面的三皇子伽羅打賭,要追求蕾米娜小姐,結果被蕾米娜小姐拒絕,於是大人……」

  什麼和什麼,自己怎麼變成了事情的主角了?

  「說下去!!!!!!」

  握住了自己的拳頭,威爾頓伯爵良好的貴族修養抑制住了他的衝動。

  諾修不敢看威爾頓伯爵公牛一樣火紅的眼睛,只是低頭敘述這自己所聽到的,但是一抹笑意很明顯的從他的眼睛裏面溢了出來。

  「於是大人想要強來,結果被蕾米娜小姐割掉了褲帶,剃光了那裏的……毛毛……」

  三百里呀,這是京城的三百裏外呀,連快馬也要奔跑一天一夜才能到達的小莊園呀,竟然已經被宣揚的風風雨雨了。威爾頓伯爵從來沒有想到事情傳播的這麼快,傳播的這麼離譜,這是什麼世道?

  他很想哭,但是諾修還在繼續的說道:「還有,那個……大人……還有」

  還有?威爾頓伯爵感到自己的心臟彷彿都要氣炸了,他的臉上的青筋狠狠地跳了幾下,然後用一種很平淡的語氣說道:「你都說出來,我不介意。」

  「這個嗎,有很多的版本,有大人你的,也有別人的,說你們被蕾米娜小姐先X後X,然後在屁股上面刻下了標計;有大人你的,說你和蕾米娜小姐的那頭老鷹發生了那個關係的……有三皇子伽羅殿下的,有蕾米娜小姐等等各種各樣的版本的說法……

  比如說你們脫光了衣服搞群體運動,被蕾米娜小姐發現……大人,你不要捏我的脖子,救命呀,救……命……「諾修的慘叫和威爾頓伯爵的罵聲響徹了整個田園。

  「伽羅,你這個不得好死的王八蛋!!!!!!!!!!!!!!!!!!!!!!」

  ※※※※※

  「誰在想我?」伽羅揉了揉自己的鼻子,狠狠的打了幾個噴嚏。很奇怪的是,從昨天開始,他就不停的打噴嚏。「看來我的人緣還是蠻好的嗎,還有人不停的惦記著我。」

  「少爺,你還笑的出來,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有多亂,和你打賭的那七個人,四個逃離了京城。」

  「很聰明的家夥,估計為首的就是威爾頓吧,那傢伙特機靈,不跑,不跑是死路一條,你們說,我是不是要到他的家中安慰一下他美麗的夫人?那個莉莉婭真是太可憐了,才結婚三個月丈夫就跑路了。」

  「兩個不知去向,估計是偷偷的藏起來了。」

  「這兩個一定是洛威和凱林頓,他們兩個在京城裏面家業很多,實在是離不開呀,可憐的傢伙,願光明神保佑他們不被發現。

  我記得洛威在城東面有一個情婦,也許他在那裏。凱林頓應該躲在他在城西面新買的那座府第裏面,蘿月你去查一查。如果有了他們的下落的話,馬上狠狠的勒索上他們一筆。這兩個都是肥羊中的肥羊。如果他們學習鐵公雞的話,不願意出錢的話,就將這個消息買給出價最高的人。一二三四,五六,對了,還有一個呢,是不是那個號稱勇士的烏蘇。那個該死的傢伙,毀了我那麼好的盆景。「

  「烏蘇被蕾米娜的大哥二哥狠狠的收拾了兩頓,估計三個月之後能不能起床還是問題。同時他床頭的要求決鬥的戰書聽說已經快堆到屋頂了。」

  「蘿月,欠烏蘇的錢就不要還了,他能不能活過這三個月還是問題。可憐的人啊,你為什麼當時要提出那個打賭的內容呢,願光明之神寬恕你。」

  伽羅虔誠的向著光明神發出了祈禱,他是一個很替朋友著想的人。

  一邊聽著報告,伽羅一邊高興的躺在一張軟塌上面看著書。

  美麗的如同新月一樣蘿月正在給伽羅彙報著一切。在伽羅的身邊,海蓓正在給伽羅捶著小腿。

  海蓓和蘿月是一對姐妹,她們是一個哥特貴族的女兒,她們的父母因為在貴族鬥爭中站錯了位置而雙雙的喪命。伽羅從一個奴隸主的手裏買下了這兩姐妹,然後將她們放到了自己的身邊。

  從小貴族式的教育加上聰明伶俐的頭腦,她們現在已經成了伽羅最得力的助手。蘿月是一個小財迷,因此上她管理的是伽羅的錢包。

  「少爺,眼下最讓人頭痛的是蕾米娜的兩個哥哥以及她的崇拜者像瘋狗一樣,滿城在找你決鬥。」蘿月的話裏面不無擔心,所有人都知道蕾米娜的兩個哥哥是如何的疼愛他們的兩個妹妹。

  「只要他們能夠找到我,嘿嘿。」

  無良的作蛹者絲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全,發出了歡快的笑聲。伽羅如同冬天的松鼠,他隱秘的窩點遍佈了整個京城。大不了脫下衣服,找一個苦哈哈的朋友那裏躲上幾天。

  「聽說,地下工會也在懸賞3000個金幣來尋找你的下落。」

  「嗯,這倒是個問題,你們說,如果我把自己的下落告訴他們,會不會得到那3000個金幣的懸賞?嗯,危險太大,你說說重點,告訴我,蕾米娜那個母大蟲現在什麼地方。」

  ※※※※※

  蕾米娜現在正在伽羅宅第的前面。

  她的面容沉靜而柔和,美麗而又驕傲,雪白的皮膚,婀娜的身材,如在風中盛開的薔薇。她的光芒四射,彷彿光明神所有的恩寵都降臨到她的身上。蕾米娜持著一把長劍,金黃亮澤的長髮披在肩頭,嘴裏面唱著一首不知名的歌謠。薇安兒遠遠地跟在她的後面,憂心忡忡的看著姐姐。

  她是第二次見到姐姐露出這種樣子。

  千萬,千萬,姐姐你不要幹傻事。

  帕拉丁大公趴在神殿之中,向著光明神做出最虔誠的祈禱。他的腦袋感覺到很痛恨痛,他覺得自己從來沒有感覺到這樣難受過。現在的他寧願面對一頭暴怒的黑龍也不願意面對自己的女兒。

  偉大而全能的光明神啊,請你告訴我該如何辦?請指引你那迷路的羔羊,給我一條光明的道路吧。告訴我,為什麼一個小小的打賭會變成現在這樣的滿城風雨。

  其實,原因很簡單,帕拉丁大公也明白。只是因為他有一個女兒,一個讓他驕傲無比,也讓他頭痛無比的女兒。

  亞述帝國是一個男權當道的世界,女性的地位一直很低,她們只是男性的附庸品。蕾米娜的出現挑戰了這一事實,在亞述帝國,從來沒有女性能夠像她那樣的耀眼和奪目。

  她用她的美貌和智慧,她用她的勇敢和強大,證明了女子絕對可以和男性一爭高低。這兩年來,向蕾米娜挑戰的武士無一不敗在她的劍下,她的驕傲、美麗、優雅、勇敢壓得整個京師的男人抬不起頭來。

  這也是這一次鷹毛事件為什麼能夠這樣迅速地流傳開來,而且為什麼能夠流傳的那樣的離譜;很多人在裏面添油加醋,更多的人將自己的齷齪的念頭加入到裏面。畢竟,意淫是無罪的,尤其是意淫女神一樣的蕾米娜,這是很多男人入睡以前經常做的事情。鷹毛事件給了他們最好的工具,他們將入睡之前的齷齪射入了打賭的內容。

  這件事如果只是幾個無聊小貴族搞出來的話,估計他們的腦袋現在已經被掛在了城門的門洞裏面。帕拉丁大公愛護自己的女兒如同護衛自己的聖殿,他絕對不會在乎多揮動幾次手中的彎刀。

  可是,這件事情的罪魁禍首畢竟是一個皇子呀,七個參與的王八蛋都不是什麼簡單的角色。

  但是帕拉丁大公並不在乎,他更為擔心的是自己女兒的反應。因為他知道自己女兒的剛強和執拗,那種一旦決定了就決不回頭的決斷。

  蕾米娜聽說了打賭事件以後,她很平靜的穿上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然後在後花園練了一個時辰的武,接著又回到了房子裏面睡覺。

  很平靜,她的平靜連自己也感到害怕。

  當聽說後花園的幾隻才來的狼狗全部被閹了以後,帕拉丁大公的腦袋更加的痛了。

  兩年前,蕾米娜有一個好朋友,那是一個溫婉的平民女孩。她的出色給她帶來了不幸,女孩的美貌被一個花花公子看到。下面發生了貴族圈子裏面很常見的事情,那個貴族青年用花言巧語欺騙了那個女孩。等到他將女孩玩膩了以後,就將其拋棄了。而且這個貴族在拋棄那個女孩之前,還讓他的家族裏面的其它的人也來糟蹋了那個女孩。

  從外地趕回來的蕾米娜聽到女孩懷孕自盡的消息以後,也就是這個表情走出了家門。那個可憐的貴族子弟,被蕾米娜用決鬥的理由,割去了四肢和下面造孽的東西。一個月以後,這個二百年的家族,被抖出了各種各樣的罪狀後開始走向衰敗,再接著被連根拔起。

  這就是他的女兒--黃金薔薇蕾米娜,一個連她兩個兩個哥哥也自愧不如的女子。

  光明神啊,請你告訴我該如何辦?請指引你那迷路的羔羊,給我一條光明的道路吧。

  神啊,請保佑蕾米娜不要做出過於激動的事情,雖然我也很想砍了伽羅那個王八蛋。

  正當帕拉丁大公虔誠的祈禱的時候,蕾米娜已經走進了伽羅的莊園。

  「蕾米娜小姐在你的莊園裏,蓮柔正在接待她。」

  羅月有一點生氣的看著自己的主人,她覺得主人有一點過分了。畢竟,一個男的,做出了這種下流的事情,卻躲在這裏,留下自己的姐妹當作擋箭牌,真的是太不負責任了。雖然自己的主人這一次惹了這麼大麻煩,可是她絕對不會同情伽羅的。

  蓮柔,可憐的蓮柔,姐妹們都很忙,幫不了你。

  「不要生氣嗎,我會處理好這件事情的,這件事情很快就會過去的。」彷彿看到了侍女的鄙視,伽羅拍了拍懷裏的花貓。

  是的,事情很快就會過去,如果自己願意的話。

  ※※※※※

  蕾米娜坐在伽羅的椅子上面,用手輕輕的撫摸著自己身邊的長劍。伽羅的書房不是太大,但是裏面佈置的古香古色,很有條理。接待蕾米娜的是蓮柔,因為剩下的姐妹們都不知道跑到那裏去了。

  蓮柔站在蕾米娜的面前,用可憐兮兮的眼光看著蕾米娜:「我真的不知道少爺到哪裡去了,蕾米娜姐姐,少爺也是一時的糊塗,你就原諒他好不好?」

  蓮柔說完,扁起嘴巴,眼淚汪汪,可憐兮兮的看著蕾米娜。畢竟這件事情是的自己主人鬧出來的,錯也在主人身上。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自己的偶像,但是沒有辦法,現在蓮柔只能硬著頭皮向著蕾米娜討饒。

  自從伽羅鬧出了鷹毛事件以後,就跑的不知所蹤,將可憐的她扔在這裏。

  原本冷清的莊園變得熱鬧非凡,沒有經驗的小蓮柔每天都在應付著那些來訪的人流。面對著那些一個個聲稱是伽羅最好朋友的色狼們,生性善良的蓮柔終於從各個方面看到了主人卑鄙的一面,她心中那個高大的形象已經轟然的倒塌了。

  這幾天,被主人和夥伴們偶爾的疏忽遺忘了的蓮柔覺得除了大哭一場,再也沒有什麼可以表達她的心情。

  蕾米娜很感興趣的看著面前的少女,她的表情彷彿一隻在淒風冷雨中忍饑挨餓、等候救助的,用著清澈無辜的哀憐眼神望著主人的小貓咪。

  「你叫什麼名字。」

  「蓮柔。」

  「你告訴伽羅,我一定會找到他的,讓他準備好。」

  「你告訴伽羅,我等著他。」

  窗外的梨花灑滿了一地,蕾米娜的眼神望向了遠方。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39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4 01:32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七章 不要,不要!!


  淡淡的香氣從獸爐中噴射而出,瀰漫在整個書房裏面。維拉大聲的訓斥著伽羅,他暴怒的面容在氤氳的屏風中有一點不清晰。伽羅跪在他的面前,低垂著頭,一言不發的經受著一個父親對兒子不滿而發洩的怒火。

  說著說著,維拉的聲音慢慢的低了,看著自己的第三個兒子那樣可憐的跪伏在自己的面前,維拉從內心深處感到了悲哀和憐憫。

  在別人眼裏,伽羅有著一般貴族所特有的那些毛病--好色、奢侈、懶惰以及放縱。

  然而,作為一個父親,他知道,三年前的伽羅並不是這樣的,那時候的他是一個勤奮而優秀的少年,雖然遠遠地比不上自己的兩哥哥,但是也讓自己感到欣慰。可惜呀,三年前……同時,他沒有來由地感到一陣惱火,最近自己已經為了兩個兒子的事情而大感煩惱了,可是,伽羅又惹出來了這樣的麻煩。

  蕾米娜是全國年青武士們的驕傲和靈魂,是亞述帝國的三個聖騎士之一,更是光明教會的聖女。而他的父親,帕拉丁大公作為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對自己忠心耿耿,手握重兵,是解決兩個兒子爭端所需的必不可少的助力。

  其實,如果將蕾米娜嫁給伽羅,倒是一件美事。

  可是……

  算了算了,無論怎麼說,伽羅也是自己的兒子,最多自己給帕拉丁大公多做一點工作,讓他為勸說自己的女兒而難受吧,維拉不無惡意的想到。估計現在帕拉丁也在為如何勸說自己剛強的女兒而焦頭爛額吧。

  「伽羅,你這一次怎麼這麼大膽?你有沒有想到後果?」

  「兒臣知道錯了,請父親原諒。」

  不管自己怎麼說,跪伏的兒子就是這一句話。如同羔羊般的伽羅沒有任何的辯解,他後悔和不加辯解的姿態讓維拉的心再也硬不起來。

  即知如此,何必當初?

  跪伏在地上的兒子還是一言不發,維拉微微的歎了一口氣,說道:「你這一次搞得太荒唐了,不但讓蕾米娜名聲掃地,連我們皇家的面子上面也感覺不到光彩。你的年紀也不小了,不要這樣胡鬧下去。沒有下一次了,知道嗎?」

  維拉的語氣加重了一下,然後揮了揮手:「喬西,你領著他先到附近的一個房間裏面休息一下吧,等一會我有事情再傳。」

  目送著兒子的身影轉過了迴廊,維拉歎息了一聲,召過來了一名侍衛。

  輕盈的腳步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沒有任何的聲音。一路上兩個人沒有搭話,喬西帶領著伽羅來到了一扇房門的前面。

  「三殿下,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等一會皇上傳你的時候我在叫醒你。」

  「多謝。」伽羅打量著四周的環境,房間佈置得很華麗,應該是維拉的一處住所。他伸了伸懶腰,回過頭來,卻發現本該退下的喬西還站立在門口。

  「有什麼事情嗎?」

  看著伽羅,喬西有點猶豫的說:「三殿下,你能不能告訴我一點事情。」

  「你說吧。」伽羅好奇的看著面前這位侍衛,他和喬西還有一點交情的,知道他是一個非常本分的老好人。

  「是不是看上那個宮女了?那可是掉腦袋的事情。」伽羅假裝大聲的訓斥著,「不過,男人都是好色的,你先給我吐露一點內情。不然……」

  伽羅比劃了一個切下來的動作。

  「不是這樣子的,」喬西的臉漲得通紅:「我只是想問一下,你是如何在蕾米娜的,蕾米娜的那個地方做出那種標記的。」

  深深地看了喬西一眼,伽羅沒有理睬他,只是做了一個請他出去的手勢。開玩笑,我為什麼要白白的告訴你?現在聽說已經有無聊的貴族們懸賞2000金幣來揭開這個謎底。

  喬西沒有出去,他只是跪伏在地上,向著伽羅不停的磕頭。

  看著面前的出名了的老實人,伽羅明白了。他帶著一種神秘的微笑扶起了喬西:「這不是你的意思,對不對?」

  喬西沒有回答,頭上密密麻麻的冷汗暴露回答了伽羅的提問。

  「其實很簡單,我買通了蕾米娜家裏的一個傭人,將一種特別的透明染料塗在了蕾米娜私人的馬桶的邊緣,這種塗料只要接觸到人的肌膚,就會變黑,而且一個禮拜之內不會掉色。明白了嗎?」

  喬西用不停的點頭,只是崇拜的眼光裏面有那麼一點點的鄙視;嗯,也可能伽羅看錯了,是鄙視的眼光裏面有著那麼一點點的崇拜。

  看著退出其的喬西,伽羅哼哼了兩聲:「這個老頭子,自己想知道,又拉不下臉來問。虛偽的人!」

  心裏面不知道為什麼有一點的混亂,伽羅躺在了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彷彿有一種聲音一直在黑暗中呼喚著他,叫著他的名字。

  ※※※※※

  一步步的走出了王府的大門,蕾米娜又一次的看了一眼伽羅的家。這座府第是當年她的父親賠給王室的物品之一。當年自己的在那場宴會上闖了那麼大的禍以後,家族為此付出了極大地代價。蕾米娜還記得三年前聽到伽羅病重的消息的時候父親的憂心忡忡,是的,有的東西是沒有道理的。就算你對,他錯,那也沒有什麼分別。

  揚了揚白玉一樣的下巴,蕾米娜對著門外說道:「出來吧,薇安兒,我知道你跟來了。」

  薇安兒怯生生的走到了蕾米娜的身邊,說道:「對不起,姐姐,我真的不知道會鬧成這樣。姐姐,我……」

  「不要說了,薇安兒,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只是你也太單純了。」

  聽到姐姐的話,正擺出一副可憐樣的薇安兒,立刻變得活潑起來,黏在姐姐的身邊:「姐姐,你準備如何對付那個該死的伽羅,難道你準備和上一次一樣?」

  然後她紅著臉比劃了一個切下來的手勢。

  歎了一口氣,蕾米娜苦笑著說道:「還能怎樣,不了了之罷了。」

  「可是,姐姐,你來的時候表情很怕人的,我還以為你要……」

  撫摸著妹妹的頭髮,蕾米娜的眼睛裏面流露出來一種無可奈何以及迷茫的神情:「我是裝出來騙人的。我能怎麼樣,難道我能因為自己的一時的氣憤而給整個家族帶來毀滅性的災難?你知道當年父親為了庇護我的衝動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如果我不是光明教會的聖女,也許後果不堪設想。

  我們現在在這個位子上,每一步都要小心。當年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我也是中了別人的圈套。那時候,有人給我說了很多伽羅的醜聞,又用了很多我忌諱的東西來刺激我。我當時很氣憤,加上一些別的原因和巧合,結果鬧出了那種不可挽回的後果。不管什麼原因,當年的事情我是做得是太過分了。而那些所謂的伽羅的醜聞,根據後來的調查,都是假的。「

  看著妹妹疑惑的目光,蕾米娜歎了一口氣。每個人都有年少輕狂,都會犯錯的,當年是自己做錯了,做錯的事情,遲早要還的。只是她沒有想到伽羅的報復竟然是如此的齷齪和下流。

  正在姐妹兩人談話的時候,一位皇宮的侍衛走了進來,說道:「皇上召蕾米娜進宮。」

  明亮的陽光從窗子的縫隙裏面照在伽羅的臉上,他已經進入了夢鄉。

  他的臉不停的扭曲著,一種聲音在他的耳邊不停地響起。伽羅猛的從床上彈起來,渾身大汗淋漓,他不住地喘著粗氣,一顆心還在「砰砰砰」地狂跳個不停,耳邊似乎仍迴響著那若有若無的呼喚聲:「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

  推開佈滿花紋的華美窗戶,屋子裏面立刻明亮起來。窗外是種滿了鮮花的御花園,一陣風來,千萬花枝搖曳著,將醉人的芬芳吹向了這裏。伽羅輕輕趴在窗戶上向著外面眺望,他輕輕的問著自己:「夠了沒有,你覺得滿意了嗎?」

  然而另一種聲音從他的腦海裏面傳來:「不,不夠,你答應過我的,一定要好好的報復蕾米娜,一定要讓她像我一樣的名聲掃地,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

  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我的!

  ……

  彷彿他又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夜晚,又回到了那個毀了年輕少年一切的夜晚。

  他從來沒有想到原來的伽羅會如此的恨一個他曾經愛過的人。也許,只有愛的越深,傷害才會越深,恨才會越深。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往事,那段自以為已經遺忘了的往事。

  他咬了咬牙,說道:「我答應你。」

  這個時候,他體內的那個他也沉默下去。

  ※※※※※

  「原來是這樣。」皇帝聽著喬西的彙報,哈哈的大笑了起來。就是這麼簡單,哈哈哈,這個混帳東西,虧他想的出這種法子。

  蕾米娜走進皇宮後花園的時候,發現父親和皇帝維拉都在那裏。看來兩人的心情都不錯,不停的說著、笑著。

  蕾米娜恭敬的向皇帝維拉施禮,維拉微笑的阻止了她的行禮。經過了一連串的禮節和客套話之後,老皇帝終於提到了正事:「我這一次叫你來,主要是為了我那不成器的三兒子,唉,你也知道,三年前的事情對他打擊太大,希望你能原諒他這次的所作所為。」

  「沒有什麼,」蕾米娜笑著說道,「三年前的事情,是我的不對,而這一次,我也沒有什麼損失,不要緊的,這些謠言過不了幾天也就煙消霧散了。」

  深深地看了一下蕾米娜,維拉轉過頭,對著帕拉丁大公笑了笑,說道:「你呀你,還說你的女兒調皮不懂事,你有這麼好的女兒,你應該高興才對。」說完,維拉轉過頭來,對著蕾米娜說道:「這樣好了,我讓我的兒子過來,給你認個錯,由你來責罰他,如何?」

  似乎所有的不快都在笑聲中消散,維拉很滿意。

  伽羅低垂著頭,走進了涼亭。涼亭外,明媚的陽光灑滿了大地,無數的鮮花正在開放。

  天氣很好,所有的人都在歡笑。

  歡快的人群中,伽羅落寂的身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維拉歎了一口氣說道:「蕾米娜在這裏,你為你前幾天做的事情向她道個歉吧。以前的事情就一筆勾銷了。」

  周圍一片寂靜,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個面色蒼白的少年身上。

  伽羅猛的抬起頭來,看著蕾米娜,說道:「我要和她單獨的談一談。」

  他的表情是如此的堅決,剛毅中帶著一種悲哀的神情。蕾米娜看著他的眼睛,彷彿又看到了三年前那個純真、熱情的少年。

  「我是貝利維‧伽羅,很高興認識你……」

  「我願意為你獻出我的一切。」

  「我會用我的生命、榮譽和勇氣來維護你的美麗。」

  當年的那個純真的少年已經不復存在,歲月讓每個人都披上了厚厚的盔甲。

  此時此刻,蕾米娜突然不再對伽羅的荒唐介意。

  我們都長大了,過去的歲月在也回不來了。

  三年了,他成熟了很多,也變化了很多。

  ※※※※※

  沒有說話,蕾米娜點了點頭,跟隨著伽羅走進了一個房子裏面,互相默默的看著。

  最後,還是伽羅打破了僵局。

  「三年了,你還好吧。」

  「能怎麼樣,還不是老樣子。」

  看著面前平靜而美麗的玉人,伽羅有一種暈眩感,時光彷彿回到了以前。原來的那個自己還是現在的自己嗎,莊周夢蝶,現在的自己到底是那個自己?三年了,伽羅已經不再是那時候的伽羅,蕾米娜也不再是那個時候的蕾米娜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伽羅突然向著蕾米娜拜倒。

  心靈在伽羅誠懇的道歉中被觸動,蕾米娜連忙伸手去扶拜倒的人兒。

  就在兩人肌膚接觸的一霎那,異變瞬生。

  伽羅苦練三年的鬥氣從左手發出,瞬時封住了蕾米娜的半身的經脈。沒有人會每時每刻的將鬥氣遍佈全身來保護自己,有意算無意,誰都會栽跟頭。

  然而這對於蕾米娜來說,還不夠,在鬥氣發出的同時,伽羅的右手捏碎了一塊微小的卷軸,一股青煙立刻滲入了蕾米娜的身體。三級魔法,虛弱,而這個虛弱的份量是一般法力的十倍!

  就是這樣,蕾米娜鬥氣的反應僅僅比伽羅的偷襲慢了那麼一點點,她渾身如同狂瀾一樣的鬥氣即將提起。可是,她就慢了那一點點,就是一點點,已經足夠伽羅做第三件事情了:他的右手在捏碎卷軸的同時,點在了蕾米娜的肋下。

  少女原本正在掙扎的氣力立刻消散,健美婀娜的身體倒入了伽羅的懷裏。看著蕾米娜疑惑的眼睛,伽羅笑了起來,如同偷吃了小母雞的黃鼠狼:「不要疑惑我怎麼知道你的弱點,為了瞭解你的鬥氣運行的路線,我研究了一年時間。雖然你的鬥氣整天都在不停地流動著,但是總有一個反應的總樞紐。而我點的地方就是你的鬥氣反應的總樞紐。」

  伽羅的眼睛靠近了靠近了蕾米娜的面龐,他的眼眸緊盯著緊盯著她的眼眸,他凝視著逼視著她的瞳孔,彷彿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印入她的心靈深處。

  兩個人從來沒有如此的接近過。

  現在的伽羅已經變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個伽羅。

  沒有任何的猶豫,他深深地吻著她的紅唇,將她的身體緊緊的摟在了懷裏。蕾米娜的高聳的胸脯緊緊貼在伽羅的身軀上,她白玉般臉龐的變得緋紅。她的呼吸變的急促起來,伽羅下身的堅硬和火熱讓她如此的恐慌。

  蕾米娜不敢向下想下去,她希望這一切都是夢。

  然而,伽羅的動作還沒有停,他鬆開了蕾米娜,開始解下了自己的褲帶。惡魔的動作終於讓蕾米娜的目光終於變得害怕和恐懼,伽羅兩條光溜溜的大腿出現在她的面前。她雖然堅強和倔強,但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經歷。作為一個女子,蕾米娜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她的渾身沒有一絲的力氣,只有肩部和胸部在不停的起伏。雙目已經閉上,晶瑩的淚水順著她那光滑的臉頰流了下來,她顫聲道:「不要,不要,……請不要……」

  女神已經變成了羔羊,剩下的就是如何將羔羊變成赤裸羔羊。看著身下那個柔弱的女孩,伽羅怎麼不能也將這個梨花帶雨的女孩和那個堅強而勇敢的蕾米娜聯繫到一塊。伽羅輕輕的摟著纖纖的蕾米娜,貼著她柔軟的嘴唇,感覺少女顫抖的溫暖,感受著她那心中的恐懼。

  蕾米娜全身的那種顫抖讓伽羅更加的興奮了起來,熱血湧上了他的腦部。

  伽羅的嘴唇離開了她的雙唇,觸到了蕾米娜那白淨圓滑的耳垂,他用無比邪惡的語氣低沉的說道:「喊吧,喊吧,你喊破喉嚨也沒人能聽得到的……不要害怕,我很快的。」

  一種奇妙的,陌生的感覺從蕾米娜的耳垂上傳來,蕾米娜的雙腿夾的更加的緊密了起來。

  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蕾米娜感覺到自己快要暈了過去了:「不要哭,不要哭,蕾米娜,你是個堅強的女孩,不要哭。」

  可是為什麼眼淚還是不停的流了下來?為什麼我的心跳會如此的奔騰?

  「到時候了,」伽羅輕輕的舔著蕾米娜的耳垂。

  「到了什麼時候,難道是?……」

  蕾米娜的柔軟身子變得那樣的僵硬。

  外面的腳步聲如同最好的救星,說話的聲音也清晰入耳:「不知道這兩個年青人談得怎麼樣了,走,看看去。」

  那是她父親和維拉的聲音。

  正在蕾米娜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她看到了伽羅露出了一絲惡魔般的笑容。一個讓她永生難忘的場面出現了,伽羅朝地上一滾,將蕾米娜的身體放在了自己的身體的上面,然後用一種如同被強姦了二十次的聲音高喊著:「救命呀,救命呀,非禮呀,非禮呀……」

  平穩的步聲變成了跑步聲,門被猛的推開了,一群人衝了進來。可是,當勇敢的侍衛衝進了大門以後,裏面的場面讓他們目瞪口呆。每一個人都如同中了石化魔法,僵在了那裏。

  那是所有帝國男性都夢寐以求的香豔場面。

  屋子裏面,蕾米娜正騎在伽羅的身上,雙手抓住伽羅的褲子,她的頭貼在了伽羅的胸前。可憐的伽羅被壓在了蕾米娜的身下,褲子已經被褪到了膝蓋。他的兩條大腿正在不停的掙扎著,眼尖的侍衛甚至能夠看到他的內褲。伽羅在聲嘶力竭的呼喊著,悲鳴中帶著一種絕望:「救命呀,非禮呀,蕾米娜要剃光我的毛……」

  兩個人的姿勢是那樣的親密和不雅,就如同三流戲劇裏面被捉姦在床的男女主角一樣的糾纏著,掙扎著。

  這是什麼和什麼?難道是傳說中的……?每個人的大腦都在全力的運轉著,直到完全的死機。

  軟軟的蕾米娜感覺到自己身上突然有了一絲力氣,然後還沒有等到她有所反應,幾個侍衛已經把她和伽羅兩個人架開了。

  看著躺在地上的兒子,看著下身只有一條短褲的伽羅,維拉寒著臉,說道:「伽羅,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

  伽羅的回答是那樣的吞吞吐吐:「父親,蕾米娜她……她……她威脅我,她要割了我的……不要,我死也不要。」說道這裏,彷彿受了很大的驚嚇,他的聲音陡然變得高了起來,「她說我看了她的那裏,就要……我是個男的,她不能那樣做,不要摸我那裏,我--不,死---也---不---要,救---命,你--就--是--殺--了--我--也--不--幹!!!!!!!!!!!……」

  吞吐的聲音到了最後,簡直變成了狂嚎。伽羅的聲音是如此的大,震撼著每一個人的耳膜。樹上的鳥兒紛紛驚起,方圓幾裏都在迴盪著他的聲音;那不是慘叫,但是帶來的效果比慘叫厲害了十倍!那種被摧殘,被驚嚇的表情讓人為之流淚、為之驚歎。

  「絕對不止他說的這些!」屋子裏面的很多侍衛從心裏肯定的下了這個結論,他們偷偷的用手護住了自己的下身,然後小心翼翼的顛起了腳尖。

  心裏雖然充滿著齷齪的想法,但是所有的侍衛,都靜若寒蟬,沒有人敢說一句話。大家都看著伽羅那迷茫的、受傷而痛苦的眼神。

  他沒有哭,但是眼淚已經在眼眶中滾動。

  他的渾身在輕微的、不可抑制的顫動,他的上下牙關還發出「嗒嗒嗒」的振動。

  但是更多的人,一直在偷偷地看著蕾米娜。

  被架在一邊的蕾米娜兩眼冒火,說不出一句話來,這件事情傳到外面只有一個結果:一種比直接殺了她甚至在大庭廣眾之下強姦了她還要令她難堪的後果!

  聽說了嗎,蕾米娜報復三皇子的方法就是要剃光三皇子的小雞雞,這是什麼玩藝!

  「我要殺了你!」蕾米娜甩開了那幾個侍衛,不顧自己還是渾身無力,瘋了一樣的衝向伽羅。伽羅一邊笨拙的躲閃,一邊喊著救命。房子裏面亂成了一團,招架的伽羅又偷偷地蹭了一下蕾米娜胸前的高聳。

  也許,以後真的沒有機會了。

  「啪」的一聲,一記脆響響亮的打在了蕾米娜的臉上,帕拉丁大公陰沉著臉,狠狠搧了女兒一記耳光:「住手,你丟的人還不夠嗎!」

  捂著臉,蕾米娜用不敢相信的眼光看著鐵青著臉的父親:「為什麼打我,是伽羅制住了我,然後……」

  帕拉丁大公面沉似水,對著蕾米娜吼道:「你,你,你,你是聖騎士,你的鬥氣已經練到了15級,而伽羅的本領大家都知道,你竟然說他制服了你?」

  「將她帶回去好好的看管!」帕拉丁大公對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吼到,他的兩個兒子急忙抓住了蕾米娜,拚命把她向外拖。淒厲的號泣越來越遠:「伽羅,我要殺了你……」

  門外,站滿了目瞪口呆的人群。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41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4 08:44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八章 永別了,我的朋友


  不得不承認,世界上的女人大部分都是八婆,男人也不例外。

  謠言像長了翅膀的綿羊,飛速的傳遍了整個的世界。憑藉著鷹毛事件的餘波,伽羅和蕾米娜的人氣再次攀上了新的高峰。

  在那些平時很少出門的年輕的少女口中,伽羅成了一個英俊的足以讓聖騎士為之發情而強行XXXOOO的男子;在那些極其無聊貴婦人之中,蕾米娜成為了追求自身解放的象徵。文人在痛罵世風不古的同時,帶著一種極為齷齪的笑容;偶像破碎了的武士們在痛打小白臉的同時也開始注意起自己的容貌。而南方國家的藝術家們,已經謀劃著如何將這件事情編排成新的劇目。

  當然這些劇目的主角的名字會有一些變化。

  消息甚至傳到了遙遠的東方,美麗的聖騎士強姦柔弱的王子的傳奇被編進了新一輯的天方夜譚,蕾米娜的風采完全的蓋住了那些偷偷摸摸的狐貍鬼怪。

  西方,是一個女子可以強姦男人的國度,這成了東方人的共識。

  風兒吹呀那個吹,伽羅躲呀那個躲。

  不管外面風急浪兇,伽羅安全的躲在了皇宮裏面。

  被安排在後宮裏面的伽羅成了皇帝陛下妃子們的寵物,幾乎每一個女人都派自己的侍女來探望這個倒黴的王子。她們都想知道這個平時很少進宮的王子,是怎樣讓高傲的蕾米娜情不自禁的產生了XXXOOO的念頭。

  一個帥的讓女人想要強姦的男人----真是讓人熱血沸騰呀。

  看著笑瞇瞇的大內總管慇勤地為自己準備的熱水和毛巾,伽羅感到了無比的不爽。沒有一個正常的男人受得了這種狀況:一個男人不停地用他的眼睛瞄著你的下身,然後邀請你洗澡。伽羅堅決的護衛了自己的小弟的隱私權,消息靈通的他剛剛從一個隱秘的渠道得知了下面的殘酷而不幸的事實:他也成為了帝都貴族們打賭的對象。關於他那個地方的森林是不是被剃光的賠率已經在地下賭莊裏面被掛出,甚至有人……不說了,越提越傷心,殺人三千,自損一萬,伽羅發誓以後再也不作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悠閒的生活沒有持續很久,伽羅就被叫到了老皇帝的面前。狡猾的老狐貍在很短的時間裏面就感覺到事情的不對勁,表現的如同潔白羔羊一樣無辜的伽羅並沒有得到維拉的一絲絲憐憫。

  抱著死也不說的念頭,伽羅如同木頭一樣的沉默。面對著老狐貍的百般花樣,他死也不說。哼哼,坦白從寬,牢底坐穿,抗拒從嚴,回家過年。伽羅才不是什麼笨蛋,他知道說出來的後果。

  而且從維拉那色瞇瞇的眼神中,伽羅覺得老狐貍並不是關心事情的真實,而是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然大家都覺得不可能,但是也許真的有一種魔法可以讓男子獲得超越常人的魅力。誰都想知道如何得到這種讓蕾米娜那樣的女子都會產生強姦想法的魅力。

  魔法的奧妙一般人是不懂的,但是他們都想要那種神奇的效果。

  對於維拉來說,很久沒有這麼讓他感覺到開心的事情了。事情越來越有趣,帕拉丁大公門前排起了如同長龍一樣的慰問隊伍,地下小報的發行量暴漲了幾百倍,而整個京城的經濟在這一個月裏面被刺激的上升了九十個百分點。

  很多準備離開亞述的商人也不走了,留在旅店裏面準備觀看者下面的精彩表演。還有更多的鄉下貴族快馬前來,希望不會錯過後面將要發生的超級悲喜劇。

  哼哼,打我死也不說。

  初升的太陽毫不留情的將烈焰灑下,一個人影跪在大殿的門口。

  我可憐的膝蓋,心中哀嚎著,伽羅討好地看了看身邊監督自己的喬西。老狐貍的話還在他的腦海裏響起:「不說?那你就繼續跪著吧。」

  算計了一下時間,伽羅開始考慮是不是需要裝昏,或者……

  ※※※※※

  浴室裏四周的大理石冒著滴滴答答的水珠,蒸汽把伽羅的臉燙得有些發燒。他將手臂擱在浴缸白色的壁沿上,卻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哈欠。伽羅覺得自己很疲憊,應該躺在水裏美美的睡上一覺。

  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老窩了,幾天來的經過紛紛的在他的腦海裏閃過。

  帕拉丁大公的到來伽羅解救了伽羅的膝蓋,維拉終於決定將這個禍害趕回他的老窩。在侍衛們的陪同下,伽羅回到了自己的府第。

  一身風塵的他回到了莊園,熱水和毛巾,舒舒服服的洗一個澡對他來說是最好的享受,而這些東西都已經被細心的蓮柔準備好了。有一點心虛的他看著一臉微笑的蓮柔,心中發出了由衷的讚美:還是我的蓮柔最乖,估計當年韋小寶的雙兒也沒有她這樣的體貼。

  但是伽羅不知道的是,在浴室的外面,正發生著令他啼笑皆非的事情。

  「蓮柔,和我們一起去。」

  「呸呸呸,我才不和你們胡鬧,你們這些沒義氣的傢伙,那幾天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不要嘛,那幾天我們都有事情。蓮柔,你真的不想看看那個東西嗎?」

  「蓮柔,水快涼了,你準備了這麼久,不就是為了那個嗎。」

  「呸呸呸,你們這些為了1000個金幣就想要……不要拉我。」

  「那些可是我們的私房錢,好不容易賺來的,現在這麼好的機會,大家不是說好了嗎,一起去。」

  「對了,海蓓,你見過那種東西嗎?」

  「羞羞羞,不害臊。」

  「你要死了,誰看過,我們只是去悄悄的看一下那裏是不是黑色的。」

  「我不看,你們告訴我就行了。」

  「蘿月,你最膽大,你告訴我們結果。」

  「不嘛,一起去。」

  幾個女孩紅著臉,拉拉扯扯、躡手躡腳的走進了伽羅的浴室。

  「看到了沒有?」

  用手蒙著臉,蓮柔問道。她的臉龐比所有的人都要紅,她覺得自己快要瘋了。是的,我一定是瘋了,竟然陪著她們胡鬧。

  ※※※※※

  狠狠的對著虛空比了一下中指,伽羅想起了那個齷齪的總管。國之重器,當然不可假於人也,看看那些打賭的傢伙怎樣定勝負。

  煙霧繚繞的浴室裏,熱水沐浴著伽羅的勞累的肌體,舒適感傳遍全身。一陣輕微的響動引起了伽羅的注意,是不是好久不見的肥貓?

  他猛的跳了出來,拉開了身後的布簾。

  一瞬間,他就後悔了。

  「非禮呀!」

  伽羅搶先一步大聲的叫了出來,他害羞的蒙住了自己的臉。

  接下來的尖叫聲響徹雲霄,幾個偷看他的小蘿莉臉紅的如同熟透了的蘋果。擠成一團的柔蓮、蘿月、海蓓,如同見到了老虎的兔子,飛快的跑出了浴室。

  遇人不淑,遇人不淑!伽羅感歎道。

  訓練這幾個丫頭的伽羅已經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蘿月掌管的是他的經濟,這個小財迷經常拿著錢到那些地下錢莊裏面投資。當然,蘿月也有自己的小金庫和老鼠倉。

  但是,小丫頭們你們是否知道,有的錢是不能賺的,不然就會沒有小雞雞的。

  伽羅哀歎著,心裏開始琢磨開來:這些小丫頭們,現在越來越隨便了,自己是不是應該執行一下家法,打幾下她們肉肉的小屁股了。

  人呀,為什麼就那樣容易學壞呢?好奇心絕對能害死貓的。

  天晚了,隨著天際邊最後一絲光明的消失,無邊的黑暗開始降臨大地。整個莊園變得一片寂靜,只有遠處傳來幾處狗的叫聲。

  一切的繁華和熱鬧已經消退,伽羅謝絕了羞羞答答的蓮柔她們準備的晚餐,回到了臥室。

  房子裏面很黑,伽羅沒有點燈。

  他靜靜的躺在床上,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花板。

  過了良久,他站了起來,端起了一杯酒,輕輕的說了一句:「謝謝。」

  「你知道嗎,我現在一點也不恨蕾米娜了。」

  「當然了,我們這一次把她整得那麼慘,估計有一段時間她聽了伽羅的名字絕對會發瘋的,絕對會的。」

  「可惜我們也絕對要遠遠的避開她,畢竟一個發瘋了的聖騎士,是很讓人頭痛的。」

  兩個人都笑了笑。

  「如果有機會的話,你代我對蕾米娜說一聲對不起。」

  「我會的。」

  然後是沉默。他將酒杯傾斜,如同鮮血一樣的葡萄酒無聲無息的灑向了地面。

  「我要走了,支撐了這麼久,我也很累了。其實,三年前,我就應該消失了。有時候,我覺得我只是為了那一口氣,那一個堅持。」

  「再見了,我的朋友。」

  腦海裏面,殘餘的,屬於原來這個身體的那個意識正在慢慢的消散。對於原來那個伽羅來說,也許這是他最好的結局。

  杯中的美酒的最後的一滴從杯沿悄然墮下。

  往事一滴一滴浮現在伽羅的腦海裏面。

  再見了,我的朋友。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44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4 08:45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九章 再見


  薇安兒面對著烏黑的房門,靜靜的站了幾分鐘。她沒有立刻的敲門,她歎了一口氣,這是她今天第七次到姐姐的門前了。

  自從被父親從皇宮裏面拉回了家裏之後,蕾米娜就將自己鎖在房子裏面,三天沒有出房門一步。這三天來,她不讓任何人進入自己的房子,就算是薇安兒也不行。

  薇安兒輕輕的,然後又是輕輕的敲了兩下門,還是沒有任何的反應。她憂心的看著房門。門外的飯盒每一次都是原來的樣子,姐姐已經三天沒有吃任何的東西了:「姐姐,你這又是何必呢?」

  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房子裏面傳來了一聲低啞的聲音:「薇安兒,你進來吧。」

  薇安兒推開了門,走進了蕾米娜的臥室。盤膝坐著的蕾米娜明顯的廋了一截,唯一不變的是她那雙回復以前平靜的眼睛。

  看著變得憔悴的姐姐,薇安兒輕輕的走到了她的身邊:「姐姐,吃一點東西吧,你已經三天沒有吃任何的東西了。」

  「你先放著吧,我不想吃。」

  「姐姐,你是不是還在生伽羅的氣?不過……」

  「不要說了,父親呢?」

  「父親這幾天一直待在家裏,你不知道,外面的謠言傳的滿天都是,家裏人都不敢出門,父親也不接待任何的客人。姐姐,我沒有那個壞蛋的消息,不然我早就去找他了。姐姐,你不要氣壞了身子。」

  看著小心翼翼說話的妹妹,蕾米娜不用想,也明白現在外面成了什麼樣子。

  「不,我不生氣,我真的不生氣。現在,我總算是明白了當年伽羅的感受了。」蕾米娜眼中的寒芒一閃,「不過,我絕對不會放過那個該死的傢伙的。想不到,真的想不到,他有這樣的手段。」

  蕾米娜的房間中,掛滿了伽羅的畫像,但是沒有一個是完整的。

  ※※※※※

  房子裏面的光線很暗,伽羅如同石雕一樣的坐在那裏,很久很久。一股微風輕輕的在房間裏面遊蕩著,卻吹不動任何的東西。時光已經流逝了三年,沙漏中細細的沙在不停地流淌。三年,平靜而又忙碌的三年,就在這三年的流淌之中,從生到死,由盛而衰,紅顏化為枯骨,繁華變為塵埃,而他,也在改變。

  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我的未來會是如何?

  他只是靜靜的聆聽著那流淌的聲音,三年一夢,過去的微笑已經埋葬在塵埃裏面,也只有流逝的細沙在寂寂的訴說著不變的輪迴。

  也是該離開的時間了,伽羅歎了一口氣。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而現在他的處境極為危險。兩個大哥在爭奪王位,也許一不小心就會將自己牽扯到裏面。在兩個大哥的恐怖手段之下,自己的生命就如同朝霞下的露珠。

  在人類的歷史長河中,每一場王位爭奪戰裏唯一不缺少的就是血腥和殘忍。所有的王者都知道,任何的憐憫和寬恕,只能給對方以翻身的機會,每一個潛在的競爭對手都應該被無情的清除。

  存在就是一種威脅,兄弟的血源還不如清晨的露珠。

  為了自己的生命,還是離開這個危險的漩渦吧。

  你說,我以後會怎樣?他問著自己。,只有流沙的聲音依舊細細的流淌,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是的,我們都是命運手中的棋子,只要把握好今天就可以了。

  伽羅笑了,有一種說不出的灑脫和爽朗。他已經死了一次,那些在常人眼裏看起來無比珍貴的財富和地位,對於他來說,只是一種生存的工具。

  人世間的一切,只有生命是最寶貴的。

  他的目光環視著自己的臥室,臥室到處擺設著那幾個小丫頭的手工藝品,那些小丫頭們將自己最得意的作品都放在了主人的房間。微笑的看著,伽羅想著蓮柔和那幾個丫頭。她們是伽羅在京城裏面唯一放不下的牽掛。

  不知道我離開以後,她們會不會難過的哭?

  當年他挑選自己的手下的時候,也許是受男人潛意識的影響,大部分都挑了些小女孩。他喜歡女孩,畢竟女孩比那些倔強粗心的男孩好教育。時光飛逝,那些小女孩們現在看起來一個個都出落得水靈靈,如同清晨果園裏面沾滿露珠的紅蘋果。

  可惜的是,和這些小羅莉混了這麼久,變得人太熟,不好下手了。蓮柔她們也一個比一個懂事,雖然嘴上偶爾有一點埋怨,但是她們極為柔順的性格決定了對伽羅的忠心。就算養了一隻貓咪它也會偶爾的偷跑,小女孩就應該有小女孩的脾氣,這是她們純真的天性。

  蘋果總是要熟的,但是有的人還是喜歡那一抹青澀。

  記得當年倫巴給了自己幾個方案,可以在很短的時間裏面將一個人訓練成高手。但是當伽羅看到了那些方法的殘酷性和極高的淘汰率的時候,就堅決地否定了花貓的提議。

  我是人,不是那種用鮮血餵養的禽獸。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明白自己絕對爭不過兩個大哥,古來成皇帝者,第一要務就是要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心狠手辣,他們連父母妻兒都可以捨棄,何況是十來個買來的小丫頭?那種在刀鋒上進行的爭鬥,根本不適合伽羅的性格。

  從那時開始,伽羅就抱定了過著寄生蟲生活的理想,徹底的忘記了三宮六院七十二嬪妃的美夢。當然有的時候,他也會夢想著自己的兩位大哥突然去和光明神喝茶,而自己變成了為國分憂的昏君。

  笑了笑,他是極為很喜歡和掛念那幾個丫頭的。但是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他的離開對大家都有好處。

  他推開了窗子,美麗的莊園在夜色下更加的迷人。

  前面池塘邊的躺椅、花園裏的苗圃、隱蔽在草從中的兔子,整個莊園的一草一木,都是在他的吩咐下,利用這些小丫頭的廉價勞動力收拾好的。

  自己,已經在這裏生活了三年。

  生活了這麼久,伽羅真的想這樣繼續的過下去。但在這種想法被理智壓了下去,寄生蟲的夢想還留到等到亞述的大局已定後在說吧。也許那個時候自己會回來,安安心心的浪費著國家的糧食,當一個廢物王爺。

  他拿起了牆上的短刀,這是一柄非常鋒利的利器。在這三年裏面,伽羅按照花貓的指點,練成了一身的傲人的功夫。飲水思源,現在也是該幫花貓完成他的心願的時候了。

  伽羅的思緒飛到了亞述的東方,在那裏,他秘密的購置了一些田產。如果自己完成了花貓的心願,也許他以後很長的時間將會在那兒度過。

  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想到遙遠的東方去看看,看看那個黑頭髮,黑眼睛的民族。

  看看在那裏,會不會又和自己故鄉一樣的回憶。

  他輕輕的念著一首已經被他遺忘的宋詞: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獻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臾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簫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回不去了,我再也回不去了,永遠也回不去了。

  ※※※※※

  倫巴從窗臺上跳下,它渾身的毛已經被怒火激發的豎了起來。伽羅這個白癡,竟然用那種手段來完成原來那個軀體最後的願望。他不明白這樣做的後果嗎?謠言雖然會傳播的很久,但事情的事實很快就會被水落石出的。發生了這種事情以後,帕拉丁大公絕對不會忍下這口氣,伽羅將和蕾米娜一家從此成為了死仇。

  如果蕾米娜突然跑過來宰了伽羅的話,自己難道要流浪街頭?只要一想到自己以後漫長的歲月裏面將沒有任何人的陪伴,花貓就不寒而慄。現在除了伽羅,任何人都會將它當作一隻貓。

  伽羅呀伽羅,你的腦子是怎麼想的?我已經不求你當一個皇帝了,畢竟你的兩個哥哥都太強了,但是,只要你成為了一個每月有上一萬金幣收益的親王,對你,對我,不是都有好處嗎?

  為什麼,為什麼?

  花貓露出了它的牙,狠狠的向伽羅撲去。

  然而,就在它的爪子剛要撲到伽羅的衣服上面時,它發現自己的世界開始旋轉開來。

  靠,不要每一次都抓我的尾巴!

  伽羅提著倫巴的尾巴,將它放到了自己的面前。用手輕輕的撫摸著花貓的脖子。他的第一句話就平息了花貓的怒火:「乖,倫巴,我已經打聽到了智慧女神的消息了。」

  聽到這句話,花貓的滿腔的怒火瞬時變成了喜悅:「什麼,在什麼地方?」

  「在比利沙王國的邊境上,那裏有一個智慧女神的神殿突然顯示了神跡。」

  「瞄嗚,快帶我去,瞄嗚。」

  花貓迫切想要撲到伽羅的身上表示自己欣喜欲狂的心情,可是,毛茸茸的脖子一直被伽羅壓著。

  伽羅笑了笑:「可是,你也知道,現在到了節骨眼上,這裏的事情很多我都放不下,你看看,能不能拖一拖?」

  雖然明明知道伽羅是在開玩笑,貓兒仍舊是將自己的腦袋貼在伽羅的褲腿上,拚命的扭動著,撒著嬌:「瞄嗚,瞄嗚……」

  「好了,好了,不要表示親熱了,咱們哥倆誰跟誰,你的忙我一定要幫的。」

  突然,他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提起來花貓,很嚴肅的對著花貓說道:「你一直不願意給我說清楚,你們這些神明到底是怎麼回事情?我感覺到你一直都隱瞞了不少的事情,趕緊給我說清楚,不然,真的會出人命的。或者,是貓命。」

  撥浪鼓一樣的搖著自己的腦袋,花貓倫巴表示了拒絕。

  伽羅來到這個世界以後,他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神是什麼?

  雖然他身邊有一隻號稱神明的花貓,但是這個傢伙從不回答伽羅對這一方面的疑問。生氣的伽羅狠狠地揉著花貓的脖子,換來的卻是倫巴舒服的哼哼聲。

  ※※※※※

  走進了書房,看著父親頭上新生的白髮,蕾米娜感到心中無比的辛酸。

  「想通了?」

  帕拉丁大公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對女兒說道:「不要再生氣了,伽羅寫了一封信向皇帝陛下說明了事情的原委。」

  「伽羅?」

  「是的,在你回到家的第三天,他離開了他的府第,不知所終。他給陛下留下了一封書信,上面談到了前幾天事情的來龍去脈。」

  說到這裏,帕拉丁大公突然回頭,對著女兒聲色俱厲的說到:「跪下!」

  看著女兒不情願地跪在地上,帕拉丁大公說到:「你現在明白當年伽羅的心情了吧,你這幾年大出風頭、不可一世,可是你能夠想到你在伽羅的身上栽的這個跟頭嗎?

  「我知道你很委屈,可是,人一輩子,有的時候,只要一步走錯,就不得翻身。你這幾年,得罪了多少人?你不是一個人,你的身後是這個三百年的家族,你的身後牽連著整個家族一千六百四十三人的性命!

  「這些年也許是我的錯,過於放縱了你,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天地,可是,你好好的反省一下。這一次如果伽羅是針對著整個家族呢?要是別人這樣陷害你呢?那會是怎麼樣的結局?

  「你好好的回去反省一下吧。」

  說到這裏,帕拉丁大公揮了揮手,示意蕾米娜退下去。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46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4 11:50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十章 血翼


  大陸曆七二三年,亞述帝國兩名王子皇位紛爭越來越激烈,這種爭端直接的導致了邊境換防的混亂。以此為契機,哥特王國的國王藍烈四世親領鐵騎十二萬為主力,僕從兵力二十八萬分三路南下,向亞述帝國發起了數十年來最大規模的攻擊。

  隆隆的戰鼓打破了京城裏面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哥特的鐵騎用屍山血海證明了他們的暴虐和可怕。亞述的戰爭機器瘋狂的開動起來,霍翼和費納爾要用十倍的功勞來彌補自己的失誤。

  大陸上兩個強大的帝國之間的碰撞震動了整個大陸,各個國家紛紛進行動員。連鎖反應讓日曜大陸瀰漫著一種戰爭的氣息,各種各樣的流言不脛而走。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很平凡的旅人,已經悄悄的穿越了上千里的路程,一路風塵的來到了尚且平靜的比利沙王國的東北。

  春天的溫暖即將過去,暴烈的夏季迅速的到來。

  比利沙王國名義上是一個王國,雖然有著皇帝和中央政府,但是中央對地方的控制非常的薄弱。因此上與其說是一個王國還不如說是一個鬆散的聯盟比較合適。很多的地方雖然名義上服從中央,但實際上已經處於自治的狀態了,這些地方只不過是頂著一個王國的名號而已。而伽羅所要去的地方,正好是比利沙王國中央力量最薄弱的地區。

  伽羅現在不是一個人,他是和一個路上遇到的商隊一起來到了這個地方的。

  伽羅現在的身份是一個帝國年青冒險者,這次到比利沙王國採購一些東西。他的名字沒有改變,這是因為伽羅這個名字在大陸上面是很常見的,它代表了雄鷹的意思。細心的伽羅給自己這幾年準備了好幾個身份,這就是其中的一個。這個伽羅的身份,他的一個手下已經憑此加入了傭兵工會,博得了小小的名聲。絕對不會有人將亞述王子和傭兵聯繫到一塊,就算有人到京城裏面查詢,也絕對不會發現任何的破綻。

  伽羅躺在其中的一輛馬車的上面,舒適的樣子連花貓也極為嫉妒。

  他的樣子有了很大的變化,他的鼻子高了一點點,眉毛粗了一點點,膚色深了一點點,而整個人看起來就變了一個人。而花貓的身體也變大了一點點,顏色也發生了變化,這是花貓唯一會的技能——-變形,而且只能變成類似的貓科動物。

  十幾天的旅途,讓伽羅和這些商人非常的熟悉了,大家經常在一塊打打鬧鬧,喝酒聊天。那些商人經常向伽羅推銷一些便宜的商品,不過都被他謝絕了。長時間的和那些高官貴族打交道,習慣了那種爾虞我詐的交往,伽羅和這些樸實的人們很是投緣。

  比利沙王國是一個很貧瘠的國家,他們最大的特產就是草原上的駿馬。

  馬車晃晃悠悠的向著前方行去,伽羅在搖晃中準備開始睡覺。他打了一個哈欠,這時,車停了下來。

  「什麼事情?」伽羅揭開了馬車的簾子問馬車伕。

  「大人,前面好像在檢查什麼逃犯。」

  伽羅縮回了腦袋的時候,馬車突然沉了一下。這是一絲很細微的顫動,伽羅也是憑著鬥氣大成了以後養成的敏銳的靈覺才發現的。伽羅不由地暗呼倒黴。

  「到底什麼人潛入到了我的馬車底下?光明神保佑,千萬不要出現什麼麻煩,我現在的麻煩已經是夠多的了。」

  看著面前的檢查站,伽羅從心裏面祈禱著。檢查站裏面大概有十來個人,一個個刀出鞘,弓上弦,仔細的檢查著過往的行人。

  似乎真的受到了至高神的庇護,車隊沒有受到任何的留難,順利的經過的檢查站。就在伽羅鬆了一口氣的時候,馬車底下的人翻身進了馬車,明晃晃的利刃架在了伽羅的脖子上。

  感受到脖子上被抵著利刃的冰涼,心裏歎了一口氣,伽羅的面部立刻呈現出一種驚慌失措的表情:「這位大爺,不要殺我,你你你,你要什麼儘管拿去……」

  用刀逼著伽羅的是一個身材嬌小的女子,厚厚的衣服和面紗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她的肋下的衣服已經被刺破了,鮮血不停的從那裏流出。

  「不要吵,聽到沒有?」

  看著面前驚慌失措的年青人,女子用手上的彎刀狠狠的敲了伽羅的腦袋一下,說到:「不要吵,暫時借用你的地方避一避,等一會兒我就會離開。再吵的話,我殺了你!你這裏有藥沒有?」

  心中抱怨著自己的倒黴,伽羅手上慇勤的將車廂裏面的醫藥箱取了出來。

  三裏外,一個山谷上的小山坡上面,一隊七八十人的隊伍正停在上面。這是一支精銳的騎兵,他們身上都披著特製的皮甲,只有胸前和後背上面有著兩片鎧甲。左臂上的有一塊塊小小的圓形盾牌,而他們的左手邊放了三根銀色槍尖的細長梭鏢和一把黑色的長弓。

  他們胸前的徽章表明這一隊騎士比利沙王國的著名的兵團「血翼」之中的精銳,這個草原真正的主宰。

  為首的騎士穿著一身只有高級將領才有的輕質銀色鎖鏈甲,他的右手上拿著一張紅色的長弓。

  「稟報將軍,那個漏網之魚所混入的車隊已經快到山谷了。」

  「好,」為首的騎士大聲的說到:「將商隊的人全部殺光,留下那個女的。他媽的,竟然敢傷了我。」騎士用手摸著臉上的那一道深深的疤痕,冷冷的說到,「我要讓她明白什麼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臭婊子!」

  看著面前的女孩,伽羅陷入了沉思。

  比利沙王國因為中央對地方的控制非常的薄弱,所以很多的地方雖然名義上服從中央,但實際上已經處於自治的狀態了。他現在所在的地方,屬於是比利沙王國血翼兵團的駐紮範圍。據他的瞭解,血翼兵團的團長布萊特是一個非常殘忍和貪婪的人。

  現在伽羅已經陷入了一種非常微妙的危險境界,如果這個女孩真的是血翼的敵人,那麼一旦被發現,那就很危險了。

  車隊慢慢的向前行進著,車裏的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平坦的草原上,馬車行進的速度很快。越過了前面的山谷,就到了商隊的終點站。這些放下心的商人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死亡的倒計時。

  山坡上的騎士們冷冷的看著下麵商隊的到來,眼中散發著野獸般的光芒。等到了整個商隊進入了山谷,為首的騎士將手一揮,滾滾的鐵流向著下麵撲去。如雷的馬蹄聲將商隊裏面的人驚的亂作了一團,兩翼的煙塵表明了他們已經被包圍起來。難道是馬賊?還沒有等到商隊的人有所反應,一根利箭已經射在他們的面前的地面上。

  為首的騎士用著騎槍指著車隊的老闆,說到:「馬上停下來,我們懷疑你們的車隊裏面混有了別國的奸細,所有的人下來接受檢查!」

  商隊的人們看到面前的騎士是臭名昭著的「血翼」兵團的士兵的時候,臉色變的煞白。血翼的殘暴和貪婪早就在這些商人之中廣為流傳,如果在商隊裏面發現了他們要找的人的話,那後果就不堪設想。

  完了,伽羅看著面前的女孩,她會怎麼辦,繼續拿自己當人質?恐怕第一個死的就是自己。他的手指輕微的動了一下,女孩如果有所異動的話,他……

  露娜低頭看著自己的彎刀,刀光中映現出她黑瑪瑙般閃亮的眼睛,難道真的就要到此為止了嗎?商隊裏面的人一個個的死在了血翼的手下,現在只剩下自己一人。罷了,既然自己今天逃不掉了,也就不要連累他們了,希望自己的投降能夠給這個商隊帶來一絲生機。

  看了一下對面那個顯得極為驚慌的男子,露娜長長的歎了一下,用一種抱歉的語氣說道:「對不起,打擾你了,希望不會連累到你們。」

  縱身跳下了馬車,看著面前的騎士,露娜大聲的說道:「布魯圖,我在這裏,你不是要抓我嗎?來吧,不要連累無辜的人。」

  看到了女孩的出現,布魯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殘忍的笑容。他點了點頭,隊伍裏的兩名騎士走出來,將女孩綁起來,帶回到他們的隊伍。當所有的商人都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法爾特的手一揮,烏黑的長箭如雲一樣的射出。

  經常和伽羅喝酒的阿羅德死了,他的長刀擋不住奔向他的第七支利箭,血花從他的胸口噴灑而出。

  那個只會賺錢的凱奇死了,他肥胖的身體被死死的釘在車廂裏面。

  德瑞拉死了,那個經常談論著他的老婆和孩子的德瑞拉再也不能見到他一天到晚念叨著的妻兒,空洞的眼睛裏還帶著對生的渴望。

  密集而準確的長箭在第一個照面就奪去了商隊大部分人的生命,傭兵們的身體還保持著招架的姿態。

  「這些禽獸!」

  一直沒有放鬆警惕的伽羅,當那個為首的騎士揮手的時候他就知道事情不妙。他避開了穿透車廂的幾隻利箭,一翻身,從角落裏面取出了自己的短刀。手中的利刃劃了一個渾圓,車廂的底部如豆腐般裂開。無聲無息的,他的身體如同貍貓一樣滑下了馬車。

  從車廂底部望出,整個商隊已經沒有幾個活人。商隊的外面,幾十名騎士正在不停的用手中的長弓來收割生命,隨著一聲聲的弓響,短短的幾秒鐘,商隊的人們已經死傷殆盡了。

  向遠處看,前後的山谷都有一隊騎士在遠遠的封鎖著逃跑的線路,根本沒有一絲空檔。長歎了一聲,伽羅放棄了衝出去的誘惑。現在出去只能是送死,憑著他的一把短刀是根本抵擋不住這些全副武裝的殺人強盜。

  他將自己的身體藏在車底陰暗的死角裏面,他的背部緊貼著冰冷而堅硬的地面。他的手在空中微微地划動著,低吟的咒語讓身下的泥土霎那間變的鬆軟,伽羅的身體迅速沉進泥土裏去。不一刻,整個人藏進了地下。

  這是現在伽羅唯一能想到的藏身之法。

  沒進泥土後,伽羅三年苦練的鬥氣開始起作用了,心神進入停止的等待狀態,周圍的一切都映射在他的心中。

  商隊裏面的人都停止了呼吸,射箭的強盜們才警惕的靠近。

  地面上的騎士將商隊眾人的屍體一具具剝光後的放到了一個大坑裏面,熟練的給每個入葬的人的咽喉和心口補上一刀。

  然後他就聽到一個聲音遲疑的說道:「報告大人,商隊的屍體共二十四人。」

  「啪」的一聲皮鞭的聲音傳到了他的耳裏:「混蛋,剛才在路口報告的人數是多少人?」

  「二十五人。」

  「路上發現有沒有人脫隊?」

  「沒有,長官。」

  「馬上以三個人為一隊,分別向周圍五裏巡邏,發現可疑人物殺無赦!派人到剛才的檢查站根據剛才的記錄,將那個人的相貌繪出來,就說是他合謀強盜,殺害了商隊裏面的人。」

  接著,他聽到地面上傳來劈哩啪啦的著火的聲音,地面變的熱了起來。地面上的騎士們在焚燒車輛。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47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4 11:50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十一章 我不信!


  雖然聽說了血翼的兇殘,然而伽羅沒有想到屠殺來的這麼突然。這些軍人簡直就是職業的強盜!伽羅深深的藏在地下,企盼著血翼騎兵的離去,因為他的鬥氣最多只能摒住呼吸半個時辰。

  然而,不知道是他不夠虔誠,還是別的原因,馬蹄的聲音一直在他的周圍響起。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伽羅的頭上已經開始冒汗了。

  趕緊走,趕緊走,你們為什麼還不走?

  咬了咬牙,伽羅下定了決心。

  雖然他看不到,但是花貓神奇的而又敏銳的感覺可以告訴他那個為首騎士的方位,他自己也可以從剛才說話的那個騎士的馬蹄聲辨別出他的方位。

  擒賊先擒王,他只有這一個機會。

  花貓,靠你了,畢竟你對物理傷害免疫。

  他拍了拍懷中的花貓,慢慢的將不情願的倫巴揪著脖子提了出來。

  ※※※※※

  布魯圖騎著馬慢慢的在被點燃的馬車旁徘徊,等候著在四周巡邏的手下的發現。怎麼能夠跑了一個人,這一次的截殺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老虎一旦嘗到了鮮血的味道,就會變成吃人的猛獸;軍人一旦變成了強盜,就會喜歡上這種快捷和血腥的斂財行為。

  雖然他們經常裝扮成強盜截殺這些商人,但是絕對不想讓消息走漏出去。他的父親一次次的叮囑讓他知道千萬不能留下活口。雖然扮成強盜搶錢比收稅來的快得多,但是商人的重要性他還是明白的。

  他們的武器、糧草和別的日用品都要靠商人來幫助銷售和收購。就是因為他們的名聲不太好,往往要付出一倍以上的代價來採購。

  為什麼會少了一個人?

  布魯圖面前的那輛馬車已經被燒成了灰燼,一絲餘煙嫋嫋的升起。

  灰塵激起,一條小小的身影從地下竄了出來。處於戒備狀態的騎士們立刻射出了手中的利箭。那個小小的身影在空中一個扭曲,避開了迎面而來的利箭,繼續撲向布魯圖。布魯圖手中的長槍一掃,將黑影「瞄嗚」的一聲擊出了很遠。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來,原來是一隻肥肥的貓咪。

  異變瞬生。

  就在所有人鬆了那口氣的同時,一個黑影從同樣的地方躍起,一道淩厲刀光撲向了布魯圖。此時,正是布魯圖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空檔。霸道狂放的刀光讓布魯圖有一種窒息的壓迫感,他從來沒有感覺過死亡是如此的接近。他勉強的舉起了長槍,迎向了刀光。刀光毫無阻擋的擊開了布魯圖的長槍,平穩的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面。

  「命令你手下的所有人,不要動!」

  伽羅冷冷的說到:「立刻!」

  「放下我們大人,不然的話,就將你碎屍萬段!」

  看到主帥被劫持,布魯圖的手下們紛紛的叫罵著,彎弓將一根根利箭對準了伽羅。

  感到背後利刃的冰涼,布魯圖定了定神,對著伽羅說道:「閣下怎麼稱呼?能不能將手中的刀放下,這一切都是誤會。我以我家族的聲譽保證不會傷害你並且賠償你的一切損失。」

  「我不信,我只相信我自己。我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讓你的手下讓開一條路,我就放了你。」感覺到後面的人說話的聲嘶力竭和手中刀的一點顫抖,難道這是一頭菜鳥?還是自己的命要緊,先穩住他,布魯圖連忙的答應了。

  「你們都讓開,都讓開,」布魯圖說到:「你可以騎著我的馬走了。」

  「不行,讓你的手下都回來,我可不希望跑出來十來裏就碰上了你的手下,快,讓他們回來我就放你走。」背後的伽羅聲嘶力竭的喊叫著,語音中帶著一絲瘋狂。

  「也許這傢伙真的是一個菜鳥,這種年青人往往做事情都不計什麼後果,現在一定不要激怒他,等機會吧。」布魯圖尋思著,點了點頭。

  看見主帥點了頭,布魯圖的一個手下舉起了一個號角,吹了起來。

  「不能放他走,」一個女聲大聲道喊道,「你放了他,我們大家都沒命!」

  伽羅回頭一看,原來是那個女孩,她被綁在一匹馬上,正在抬起了頭大聲的說著:「你竟然相信布魯圖這個卑鄙無恥的人的話,趕緊殺了他!」

  「閉嘴,臭婆娘,我現在的情形都是你害的。對了,你,放開那個女的。」伽羅用手指了一下那個女子,大聲的罵道「你這個三八,不要再吼叫,我可不會管你的死活。」

  山谷外面的騎士們一隊隊的回到了山谷裏面,雖然看到主帥被劫持,但是都沒有發出什麼聲響。整個山谷裏面悄然無聲,只餘下風的呼嘯。

  氣氛越來越緊張,所有騎士都不敢有所異動。

  看到布魯圖的手下大概都到齊了,伽羅大聲的吼道:「所有人都下馬,留下四匹,放上武器,然後將剩下的全部殺掉!」

  「不。」對面的騎士們聽到了這道命令,開始騷動起來。對於這些騎士來說,殺掉自己的夥伴是一件很難接受的事情。

  「不要逼我,你們有一百多人,不這樣,我怎麼能夠相信你們會讓我走呢?」伽羅嘶喊著表達著自己的堅決。

  布魯圖感到脖子後面的那把刀貼的更緊了,一絲疼痛告訴他現在不是強硬的時候。他咬了咬牙,大聲的說到:「聽他的命令,立刻!」

  對面的騎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過了好久,終於有人開始行動了。

  隨著一聲聲馬的嘶鳴,伽羅發佈了另一道命令:「所有人將兵器和盔甲解下來,和弓箭一起扔到火堆裏面,然後站在一起。你,你叫什麼名字?」

  他指著女孩問道。

  「露娜。」女孩大聲的回答道。

  「好,你把這四匹馬牽過來,同時帶上武器和,然後我們就走。」伽羅回頭的對著露娜說道:「我們會守信用,希望你們也會守信用。」

  布魯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了。一個菜鳥怎麼可能在這種情況下考慮到方方面面呢?一個菜鳥怎麼可能這樣的制住自己呢?他想說些什麼,可是又打住了,心中的那一絲僥倖讓他放棄了反抗。

  看到露娜將馬匹牽過來,伽羅微笑的對布魯圖說到:「你發一個誓,保證會讓我們安全的離開。」

  長長的鬆了一口氣,用惡毒的眼光看著地面,布魯圖舉起了手,說到:「我,布魯圖,用阿克特家族的名譽發誓,絕對會讓你們安全的離開的,我發誓。」

  他心中反悔的惡魔已經在惡狠狠的詛咒著後面的傢伙:「讓你們離開?不,我會讓你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地獄。」

  對於他來說,誓言只是一種用來反悔的東西,他根本不相信這些東西……

  就在布魯圖剛剛說完了這些話的那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呼」地飛上了天空。還沒有等他明白怎麼事,布魯圖睚眥欲裂的發現了他看到了自己的後背,看到了自己無頭的身子正「花」的噴灑了一股沖天的鮮血,看到了後面那個劫持自己的人的真正的面目。

  那是一個很年輕的人。

  「我不信。」

  這是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伽羅緩緩的收回了手中的短刀。

  噴灑的鮮血染紅了大地,布魯圖的人頭咕嚕咕嚕的滾向他的手下。

  看到主帥被砍去了頭顱,所有的戰士都愣住了。一聲冷笑,伽羅拉開了從布魯圖身邊搶過來的長弓。

  射射射射射射射!

  一根根利箭貫穿了血翼士兵毫無防護的身體,帶走了他們原本鮮活的生命。絕望的血翼士兵們發現,他們現在手無寸鐵,沒有武器,沒有盔甲,更沒有弓箭,就算是用同伴的身體來抵擋,利箭也能輕而易舉的射穿同伴的身體,而將他們擊斃。

  「你卑鄙!!!」看著身邊的戰友一個個的倒下,剩下的戰士瘋狂的吼叫著向著伽羅衝去。

  伽羅沒有回答,只是連續的拉弓放箭,弓弦狂鳴,糅合著鬥氣的利箭如同死神的鐮刀,帶走了大量的冤魂。失去盔甲保護和武器的士兵,在他的利箭下麵只不過是一群靶子。憤怒的騎士們向著他衝過來,企圖用生命換取近身接戰的機會,然而,伽羅不會給他們以任何的機會,他連發五箭,向後勒馬飛奔,在三十步外圈轉馬頭,從左衝出,又連發數箭,再兜轉坐騎回奔,幾個來回的往返,幾十名騎士只剩下一半了。

  他不會和他們拚命,他只會要他們的命!

  那些士兵們絕望的發現,已經有一大半的戰友們都倒在地上,而那個惡魔還是離自己還是那樣的遙遠!幾十米的距離沒有一絲的縮短,可是同伴們的屍體已經鋪滿了山谷。剩下的士兵們的全部都崩潰了,他們再也不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縮短那段致命的距離。血翼士兵們瘋狂的向著四周逃去,想要逃脫死神的追擊。然而這是一條小山谷,他們只能向兩個方向逃離。伽羅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將一個個逃竄用的騎士用利箭一個個的擊斃。

  兩條腿的怎麼可能是是四條腿的對手?

  在伽羅的身後,跟著那個女孩。從他砍掉的布魯圖人頭開始,那個女孩一直跟在他的後面,沒有說一句話,只是跟著伽羅一起戰鬥。

  最後,當只剩下了三名騎士的時候,伽羅收起了那把從死去的布魯圖身上得到的騎弓,拔出了左手邊的長矛,指著這三個騎士,說到:「說,你們總共來了多少人,是不是都在這裏?」鬥氣從他的矛尖逼出,一股殺氣讓周圍的空氣立刻變的陰冷。

  沒有回答伽羅的問題,三個騎士中的一個顫抖著看著周圍一具具屍體,瘋狂的說著:「你這個魔鬼,你用無恥的手段殺了我們八十三個人,你踐踏了戰士的榮耀,你卑鄙,你沒有給我們公平決鬥的機會,你這個魔鬼!!!!」

  「魔鬼?」伽羅冷笑著舉起了長矛:「你們,比利沙王國訓練有素的士兵,拿著鋒利的武器和弓箭,不知道屠殺過多少手無寸鐵的平民,你們還要講什麼戰士的榮耀?看看商隊裏面被你們殺掉的那幾十個無辜的人,你們給了他們公平的機會沒有?你們還要讓我給你們以公平決鬥的機會?呸,狗都比你們高貴一萬倍!!說,或者死!」

  沒有猶豫,三個士兵瘋狂的向著伽羅撲過去,伽羅左手勒住跨下的戰馬,右手長矛劃了一個圓圈,鋒尖劃過兩個人的咽喉,然後刺入最後一個撲上來的人的胸脯,將他高高的挑起來。

  看著掉落的屍體,伽羅強忍著心裏的嘔吐感,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笑著對女孩說道:「你叫什麼名字,小姐。」

  「露娜。」

  「很好,請問露娜小姐,請說告訴我如何在最短的時間裏面離開這裏?」

  遠處,被當成誘餌的花貓正在哼哼唧唧的跑了過來,剛才布魯圖的那一擊將它肥肥的身子如同棒球一樣的打出了很遠很遠。

  面前的女孩沉默的看著的他,低下了身子,將布魯圖的人頭揀起來包好,一言不發,掉轉馬頭,帶著他向著北方前行。

  伽羅跟在後面,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離開這裏。

  比利沙王國在邊境上面駐紮了整整十三萬人的部隊,為首的也就是最精銳的就是被他宰了這麼多手下的血翼兵團。向回走,邊關一封,連一個螞蟻都逃不了。向前走,一個人要想在陌生的地方逃離,那簡直是癡心妄想。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跟這這個女孩以最快的方法離開這裏。

  埋在這裏的屍體遲早會被發現,等到血翼發現自己的手下被消滅了以後,一定會派出大量的人力來搜索和追殺的。

  露娜有一點恍惚的帶著這個男子向著北方走去,一邊走,一邊偷偷的回頭看著後面的男子。他長的並不英俊,但是給人一種柔和的感覺,身體也並不結實,很難想像這個人能夠用一根鐵矛單手挑起一個二百斤重人的軀體,那至少需要上千斤的力量。

  不過可以確定的說,這個人絕對是一個勇士,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勇敢、殘忍和卑鄙的勇士。在他屠殺那些手無寸鐵的士兵的時候,她在他的眼中看到的只是一種地獄火焰一樣火熱的眼神,裏面沒有任何的憐憫。

  朋友們,再見了。伽羅回首再看了一眼小山谷,那裏面埋藏了那些曾經陪著自己歡笑和旅行的人們的小山谷。

  馬蹄聲漸漸的遠去,一抹黃土淹沒了一切。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49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5 09:41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十二章 露娜


  「父親,我要回到神殿。」蕾米娜看著父親,堅決的說道。

  聽到蕾米娜這樣的話,帕拉丁大公抬起了頭,久久的看著女兒。

  「女兒,你也知道,雖然你在光明教會裏面的地位很高,但是承擔的危險也就越大,你……」

  「父親,你說過,溫室裏面的花朵往往容易凋謝,而經歷了暴風雨的雄鷹才能真正的翱翔在天空。這幾天,我仔細的回想了你說的話。父親,我已經長大了,希望你同意我的決定。」

  看著女兒消瘦的面容,帕拉丁不由的一陣心酸。雖然這些天的風風雨雨他也只是勉強的咬著牙扛了過來,而自己的女兒,她是事情的主角,她身上又是多麼大的壓力?

  罷了,讓她去吧,京城裏面的這些風風雨雨已經不是自己這些老人所能控制的,讓她到了那裏也好,希望她能夠避開京城這個危險的漩渦。

  他仔細的看著女兒,發現她眼中燃燒著一抹堅強的鬥志。

  ※※※※※

  伽羅所在的這片草原是比利沙王國最大的草原之一,一望無垠的大草原的出產著整個大陸最好的戰馬。風吹過,茂盛的草海就如同波濤洶湧的大海,一層層草浪捲向天地的盡頭。

  天漸漸的黑了,行進了一天的兩個人停了下來。一路上,伽羅和這個叫做露娜的姑娘很快的熟悉了起來,聰慧的他們兩人都知道,在眼下的這個環境下,互相提防是很愚蠢的行為。

  作為一名男子,伽羅毫不猶豫地擔起了生火做飯的重任。

  火焰終於燃燒了起來,但是伽羅卻乖乖的坐在旁邊等著享受。

  看來,我真的變懶了,伽羅心中歎息著,剛才的情景又屈辱的浮現在腦海裏面。

  三年寄生蟲的生活將他變的笨手笨腳,蓮柔包辦一切的舒服讓他忘記了很多生活的常識。為什麼火這樣的難以點燃?

  伽羅氣憤地罵著自己的退化,他以前可是做飯的好手呀。

  看著手忙腳亂的伽羅,露娜咯咯的笑了起來。她走到伽羅的身邊,熟練的用幾根枯柴燃起了火焰。伽羅乖乖的坐在一邊,他的臉上還有著剛才生火時沾上的黑灰。

  女孩的手非常的靈活,一隻可憐的野兔被她三除五下的清理完畢。一些從四周採來的野生調料和鹽巴被均勻的塗在了野兔的身上。明亮的火苗將樹枝上面的野兔烤的吱吱作響,一種奇異的香氣不停地刺激著伽羅的胃神經。

  沒有往日的迫不及待,花貓團在他的身邊,呆呆的看著天上的星星,看得出,今天的波折對花貓絕對是一個打擊。

  一陣刺骨的風吹過,草原的夜晚還殘留著早春的寒冷。看到女孩單薄的衣服,伽羅解下了他的外衣。少女臉上的羞澀並不能拒絕伽羅的關心,送出了外衣的伽羅狠命地啃著野兔。

  女孩的手藝真的很不錯。

  看到伽羅那種狼吞虎嚥的樣子,少女微微的笑了。露娜慢慢的吃著野兔,開始講述著自己的故事。

  露娜出生於比利沙王國邊境草原的一個部落裏面,她的父親是這個部落的首領。這個部落有七萬人,居住在一個叫做庫裏卓爾大湖泊的周圍。因為這裏有著這片草原上最肥沃的水草,因此上這聚集了十幾個大大小小的部落。為了領地和漁獵之利,各個部落之間經常有搶奪地盤而械鬥的慘劇發生。而作為鎮守此地的血翼兵團,不但不予以調和,反而推波助瀾,明裏暗裏挑撥這些部落的矛盾。

  看到了這些場面,作為最大的部落首領,露娜的父親和別的幾個大的部落的首領開始秘密的接觸,想要解決各個部落之間互相仇殺,勢同水火,以致任人宰割的局面。然而,這何嘗容易,幾十年的血仇怎麼可能在短時間被化解成和睦相處,守望相助?

  而血翼兵團更不願意看到這種場面,他們一邊派人在部落之間散佈流言破壞聯盟,另一方面則不停地派兵來騷擾力主結盟的幾個部落,甚至將士兵裝扮成強盜來截殺這幾個部落的商隊。

  這一次,露娜帶領一隻隊伍前往另一個部落去換取生活物品,結果路上遇到了血翼兵團的追殺--帶隊的就是血翼兵團團長的兒子布魯圖。商隊的人全部被殺害了,只有露娜憑藉著手下拚死的掩護逃了出來。

  ……

  火堆前,露娜娓娓的說出了自己這些年的情況。對面的伽羅只是默默的聽著,偶爾也加上兩句。在白天趕路的途中,兩個人已經熟悉起來,露娜也開始以伽羅大哥來稱呼著對面的男子。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陌生的男子爽朗的笑容面前,露娜覺得自己是那樣的無拘無束和充滿安全感。

  「你知道嗎?我們部落每十頭羊就要給血翼上交一半。聽我們部落的老人講,血翼沒有來的時候,我們一個人吃一頭羊,等血翼來了以後,我們十個人吃一頭羊。」

  少女憤憤地說道,她的音量大了不少。

  也許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看著伽羅,露娜的臉似乎紅了一點,她放開了拿著撥火棍的手,輕輕捧起自己的臉,看著星空。

  慢慢的,她的視線模糊了,眼前一黑,昏到了。

  伽羅呆呆地看著自己如同嬰兒般潔白的手掌,有誰能想到今天它奪走了八十多人的生命。伽羅不想殺人,但是對於禽獸他從不留情。

  在那個時候,只要他放走了一個血翼的士兵,就等於放棄了自己的生命。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尋思和如何躲開追兵,如何向女孩打聽智慧女神神殿的方向,然後離開。在他原本的預計裏面,根本沒有這些波折的。可是現在一件很簡單的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只能怪自己太樂觀了。

  身邊女孩倒地的聲音將他拉回了現實。叫喚著推了露娜幾下,才發現女孩一點反應都沒有。用手背摸摸她的額頭,發現熱得燙人。這個時候,伽羅才想起了今天看到她肋下的血跡,難道是舊傷復發了?

  他咬了咬牙,將露娜身上裹的那塊厚布解開。眼前一亮,女孩的容顏展現在他的眼前。這是一個有著烏絲般的黑髮、飽受陽光的深色健康膚色的少女。黑瑪瑙般閃亮的眼睛已經閉上,但是那一雙長長的睫毛正在不停地顫抖,寬大的布袍遮住了她曼妙的線條,卻蓋不住渾身的青春朝氣和修長的雙腿。

  伽羅猶豫了一下,然後伸出手,解開了她的衣服。

  露娜迷迷糊糊的躺在地面上,感覺到渾身難受,她的兩隻眼睛如同鉛墜一樣,怎麼也睜不開,而肋下的傷口還在火辣辣的痛。朦朦朧朧間,她伸出手想要去撫摸那些傷口。

  一隻有力的大手阻止了他的舉動,接著,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胸口上,本能使她想要推開這隻手,可是身上沒有一絲力氣,她輕輕輕嗯了一聲。

  「不要叫喚,忍住一點,我在替你療傷。」一個低沉而又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

  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她沒有感覺到痛,而是感受到了一種奇異的酥軟,這感受令她神迷意亂。那隻手,輕輕的撥動著她的身體,讓她的全身是那樣的火熱,這種感覺,震撼著她全身每一根神經,和每一顆細胞。

  「爸爸。」

  女孩了抱住了身邊的人兒。

  月光下的草原,清談靜謐,一絲神秘的氣息流動的曠野裏,無數點螢火蟲的幽光在朦朦朧朧的草尖上浮動,彷彿是草原在歌唱。

  看到女孩身上的傷口變成了一道嫩紅的疤痕,伽羅戀戀不捨的收起了自己的雙手。

  少女的身體讓伽羅毫不猶豫地採取了一種最省事的治療方法:他的手貼在了露娜的身體上來治療。當然有利既有弊,女孩那種驚人的彈性和光滑讓他連續分了幾次神,差點導致治療術的失敗。

  好不容易將露娜的衣服穿好,伽羅覺得自己好像打了一場艱苦的戰爭。他將露娜抱到了火堆的旁邊,解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衣服擋住了露娜的曲線,卻沒有平息他心中的火熱。伽羅感覺到自己內心深處有一點點的燥動,他的眼前一直浮現著女孩胸前的那兩點嫣紅。露娜的身體雖然嬌小,可是胸前的柔軟幾乎讓剛才療傷的他不能自拔。

  伽羅解開了上衣,讓寒風吹著自己赤裸的胸膛,可是,他心中的那一點的火熱還是不能消除。三年了,伽羅沒有碰任何的女子,而他的身邊一天到晚總是圍繞著美女。

  花貓沒有抬頭,只是興高采烈的和面前的兔子腿做著搏鬥。它心裏已經開始重新定義剛才一直在人家女孩的胸口上摸來摸去的伽羅:「這個好色的人而虛偽的人。」

  東方出現了一絲魚白,天色開始變亮了。

  露娜從沉睡中驚醒,發現自己身上披了一件外衣,該不會是……她連忙檢查了一下身體,還好沒有什麼異狀。檢查的同時她發現自己的傷口已經奇跡般的癒合了。

  抬起頭,露娜發現在已經熄滅了的火堆另一邊,那個叫做伽羅的人正在修理著弓箭。箭頭被他修理成了各種不同的形狀,一些箭桿也被彎曲成各種的弧度,並在上面刻滿了神秘的花紋。看到露娜醒來了,伽羅對著她笑了一笑,繼續修理著這些箭枝。

  難道他是一名魔法師?露娜看著那些花紋暗暗猜想著,應該不可能。魔法師的數量極為的稀少,而且絕大部分都是貴族。

  決定不深究伽羅的身份,但是又一件事情絕對要問個清楚。

  女孩坐在伽羅的身邊,看著他將東西整理完了以後,吞吞吐吐的說道:「你好,伽羅大哥,謝謝你給我換藥,你……」

  看著女孩紅著臉,用一種遲疑的語氣說話,伽羅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的情景,想起了女孩那胸前的挺拔和柔軟,他知道露娜想問什麼。

  「嗯,昨天晚上你突然昏倒了,我就替你換了藥。」

  大灰狼開始變成小白兔,伽羅絲毫沒有提起昨天晚上自己的卡油行為。嗯嗯啊啊的他根本不正面的回答少女的提問,只是表現出一副關心和愛護的嘴臉。

  但是這種躲避更加加大了露娜的擔心,她將問題直接的提了出來:「伽羅大哥,昨天是不是你幫我……」

  看了看身邊的花貓,伽羅發現根本找不到一個合適的替罪羊,他於是有一點尷尬的說道:「沒有什麼,我用了治療術治好了你的傷口,你的身體好些了沒有?我們趕緊趕路。」

  「你會治療術?你是一名魔法師?可是……」

  女孩看著伽羅,眼中帶著疑惑,畢竟昨天伽羅的勇武給了她太大的震撼,戰士可以修煉魔法嗎?她說道:「你昨天給我治傷的時候有沒有……」

  彷彿明白了她的意思,伽羅表現出一副憨厚的樣子:「不要擔心,對於你們這些小女孩,我是沒有多大興趣的。」

  「啊,好痛,不要擰我,露娜。」

  「誰是小女孩?」

  「我不是說你,我是說,啊,你很大很大,啊——痛死我了!!!」

  遠處,起風了。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50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5 09:41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十三章 花貓


  馬格瑟瑟發抖地跪著布萊特的面前,他是峽谷裏面那場屠殺唯一的倖存者。作為一個留在山谷外面的士兵,馬格在通知完哨卡以後就馬上向著山谷方向急馳。當時他還在抱怨這個倒黴的任務會讓他少分很多搶劫來的東西。

  可是一個小小的意外讓馬格耽誤了行程,也救了他的命。

  正當馬格拚命向回趕的時候,他胯下的戰馬不小心扭斷了前蹄。由於接到了回隊的信號,別的戰友一邊嘲笑著他,一邊沒有任何停留的先行歸隊了。自認倒黴的馬格只有牽著馬,一步一步的向回趕。

  「這些小王八羔子,只是想著分錢,沒義氣的混蛋。」

  山谷裏面的景象驚呆了他。

  他回來的時候,正是伽羅命令士兵們下馬那個關頭。他沒有靠近,而是悄悄的在山谷的出口埋伏著,拉開了手中的弓箭。但是當他目睹了屠殺的全過程以後,殘留的勇氣立刻灰飛煙滅。看到伽羅血腥的屠殺,一種刺骨的寒冷將他從他的心頭升起。渾身發抖的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離這個魔王越遠越好,弓箭已經跌落在地上。當時的馬格根本沒有一絲出手偷襲的膽量和勇氣。

  等到伽羅和露娜離開,馬格脫下了軍裝,企圖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草原。他明白,如果讓血翼兵團發現了他,發現了自己在團長的兒子被殺的時候臨陣退縮,那麼他就是死路一條。

  命運給他開了一個殘酷的玩笑,他在逃離最後一道關口的時候被昔日的同事認了出來。

  「你是說,我的兒子,還有他八十多個手下,就這樣被一個亞述帝國來的商人像宰綿羊一樣的殺光?而跟在他身邊的,是奔狼部落那個老不死養的婊子?是不是!!!」

  布萊特的帳篷前面,還擺放在布魯圖無頭的屍體。

  「是的,大人,我可以用我的性命擔保,千真萬確。」

  「不用你的性命擔保,我現在就要。」

  刀光一閃,馬格的人頭落在了地下。布萊特收起了刀,瞪著血紅的眼睛,對著立在旁邊的幾個將領說道:「貼出告示,說是奔狼部落的婊子和他的一個族人殺死了我的兒子,那個亞述帝國來的商人是別國的奸細,活捉的,賞金幣3000枚!!!!!」

  「大家讓手下的兒郎準備一下,我們要到庫裏卓爾過夏,屠光奔狼部落的所有人!!」

  「是!!」

  ※※※※※

  經過了五天的路程,伽羅和露娜在一個傍晚到達了庫裏卓爾附近。其實走這一段路用不了這麼長的時間,主要是露娜的病拖延了趕路的時間。雖然伽羅用療傷術治好了她的傷口,但是由於她以前失血過多和擔驚受怕,她的身體變得很虛弱。

  脫離了險境的露娜的心情緩下來,病也隨之而來。高燒,全身無力,讓露娜昏迷了幾天。這幾天,一直是伽羅在細心的照顧著露娜。每當伽羅看著昏迷中痛苦的露娜,他的心中就充滿了憐憫。她畢竟只是十六歲的小女孩,卻要為自己的生命所拼博。在地球上,這個年齡的女孩還在父母的懷裏撒嬌,還在無憂無慮的上學。

  雖然知道這是畢竟這是血翼的地盤,呆的時間越長越不安全,但是伽羅放不下。好幾次,伽羅都想拋下露娜獨自離開。可是每當他看著女孩昏迷中那無助而迷茫的臉龐,醒來後那信任而企盼的眼光,他的心軟了下來。

  有一次,他甚至已經驅馬離開了睡夢中的露娜半個時辰,可是後來又鬼使神差的跑了回來。

  「花貓你認得路不認得?」

  花貓的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一樣。

  「看來,我們就一定要靠這個女孩的帶路。」伽羅終於給自己的行為找到了理由。他決定聽天由命。雖然伽羅認為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但是做人要有做人的底線,如果拋下了露娜,恐怕自己心裏會一直的不安。

  這幾天,他原本有些生疏了的生活技藝開始熟練開來,而且練成了用自己的鬥氣烤肉的絕活--那種烤的外黃裏脆、香氣四溢的烤肉。

  露娜的病情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少女蒼白的臉上已經佈滿了生氣。紅紅的嘴唇像才摘下的櫻桃,矯健的身影表明了她的復原。

  少女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健康,但是她的眼睛在偷偷地看著伽羅,她的心裏默默的想著伽羅。

  露娜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如此地快樂過,每一次她回頭看著後面的伽羅,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難道這就是姐姐告訴我的愛情來了的徵兆嗎?」

  想到這裏,她的臉有一點發燒。她記得,每一次自己從噩夢中醒來,都會看到伽羅忙碌的身影。每一次她難受的發抖的時候,一隻溫暖的手總會默默的給她支持,讓她安靜的睡著。伽羅整夜不睡的陪伴在她的身邊,忍受著她的因為得病而發的小脾氣。他的照顧雖然沒有女性的溫柔,但是他的笨手笨腳反而讓露娜感受到了他的真心。

  這幾天伽羅的體貼的照顧讓她感受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滋味,一種甜蜜、幸福的滋味。

  我這是怎麼了,一個才認識幾天的男子就讓我這樣的迷醉?

  露娜心裏不停的問著自己。

  可是,他喜不喜歡自己?

  露娜又回過頭,看了看後面的伽羅。

  跟在後面的伽羅擺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通過詢問露娜,伽羅發現自己的情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智慧女神展示神跡的神殿竟然在血翼兵團的總部,比利沙王國北方的重鎮——越野城,而不是原來聽說的那一個小鎮子裏面。

  怎麼辦?

  現在這種情況下去笨笨的跑到越野城,絕對是送死。

  兩個人都在想著各自的心事,只有花貓鬱悶的跑在了前面。

  花貓已經提出了很多的建議,甚至願意自己前去打探消息。它是那樣的希望復原,但是伽羅的話無情的打破了它美好的憧憬:「你?算了吧,我害怕你回不來。聽說比利沙王國裏面飢餓的乞丐特別多。你想一想,如果一隻肥肥的貓咪獨自走在街道上面,會發生什麼事情?還記得被威爾頓他們偷偷地騙來和抓來的那幾隻貴族犬嗎?就算是你不怕物理傷害,碰上一個不信邪的,把你扔到熱水裏面煮個十來天,然後再油炸、紅燒、清燉……咂咂咂,那個場面想起來,是那樣的慘不忍睹呀。」

  看著被嚇得尾巴蓬鬆的花貓,伽羅開始考慮倫巴的提議:「你願意冒這個險嗎?」

  死命的搖著腦袋,花貓表示了拒絕。

  「那就只有等待機會了。」

  「瞄嗚。」花貓的眼睛裏面滿是不甘,「那麼你有什麼計劃?」

  「走一步,算一步罷了。不要難過,我一定會幫你的。」

  「瞄嗚。」

  「乖,不要咬人,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瞄嗚,瞄嗚……」

  看著鑽進懷裏的花貓,伽羅也感到了一陣迷茫。也許是因為原來世界對他的影響太深了吧,他到了這個世界以後,變的極其小心和迷茫。他唯一的目的就是好好的活下去,而不是腐爛到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至於什麼目標和理想等等,他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這一次為花貓找智慧女神,也算是報答花貓這三年的幫助吧。

  在人類的傳說中,慾望之神是殘忍與邪惡的主宰,陰謀與殺戮的化身。可是伽羅知道,他不是。轉生於花貓的慾望之神其實是一個很老實的傢伙,他沒有什麼壞的心眼和想法,比起人類,他純潔的如同羔羊。你想要什麼,如果他心情好的話,他就會滿足你的願望。

  倫巴可以滿足人類的慾望,但是人類的慾望往往的毀滅了自己。一個有了力量的人,他的第一個念頭往往是要成為奴役別人的人。沒有人會喜歡別人騎在自己的頭頂,想要奴役別人的人往往毀於自己的力量。

  不是神毀滅了人類,是人類自己毀滅了自己。力量這把雙刃劍,往往先割傷了持劍的人。但是沒有人會想到自己的錯誤,他們將一切的罪惡歸咎到花貓的身上。

  有了光就要又黑暗,人類需要一個邪惡的神明,於是慾望之神就成了邪惡的。沒有人想到的是,處於生物鏈最頂端的神明,根本不需要使用那些卑鄙和邪惡的手段。

  它從來不需要祈求人類任何的東西,人類的對於他來說如同螞蟻一樣渺小。

  那些人類看來可以為之奮鬥,為之犧牲,為之顛狂的東西,在當年的花貓的眼中不過是可以隨意吐出的唾沫。只要你找的到它,而且它的心情比較好,它一定會噴你一身的--當然人類世界這個簡陋、貧瘠到極點的地方,花貓幾乎是不會光臨的。

  人類的慾望是一種力量,是他們將這種力量變成了邪惡。

  慾望本來就不是一種邪惡的東西,花貓也不是,對不對?

  拍了拍花貓肥胖的腦袋,伽羅想起了花貓對他開的空頭支票。花貓,你一定要實現你對我的承諾,嘿嘿。想一想花貓當年向自己承諾的那些好處,伽羅覺得自己突然有了精神。

  那些可是比YY小說裏面還要YY的東西,就算是兩個大哥拿皇位來換也不換的東西--伽羅不要花貓的唾沫,他要花貓割肉買血。

  花貓揮舞的爪子表明著決心,但是伽羅懷疑倫巴會不會將自己先變成花貓三年或者三百年再來實現它的許諾--因此上,最近他對花貓好了許多。

  花貓是一個很健忘和無恥的傢伙,只要你對它好一點,它就會將這些溫暖當作春天。

  蒼鷹劃著飄逸的弧線掠過天空,它們驕傲地俯視著自己的獵場。

  一種濕潤的、清新的味道隨著風兒傳了過來。回過頭,露娜的笑顏如花:「前面就是庫裏卓爾了,卓爾在你們的語言裏面就是湖泊的意思,這塊湖泊的周圍的牧草是方圓幾百里最好的。跟我來,跟我來。」說完,露娜騎著馬向前狂奔。

  越過了一個小山梁,前面就是庫裏卓爾了。一連串的大大小小的湖泊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樣,點綴著草原。而在這美麗的湖泊周圍,生活著露娜的部落——奔狼部落。一簇簇淡紅色的野花將草原裝扮得的更加美麗。在那些湖泊上面,能看到打魚的漁人。

  在那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到處都是牧民賴以生存的馬匹和羊群,牧民棲息之所帳篷密密麻麻的處處可見。

  露娜高興的大叫著,迎向前面的幾名騎著馬的人,一種極為興奮的喜悅湧上了她的心頭:「那是我們的族人,我帶你去見我的父親。」

  厚厚的熟牛皮上面裝飾著狼頭的花紋,馬鞍掛著黑色的馬弓,這些都是奔狼部落的標記。幾名騎士迅速的來到了他們兩人的面前,其中一個對著露娜說道:「族長吩咐一看到你就讓你立刻去見他,血翼快要打過來了。」

  伽羅和露娜互相的看了一眼,揚起了馬鞭,向前疾奔而去。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51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5 09:41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十四章 沸騰


  看著面前跪著的女兒,欣格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責怪女兒吧,又如何說起?這些年來,血翼的手段越來越讓人無法忍受了。金銀財帛,牛羊子女,盤剝得庫裏卓爾十幾個部落怨聲載道。女兒這一次雖然闖了大禍,可是他無話可說。別人將刀架在脖子上,難道還不能抵抗?就算是自己向外說是亞述帝國來的商人殺了布魯圖,又有誰會相信?血翼的告示已經貼了出來,說是自己的女兒下的手。

  血翼的作風他心裏明白,尤其是這一次女兒被認為殺了血翼兵團團長的兒子,不管自己部落怎樣的屈服和逃避,都將是滅族之禍。

  作為庫裏族最大的部落,奔狼族一直是血翼的眼中釘。狼吃羊,羊吃草,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殘酷,沒有什麼道理可講。

  根據城裏面的探子發來的消息,這一次,布萊特帶領了六萬軍隊向著庫裏卓爾逼進。而自己的部落,所有人合起來也不過是七萬人,除去老弱病殘,能打仗的也不過是三萬五千人左右。向別的地方遷移?布萊特早就分兵在後面包抄。拖兒帶女的遷移走七天的路,血翼一天就能追到。而且就算離開了這裏,又要到哪裡去?茫茫的大草原,只有這裏才能容納他們這麼大的部落。

  欣格支起了頭,揮了揮手,示意女兒起來。

  看著女兒一臉焦慮的樣子,他苦笑著將目前的形式向著女兒說了一遍。作為外人的伽羅只能默默的聽著,一臉的無奈。他能怎樣,他又不是什麼神明,就算是對付那幾十個騎士還要用盡各種詭計。

  看到了伽羅的不安,露娜示意了一個眼色。欣格點了點頭,叫了一名牧民走進來。他帶領伽羅來到了一個帳篷裏面歇息。

  天慢慢的黑了,可是伽羅怎麼也睡不著。他強迫著自己閉上了眼睛,可是這幾天情景一直在自己的腦海裏浮動。

  嬌弱的露娜,病倒的露娜,快樂的露娜,傷心的露娜……露娜的身影在他的腦海裏面不停地閃現。這個只有十六歲的少女,如同草原上美麗的花朵。

  他不是沒有見過美麗的女孩,但是這一次有一種隱隱的思念抓住了他的心。

  思考著今天聽到的情況,伽羅暗自謀劃著以後應該怎麼做。他雖然睡在床上,但是腦子裏面一直推演著當前的局勢。

  一陣微風吹進,帳篷的門簾被悄悄的揭開了。一個嬌小的身影潛進了帳篷,接著是一陣衣物摩擦瑣瑣的聲音。

  「誰?」

  沒有回答,嬌小的身影走到伽羅的床前,悄悄地爬上了他的床頭,一具火熱的身體竄進了伽羅的被窩。

  「是我。」

  分辨出是露娜的聲音,伽羅連忙從床上爬起,薄毯蓋住了露娜的身體。微風吹開了門簾,月光下,影照出露娜那張純真嬌媚的俏臉,有著一種說不出誘惑。

  「你這是幹什麼?」

  伽羅用手推開露娜赤裸的身子,輕輕的問道。

  癡癡的看伽羅那張柔和而又迷惑的面孔,露娜晶瑩的淚珠從長長的睫毛間滾落出來。她突然拉開遮住身體的薄毯,十六歲的少女那充滿青春氣息的誘惑完全展現在伽羅的眼前。

  完美迷人的曲線,玲瓏浮凸,令人為之暈眩的軀體,修長的雙腿在微微的顫抖。

  「我想你,我想陪著你,伽羅大哥。」少女整個嬌軀主動倒入了伽羅的懷中。還未待伽羅反應過來,嚶嚀一聲,露娜的香唇已主動迎上了伽羅。

  少女的火熱讓伽羅的身體立刻起了反應,但是他立刻控制住了自己。畢竟現在這種情況是那樣的突然和怪異。

  他扶著露娜光滑的肩膀,少女火熱的身體在他的手中變的僵硬。

  「露娜小妹,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情?」

  看著伽羅那雙誠懇的眼睛,露娜的眼淚再一次的流下來。

  「父親找別的部落商量如何抵擋血翼的事情,可是他們卻讓父親要先將我送給布萊特來謝罪,如果不行的話,再和血翼開戰。父親和他們吵了起來,現在只有一小半部落的人願意抵抗血翼,最後父親答應了他們的要求。他們也答應派兵幫助我們部落。

  「父親讓我偷偷的溜走,可是,我不能,我寧可戰死,也不願意離開我們的部落,讓父親成為別人的笑柄……大哥,抱著我,明天早上,你就離開這裏,你不需要為我們的部落而送死,伽羅大哥。」

  清冷的月光照在露娜那張還有一絲稚氣的臉上,她已經閉上了雙眼,等候著伽羅的愛撫。她知道,自己給部落帶來了多麼大的災難。她才十六歲,但是她已經做好了戰死沙場的準備。

  既然自己的生命即將結束,那為什麼不先嘗一嘗愛情的滋味?

  看著少女那張沾滿淚水的清秀俏臉,伽羅終於下定了決心。

  「看著我,露娜,如果你相信我,就帶著我去找你的父親,我有辦法幫助你們度過這一難關。」

  ※※※※※

  營地的中間燃起了一堆熊熊的火焰,整個庫裏卓爾附周圍部落的代表都已經聚集到了這裏。血翼的消息如同黑暗緊緊的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熊熊的火光映照著四周,可是欣格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

  「我們無法和血翼兵團抗衡。」

  這是所有人的結論。

  草原的男兒不是沒有反抗過,他們流下的鮮血已經可以變成河流。每一次的抗爭只能帶來死亡,幾十年來,已經有六個部落消失在草原。

  看著面前的一張張的臉龐,欣格從來沒有如此的灰心。到了這個時候,他們這些部落的領袖,還在爭論著投降還是抵抗,難道上天真的要滅亡我們奔狼部落嗎,滅亡我們整個庫裏卓爾的子民嗎?

  欣格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平靜得近乎於絕望。他舉起了手,外面,是他的幾千名用來威逼的軍隊。

  只要這個手揮下去,面前的所有的部落首領就會成為他的人質;只要這個手揮下去,奔狼部落就沒有以後!

  寒冷的風吹著欣格更加寒冷的心,就在他決定的一瞬間,他聽到圈子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音。接著,一個男子闖了進來。他的身材並不雄偉,只有普通人的高度,全身穿著奔狼族的緊身獵裝,右手上提著一個用布蒙者的包裹,身子後面,背著一張紅色的大弓。

  看著這個陌生的男子,會場裏面的人都議論紛紛。

  欣格仔細的一看,原來是救自己女兒的那個叫做伽羅的男子,在他的後面跟在他的女兒。

  皺了皺眉頭,欣格說道:「露娜,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帶著外人來這裏?還不退下!」

  伽羅看了欣格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拿起了包袱,一抖,布魯圖的人頭落到了地下。在閃爍的火光下面,可以清楚的看到布魯圖的眼神是那樣的不甘和怨毒。

  會場邊的人大部分都立刻認出來這是布魯圖的人頭,這裏所有的部落都受過布魯圖的敲詐和勒索。

  指著布魯圖的人頭,伽羅大聲的說道:「大家知道這是誰的人頭?這就是布魯圖的人頭!在坐的各位拍一下自己的胸膛,想一下,那個部落沒有被他掠奪過牛羊,那個部落沒有被他搶走過妻女?

  「今天,露娜殺了布魯圖,怯懦的你們卻指責露娜殺了布魯圖的,指責她給你們帶來了災難,有的人甚至想要將她送給布萊特來確保自身的安全,這樣做的人連狗都不如!!!!!!」

  聽到了這種話,四周的首領都站了起來,伽羅拿起了舉起了手,他和人群之間的大地上面冒出了一道火牆,將他和那些首領們隔開。

  「魔法師!」看到了憑空出現的火牆,部落首領們紛紛驚恐的後退。對於他們來說,魔法師是那樣的神秘和不可抵擋,沒有人願意得罪一名魔法師。

  看到自己的火牆鎮住了周圍的人,伽羅如電的眸子掃射了四周,他的聲音裏面夾雜了一絲鬥氣:「血翼兵團掠奪你們的牛羊你們不在意,血翼兵團搶走你們的妻女你們不在意,你們在意的是血翼兵團的強,你們畏懼,你們害怕,卻偏偏沒有一點反抗的決心!」

  激昂的聲音清楚的在每一個部落首領的耳邊迴盪。

  「我實在無法理解,當血翼兵團揮起了他的屠刀的時候,為什麼有人還想低頭求饒,為什麼有的人還想的是投靠血翼?這些無恥的人他們想要去舔血翼的屁股,來換取不可能出現的寬恕?你們忘記了,你們的動亂是誰造成的?你們的苦難是誰在背後推動的?

  「露娜只是因為反抗了血翼兵團,反抗了架在她脖子上的屠刀,竟然就有人跳了出來,說什麼她給草原帶來了災難,說什麼要犧牲一個女孩來換取和平?你們的良心讓狗給吃了!

  「你們可以對著自己的兄弟揮動刀槍,卻不敢對著血翼的屠刀奮起反抗?」

  說道這裏,伽羅面前的火牆突然消失了,他換了一種非常和緩的語氣:「我知道,你們身上負擔著每一個部落的生存的重任,可是,你們為什麼不把握住目前的機會?愚蠢的血翼已經把他破綻顯露在你們的面前,而你們卻想著要逃避勝利?

  「狼永遠的不會放過羊,懦弱只能帶來更大的苦難!」

  聽到了伽羅的話,底下的人群炸了鍋,亂成了一片。看到了下面的情景,伽羅將身邊的露娜推了出來,大聲的說道:「你們放著面前的勝利而不去爭取,反而想要怯懦的向敵人下跪,你們指責露娜殺了布魯圖,可是你們知道她是在什麼情況下幹掉了布魯圖嗎?」

  看著下面一張張疑惑的面孔,露娜站了起來。剛才她很怯場,便一直握著伽羅的手站在後面。那溫暖乾燥而有力手掌,讓露娜的情緒一下子平穩下來。伽羅微笑著努努嘴,示意她勇敢一點。壓抑住了心裏的緊張,露娜自信的站在了圈子的中央,講述起了當天事情的經過。不過,故事的主角變成了露娜,而伽羅成為了配角。

  少女清脆而激昂的聲音在空曠的原野裏面迴響,而周圍人的也被那驚心動魄的情節所吸引。當聽到露娜的商隊被伏擊的時候,周圍響起了一片罵聲;當聽到露娜砍下布魯圖的人頭的時候,喝彩聲響徹了整個空地;當說到露娜用利箭射死了所有的血翼的士兵的時候,整個場子裏面一片沸騰。

  揮了一下手,制止了周圍人的歡呼,露娜對著周圍的人大聲的說道:「幾天以後,血翼的軍隊就要到達庫裏卓爾了。有人說,只要把我交出去,就可以平息布萊特的怒火,草原就將避免一場災難。然而,你們想過了沒有,布萊特沒有派來使者,而是帶領了六萬的軍隊來攻打我們。這是六萬頭惡狼,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有我們庫裏人的鮮血。難道你們就簡單的認為他們會善罷甘休嗎?

  「狼群絕對不會和綿羊講和平,老鷹和兔子也沒有信義可言。這些惡魔會將庫裏人的每一滴血汗都搾幹,看到地下布魯圖的人頭沒有?這就是放棄抵抗的下場!!

  「也許,你們部落裏面的普通的牧民,他們不會害怕布萊特的報復。可是你們,各個部落的首領們,難道真的想要跪在布萊特的馬蹄底下,獻上自己的妻女,吻著他那沾滿庫裏卓爾人鮮血的靴子來祈求他的赦免?難道你們真的希望你們的人頭被掛在越野城的門樓上,還被別人指著說:」看,這就是庫裏卓爾投降的懦夫!『「

  空地上的人們都靜了下來,只有火堆傳來劈哩啪啦的聲音。一種暴烈的、憤怒的東西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騰起。往日的恥辱一點一滴的充滿了他們的心頭,所有的人都握緊了拳頭。

  遠處,傳來了縹緲的歌聲,那是奔狼部落士兵們備戰的歌聲。

  過了很久,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露娜我對於的勇敢和機智表示讚賞。可是,戰場上,並不只是勇敢和機智才能決定勝負。

  「十二年前,庫裏族的聯軍在這裏被血翼擊敗,三萬庫裏健兒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庫裏卓爾。九年前,我們中間最強大的猛虎部落全族七萬人死於血翼的刀槍之下。我們的血已經流的夠多了,我們真的能夠戰勝血翼嗎?

  「六萬血翼的軍隊並不只是一個簡單的數字,它代表的是死亡。露娜,聽你的口氣,我們這一次可以擊敗血翼兵團,那麼,請說服我們。並不是我們不願意反抗,我們已經流了太多的血了。然而,我們有贏的可能嗎?」

  露娜笑了,如同草原裏面最美麗的花朵,帶著一種叫著自信的鋒利:「當然,如果我們下定了決心,這一場戰爭我們絕對有把握打贏。」

  少女的身影在寒風中巍然不動,她的聲音傳遍了會場:「不要相信什麼不敗的神話,也沒有什麼不可戰勝的軍隊。驕傲的獅子不一定能夠打贏野貓,粗心的犛牛經常被豺狼偷襲。

  「犯了輕敵錯誤的布萊特根本沒有意識到我們庫裏卓爾有整整十幾萬的戰士,而他只率領了六萬軍隊前來送死。不要忘了,血翼在以前的戰役裏面每一次至少投入了十萬的軍隊來對付我們同樣數目的勇士。

  「就是這可憐的六萬軍隊,愚蠢的他還分了兩萬騎兵軍隊包抄到我們的後面。這樣一來,他的主力只剩下了四萬軍隊,而這四萬軍隊裏面,騎兵只有兩萬人,剩下的都是步兵。愚蠢的布萊特在我們一次次的忍辱退讓的時候,將我們整個庫裏卓爾的子民們視為任人宰割的綿羊,可是我們不是綿羊,我們有弓箭,我們有長矛,我們之中的每一個都可以打敗三個血翼的士兵。我們為什麼要怕他們?

  「對於我們來說,只要消滅了布萊特和他的四萬軍隊,未來十年之內,我們庫裏卓爾的部落將是這片草原的主人!」

  「可是,他們有魔法師,一個魔法師就可以消滅我們上百名戰士。」人群中又響起了反對的聲音。

  「魔法師?庫裏卓爾的子民們,你們可以和狼群野獸搏鬥,可以和狂風暴雨抗爭,現在害怕幾名小小的魔法師?我一個女子,就可以消滅掉他們八十七名騎士,而你們,幾萬人口的首領,竟然這樣的縮頭萎尾?

  「不錯,血翼有魔法師,我們沒有。不過我已經有了對法他們的魔法師的方法。雖然我們沒有魔法師,但是這位幫助過我的先生,他能夠幫助我們提前消滅掉血翼的魔法師隊伍。」

  說完,露娜回頭看著伽羅,眼中滿是信任。伽羅微微一笑,舉起了手中的長矛,真氣運起,長矛的頂端開始模糊,發出輕微的嘯聲,一股寒氣環繞在他的四周。身邊燃燒的火苗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手壓制著,變幻出各種奇怪的火焰。

  「著」,一聲春雷似的大吼,他將手中的長矛向前方二十米擲出。周圍的人只聽到「轟」的一聲,發現長矛已經把前方堅硬的地面擊出了一道長三丈深約四尺,令人怵目驚心的長形的深坑。

  周圍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被這驚天動地的一擊所震撼。

  伽羅面帶著微笑,在眾人的眼裏恍如天神,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右手輕微的抖動了兩下。在外人看來,他這一擊很是輕鬆。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為了這一擊,他準備了多久。先在露娜講話的時候,他用真氣將身前的地面一點一點的震鬆,然後用一種特殊的方法提聚起了全身的真氣,才造成了這種效果。但是這種方法有很大的後遺癥,現在的他別說照樣再作一次,就是站立都有一點問題。

  緩緩的,真氣慢慢的在經脈裏面運轉著,伽羅逐漸的恢復了一點真氣。他的身軀在那些部落首領的眼中無比的高大:「露娜一個小小的女子,就敢於一個人擊殺血翼的八十六名騎士,而你們卻在這裏討論著如何向欺壓你們的人投降,你們不感到羞愧嗎?」

  春雷般的聲音在鬥氣的幫助下,炸響在那些首領的耳邊。

  心中一股熱血湧上,赤虎部落的洛奇吼叫了一聲站了起來:「我同意聯合起來,對付血翼,他奶奶的,我已經受夠了血翼的盤剝,是男人的跟奔狼一起幹。」

  「我同意,我們赤虎部落也已經受夠了,我們有六千騎兵。」

  「算上我,我們黑鷹部落沒有一個怕死鬼!」

  ……

  有人起了頭,下面的事情就好辦多了。也許是受了環境的影響,眾人在這種情況之下,紛紛表示要和血翼決一死戰。會場變成了訴苦會,所有的人都在控訴著對血翼的仇恨,說著自己的忍辱負重,會場的氣氛達到了最高點。

  場地中間的篝火在風中熊熊的燃燒了起來,火焰沖天而起。

  火堆的一邊,伽羅對著露娜施了一個眼神。露娜點了點頭,對著父親低聲的說了些什麼。欣格驚奇的看了伽羅幾眼,站了起來,對著眾人說道:「各位部落的首領們,既然你們都同意發兵抵抗血翼,那麼,我希望大家都竭盡全力對付這一次的入侵。血翼並不可怕,我怕的是我們之中有人到時候臨陣退縮,在背後捅自家人一刀。大家都是庫裏卓爾的兄弟,我絕對不希望到了那個時候出現可恥的叛徒!!」

  法蜃部落的拔都拔出了身邊的砍刀,對著周圍狂喊著:「如果有這樣的人,我第一個砍死他!」

  周圍的人也紛紛的拔出了腰刀:「誰當叛徒,我們砍死他。」

  「好,」欣格也拔出了身邊的腰刀,拍了拍拔都的肩膀:「好兄弟,是漢子的和我一樣。」說完,他向著布魯圖的人頭就是一刀,後面的人一個一個走了上來,不到一會兒的功夫,布魯圖的人頭已經變成了肉泥。

  這個時候,沒有人猶豫,或者是表現出猶豫。

  火光熊熊的燃起,號角雄亮的吹響,整個庫裏卓爾沸騰了起來。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52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1-30 09:34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一集 京華春夢

第十五章 保重


  「不錯,真的不錯,看不出,你想出了這樣的方法,厲害,厲害。」花貓看著伽羅,不停的點頭。

  「什麼意思,」伽羅對著花貓說道:「什麼方法?我不懂你的意思。」

  「難道你不是借者『擊殺對方魔法師』的藉口準備離開嗎?」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這一次我沒有說謊。」

  伽羅的話很坦誠,他從來不瞞花貓什麼事情。正在喝水的花貓沒有反應過來,一下被嗆得打了幾個噴嚏。

  「你這個笨蛋,你真的那麼想和死神見面嗎?」

  花貓張牙舞爪的對著伽羅說道:「四萬軍隊呀,是四萬軍隊,排在那裏讓你砍,恐怕還沒有砍完,你就先累死了。你該不是被那個小女孩給迷上了吧,離開了這裏,什麼女的找不到?你這個白癡,真的以為練了幾天狗屁的鬥氣就天下無敵了嗎?就算是聖騎士,被大軍包圍了也是死路一條!你不是神,你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不要秀逗了好不好?

  「你以前在地下競技場參加搏鬥,是為了提高實戰能力,畢竟生活在京城那個危險的環境裏面,不熟悉這裏的戰鬥方式是不行的。那時候的對手只是一個人而已,加上你有鬥氣護身,最多只是有驚無險而已。

  「記住,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你關係著日曜大陸最偉大的神的前途和命運!」

  花貓說的有一點氣喘噓噓,它沒有想到伽羅是這樣的愚蠢。

  「不要說了,」伽羅煩躁地揮了揮手,制止了花貓的長篇大論:「我的主意已經決定,你就不要在嘮叨了。目前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幫助他們打敗了血翼,對於我們進入越野城不是有很大的幫助嗎?」

  「哼哼,你絕對是昏了頭了。」

  花貓怏怏看了伽羅好一陣子,然後自顧自己的繼續開始喝水。

  自己是怎麼了?難道真的喜歡上了那個小女孩?論起相貌和身材,蓮柔不比她差,可是自己從來沒有對蓮柔她們起過什麼邪念。

  這個時候,他的眼前一陣恍惚,彷彿,那個身影又回到了他的面前,輕聲的說到:「我很傻,是不是,抱著我,章渝大哥。」

  那時候,她也是這種神態,也是這樣流著眼淚抱著他。那時候,自己拒絕了,可是,那是自己一生的心痛!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為什麼當時自己不能勇敢一點?為什麼當年自己要拒絕她?

  伽羅跪在了地上,雙肩在不停的抽動。

  ※※※※※

  一隊隊的奔狼部落的士兵們不停地巡邏著,他們警惕的眼睛不放過任何可疑的人物。在他們身後的金色的大帳裏面,聚集了奔狼部落所有的首腦。

  「女兒,將你們兩之間所有的經過完完整整的說出來,不要有什麼遺漏。」看著女兒,有著一雙鷹眼的欣格轉動著手中的水杯,沉吟了好久,說道:「一點都不要遺漏。」

  伽羅出色的表現讓他對這個神秘的男子產生了極為濃厚的興趣。高明的武士、魔法師、治療師……這裏面任何一個身份都可以讓伽羅成為權貴的座上客。而現在,突然出現在草原的他給了欣格極大地震驚。

  欣格不相信幸運,他只相信自己的實力和奮鬥。

  很仔細地,露娜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的敘述出來。聽著女兒的敘述,欣格皺起了眉頭:「你是說,你和他認識不過這幾天?」

  「是的,父親。」露娜抬起了頭,將右手放在胸口,「可是,父親,我相信他是真心的幫助我們的,如果沒有他,庫裏卓爾的部落也不可能聯合起來。我的感覺是不會錯的,我願意用我的生命和靈魂擔保他的可靠。」

  「你怎麼看?」欣格回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庫塞。

  「我覺得這個人可信,」庫塞甕聲甕氣的說道:「我腦子不如你們靈活,但是這個人我看是一個英雄,不會害我們的。布萊特不會用自己兒子的人頭來冒險。」

  「我認為妹妹的直覺是沒有錯的,這個人對我們只有好處而沒有壞處。只是我想不到他為什麼會這樣的幫助我們,畢竟妹妹和他才認識了幾天,就算是他貪圖妹妹的美色,最多也就是偷吃了就走,也不會……妹妹,不要掐我,我也很奇怪,為什麼他會看上我們這個青蘋果妹妹,呀……」

  說話的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女,她是欣格的大女兒奧麗雅。她的個子比露娜高了整整一個頭,身材豐腴而嬌美身材修長,白裏透紅的皮膚散發出成熟女性特有的誘惑。奧麗雅是欣格的得力的助手,也只有她才能這樣的用開玩笑的方法來分散露娜的不滿。

  部落的人也都附和著露娜的看法。

  「不要鬧了,露娜,你要全力籠絡這個伽羅,只憑他懂得魔法這一點,我們就要好好的拉攏他。如果他這一次能夠平安的回來,絕對會成為各個部落爭奪的對象。露娜,你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住他。奧麗雅,你有空的話,教一教露娜一些籠絡男人的方法。」

  看著父親,露娜沒有說什麼。柔順的只是在心中感到不滿,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的親人竟然這樣的看待她和伽羅的關係。雖然她隱約的知道父親說的都是對的,可是愛情真的能夠這樣的分清嗎?

  奧麗雅拉住妹妹的手,做了一個調皮的鬼臉。

  ※※※※※

  既然答應了,就要好好的去做。

  為了馬上就要開始行動了,伽羅整理著他將要隨身帶的東西。他準備帶的兵器有從布魯圖那兒收繳過來的那張紅色的鐵胎弓,還有十六袋箭,斬馬刀,長矛,短矛,匕首。他的身上只穿了護心甲來護住胸背,為了減輕負重,別的地方都用熟牛皮來防護。寢具是一個睡囊,睡時埋在草叢的下面,足夠保溫。

  順手拔出腰間的匕首,冰冷的利器在空氣中划動了幾下,然後如同魔術一樣的消失在伽羅的手中。滿意的點了點頭,伽羅看著收拾別的武器。在戰場上,這些東西是戰士們最大的保障,一點疏忽都不能忽視。

  如同一隻小貓,露娜輕盈的走了進來。看見伽羅在整理東西,她也在一邊默默的幫忙。少女細心的檢查著每一個細小的環節,溫柔的服侍著伽羅。

  時間過的飛快,她幫助伽羅將身後的護甲綁好。看著伽羅,露娜緩緩的跪在了地上,將自己的臉緊貼在了伽羅的小腿上:「大哥,謝謝你,你救了我,也救了我們全部落的人。」

  星星一樣的眼睛注視著自己的愛人,露娜的秋水中充滿了感激和傾慕。

  苦笑了一聲,伽羅他扶起了露娜,說道:「其實那些話都是空話,真正說起來,你們贏的機會並不多。熱血不能代替刀槍,勝利只能靠實力。

  「不錯,一個庫裏卓爾的獵人憑藉著長時間磨練出來的身手可以擊敗三名血翼的士兵,可是一百名庫裏人卻只能和一百名血翼的士兵打成平手!如果是一千名庫裏人和一千名血翼的士兵交手的話,失敗的必定是你們?為什麼?很簡單,沒有嚴格的紀律和互相的配合,你們永遠也打不過血翼!戰爭靠的就是相互的配合和協作。

  「對方的魔法是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們各個部落之間的勾心鬥角。一個魔法師最多可以殺死你們幾百個戰士,可是,你們之間的不信任將會導致所有人的滅亡。

  「雖然在會場上,那些部落的頭頭們誓言旦旦表示會全力的支持你們,可是,據我估計,你們能夠真正的集合起了5萬左右的士兵就很滿足了,畢竟幾十年的仇恨沒有人能夠忘記。還好那個時間在會場上大家都拔刀砍了布魯圖的人頭,不然,估計有的人一回去就要反悔,以各種的理由拒絕出兵。

  「記住,一定要用最強硬的手段壓下所有反對的力量,現在不需要考慮以後反彈的後果。勝利者得到一切,這一點我想你父親絕對明白。」

  伽羅走到了門前,揭開了厚厚的門簾,門外,無數的戰士正在做著戰前的準備:「相對比於血翼精銳的士兵而言,你們的部隊就如同是拿起了弓箭的農民。儘管勇氣可嘉,可是你們作戰的方式仍舊停留在十分原始的水準:衝鋒的時侯根本沒有什麼陣型和隊列,更不要說什麼戰術和韜略。進攻時一幫子人『轟』的一下子一擁而上,既不管側翼也不管後方,只顧自己與敵人拚殺;單個士兵之間缺乏最基本的配合,而各部隊之間幾乎不存在連動……這些,就是你們最大的缺點!這幾十年的小規模的內鬥讓你們的部落都陷入了個人英雄主義的怪圈子裏面,以為憑著個人的身手就可以打敗別人,如果是這樣子的話,你們早就是這片草原的主人了。

  「你看到了我在山谷的那一戰沒有?你認為我如果和那八十多個人正面抗衡,贏的可能性有多大?我根本贏不了的。

  「正面的戰鬥現在也是一樣,你們還不能和擁有精良裝備的血翼相抗衡。他們只要抵擋住你們一開始的銳氣,失敗的就是你們。你們唯一的優點就在於機動和人數上的優勢。」

  沒有一句話的插嘴,少女用心的記下了伽羅說的每一句話:「謝謝你,大哥,我會把這些告訴我的父親的,我要和你一起去。」

  看著面前少女那堅決的神情,伽羅將手放到了少女那光滑而冰涼的臉蛋上面,用著誠懇的眼光看著她:「不,你不能去,現在,你們混亂的部落裏需要英雄,你們的族人需要英雄,你就必須扮演這個英雄。不要擔心我會怎麼想,放開全心扮演你的角色。憑藉你目前的威望,將你們的戰士整編好,這才是你應該做的,這是你們唯一的機會。」

  放下了門簾,伽羅取出了幾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小字。

  「這是我自己對騎兵的一些構思和想法,你拿去看一看吧。還有,聽著,記住我對你說的這些話。」

  伽羅在露娜的悄悄耳邊說了些什麼,並把幾樣東西交給她。

  「這些,真的可以嗎?你是說……」

  「相信我,沒有錯的,對了,這幾天,你要好好的練習我教給你的心法,對你以後很有用處的。」

  看著伽羅溫柔的表情,露娜再也忍不住了,她從後面抱住了伽羅:「大哥,謝謝你,我……」

  用手輕輕的撫摸著露娜的烏黑的髮絲,伽羅回過頭來,對著她說道:「我走了以後,你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裏面配合你的父親將所有的士兵整編好。」

  癡癡的看著伽羅,露娜牽著伽羅的手,將他的手放進了她的衣襟裏面,挺拔的雙峰貼著伽羅的手心:「大哥,你要了我吧,我真的願意。」

  看著露娜那渴望而又深情的眼睛,伽羅抽出手。溫柔的整理好她的衣裳,他用嘴唇在露娜火熱的額頭親了一下。

  「好好保重,小妹,等著我回來。」

  門外,已經作好出發準備的戰士們等候著他的命令;再遠處,無數的庫裏人的部落向著這裏彙聚;在更遠的地方,血翼的軍隊如同一條蜿蜒的巨龍,帶著毀滅一切的殺氣向著庫裏卓爾開赴。

  伽羅奔出了門外,騎著馬向著遠方馳去。回首看了一眼初升的太陽,他閃電般的取出身後的長弓,弓如滿月,流星般的利箭射入了高臺上木墩。

  「出發!」

  他的身後,三十六名庫裏的勇士們同時射出了自己的長箭。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55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3 10:52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二集 精靈部落

第一章 初戰

  庫裏卓爾在越野城西面三百里,沿路都是平原。

  在這個平原裏面,生活著一些小的部落。他們大多數也屬於庫裏一族的分枝,同族相殘被迫南遷,最遠的至越野城附近落腳,處境相當艱苦。

  伽羅騎著馬在前面疾馳,後面跟著三十多個庫裏族的勇士。

  這些性格驃悍的草原漢子,唯一可以折服他們的,只有比他們更強大的武勇。

  經過了簡單的較量,這些人對伽羅已經是敬若天神。狠狠地踢他們屁股的伽羅,迅速地和這些傢伙熟悉了起來。

  前面幾匹奔馬正在向這個方向狂奔,看他們身上的衣服,應該是這裏的牧民。

  隊伍裏面的一名騎士撥馬上前,擋住這幾個面色如土的人問道:「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們嚇得像老鼠一樣的逃竄?」

  「血翼,是血翼,他們有三百多人,衝進我們的部落裏面,見人就殺,快逃吧……」為首的人哆哆嗦嗦地喊道。

  伽羅聽了他們的話,低下頭思考了一下。

  很快地,他做出了決定,取出長弓,對著身邊的人說道:「這應該是血翼的先頭部隊,估計大部隊就在後面,你們聽我的口令。」

  這時候,前面冒起了一股濃煙,追兵到了。

  看著前面那些渾身哆嗦的牧人,伽羅對著後面跟著他的庫裏族的勇士說道:「你們怕不怕?」

  「不怕!」

  「庫裏族有沒有懦夫?」

  「沒有!」

  「好,庫希,額圖,你們各率十騎到前面分兩翼迎敵,不要戀戰,誘他們深入,我率剩下的十五騎衝陣。讓血翼的禽獸們,見識一下庫裏人的厲害!」

  左右兩邊的庫希和額圖,各率十騎離開以後,伽羅十六騎以常人步行的速度緩緩地前行。

  前面的血翼騎兵大概有一百多人,隊形散亂得很開。耀武揚威的他們,本來是在追殺漏網之魚的,沒有想到,前面竟然有二十多人擋路。

  血翼的人馬先是一怔,然後勃然大怒,同時心中狂喜,這麼少的人,遇上自己,豈不是白白送死麼?

  百餘騎發出了震天吶喊,在一個將官的帶領下,散亂的隊伍開始彙集,然後分成了兩隊,向著庫希和額圖的十騎狠狠地撲來。

  庫裏人的隊伍,每人向著血翼的騎兵射了一箭以後,還沒有等到對方有所反應,立刻撥轉馬頭,按照伽羅的命令向後撤退。

  看到了這種情況,血翼的人一邊叫罵,一邊奮力地驅使著座下的馬匹向前追趕。

  而他們面前以伽羅為首的十六騎還在前進,伽羅的眼睛,甚至能夠看到血翼騎兵的動作。

  雙方越來越近,血翼的騎兵心中大喜,不再追趕兩側的人馬,分開的兩個隊伍合了起來,想要圍殲前面的十六騎。

  庫希和額圖的十騎跑了幾十米以後,立刻兜轉馬頭。他們不退反進,繞了一個大圈子,從左右兩邊包抄血翼的後方。

  最關鍵的時刻到了。

  伽羅從箭囊裏面取出一支長箭,將其搭在弓弦上面,對著遠方奔來的騎士們。

  滾滾的煙塵下,嗜血的戰士們揮動著手裏的彎刀,望著箭尖上的精芒,伽羅瞇起了雙眼。這張弓是從布魯圖身上繳獲的,它是一張四石的硬弓,而他手中的長箭,是經過魔法加持的東西。

  兩樣東西經過自己一個晚上的修理和改進,現在已經有了六石弓的力量,最遠可及五百步外。這張弓配上他特別改進的長箭,在他的手中,簡直就變成了死神的鐮刀。

  他拉起長弓,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第一支箭剛離弦,第二支箭已接著銜尾飛出,每一箭都帶著隱隱的雷鳴之聲。

  為了讓後面的戰士們口服心服,伽羅沒有保留任何的實力。

  後面的人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一個人大顯身手,大聲的喝采。畢竟,他們手中的只是二石的弓,現在還派不上用場。

  遠處,血翼騎兵的第一匹馬倒地,接著是第二匹、第三匹……每一箭都帶走了一條鮮活的生命。原本前進的隊伍變得混亂起來,馬上的騎士們紛紛落馬。

  馬匹的悲嘶和瀕死的哀叫,混在了一起。

  吶喊聲換成了慘嚎,殺伐聲變成了驚叫,血翼的騎兵們恐懼地看著自己的同伴,被一支支奔雷般的利箭射下馬來,而自己的箭,卻離對手那樣的遙不可及。

  這種準頭,根本不是一般人所能企及的,每一箭都帶走了一名戰友的生命。恐懼在他們的心中油然而生,伽羅的長箭,無情地粉碎了他們的鬥志。

  伽羅已經射完了三袋箭,而對面射的最遠的箭,在他們面前三十步外就無力地飄墜而下。

  這時候,後面的勇士已經從兩翼包抄過來,他們吶喊著,揮動著手中的彎刀。

  看到這淒慘的場面,剩下的幾十名血翼的騎兵毫無鬥志,潰不成軍。現在他們唯一的念頭,就是逃離這裏,離開那把弓箭的射程。

  沒有任何的猶豫,伽羅舉起了長弓,大吼一聲:「殺!」然後一邊拉弓,一邊狂衝,身下的快馬如同離弦之箭,緊緊地跟在潰兵的後面。

  兵敗如山倒,逃的人背部暴露在追擊的勇士前面,成了絕好的靶子,庫裏戰士們也發揮出平時打獵練出來的本領,一箭一個,潰兵們紛紛落馬。

  這一戰,己方未死一人,而血翼一百多輕騎兵,只有不足三十人逃離,伽羅的神箭當居首功。戰場上,屍橫遍野,血腥觸鼻,失了主的馬匹散處各地,傷了的坐騎不住地長嘶打轉。

  看著面前的情景,伽羅對著狂熱的庫裏族的勇士說道:「趕快打掃戰場,分出十個人,將俘虜和這幾個牧民帶回到庫裏卓爾,快。」

  血翼兵團的駐地裏面,布萊特的怒火沖天。

  這幾天的每一件事情都不順利,本來準備第二天就出動的計畫,一直耽擱到了第四天,大軍才緩緩地出動。

  沒有辦法,作為一支據守在比利沙王國廣袤南部草原的軍團,想要在短時間內抽調出一大半的軍隊,來對三百裏外的庫裏卓爾進行突擊,這裏面的繁瑣和牽一動萬的調動,讓人想起來就頭痛,能在第四天出動,已經算好的了。

  還好,負責兩翼的騎兵部隊,已經在一天前出發了。

  想起了庫裏卓爾的那些蠻子,他的頭又痛了起來。

  他倒不是怕那些蠻子,對於這些不懂得配合的蠻子來說,數量再多,也不是自己的對手。加上自己軍隊裏面還有幾名魔法師,根據以前的經驗,只要頂住他們一開始的銳氣,再加上那些魔法師釋放出幾個殺傷力比較大的魔法,那些蠻子的士氣,立刻就化為烏有了。

  剩下的,就是開始追殺那些潰不成軍的蠻子。

  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問題是,這些蠻子如果真的決心蠻幹,必然會給自己的軍隊帶來慘痛的傷亡。

  昨天,一個偵察中隊一百多人,在前面遭到了一千多庫裏人的伏擊,結果竟然只有三十多個人逃跑回來了。這樣一來,自己就得在後方多派一些部隊,來保證糧草和後路的安全,看來需要將更多的部隊放到後面了。

  唉,現在自己有一點後悔,為什麼要把那精銳的兩萬騎兵,派去包抄那些蠻子的後路了。

  布萊特根本沒有想到的是,擊潰他的偵察中隊的,並不是一千多庫裏人,而是一支用來突擊他最寶貴的魔法師的部隊,這支部隊,只有三十六人。

  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庫裏族在他的壓力下,已經開始真正的團結起來了。

  草原上幾十名赤裸的血翼騎兵的屍體,已經被牧草掩蓋,到了明年,從屍體上長起的牧草,將會更加的茂盛。

  在這片草原上,為了生存,戰鬥每天都在繼續,幾乎每一棵草底下,都沾著鮮血。

  他們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失敗者都已經長眠在繁茂的牧草下。

  古特懶懶地站在帳篷的前面,無聊地把玩著手中的長劍,「真他媽的鬱悶,想我一個堂堂的中級劍士,竟然被派來守衛這些快要死了的傢伙。」

  心中雖然這麼想著,可是不敢說出來,畢竟昨天自己的隊長,一不小心得罪了那個魔法師,到現在還在床上躺著呢,那個淒慘的樣子,讓他對魔法師的恐懼更加劇了一層。

  「這些魔法師,雖然一個個看起來好像要被風吹倒的樣子,不過,到打仗的時候,還真的是挺管用的。」他伸著懶腰,站了起來。

  遠處,茂密的青草延伸到了天邊,風越來越大了。

  草叢裏面,伸出了一個肥肥的貓頭,它警惕地看了兩邊一下,然後繼續低伏著身子,在草叢的掩護下,向著軍營裏面跑去。

  「嗖」的一根長箭,從前面的一個帳篷裏面射出,正中花貓的身體。

  「喵嗚……」長箭的衝力,將花貓肥胖的身體擊出了很遠。

  「原來是只野貓。」凱米德收起了手中的弓箭,走到了剛才野貓被射中的地方,「咦,屍體呢?」

  「沒有射中就沒有射中,還吹什麼神射手。」

  「估計剛才沒有射中,只是擦破了野貓的一點皮。」

  夥伴們嘻嘻哈哈地嘲弄著凱米德,然後紛紛走開了。只剩下凱米德一個人站在那裏發愣,「屍體跑到哪裡去了?」

  遠處,花貓拖著肚皮,更加小心地向著另一個方向跑出。

  「為什麼這裏沒有人像章渝的故鄉一樣,愛惜和保護野生動物呢?」花貓對天長歎著。

  這是它第七次被利箭射中了,至於躲開貪嘴士兵的圍捕次數,連它都記不清了。

  生平第一次,花貓感覺到了肥胖的壞處,可是,為什麼要我幹這件危險的事情?一邊嘟囔著,花貓繼續著它的任務。

  「終於根據魔法波動,找到魔法師的營地了。」

  憑藉著和花貓的心靈感應,伽羅終於等到了他要的消息。這就是他的王牌,準確的情報,才是致勝的關鍵。

  他也終於下定了決心,因為他的眼前,還浮現著那些被血翼屠殺過的小部落的慘狀。

  遠處,伽羅和庫裏族的戰士們躺在草地上面,等候著天黑。

  草原上面,風越來越大。

  風越來越大,欣格和夥伴們,已經在草原上戰鬥了半個時辰,他瘋狂地揮動著手中的彎刀,全然不顧身上的傷痕纍纍。

  四周的戰友不斷地濺血倒下,欣格的皮甲,已經被血液與碎肉搞得黏稠冰冷,這是第十五個了,欣格帶領的隊伍,終於將前方血翼的抵抗衝垮。

  快要勝利了,欣格從心裏歡呼著,血翼的士兵已經開始略顯疲態,被一塊塊地分割開來。奔騰的戰士們揮舞著彎刀,向著勝利開始衝刺!

  什麼聲音?那是什麼聲音?

  轟隆隆,轟隆隆,悶雷一樣的震動,傳到了欣格的耳邊。他萬分驚恐地發現,地平線上突然出現了一片紅色的狂濤。

  天哪,那是血翼的重甲騎兵,那是血翼最精銳的王牌。如林的騎槍反射著死亡的光芒,密集的隊形,粉碎了前進道路上的一切。

  飛揚的塵土中,血翼的重甲騎兵顯得扭曲而高大,猶如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

  重甲騎兵的到來改變了一切,他們決定了戰場的一切。

  一瞬間,戰局發生了逆轉。

  勇猛的戰士們,用血肉之軀抵抗著前進的狂瀾,他們的身體如同巨浪下的礁石,紅色的狂濤拍下,只剩下滿地的鮮血和七零八落的肢體。

  狂瀾沒有任何的停頓,席捲了整個戰場。鐵騎如同最鋒利的長矛,鑿穿了庫裏人的戰陣。

  一根四米長的騎槍擊飛了欣格的彎刀,刺穿了他的胸口,將他高高地挑飛。

  敗了,敗了,三千血翼的重甲騎兵的出現,徹底地改變了一切,三萬庫裏戰士在最後的關頭潰敗了……

  欣格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又一次的從夢中驚醒。他摸著胸口那粉紅色的傷口,陷入了沉思。

  這個傷口是在八年前,他參加雲豹部落反抗血翼的戰鬥中留下的。要不是彎刀奮力地擋架,改變了騎槍刺入的方位,他現在應該已經和三萬雲豹部落的戰士們長眠在地下。

  重甲騎兵,重甲騎兵……他握緊了雙拳。

  庫裏族各個部落裏最有威望的幾個祭司,都被請到了奔狼族的帳篷裏面。他們的面前,坐著欣格和露娜。

  「我決定,如果我們這一戰打贏了的話,我會統一庫裏人所信仰的宗教,只剩下其中一個。

  「而你們,將是未來的幾個大祭司,你們的地位將會大幅的提升。如同光明教會在亞述國的地位一樣。你們,將是我們未來庫裏人精神的領袖。」

  遠處,一隊隊的牧民、漁民帶著他們的馬匹和武器,帶著他們的牛羊和帳篷,向著奔狼部落彙集。

  沉雄的號角此起彼伏,恍如來自九天的沉重歎息。

  刀光反射在祭司們蒼老的面容上,寒氣透徹了他們的骨髓。

  「我希望,你們能夠利用神明的名義向所有的庫裏人證明,我的女兒——露娜,是庫裏大神派下來的使者!是我們庫裏人的希望!」

  欣格的話語在帳篷裏面迴盪著,他的胸腔裏充滿了火一樣的激情。

  現在,他已經賭上了一切。

  如果勝利了,他將得到所有;如果失敗了,那麼又有什麼好害怕的?

  年老的祭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門外的刀光提示著他們的決定。恐懼壓倒了對神明的敬畏,美好的許諾,戰勝了他們所有的顧慮。

  最後,一名年齡最大的祭司站在了露娜的面前,將他的手放在露娜的頭頂,大聲地說道:「我以庫裏大神的名義宣誓,你,將是我們庫裏神的使者,是我們庫裏一族的希望。」

  欣格看著女兒,這是伽羅給露娜出的主意。

  在這個時候,宗教的力量,是唯一能夠短時期凝聚庫裏人力量的武器。

  在庫裏卓爾最大的湖邊立起了一座高臺,戰士密密麻麻的站滿了空地。

  高臺上,露娜如同一尊女神,站立在祭司的中間。年老的祭司,用一根骨杖做著召喚神靈的儀式,這是庫裏族最神聖的儀式。

  戰士們虔誠地看著臺上的祭司,等候著神靈的啟示。

  一股微風從身邊吹過,露娜悄悄地捏碎了伽羅交給她的那個卷軸。

  她的目光投向了遠處的湖面,那上面升起了淡淡的輕煙。

  隱約的,煙霧裏面有著兩個模糊的身影,一個高大而又魁梧,而另一個身材嬌小,模糊的外觀,和露娜竟然有七分相像。

  「庫裏大神顯靈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所有的戰士紛紛敬畏的跪在地上。

  在他們的眼中,那一個隱約的女子身影,最後化成了一道濃煙,向著臺上的露娜撲去。

  濃煙纏繞著露娜,慢慢地凝聚、消散,停在了她的身前,最後化結成一根法杖。

  露娜伸出了手,拔起了面前的法杖。一抹陽光灑在她的身上,此刻的露娜如同女神,高貴而不可平視。

  「我的子民呀,我已經聽到了你們的祈禱。」高臺上的露娜突然發出了一種神秘的,充滿威嚴的聲音:「我將我的神力賦予露娜,她,就是我在人間的使者。

  「相信她,你們就能夠戰勝敵人;服從她,你們就會走向輝煌;跟隨她,你們的名字將傳遍整個大地。」

  臺下所有的戰士,都用崇拜的眼神看著露娜,等候著她的命令,沒有人懷疑這次神跡的真實性。

  高臺上的祭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他們的心中,根本沒有想到這種情況。難道,這個露娜真的是庫裏大神,派來解救他們庫裏一族的使者?

  憑藉著心靈感應,花貓順利地回到了伽羅的身邊,告知了魔法師所在的兵營,以及周圍的兵力部署。

  看著花貓渾身狼狽的樣子,伽羅憐惜地拍了一下貓兒的脖子,感激地對花貓說了一聲:「謝謝。」

  平時很愛抱怨的花貓,反常的沒有說什麼,只是趴在了地上,「不要緊,只要你能記住我們的盟約,辦好我的事情。」

  現在唯一的事情,就是等到天黑。

  天漸漸地黑了,風也越來越大,呼嘯著,天空佈滿了黑雲,沒有一顆星星。

  在花貓的帶領下,伽羅一行人,已經悄悄地來到了那座保護著魔法師的軍營旁。

  微弱的光芒下,伽羅看著周圍的庫裏族的戰士們,看著那一張張已經熟悉了的臉龐,低聲的說了一聲:「保重。」

  「保重!」

  庫裏族的士兵們肆無忌憚地吶喊著,騎馬奔向前面的軍營,雪亮的長刀劃破了夜空。

  他們明白自己的職責,就是用自己的生命為伽羅換來刺殺的機會。而他們二十幾個人衝出去的威勢,卻有著千軍萬馬般排山倒海的氣勢。

  他們如同一群爭先恐後撲向光明的飛蛾,前面的軍營,就是他們最後的輝煌!

  遭受突然襲擊的軍營亂成了一片,人叫聲,馬嘶聲,夾著沖天的火焰,讓每個血翼士兵都不知所措,混亂如同水波泛起的漣漪,迅速地往四面八方擴散。

  沒有人注意到,伽羅穿著血翼兵團的服裝,無聲無息地潛入了軍營。

  亞漢正在帳篷裏面溫習著一部魔法書,他的年齡才三十五歲,可是他的外表看起來,已經是五十左右了。

  他是一名貴族,其實,現在幾乎所有比利沙王國的魔法師都是貴族子弟,培養一個魔法師的代價是非常昂貴的,甚至普通貴族都負擔不起。

  再加上學習魔法,需要事先學習文字、數學和格物學知識,一個貧民想要成為一個魔法師,是極為困難的。

  深奧的魔法已經耗光了他身體的每一分精力,而這一次的長途跋涉,讓他本來就很虛弱的身體更加難受了。有時候,他摸著自己瘦骨嶙峋的胸口,常常懷疑自己的選擇。

  外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音,難道又是那些士兵們在狂歡?

  亞漢沒有出去,畢竟高貴的魔法師,是不應該和他們混在一起的。

  正當他把魔法書放下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的胸口和小腹一陣劇痛。他用手一摸,發現自己的胸口上面,深深地紮入了兩根利箭。

  接著,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血翼唯一的一名高級魔法師,就這樣糊裏糊塗地被伽羅暗算了。

  一個、兩個,伽羅閉上了眼睛,用著花貓交給他的方法,仔細地分辨著方圓幾百米內的魔法能量波動。

  作為一種能量,魔法的能量波動,和一般人生命能量的波動,有很大的區別。現在他的周圍,那幾個魔法師的波動,如同黑夜裏的火把,是那樣的顯眼。

  他抽出了長箭,這些長箭都經過特別的加工,箭身上面施加了增程的法術。為了保證殺傷力,他每次都搭上三支箭滿弓射出,從強到弱,一個個的點名。

  當他感知周圍的魔法波動都已經消失了的時候,他撤退了。

  他的後面,火勢隨著狂風,已經越來越大了,天空一片通明。那些熟悉的面孔,已經用自己的生命,點燃了他們生命中最後的輝煌。

  伽羅的耳邊,似乎還在迴盪著那些勇士衝鋒時,最後的歌聲:美麗的草原我美麗的家,藍藍的天空鷹兒在遨翔。

  我的心上人用馬鞭輕輕地把我打,我們發誓相愛用盡這一生。

  有一天豺狼闖入大草原,我只能拿起弓箭趕走它。

  心上人你不要為我擔心,等著我回來大家再團聚……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57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5 06:00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二集 精靈部落

第二章 誰怕誰


  整個庫裏卓爾已經成為了一個巨大的兵營,源源不斷的庫裏戰士,向著這裏彙集。

  當那幾個回來的戰士帶者幾名俘虜,將首戰告捷的消息傳了回來以後,整個草原都沸騰了。

  三十六個戰士,就橫掃血翼的一百多名騎士,這場勝利雖然很小,但是帶來的影響,卻是深遠的。飽受欺壓的庫裏人將這個消息飛快地傳開、放大,幾個原來抱有猶豫心理的小部落的人,也紛紛加入。

  庫裏大神降臨的神跡,更是讓所有的人站在了一起,大家都在談論著露娜的神跡。

  欣格下令將那幾個俘虜綁在祭神的高臺上。看著以前一個個欺壓自己的血翼士兵那種垂頭喪氣的樣子,所有的人都對勝利充滿了信心。

  根據伽羅的提議,欣格專門讓人將血翼的暴行和露娜的神跡編成歌謠,到處傳唱。

  看得出來,那一場庫裏大神降臨的神跡,徹底地征服了庫裏人的心,而且對於這幾天的整軍很有幫助。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在很短的時間裏面,庫裏卓爾附近已經聚集了八萬多的戰士。經過了緊張的整編,這八萬多的戰士,已經慢慢地磨合到一起。

  兵器泛著寒光,馬蹄跑得飛快,草原的騎手們,誰不想在後面的戰鬥中成為英雄?

  認識和不認識的草原兒郎只要坐在一起,豪爽的性格就會使他們成為朋友。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到處是演練的士兵。

  欣慰地看著下麵的演練,奔狼族的族長欣格不由得想起了伽羅,想起了那個來自亞述的商人。

  在他的女兒介紹自己脫險的經歷時,他就覺得這個人絕對不簡單。能夠在那樣險惡的環境裏面反敗為勝,這需要何等的機敏、果敢和勇武!

  由於血翼的公告上面沒有提這個人,而是將女兒當作了兇手,所以,他在向部落裏面解釋的時候,就順勢將擊殺血翼士兵的事情,放在了自己女兒的身上。

  因為他明白,說出真相的結果更壞。

  畢竟,他也有他的私心,希望到了最後,女兒能在這個人的幫助下,一起離開這裏。

  部落的商議讓他失去了信心,而這個人卻挽救了他的整個部落。

  在那個篝火晚會上,在他的幫助下,女兒成功地將庫裏人團結在一起,而最後那個砍腦袋提議,更是讓人叫絕!

  這樣一來,就把所有的部落牢牢地綁在了自己的戰車上。

  幫助女兒成為了庫裏大神的代言人,神奇地襲擊了血翼的魔法師,每一件事情都讓他對這個人,有了更多的好奇與企盼。

  他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

  這個人一定要牢牢地抓住,不惜一切代價的抓住。

  露娜盤膝坐在地上,她身上只穿著貼身的衣物。五心朝天,一股股淡淡的清氣,從她的鼻孔和耳朵裏面冒出。

  伽羅坐在她的後面,雙手抵住了她的背心。她現在練習的是一套伽羅和花貓研討而來的心法。相對於鬥氣的修煉,魔法的冥想,這套心法對於女孩子很有效果。

  花貓?早就讓伽羅給趕出去了,女孩的身體,怎麼能夠讓一隻有意識的花貓來偷窺呢?

  伽羅和倫巴研討完畢後,伽羅就開始教露娜的心法。看到花貓還在一邊打瞌睡,於是狠心的伽羅不顧花貓喵喵的大叫,一腳將花貓踢到門外涼快去了。

  露娜的面前,是那根出現在高臺上面的法杖。

  這根法杖是威爾頓伯爵傳家之寶,是伽羅和那些貴族打賭時贏來最珍貴的一件東西。由於是水系的法杖,所以在前面血翼的襲擊中,沒有被燒燬,變成了伽羅碩果僅存的幾樣東西。

  寶貴的法杖,經過花貓倫巴的構思提議,再加上伽羅的加工,這把水系的法杖,已經屬於一件很高級的法器了。法杖頂端的那顆純淨的水靈石,對於露娜的修煉很有好處。

  在回來的路上,伽羅仔細地考慮了他和露娜的關係,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在自己的心裏,已經深深地刻上了露娜的影子。

  女孩的癡迷,女孩的美麗,女孩的愛意,如同一根根繞樹的青籐,將他死死地纏繞。他是一個很遲鈍的人,但是女孩如同火山一樣的愛意,點燃了他的熱情。

  殲滅了魔法師回來以後,他也開放了自己的胸懷,開始試著去接納露娜。

  沒有人喜歡孤獨,就算是那只肥貓,也喜歡和人睡在一塊。

  這些天來,露娜作為整個庫裏大神的代言人,每天忙著和那些部落的人們互相聯繫,和激勵士兵的勇氣。

  伽羅則義務地成為了庫裏一族的教頭,教導著那些戰士們如何佈陣、如何進攻,以及戰場上的技藝。

  由於他的威名,所有的庫裏人都對他敬若天神,教起來也特別的順利。

  戰場上的武技著重一擊斃命,伽羅深深地明白這一點,因為這一切,都是久經戰場的烏裏,傳授給他的寶貴經驗。

  烏裏那張黝黑的臉,彷彿還在伽羅面前浮現,他的話,伽羅一句都忘不了。

  在戰場上,花招根本沒有什麼作用。刀林箭雨之中,往往一照面生死立判,一個失誤便可能身陷絕境,因此所有的招式都要求簡單、實用、兇狠。

  騎射的技術,庫裏人都是行家,這些技藝他們並不陌生,足以應付自如。現在只需要指點一下如何整隊,攻擊就可以了。

  現在時間緊迫,教那些複雜的東西,根本就是自亂手腳。

  騎兵近軍搏殺,更是需要簡單兇狠,交鋒的時候,雙方出手攻擊的機會只有一剎那,也只有一擊的機會。

  看著這些身著皮衣的勇士們,伽羅搖了搖頭。兩方面的訓練和裝備,相差太遠了。

  「來來來!」伽羅站在空地的中央,提著一根巨大的木棍,發出囂張的叫喊。

  不一會兒,他的身邊,躺著滾落一地的草原男兒,這些傢伙皮粗肉厚,這樣一點點的打擊,如同給他們撓癢。

  自從伽羅和殘餘的戰士回到了庫裏卓爾,他們受到了勇士般的歡迎。同時,伽羅也遇到了無數的挑戰。

  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扭扭捏捏,伽羅用手中的這根大棒,說明了自己的實力。

  面對著這些蠻牛,唯一的方法,就是狠狠地踢他們的屁股。伽羅將教導融入了比賽,草原戰士們進步得非常的快。

  無聲無息的,一個婀娜的身影,悄悄地走到了他的後面。她那明麗照人的美眸裏面,泛起一絲頑皮的笑意。她猛撲伽羅,伸出右臂急抓伽羅的後衣領。

  對於這些蠻牛的偷襲,伽羅早就習以為常,全神貫注的他,耳目何等的靈敏。十來米的風吹草動亦可分辨,何況偌大的一個人?

  伽羅不動聲色,等到背後的來人已近,他猛地向左一旋,左臂倏伸,一把扣住來人右上臂,往懷中一帶。後面的人也不是低手,手臂一縮,一個翻身就想逃開。

  她快,伽羅更快,一個轉身,將來人攔腰抱住,準備來一個標準的蒙古摔角。

  懷中女子的驚叫和周圍的哄堂大笑,讓伽羅明白了自己對一個女子,做了一個多麼曖昧的動作。

  「你這個蠻牛,還不放手?」懷中的女子扭動著沒有一絲多餘贅肉的柳腰,紅著臉大聲的叫道。

  沒有立刻鬆手,只是放鬆了力氣,伽羅對著周圍說道:「蠻牛,我像嗎?」

  擺在懷裏的豆腐,不吃白不吃,他可不是什麼好人,調戲女孩他最喜歡。

  伽羅秀氣的臉龐,根本和蠻牛相差很遠,一陣陣的笑聲更加大了起來。跳出了伽羅懷抱的奧麗雅,整理了一下散亂的頭髮,露出了美麗的朱紅臉蛋。她面孔板著,但分明在笑。

  「小心我告訴我妹妹,還不馬上向我賠禮道歉?」

  摸了摸下巴新長起來的鬍子,伽羅舉起了手對著周圍問道:「這是哪裡來的野丫頭,我投降,只是不知以後,哪一位小夥子娶到這個野丫頭,活該倒楣?」

  「呸!狗嘴裏長不出象牙。」狠狠地瞪了伽羅一眼,奧麗雅一腳踹在伽羅的腳掌上,然後小鹿兒似地蹦出幾步遠。

  「這野丫頭!」伽羅搖搖頭,自言自語的說,還是露娜溫柔。

  露娜正在細心地給伽羅準備著午餐。

  雖然現在她很忙,但是露娜還是堅持照顧伽羅的一日三餐。草原的女兒不怕苦,怕的是喜愛的人兒不在身邊。

  他和他的那一隻貓兒一樣,很喜歡吃肉。細心的露娜,早就觀察到了伽羅的飲食習慣——每一次吃飯的時候,露娜總是細心地觀察著伽羅筷子的走向。

  愛一個人,就要讓他喜歡和滿足。只要自己的汗水,能夠換來他的高興,露娜的心裏就是滿足的。

  露娜割下了一個雞翅膀,遞給了依偎在她腳下的肥花貓。

  倫巴現在很乖,打著低聲的呼嚕,睜著圓滾滾的黃色瞳孔看著露娜。這個貓兒呀,自從品嚐了露娜的手藝以後,每天準時地跑到露娜的腳下,準備先主人一步品嚐到美食。

  露娜很喜歡這隻貓咪,因為她更喜歡它的主人伽羅。

  花貓對於它面前的雞翅膀,做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

  我是文明而又偉大的神明,茹毛飲血我可不喜歡。花貓圓滾滾的腦袋,在露娜的腿上有力地頂著,它喜歡現在正在烹調的那隻雞。

  滾燙燙的油鍋中,一隻赤裸裸,光溜溜的野雞,正在慢慢地變得金黃。

  在油炸以前,露娜已經用各種的調料將雞浸泡、醃製了一個晚上。一股鮮香,順著翻滾的油鍋奔湧而出,直奔花貓的鼻端而來。

  花椒、野蔥、茴香……花貓靈敏的鼻子,清楚得分辨出種種調料的芬芳,它可是超級的美食家,整個京城裏面所有酒樓的拿手菜,花貓都品嚐過。

  空氣中那些各種調料獨有的麻辣鮮香的香氣,交替刺激著花貓溫潤的鼻腔。倫巴口水一湧而上,然後又不得不咕嘟咕嘟地嚥下去。

  金黃色的脆皮、翡翠色的配菜、熱騰騰的香氣,還有那鮮香滑嫩的雞肉,一切都在誘惑著花貓的衝動。它喵喵的叫著,肥胖的身子,繞著露娜的褲腳轉動。

  「倫巴,不要鬧了,等到了伽羅那裏,我給你留一條雞腿,好不好?」親暱地拍著花貓的頭頂,露娜殘忍地用一個鐵蓋子,封住了香味的來源。

  「喵嗚、喵嗚,我不要雞腿,我全部都要。」花貓大聲的叫著,但是它很快地絕望了,露娜提著飯盒準備走出帳篷。

  很多年以後,花貓還能記得那個絕地逢生的轉折。

  一定是自己偉大而又神聖的魅力,才讓自己能夠吃到那一隻黃澄澄、香噴噴、讓它終生難忘的油炸雞。

  一名騎著馬的騎士,栽倒在露娜的帳前,被馬鐙卡住了的他,一下子站不起來。露娜連忙放下了手中的飯盒,跑出去幫忙。

  好心的花貓看著露娜緊張地幫助著那位騎士,它也趕緊跑過去幫忙。不過,倫巴不是幫助那位騎士,而是幫助露娜放下的飯盒減輕重量。

  一頭撞開放在地上的飯盒,對於偷吃極為老練的花貓,用爪子熟練地撥開了上面的鐵扣。

  濃郁的香氣,如同春風般從花貓的鼻子上掃過,爆炸般震撼的視覺,感受刺激著倫巴的瞳孔。

  花貓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一溜晶瑩的口水,已經滴答滴答的流了下來。

  「倫巴,住手!」發覺了花貓的陰謀,露娜立刻回頭跑來。

  雖然動作來不及阻止,但是露娜的警告是那樣的嚴厲:「倫巴住口!記住,你怎麼樣對伽羅的午餐的,我就怎麼對你!」

  鄙視地看了一眼趕過來的露娜,倫巴肥胖的身體沒有一絲顫抖。花貓優雅地伸出了粉紅色的舌頭,輕輕地舔了一下油炸雞隆起的屁股。

  誰怕誰?

  花貓被露娜溫柔地抱在了懷裏,露娜的小手撫摸著它的毛皮。

  「倫巴乖,記住,以後不要這樣偷吃。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話,我再給你做一份,好不好?」

  花貓的眼眶有一點濕潤,它真的很感動。要是在伽羅的家裏面,那些小蘿莉們的一頓暴打,早就如同狂風暴雨般地降臨了。

  很長時間,花貓都懷疑伽羅收養的那些小蘿莉們,除了蓮柔,個個都是披著人皮的暴龍。

  花貓毛茸茸的頭拚命地點著,表示自己已經完全改過了。

  貓非草木,豈能無情?人家這樣對它,它當然要有一點表示。

  花貓拚命地掙扎著,跳出了露娜的懷抱。金黃色的炸雞立刻落到它的口中,倫巴如同閃電般地逃離了帳篷。

  還是先吃了最重要,倫巴絕對是實用主義者。

  空蕩蕩的盤子,如同嘲笑的笑臉,露娜的指關節在咯咯作響。

  「露娜還沒有把飯做好嗎?」摸了摸有些飢餓的肚子,伽羅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伽羅這幾天見到露娜的機會很少。

  由於部族正處於最危急的時間,因此每天兩個人都忙得焦頭爛額、筋疲力盡。以伽羅強健的體格,每天回到帳篷裏面,都累得渾身稀軟,只想埋頭大睡。

  可是這個時候,露娜總是細心地服侍伽羅洗腳,換衣,給他按摩,幫熟睡的他用熱水擦身。

  每天早上伽羅起來的時候,他的面前總會有一套洗好的衣服,熱騰騰的美味早餐,已經擺好在桌子上。

  而這些,都是露娜自己一個人包辦的。她沒有讓任何人幫忙,她已經把這些當作一個妻子對丈夫應盡的義務。

  甚至連花貓,每天有空的時候,或者被露娜逮到的時候,露娜也要幫它洗一下澡——對於這一點,花貓非常不滿意,因為貓都是一種不愛洗澡的動物,尤其是這只肥花貓,雖然它很喜歡洗完了以後渾身蓬鬆的感覺。

  勞累讓露娜變得有一些憔悴,伽羅看在眼中,暗暗地痛在了心裏。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兩個人的感情,已經急遽地升溫了。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58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5 08:17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二集 精靈部落

第三章 戰前


  血翼軍營的大帳外面,站崗的士兵們,一個個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沒有人敢於發出任何的聲音。

  主帳裏面,布萊特發出的怒火可以焚燒一切,他一圈一圈地轉著,帳篷裏面的桌椅,已經在他的利劍下面化為了碎片。

  「你們這些蠻子,你們好大的膽子!」

  當布萊特得知魔法師的營地遭到了偷襲,所有的魔法師全部被害的時候,他的怒氣達到了最高峰。

  不同於那些魔法繁榮的國家,在這片貧瘠的草原上,為了擁有自己的魔法師,他費了多麼大的心血。

  他花在上面的錢,能夠每年裝備五千人的費用,而現在,竟然被一群蠻子用這樣卑劣的手段給消滅了。

  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他毫不猶豫地將負責守衛營地的軍官,一個不剩地砍掉了腦袋,所有的士兵,都被安排到了第一線的部隊。

  這些懦弱的蠻子,竟然有這麼大的膽子!

  看著面前的彙報,他的心情更加是火上澆油。自己的部隊,每天遭到小股的庫裏人的襲擊,前進的速度明顯得放慢了。而後方,步兵已經和騎兵拉開了很大的一段距離。

  這些該死的蠻子,我一定會把他們一個個的吊死。小小的奔狼部落,也不過是五萬多的人口,僅僅憑著那些騎兵,就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

  不要管那些步兵了,命令騎兵加速前進,務必在今天晚上之前到達庫裏卓爾附近。那些該死的蠻子,他們只要見到我們的旗幟,就會嚇得屁滾尿流,任我們宰割。

  布萊特在憤怒中,下了他最愚蠢的命令。

  「什麼?」聽到了探馬報回來的消息,伽羅和欣格面面相覷,從對方的眼神裏面,同時看到了驚喜。

  天大的機會就在眼前,沒有想到,布萊特竟然這樣的愚蠢!

  對於這個消息,他們甚至感到了不可思議,連續問了幾個探子之後,發現這個消息,是千真萬確的。

  情況已經很明顯,血翼軍團已經分成了兩截,前面的騎兵部隊,已經把後面的步兵甩下了半天的路程。

  而血翼的對手庫裏族,已經前所未有地聯合在了一起,整整八萬武裝好了的騎兵,正等待著血翼兩萬騎兵的到來。

  原來的計畫已經可以放到了腦後,而機會只有短短的半天時間。

  這幾天,伽羅一直煩惱的,就是如何對付血翼的戰陣。對於血翼的戰鬥方式,通過俘虜和庫裏人的描述,他已經有了很清楚的瞭解。

  為了對付庫裏人全部是由輕騎兵組成的軍隊,血翼通常採用這樣的方式來戰鬥:將步兵排成橫隊,布在軍隊的前方,向對手射箭。

  由於步兵的弓箭,在長度上要勝過庫裏的騎射手——很容易理解,在馬上的騎士,不可能帶上兩公尺長的長弓。

  而血翼的士兵就不同了。

  庫裏的輕騎兵由於箭雨的緣故,無法靠近血翼的軍隊,只能進行遠距離的攻擊。如果不計犧牲地近距離攻擊的話,他們就要面對血翼最精銳的重甲騎兵。

  為了解決這個難題,伽羅這幾天一直感到頭痛。

  他很明白現在庫裏人八萬軍隊的弱點,雖然人數上是血翼的兩倍,可是,一群沒有經過戰爭考驗的烏合之眾,如何與百戰雄師抗衡?

  一旦雙方在草原上面變成了持久戰,那麼血翼在後面包抄的兩萬軍隊,將成為自己的噩夢!而自己,又不能讓庫裏士兵的損失過大,難呀。

  然而沒有想到,布萊特的愚蠢,讓伽羅的這個苦惱迎刃而解!

  「攻擊!立刻攻擊!」

  帳篷裏面所有的人臉色漲得通紅,原本強大的敵人,已經將他們的軟腹,暴露在自己的面前。有的性急的族長,甚至已經站起來準備出發。

  雖然伽羅也極為贊成這些族長的提議,但是他皺起了眉頭,仔細地觀看著面前的地圖,他的手指有節奏地輕輕敲擊著桌面。

  「等一下。」伽羅叫住了正在發佈命令的欣格,「你看,雖然說,現在血翼的騎兵已經和步兵脫離了一段距離,但是他們之間相差的,只有三個時辰的路程。

  「如果我們不能在三個時辰之內,消滅血翼的騎兵部隊,後果就很危險了。」

  「怕什麼怕?這三個時辰,我們八萬庫裏人,還消滅不了兩萬血翼的騎兵?你這個娃娃雖然功夫高強,但是論起打仗來,我吃的羊,比你見過的還要多。」

  「我並不是說消滅不了血翼的騎兵,我只是擔心萬一。戰場上的情勢千變萬化,一個不小心,就會徹底地被對手翻盤。

  「我的意思是,可不可以分出五千到一萬的軍隊,在開始攻擊血翼的騎兵同時,騷擾和阻擋血翼步兵的進程。

  「這樣的話,大概可能再為我們增加上一個到兩個時辰的時間,而且能夠極大地削弱血翼步兵的戰鬥力。」

  那些部落的首領們,露出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他們對於自己軍隊極為有信心,八萬人的隊伍,消滅不了兩萬人的騎兵?要知道,一名驃悍的庫裏人,可以對付兩個血翼的士兵。

  沒有理會這些首領們的臉色,伽羅繼續說著自己的看法和顧慮。

  萬一血翼的步兵不趕來救援他們的騎兵,而是在得到消息以後,開始拚命地在原地修築營地,這三個時辰,足夠他們修築起一道簡易的工事。

  同時,布萊特狠下心來,犧牲掉這兩萬的騎兵,自己逃回步兵的營地。到那時,疲勞的庫裏騎兵,將會面對遍佈的深溝和強弩,不得不強攻如同烏龜殼一樣的血翼步兵營地。

  而這個時候,庫裏族的後面,還有兩萬包抄的血翼騎兵!

  更重要的是,血翼兵團還有一半的兵力沒有出動,如果不在這一次乾淨俐落的消滅掉血翼的精銳主力,而是陷入了消耗戰,那麼誰又能保證庫裏人到了那個時候,還是萬眾一心?

  所有的人都被伽羅的設想,逗得大笑了起來。

  和伽羅的想法不同,在勇敢的庫裏人眼中,如果一個將領還沒有打仗,就先想到逃跑的話,那根本不可能!布萊特不會這樣做的,所有的首領,都在嘲笑伽羅的多慮。

  法蜃部落的拔都,大聲的笑著伽羅:「就算是牧羊人,也知道將所有的兵力集中在一塊,一口飯絕對吃不下兩個饅頭。

  「八萬對兩萬的優勢這麼明顯,你卻讓我們分出一萬人,去襲擊另一支軍隊?」

  伽羅氣得漲紅了臉,粗著脖子,大聲的和拔都爭論著。

  他知道他們嘲笑的主要原因:這一陣子自己的風頭太盛,讓這些部落的首領們,感到很不舒服。

  可是,未言勝,先言敗,這才是最重要的。看看他們那如同農民一樣的八萬軍隊,要知道血翼的騎兵,是久經沙場職業的軍人,他們一天到晚就學習著如何殺人。

  伽羅雖然沒有打過仗,但是皇家子弟的身份,讓原本的那個他,從小就學習過兵法。

  打仗並不是像過家家那樣的簡單,也不是什麼數位兌換遊戲。

  比如攻擊,就要精確地計算出每一條線上的兵力密度、衝擊強度等等東西,不然你一哄而上,自己堵了自己的路,削弱了攻擊力,還給人家增加了更多的戰功。

  伽羅還想說些什麼,但是發現奧麗雅輕輕地扯著他的衣角。

  奧麗雅微微地擺動著自己的頭,暗示著這個時候,根本不是爭論的時機。

  一聲長歎,伽羅走出了吵鬧的帳篷,呆呆地站在空闊的草地上。周圍熱鬧得一切好像都與他無關,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和庫裏人的區別。

  他並不是反對集中力量全力一擊,但是戰爭的每一種可能,都應該考慮。他並不是惱怒他們不聽取自己的建議,但是他受不了那些輕蔑的語氣。

  一隻小手輕輕地搖著他的手臂,露娜祈求的笑臉,是那樣的可憐。微微的一笑,伽羅心中的不快立刻雲消霧散。

  他的手臂一張,如同小鳥依人的露娜,投入了他的懷抱。

  這些庫裏人死完了,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只要露娜高興就可以了。他的嘴唇追逐著露娜的眼睛,他的鼻子頂在少女的臉龐,兩個人的嘴唇慢慢地靠近。

  一名名的部落首領走出了帳篷,他們挑釁的目光,根本刺透不了伽羅厚實的面皮。伽羅懷裏的露娜笑顏如花,氣得那些部落的首領無話可說。

  自從露娜成為了庫裏族的神使以後,這些部落的首領和他們的子民,不管自己有沒有老婆,一個個都想和露娜進一步的交流。

  這些長著密密麻麻鬍鬚的部落首領們,雖然自己的年齡都可以做露娜的父親了,但他們宣稱,愛情並不受年齡的限制。外人怎麼能摘走我們最美麗的花朵,小白臉在草原上,絕對沒有市場。

  可是,可是,露娜為什麼會將愛情獻給這個外來的人,那些捶胸擂地的青年們,沒有一個明白。

  奧麗雅站在伽羅的後面,眼神中有著一種奇異的光芒。她咳嗽了兩聲,說道:「父親有話對你們倆說。」

  戀戀不捨地離開了露娜的紅唇,伽羅心中暗暗地罵著奧麗雅的大煞風景。

  庫裏族的營地沸騰了起來,所有的戰士,都在整理著自己的武器。

  有的時候,戰爭就是這樣簡單,就是等候著對手犯錯誤,等候著對手犯致命的錯誤。

  草原的號角已經響起,戰士們已經準備好了出發。

  決定勝利的根本,就在於能不能夠在半天之內消滅血翼的騎兵。在他們的眼中,只要消滅了血翼的騎兵,剩下的兩萬步兵,在茫茫的草原上面,只不過是給他們平添勝利的功勳。

  布萊特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了。

  越接近庫裏卓爾,他們受到的攻擊就越來越頻繁,一隊隊的庫裏士兵們,不停地在身邊騷擾。

  小規模的戰鬥不停地發生,所有派出去的偵察部隊,一旦離開主力過遠,就會被庫裏士兵不計代價的殲滅。

  雖然這些攻擊無關緊要,可是,也在不停地加劇士兵的疲勞。

  這些奔狼族的人是不是瘋了,他想,這樣做有什麼作用?延遲我們的速度?他們的老弱病殘,怎麼逃跑,也沒有我們的速度快。

  每一次報警的號角,連布萊特都聽得頭痛了。這些該死的蠻子,到底想要幹些什麼?

  幾十人,幾十人的如同飛蛾撲火似地進攻衝鋒,讓布萊特更加堅定了奔狼部落正準備逃走的猜想。

  天空很暗,太陽已經被烏雲遮住。

  「準備好了嗎?」伽羅問著露娜。

  露娜點了點頭,揮動著手中的法杖。

  記得伽羅來到了這個大陸之後,兩人,不,一人一貓沒事就聊一聊家常,說著說著,就說到了地球上的那些神明和法術。

  而倫巴在思考如何幫助伽羅修煉魔法的時候,也借鑒了一些伽羅說的天人合一思路。

  比如這個行雨術,在魔法中算是一個非常高級的魔法。雖然憑藉伽羅的法力,現在還遠遠不能隨時隨地運用,但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將一場大雨提前幾個時辰,還是可以的。

  露娜顯示神跡的時候到了。

  伽羅在後面暗暗地提聚著法力,施展出行雨術。

  高臺下面的戰士看著露娜划動著手中的法杖,一縷縷白光從她的前面向著天空飛去。

  天越來越黑了,戰士們似乎都感受到了蒼天的變化。悶雷久久地滾動,轟隆隆的,空氣悶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庫裏大神萬歲!」

  所有的戰士都在呼喊。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59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5 08:17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二集 精靈部落

第四章 戰


  草原的風越來越大了,彷彿要將前進中血翼的隊伍撕裂。

  天上的烏雲越來越濃,天色變得越來越暗。

  忽然,天空中猛然劃過一道閃電,然後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霹靂,接著,就是接連不斷的隆隆雷聲,給閃電拉破的天空在打顫,草原彷彿也在打顫。

  迎面的風,讓血翼的士兵們瞇起了眼睛,現在的情景,很難看到前面一百步以外的東西。一陣又一陣的雷聲在不停地響起,大地也在雷聲的咆哮中震動著。

  疑惑的士兵們交頭接耳地議論著,直到發現了前方出現在地平線上的黑線,他們終於明白了怎麼回事。

  最前方的士兵驚慌地大吼著:「敵襲!」

  報警號角連綿地響了起來,反應過來的血翼開始列戰鬥的隊形,手忙腳亂的軍官們,整理著混亂的隊伍。

  繁茂蔥綠的牧草,在奔馳的馬蹄下隨著泥土四處飛濺,滾雷般低沉連綿的馬蹄聲,敲擊著血翼士兵們的心靈。

  天邊,前面的高地上,出現了一道黑色的波濤。

  奔騰的馬蹄聲,如同奔雷一樣的靠近,洶湧的洪流撲向了血翼。庫裏族的士兵們萬弓齊發,箭如飛蝗般地射向前方。

  天空中,大雨傾盆而下。

  紅色的火焰迎上了黑色的波濤,兩隊人瘋狂地碰撞在了一起。騎士們個個衣甲盡濕,雨水順額而下,卻無人顧及,只是不斷地揮動著手中的武器,來奪走敵人的生命。

  馬刀閃光飛舞,刀劍碰撞,火星亂迸,被砍掉的人頭,在馬蹄的踐踏下四處亂滾,飛奔的馬蹄濺起水花、泥漿,踐踏著落馬的身體。

  鮮血和雨水相融,地上的積水已經變成淡淡的殷紅色。

  雨幕、刀光、飛灑的鮮血、散落的殘肢、馬蹄下的死屍糾纏到一塊。

  欣格站在一處高崗上,看著下麵的戰場。沒有什麼配合,各個部落的首領帶著自己的隊伍,按照劃定的區域,進行著戰鬥。

  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只有這樣,才是最好的方法。憑藉著一比四數量的對比,勝利的天平應該向著他們傾斜。

  大雨嚴重地干擾了血翼的視線,也打亂了他們大團隊之間的配合,泥濘的地面,更是限制了騎兵的機動。面對著越拉越多的敵人,血翼的騎兵,只能憑藉著本能戰鬥著。

  不能不承認,血翼的騎兵,是一支極為精良的軍隊。

  平時良好的訓練,讓他們在來不及得到明確命令的情況下,各自互相的配合著。

  他們也許沒有庫裏人的馬術熟練,也許沒有庫裏人的身體驃悍,但是他們之間的配合,彌補了一切。

  往往一百多名血翼的騎兵組成的散兵線,就擋住了幾百名庫裏人的騎兵。

  他們忽合忽散,有時他們的陣形露出一個破綻,當幾十名庫裏騎兵衝進去的時候,陣勢卻立刻化成了一個口袋。

  他們用一半的人,拚死地抵擋著庫裏的騎兵,而剩下的迅速地吃掉了口袋裏面的敵人。

  而這個時候,他們前面那些數量佔據優勢的庫裏人,還在擠成一團。

  血翼的戰線拉得很勻,完全憑藉著自身的配合,一次次地擊退了庫裏士兵如同巨浪般的進攻。在種情況下,他們的軍隊還沒有崩潰,只能叫奇跡。

  可是,數量的巨大差異,並不是憑藉著質量可以補上的,大雨也縮短了這種差距。

  憑藉著人數的優勢,勝利的天平,正在慢慢地向著庫裏一方靠攏。

  風雨中,布萊特如同刀削一樣的面孔上佈滿了烏雲。冰冷的雨點將他的全身徹底澆透,雨水從鐵盔的前沿流下,如同一道小瀑布。

  「自己太大意了,十來年連續的勝利,已經沖昏了自己的頭腦,我錯了。」

  他不停地發佈著命令,命令著如同帶著鐐銬跳舞一樣遲緩的部隊。大雨讓整個戰場混亂不堪,他只是憑藉著戎馬生涯所培養的敏銳感,來指揮著隊伍。

  第三聯隊全軍戰死……

  第七聯隊全軍戰死……

  右翼被打開了一個缺口,第十五聯隊已經前去增援。

  第二十六聯隊全軍戰死……

  布萊特毫無表情地將一支支的隊伍投入到戰場上,投入到了前面那如同血肉磨盤的戰場上。地上的積水還在上升,草原已經變得鬆軟泥濘。

  如果沒有這一場大雨,他根本不需要這樣的為難。迂迴、包抄、引誘……在遼闊的大草原上面,他根本不害怕這些瘋狂的蠻子。

  這場可惡的雨,讓布萊特的部隊根本沒有迴旋的餘地,只能用硬碰硬的方式,和人數佔了優勢的庫裏人搏鬥。

  這兩萬人是血翼精銳中的精銳,這支隊伍傾注了布萊特最大的心血。當第一滴雨落下來的時候,布萊特就已經明白到事情的不妙。但是,庫裏人的瘋狂,讓他根本沒有撤退的可能。

  這個時候,任何一點的崩潰,都會導致全軍的覆滅。他手上的每一支軍隊,都顯得那樣的重要,以至於他根本沒有多餘的預備隊。

  「長官,你先走,只要我們的步兵能夠在草原上立穩了腳步,庫裏人的血肉,根本攻不破深溝和強弩。長官,放棄這裏,你先走。」

  他的副官勞侖斯,帶著十五聯隊前往增援左翼的時候,曾經苦苦地求著他。但是,他沒有答應,因為一種軍人的榮譽在支撐著他。

  還未勝,就不必言敗!

  「軍團長,你一定要帶著別的弟兄們,來問我們報仇。」渾身是傷的納森在他的訓斥下,再次帶著滿身的繃帶,衝向了前方的屠場。

  納森現在只有一條胳膊。

  等一等,再等一等。

  布萊特握緊了拳頭,他已經將所有的兵力派了出去,他身邊唯一剩下的預備隊,就是重裝騎兵。

  可是,這種天氣!該死的雨!

  欣格看著下麵的戰場,心中焦慮萬分。

  並不是庫裏人不勇敢,他們在利刃刺穿胸口的同時,還在揮動著武器;並不是庫裏人不團結,幾乎所有的部落都努力地完成著他們的作戰任務;並不是庫裏人不頑強,戰場上的鮮血,已經表明了一切。

  但是,現在戰場上的情況,還是那樣的糟糕!

  大雨打破了血翼的聯動和配合,也限制了庫裏人的進攻。

  整個戰場變成了硬碰硬的死鬥,庫裏人糟糕的配合,一次次地限制了攻擊的威力。前方的隊伍還在拚命地廝殺,後面的隊伍卻堵成了一團。

  庫裏人如同笨拙的大象,努力地在踩在血翼這個靈活的兔子上。

  殺紅了眼的庫裏人,到了現在,根本不聽任何的命令,只是憑著本能在戰鬥,他們可以幾百個人追殺著十來個逃跑的血翼士兵,卻忘記了他們進攻的目的。

  只要,只要給我一支三千人的配合精良的隊伍,我就可以打破面前的僵局!這個時候,欣格突然懷念起讓伽羅帶走的那三千精銳。

  時間,時間!

  牛皮糖一樣的血翼騎兵,在一次次崩潰的邊緣挺了過來,欣格心中滿是焦慮,他不停地計算著剩餘的時間。一個騎兵奔跑到他的身邊,一個消息讓他眉飛色舞。

  手中已經沒有了可以派出的兵力,而前方的形勢越來越危急。來不及了,布萊特發出了心中的哀歎。

  必須在前方部隊還能勉強抵擋住庫裏人瘋狂襲擊的時候,投入重裝騎兵,自己的軍隊,已經到了最後的時刻。

  根據他的觀察,庫裏人已經投入了所有的軍隊,如果自己現在動用重甲騎兵的話,應該能夠堅持到步兵的到來。

  勝利的誘惑不停地挑逗著他,他正在在懸崖邊跳舞。好幾處,他都舉起了手。

  但是,庫裏人如果還有最後的預備隊,手邊沒有一個士兵的他,拿什麼來抵抗?

  等一等,再等一等。他知道,他急,庫裏人更急。

  這個時候,重裝騎兵是他手中唯一的棋子,是唯一能夠幫助他拖過三個時辰的棋子。

  「族長命令你,立刻帶領部隊從右翼進攻!」

  氣喘吁吁的傳令兵望著伽羅,這已經是欣格給伽羅的第三道命令。

  那天,被欣格叫到帳篷裏面的伽羅,接到了一個折衷的命令,欣格讓伽羅帶領一支三千人的隊伍,負責騷擾血翼的步兵。

  當時伽羅就沉下了臉,他根本就不賣欣格的面子。

  對,你是露娜的父親,可是卻讓我送死?

  讓他帶領三千人的隊伍負責騷擾步兵?欣格是不是暈了頭?他憑什麼聽欣格的指揮?要不是看在欣格是露娜父親的面子上,伽羅早就翻了臉。

  現在,是伽羅幫庫裏族,不是他求欣格。他根本不害怕欣格不將露娜嫁給他,大不了將露娜綁起來,偷偷地帶回亞述,過上幾年,等有了小伽羅以後,再回來分岳父的財產。

  反正這個時候,也管不了少女的哭泣,自己也是為了她將來的幸福。只有那些傻瓜和二百五,才會為了岳父的滿意和老婆的眼淚,一次次地送死。

  那種人真的是白癡,除非他對岳父有些曖昧的想法。

  命是自己的,一旦沒有了,老婆那個時候才會真正的傷心。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情,這是一個大的前提。

  帳篷裏面的伽羅,擺出了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姿態,高蹺的二郎腿,讓欣格無話可說。

  軟硬不吃的伽羅,讓欣格徹底地領悟了,自己的未來女婿是一個什麼樣的無賴貨,到了最後,欣格才不得不說出自己真正的意思。

  這三千人是欣格一手訓練出來的精英,本來就不想將這支秘密部隊投入戰場。

  借助伽羅的提議,欣格正好保存一些實力。他只是讓伽羅做一個幌子,真正帶隊的是他的女兒奧麗雅。

  這支隊伍根本不會,也不想和血翼的步兵相撞。

  戰後大不了用迷路的說法,反正草原那麼大,還找不到一個藉口?而且這樣一來,伽羅和奧麗雅,也不需要參加決定性的一戰,他們的任務,就是保存好這股精銳的力量。

  那個時候,欣格一邊解釋著,心中一邊暗暗地生氣。在他的腦海裏,本來應該是下面這樣一幅場面的:勇敢的女婿,毫不猶豫地接過了岳父的囑託,拍著胸口表示著自己的決心。

  眼淚長流的岳父大人,叫住準備出門的女婿,告訴他千萬不必真正的交戰。

  女婿以為岳父在試探自己的忠心,最後才發現,岳父真的是那樣關心自己。

  兩個人抱頭在帳篷裏面大哭,女婿發現岳父真正地將自己當作他的兒子。

  可惜,欣格碰上了伽羅這個絲毫不尊老愛幼的傢伙,最後佔不到任何的便宜。而且這樣的命令,讓欣格在伽羅的眼中的地位降低了不少。

  等到伽羅帶領著隊伍出發以後,他就開始違背欣格的命令了。

  其實從一開始,伽羅就沒有聽從欣格的意思。為什麼要在草原上帶領三千軍隊跑一圈做樣子?勝利者是不受指責的,那個時候,根本就不會有人說閒話。

  同時伽羅的心中還有隱隱的不安,將這一支精銳的隊伍棄之不用,會不會太可惜了?

  他和奧麗雅一合計,乾脆帶領著三千人來到戰場的邊緣偷懶。至於他開頭提議的襲擊血翼步兵的想法,他根本不再說起。

  這麼危險的事情,能夠少做,還是少做一點。躲在帳篷角落裏的花貓,被他拉出來塞在胸甲裏面,倫巴靈敏的感覺,在這個時候,就是一個雷達。

  這支三千人的隊伍,都是欣格從奔狼族裏面精選出來的勇士。

  相對於別的軍隊,這支隊伍的裝備,已經很精良和整齊了:渾身的皮甲,胸前和背後,都有護心甲來保護,每人三袋箭,斬馬刀、長矛、梭標、匕首等一應俱全。

  現在,欣格正在不停地命令著伽羅,將這支軍隊投入到戰場上。

  可是,伽羅心裏明白,現在血翼的重甲騎兵還沒有出動,因此還不是出動的時候!

  這三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如果不能在最恰當的時候投入戰鬥,也只能被前面的血肉磨盤所吞沒。現在只能賭上一把,希望前面的隊伍能夠堅持住。

  面前的這場大雨,是伽羅提議發起的,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將血翼的重甲騎兵,最大限度地削弱。

  但是,最大限度的削弱並不是消滅,伽羅牢牢地記著這一點。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奧麗雅,如果沒有她的支援,自己根本指揮不動這支部隊。一匹駿馬駛來,這已經是第四道命令了,而且是直接下給奧麗雅的。

  奧麗雅猶豫地看了一眼身邊的伽羅,但是男子的表情是那樣的堅持。她咬了咬牙,壓下了這道十萬火急的命令。

  她沒有注意到,伽羅的手指,已經在馬背上有節奏地點擊著。

  前方的情況越來越危急,甚至有一小股庫裏的騎兵,衝到了他身前三十米的地方才被攔截住,不能再等候了。

  布萊特揮下了手,隆隆的重甲騎兵,如同巨龍一樣的出動了。

  他的面色鐵青,耳邊還迴響著重裝騎兵團長的懇求:「父親,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是不能使用重裝騎兵的,濕滑泥濘的地面,將極大地削弱了我們的攻擊力。

  「等一等吧,父親大人。」

  是的,他知道,但是他更知道戰局的危險。

  他苦笑著看著自己的大兒子,用手指著外面的雨幕,指著那成為血肉磨盤的戰場道:「看看前面吧,他們的數量是我們的幾倍!這些蠻子利用大風和暴雨,利用突然的襲擊,將我們的部隊的指揮體系全部打亂。而我們,現在只能維持住勉強的戰線,而不至於崩潰。

  「如果我們再不能恢復我們的體系和組織,展開了有效的反擊,這些蠻子將會用他們人數的優勢,將我們一塊塊的分開,在步兵到來之前,將我們全部吃掉。

  「現在,重裝騎兵是我手上唯一的預備隊,唯一能夠替我們贏得時間的部隊,只要我們堅持一個時辰,我們後面的步兵就會趕上,勝利就屬於我們!對不起,孩子,這是命令!」

  重裝騎兵是布萊特的驕傲,現在血翼的命運,就全部寄託在他們的身上。

  三千重裝騎兵,每一百個人排成一個橫隊,兩人之間相距三米,前後共分三十行。為了保證衝擊的連續性,同時避免前後兩排騎兵撞在一起,每行之間相距二十米。

  「攻擊!」軍官大聲的呼喊著。

  重裝騎兵齊刷刷地放下槍尖,將槍柄夾在腰間。四米長的騎槍,如同密林般地指向前方,寒光閃閃的盔甲,在雨中反射著死亡的光芒。

  「攻擊!」騎士大聲的呼喊著。

  對於每一個驕傲的重裝騎兵來說,他們是勝利的憑證。

  每一個重裝騎兵裝備的費用,足以裝備五、六個別士兵的費用,可是,他們在戰場上的攻擊力,絕對超過了十名普通士兵攻擊力!

  隆隆的雷聲響起,血翼的王牌已經出動。

  前進的重甲騎兵,如同一道黑色的洪流,硬生生地在血肉的戰場上衝出了一條血路。

  庫裏士兵們十分的勇敢,他們瘋狂地阻擋著前進的洪流。但是,他們手上簡陋的武器,根本就刺不穿重甲騎兵身上的鐵甲,叮叮噹噹的聲音,只是在盔甲上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痕跡。

  隆隆的雷聲響起,原本已經處於崩潰邊緣的血翼士兵們,如同被打了強心劑,他們的士氣再一次地高漲了起來,原本處於崩潰邊緣的隊形,開始重新的靠攏。

  雖然,這些只是血翼臨死前的瘋狂,在庫裏人數量絕對優勢的打擊下,這種瘋狂,最多能夠讓血翼多堅持一個多時辰。

  可是,血翼的步兵離這裏,只有不到一個時辰的距離!

  欣格的頭上已經開始冒汗,如果不在血翼的步兵趕到之前消滅面前的騎兵,那麼等候著聯軍的就是失敗。

  到了那個時候,美食變成了毒藥,這兩萬騎兵,就如同卡在他們咽喉的毒刺。

  欣格不敢想像,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不能取得勝利的話,反應過來的布萊特,會是如何對付庫裏人送給他們的禮物。

  他胯下一夾,揮刀衝向了前方的血翼最後的瘋狂。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1:59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5 08:18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二集 精靈部落

第五章 勝利


  瑞木揮動著手中的騎槍,挑飛了前方的一名庫裏騎兵,地面上很濕很滑,讓他的速度慢了很多。

  他的雙眼已經變成了血紅色,後背上又傳來了幾聲叮噹聲,那是庫裏人的暗箭。

  庫裏人粗陋的箭頭,根本射不穿他的盔甲,而他的騎槍,又帶走了一名敵人的生命。

  瑞木手中的騎槍,已經變得有一點彎曲,黑色的槍頭上沾滿了鮮血。

  衝擊、衝擊!

  在他才加入重甲騎兵的時候,教官是這樣教導他們的:你們在衝擊的時候,是無敵的堡壘,但是,只要你們停下來,就連步兵都不如!

  在他們的衝擊下,庫裏人的防線,如同陽光下的積雪,飛速地消融。

  可是那些該死的蒼蠅們,如同不怕死的飛蛾,前仆後繼地衝向他們。他們突破了庫裏人一道一道的防線,可是,後面彷彿還有無數的防線,在等著他們。

  地上很滑,很泥濘,不少隊友們沒有死在庫裏人的刀槍下面,卻痛苦的摔倒在地上。

  沉重的盔甲,讓馬匹再也站不起來,而那些戰友也沒有起來的機會,撲上來的敵人,已經用彎刀割破了他們的喉嚨。

  現在的他要將一半的精力,用在控制腳下的坐騎,他的雙臂已經酸麻不堪。

  「也許今天,我要死在這裏。」瑞木怒吼著,瘋狂地揮動著手上的騎槍。

  如同螞蟻一樣多的庫裏士兵衝向了瑞木,他們手中的兵器反射著寒芒。

  「準備攻擊。」

  雖然大雨掩蓋了伽羅的視線,但是憑藉敏銳的靈覺,他還是發覺了血翼重裝騎兵的出動。

  終於出動了,伽羅心中的重擔已經放下。

  在目前的情況下,重裝騎兵的作用,已經被大大的削弱了,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

  憑藉著盔甲和衝擊力這兩樣王牌的重裝騎兵,在泥濘鬆軟的地面上,跑都跑不起來,也就談不上什麼無敵的鐵甲了。

  他們要面對的,是庫裏人憑藉著生命和鮮血形成的防線,環境會改變實力的差距。伽羅明白,現在這支橫行草原的鐵騎,已經改變不了血翼滅亡的命運。

  還好庫裏士兵用他們的勇氣,壓倒了血翼的攻擊,剛才他差一點下令,將這支寶貴的部隊投入到戰場。那樣的話,血翼重甲騎兵的鋒芒,將會首先對付他們。

  現在戰場上已經混亂一片,血翼的體系,已經被暴雨和突襲徹底的粉碎,士兵們各自為戰,更不要說什麼各個部隊之間的連動和配合。

  現在伽羅需要的,就是給血翼以最後一擊。

  「攻擊!」伽羅一馬當先,雙腿一夾馬腹,手中的斬馬刀向前揮去。

  奔騰的隊伍如同一把鋒利的利刀,劃開了血翼的零亂的陣形。伽羅一馬當先,幾十斤的斬馬刀在他的手中如同無物,他不用盾,雙手運刀恍如天神下降,抵擋得士兵無一合之敵。

  鬥氣激盪,密集的雨點,沒有一滴能夠進入他身前一尺。

  衝擊、衝擊、衝擊!

  他身邊的庫裏戰士緊跟在他的後面,保護著他的兩翼。

  這些戰士都是百裏挑一的勇士,他們讓伽羅沒有了後顧之憂,只需要專心地對付正前方的敵人。

  奧麗雅在他的右側,鋒利的彎刀,灑落出一道道死亡的光芒,她面前的敵人紛紛倒下。

  整個突擊的隊伍,輕易地撕開了血翼薄弱的防線,在花貓的指引下,直接向著血翼的帥旗殺去。

  布萊特騎著烏騅馬,面前混亂不堪的景象盡收眼底。

  戎馬一生,無數的勝利在他的腦海裏迴盪。

  庫裏族是一個驃悍的民族,他們的人民都是天生的戰士。在這片草原上,他們的存在已經嚴重的威脅到血翼。

  值得慶倖的是,雖然這些蠻子信奉庫裏大神,可是從來沒有連成一氣,他們自己人之間的衝突,比對外的頻繁得多。

  這十來年,他用盡了各種法子,來抑制庫裏人的發展和聯合,他知道,絕對不能讓整個庫裏人團結起來。

  如果那樣的話,團結起來的庫裏人將是整個血翼,乃至比利沙王國的噩夢。

  噩夢已經來臨,那麼就用自己的刀來擊碎之。

  大喝一聲,布萊特帶著自己最後的親衛隊,向著前面的那支隊伍衝去。

  露娜不安地站在帳篷裏面,來回的走動著。

  大戰開始了,伽羅和父親將她留在了後方,不讓她上戰場。憂心著前方的戰況,她的心裏如同貓抓一樣的難受。在那危險情況下,伽羅大哥會不會出事?咬了咬牙,她走出了帳篷。

  戰場上的情景極為混亂,露娜在幾名戰士的保護下,站在一個小山坡上面,焦急地等候著前方的消息。

  突然,一隊血翼的騎兵在雨幕的掩護下,偷偷地向著這兒撲了過來。

  他們看到了露娜,看到了這一支弱小的隊伍。

  「殺!」伽羅狂吼著,手中的斬馬刀上下紛飛,將面前的敵人一個個砍下了馬去。如同一把鋒利的尖刀,他所帶領的部隊,已經深插到了血翼的核心。

  花貓精確地指引了他前進的道路,他所攻擊的全部是血翼的最弱點。

  天際忽然出現一道閃電,四周的景物是如此的清晰。

  明亮的電光下,伽羅看到了布萊特。

  一身金甲的布萊特,那個如同野獸一樣絕望的布萊特。他的身上已經傷痕纍纍,他絕望的眼神帶著瘋狂的絕烈。

  同時,布萊特也看到了伽羅,憑藉著馬格的描述,他認出了這個殺害他兒子的兇手。

  布萊特揮出了他的長槍,鋒尖直指伽羅的心臟。

  他將他全身的功力,都凝聚到了這一槍上面,冰涼的槍尖蘊含的鬥氣,將面前的雨點狀態變為蒸氣。

  「殺!」伽羅沒有閃避,任憑長槍擊在他的胸口,任憑鬥氣將他的盔甲粉碎。

  一雙熾烈燃燒的眸子,瞬間閃現出無比的慘烈,伽羅的斬馬刀,如同長空的閃電,淒厲的刀光斬斷了布萊特的長槍,擊碎了他的鬥氣。

  生死在兩個人一照面時,就見了分曉。電光石火間,布萊特的頭就落在了地上,眼裏還留著一絲不解和恐懼之色。

  金鐵交鳴之聲響徹戰場,巨響的餘音,在伽羅耳鼓中震盪著,久久不散。他的口中流出了一絲鮮血,胸中氣血翻滾,讓他昏昏欲睡。

  布萊特這竭盡全力的一擊,就算有花貓的抵擋,鬥氣的餘波,也讓伽羅受了不小的內傷。

  如果是正常的交手,伽羅根本就不是布萊特的對手!

  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天際,電光閃爍之下,血翼的士兵不敢相信地看著面前的情景。他們無敵的統帥已經栽倒在馬下,沾血的頭顱滾落在地上。

  「勝利!」

  所有的庫裏人瘋狂地揮動著手中的彎刀,布萊特的死,讓他們興奮得全身發抖!

  統帥的死,如同駱駝背上最後的一根稻草,血翼在這一刻已經被命運所拋棄。

  布萊特戰死的消息,在整個戰場傳開以後,已經筋疲力盡的血翼軍團,開始全線崩潰了。

  黑色的庫裏洪水淹沒了一切,紅色的血翼旗幟,跌落在泥濘之中。

  已經沒有任何力氣的戰士,開始放棄了抵抗,他們茫然的眼睛,是那樣的驚慌。

  放棄了抵抗的血翼士兵,完全淪為庫裏士兵的肉靶,剛才還在奮力苦戰的他們,現在爭先恐後地逃跑著。

  兵敗如山倒,失去了主帥的血翼,已經沒有反抗的勇氣了。

  他們像被猛虎衝散的羊群,互相踐踏著,漫山遍野的潰奔逃命。他們的後面,揮動著馬刀的庫裏士兵們,毫不留情地割下了一個個人頭。

  他們不要俘虜,他們只要人頭。

  瑞木座下的戰馬,終於陷落到了泥潭裏面,它悲嘶著想要爬起,但是沉重的瑞木死死地壓在它的身上。

  瑞木茫然地環視著四周,他的身邊已經沒有戰鬥中的戰友。陷入了泥潭裏面的他們,被遠處的庫裏軍隊當作靶子一樣,一箭一箭地射成了刺蝟。

  他是戰場上最後一名倖存的重甲騎兵。

  瑞木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他的聲音,被淹沒在庫裏人勝利的轟鳴聲中了。他舉起手,想要投降,但是一把鋒利的彎刀,已經割破了他的喉嚨。

  在瑞木倒下的那一瞬間,他才發現,雨,已經停了。

  看著面前血翼潰散的情景,伽羅對著身邊的幾個傳令兵說了幾句,傳令兵飛快地將建議傳給了欣格。

  這一次,欣格完全聽取了伽羅的意見,將指揮的權力交給了最大的功臣。

  庫裏人慢慢地收斂住了追殺,開始重新編隊。

  在伽羅的一聲聲命令中,整個追擊的部隊被調整成半月型,緊緊地壓迫著潰逃的敵人,將他們像趕羊一樣的,趕向後面正在趕來的血翼的步兵。

  伽羅的計畫很簡單,他要利用敗兵為前驅,去衝散血翼的步兵編隊,然後把他們一起擊潰!

  奔跑的腳步,被軍官一聲聲的督催著,一支兩萬人的隊伍,正在拚命地行進。每一個人的喉頭都火辣辣的痛,但是沒有任何的埋怨聲從隊伍裏發出。

  當聽到前方的騎兵部隊,遭受到庫裏人的主力伏擊以後,血翼的副團長維穆澤,馬上催促著自己的部隊,迅速地向前推進。

  步兵們已經扔下了所有的笨重器械,扔下了所有的帳篷、馬車等必要的物品。維穆澤明白,自己的步兵軍團能不能迅速地抵達戰場,將決定著主力騎兵的生死。

  軍團長的命令,已經說明了一切。

  時間就是生命,如果騎兵部隊被殲滅的話,自己的兩萬步兵,將會葬身於洪水一樣的庫裏騎兵的刀下。

  前面,一股人流出現在視野的遠處,那是血翼潰逃下來的騎兵,後面,是庫裏人的騎兵。一剎那間,一股冰涼的寒流襲上了他的全身,維穆澤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明白了庫裏人戰術了。

  「佈陣、放箭!」他大吼著,命令著士兵向著原來的戰友射擊。

  大陸曆七二三年,四分五裂的庫裏族,在血翼強大兵力的壓迫下,會盟於庫裏卓爾湖畔,全族第二次的統一了起來。

  而對此毫無所知的血翼軍團團長布萊特,為了趕時間,愚蠢地將部隊分成兩塊,而自己帶領騎兵部隊先行一步,進逼庫裏卓爾。

  抓住了這個寶貴的機會,庫裏族在大草原,以八萬軍隊趁雨發動了猛烈的攻擊。

  大雨使血翼兵團的指揮系統癱瘓,血翼騎兵只能在泥濘裏各自為戰,而他們的王牌——重裝騎兵,在這種情況下,沒有發揮出應有的作用。

  兩個半時辰後,庫裏族騎兵憑藉著人數的優勢,徹底地擊敗了血翼的騎兵。

  接著,他們驅趕著敗退的血翼騎兵,衝垮了血翼的步兵,從而以最小的代價,將血翼的四萬精銳殲滅於大草原……

  這是決定比利沙王國北方大草原的決戰,這一戰,庫裏族取得了完勝。

  大雨來得急,去得也快,天很快的晴了,一道七彩的彩虹,掛在了天邊。

  血紅的夕陽下,戰場的慘狀,呈現在眾人面前。

  草原的泥濘中,到處堆滿了血翼戰士的屍體,殘破的盔甲,折斷的兵器,一些斷腳、中箭的馬匹,在悲嘶、掙扎著。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地下的積水,已經被鮮血染成了淡紅色。

  「一將成名萬骨枯。」正在指揮著手下打掃戰場的伽羅,突然想起了這樣的一句話。

  一個禮拜以前,他根本想不到,自己會參與一場決定十幾萬人生死的決戰。可是現在,他親手導演了一切。

  如果沒有了露娜,這是一場完全和他無關的戰爭。

  他突然那樣的思念著露娜。

  「什麼,露娜不見了?」

  正在指揮著手下打掃戰場的伽羅聽到這個消息,被驚呆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欣格低著頭,不敢平視伽羅的眼睛,「聽保護她的一名戰士說,當時在後方的露娜不放心你,帶領了幾個戰士偷偷地跑到了前面。結果遇到了一隊被衝散了的血翼的士兵……」

  「說,到底最後怎麼樣?」

  「不知道,不過沒有在戰場上見到露娜,也許是被那些潰兵裹挾著,向著越野城方向逃去了。」

  鬆開抓住欣格的手,伽羅頹然的坐在了地上,不發一言,幾天來的相濡以沫,使兩人已經密不可分。

  一個女孩子,落在了血翼潰兵的手上,後果……

  他咬了咬牙,對著欣格說道:「我去救她。」

  欣格渾身一震,不敢相信地看著伽羅,「你?你要帶多少人去?」

  回頭看了看周圍混亂的人群,伽羅苦笑著說道:「現在能抽出多少人?」

  今天的兩次戰鬥,庫裏族投入了所有的人力,所有的部隊都已經散開。

  現在還成建制,能夠立即出發的,恐怕只有伽羅帶領的那一支三千人的隊伍了,而且這個三千人的隊伍,也只剩下兩千人了。

  這裏離越野城有幾百里的路程,如果讓這些混亂的隊伍就這樣出擊,那是不可想像的。

  兩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苦笑,欣格死死地盯著伽羅。

  換了一副新的鎧甲,伽羅將不情願的花貓強行塞了進去,「現在血翼新敗,人心惶惶。他們絕對想不到,我們會在大戰完了以後,千里奔襲,直搗他們的老窩。

  「如果我們能夠把握住這個機會,攻下了越野城,那麼你們庫裏一族,將立刻成為這片草原的主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賭一次吧!」

  「可是,越野城還有數萬血翼的軍隊把守,不如等一等,等整編好了以後,全軍出發?」

  等一等?那又不是自己那只打不死,摔不壞的花貓,而是一個落入敵人手中的女孩子呀!

  伽羅是一個很愛惜生命的人,但是有的事情,當你遇到的時候,就一定要做,而不是等。

  上天只會垂憐努力和奮鬥過的人。

  苦笑地看了一眼欣格,伽羅轉身上了馬,「現在戰場上這麼混亂,等我們把部隊收攏、整編好了以後,那要好幾個時辰。到了那時,越野城估計已經從兵團覆滅的打擊中反應過來。

  「為了攻下越野城,你們就要拿你們的血肉和高牆、深壕搏鬥,缺少攻城工具和經驗的你們,如何能攻下越野城?

  「別忘了,你們後面還有兩萬血翼的騎兵,正在往回趕。」

  欣格陷入了沉思,這畢竟是一場賭博。

  他雖然很擔心自己的女兒,但是他不會讓自己的子弟們白白送死。他的心裏很明白,伽羅說的都不是他的真心話。

  他面前的伽羅雖然說得頭頭是道,然而此刻他的心,已經飛到了越野城。對於他來說,說這麼多的原因只有一個,為了露娜,為了那個全心全意待他的女孩。

  他不怪露娜的私自前來,誰不知道後面安全?而她卻冒著危險到前面看自己。

  庫裏族的這次勝利,已經奠定了他們在草原上的地位,對於伽羅來說,他已經是仁至義盡。

  如果沒有露娜,他憑什麼要和血翼拚死戰鬥?憑什麼帶著兩千騎兵冒著生命的危險,突擊越野城?

  這是一場拿著生命為籌碼的賭博,為了愛人所進行的豪賭。

  欣格看著面前堅定的伽羅,也下了決心。

  他對著伽羅說道:「我和奧麗雅會命令後面所有的部隊,除了剩下必要的打掃戰場的以外,馬上集結起來,跟在你的後面,保重。」

  天快黑了,遠方的太陽已經落下了地平線。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2:00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6 09:38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二集 精靈部落

第六章 奔襲


  領著收攏好的兩千人精銳部隊,伽羅向著前方,血翼的大本營越野城奔去。

  一路上沒有什麼阻礙,沿路的哨所裏面的士兵,已經從潰退下來的士兵口中,得知主力全軍覆沒的消息,而逃得無影無蹤了。

  隊伍在前進,泥濘的草原上,不停地有人掉隊,可是沒有人抱怨,雨中的一戰,已經確立了伽羅在這些人心中的地位。

  現在所有的人只是抱著一個目標:攻下越野城,救出庫裏族的女神——露娜!

  三更的時候,伽羅憑藉著花貓靈敏的察覺,沒有什麼阻礙地來到了越野城。

  而後面的大軍,還要等到幾個時辰或者更久以後到達。

  一路上一切跡象都表明,血翼主力戰敗的消息,已經從潰退回來的士兵口中散發出去。

  城外的帳篷和住所已經十室九空,謠言被傳的滿天亂飛。越野城的外面人潮洶湧,攜畜帶子地向城中逃難。

  四扇城門大開,從各地湧來的難民倉皇向裏面擠,守城士兵根本無法維持秩序,也不願意阻擋,畢竟這些人,大部分都和城裏的士兵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這裏面也許就有自己的親人。

  人和牲畜像潮水一樣的湧入城裏,呼喝聲與哭叫聲混成一團。城牆上面,燈火通明,號角不斷。

  一支從城外撤回來的一千多人的軍隊,向著城裏面開去,前面的士兵用鞭子和刀槍驅趕著人群。

  而這時,城門裏面的一隊騎兵向城外開拔,同時大喊:「大軍出城,快讓道,讓開……」

  碰撞在一塊的兩支人馬各不相讓,互相爭路,謾罵聲不絕,相持不下。

  而夾在中間的難民,被刀槍所指,無所適從,讓得慢的人,往往被刀槍和鐵蹄所殺。哭叫聲、慘號聲大起,難民們向著四方逃命,自相踐踏,牲口們到處都是。

  這一切都落在了伽羅的眼裏,他舉起了手,又放了下來,又舉起來,又放下去。

  前方,不但有軍隊,還有那麼多的平民。伽羅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最後,他舉起了手。黑暗中,他的臉上帶著一絲的猙獰。

  「攻擊!」伽羅帶領著兩千騎兵向著越野城撲去。趁著黑暗和混亂中,這支隊伍一口氣衝到了城門前百步。

  發現了衝過來的騎兵,城門登時亂了套。

  「庫裏的騎兵到了!」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所有的人變得更加瘋狂。嗚嗚嗚的號角聲大起,黑暗中,他們的攻勢如同千軍萬馬。

  城門口爭進出的血翼的士兵立即大亂,都拚命向城內退去。

  奔在前面的伽羅猛催戰馬,雙手運刀,恍如天神下降,無畏地衝入了亂兵叢中,斬馬刀如同死神的鐮刀,殺出了一條入城的血路。

  守城的士兵根本不知道,黑暗中來了多少的庫裏人,而且城門已經被擁擠的人群堵死,根本無法關上城門。

  而城門附近的血翼士兵,一個個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只恨不得多長兩條腿。

  抵抗出乎意料的微弱。

  一進了城門,庫裏騎士分成四隊,按照原定的計畫各負專責,衝入城中即分頭行事。

  四處火起,殺聲動天。

  城裏面,失去鬥志的血翼的士兵兵敗如山倒,完全喪失了抵抗的勇氣。

  對於血翼的士兵來說,這個夜晚,絕對是一場噩夢。

  勝利變成了失敗,他們從來沒有想到,主帥帶領的四萬精銳,竟然會被弱小的庫裏人所殲滅。

  傳回城的情報,讓所有人都人心惶惶,魂不守舍。謠言滿天飛,什麼庫裏人集結了三十萬軍隊,什麼庫裏人用禁咒舉手間摧毀了大軍,一切一切,都在刺激著他們的神經。

  現在,沒有人有戰鬥的勇氣,也沒有人想到現在入城的軍隊只有兩千人,軍官不再下令抵抗,脫下軍裝的士兵比逃跑的還要多。

  士氣崩潰了,那就什麼也就沒有了。

  整個的城市裏面,到處是瘋狂逃跑的血翼騎兵。

  根據伽羅的吩咐,這些騎兵不進行攻堅戰,只是在大街上驅趕和屠殺著那些敢於抵抗的士兵。

  在越野城人的眼裏,這些手持四尺長的斬馬刀,奔馳在大街上的庫裏人,比魔鬼還要可怕,而保護他們的血翼士兵,早就逃到了偏僻的角落。

  伽羅帶領著一隊人馬,直奔血翼的將軍府而去。

  等他們到了將軍府裏面,才發現血翼留守的將領已經早先一步逃跑了。怪不得城裏的血翼的軍隊潰散的那麼快,主帥都跑了,還有哪個笨蛋自己跑出來送死?

  其實,這也不怪血翼的那些將領,逃回來的士兵,將庫裏人軍隊的數目誇大了十倍。

  消息傳出去,城裏面混亂到了極點。

  沒有人想過失敗,因此上根本沒有什麼後備預案,到了這個地步,整個越野城的軍事部署馬上要進行調整。於是,出城進城,加固工事,一切亂成一團。

  就在這個時候,伽羅的騎兵突擊東門的消息傳來,心驚膽戰的他們,唯一的反應就是逃跑。

  他們逃跑了,剩下來失去士氣的軍隊,就如同沙灘上的城堡,一推就倒,伽羅輕易地攻佔了越野城。

  可是露娜,你在哪裡?

  伽羅騎著馬,在整個城裏面大聲呼喊著露娜的名字。在他的命令下,他的手下也跟隨著大喊。

  「露娜!」一個戰士砍掉了一個血翼的士兵的頭顱,大聲的喊道。

  「露娜!」一隊彎弓射箭的射手們,每射一箭都這樣喊道。

  「露娜!」砍掉血翼旗幟的刀手奮力地喊道。

  「露娜!露娜!」這個名字迴響在整個城市裏面。

  可是,還是沒有找到露娜的人影,露娜,你究竟在那裏?伽羅騎著馬,問著每一個人。

  你千萬不要出事。

  他沒有想到的是,以後庫裏族的戰士們在戰場上,就是高呼著這個口號,戰勝了一個又一個的敵人,高呼「露娜」,慢慢地變成了庫裏人的習俗。

  露娜慢慢地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了屍體裏面。

  她的頭很痛,很難受。搖了搖昏睡的腦袋,露娜才想起來自己現在的境況——她在戰場上。

  剛才那一隊血翼騎兵,將她和別的戰士們衝散。

  千軍萬馬之中,孤單的露娜拚命地廝殺,到了最後,被一名血翼的士兵擊下馬來。

  仔細地檢查了一下身體,也許是得利於這幾天練習的功夫,摔下馬的她,並沒有發現身上有什麼傷口。

  揉了揉身上的酸痛處,她向著前面打掃戰場的士兵們跑去。

  這個時候,她沒有想著自己,伽羅的安危,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芳心。

  「伽羅大哥,你可千萬不要有什麼事情。」

  等到歡呼的士兵將她帶到正要出發的父親面前,她才知道了伽羅為了救她,而帶領了兩千的騎兵奔襲幾百里,撲向了越野城。

  露娜在一瞬間,覺得有什麼東西從她眼裏流出,淌過了她的面頰,流進嘴裏,鹹鹹的,澀澀的……

  她強撐著上了馬,想要立刻到達越野城,但是一個搖晃,讓她差一點栽下來。奧麗雅將露娜摟入懷裏,對著欣格點了點頭。

  他們不放心露娜的身體,強行拉著她,跟著大隊一起行動。

  疲憊地坐在了臺階上面,伽羅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都如同散了架,當傳令兵將露娜無事的情報傳過來,他提在半空中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喵嗚……」花貓從他胸前的鎧甲裏面鑽了出來,搖擺著肥肥的身軀,表示了自己的渴望,「伽羅,趕緊帶我到智慧女神的神殿裏面去,喵嗚。」

  愛惜地摸了摸花貓的脖子,伽羅笑了笑。

  這些天忙得昏頭轉向,卻忘了花貓的事情。

  他吩咐了一下,然後打聽清楚了智慧女神神殿的方位。伽羅雙腿一夾,馬兒歡快地向前奔馳,後面跟著更加歡快的花貓。

  這個時候,已經不需要花貓當盔甲了,自然讓倫巴多運動一下。

  一路上,不時見到巡邏的士兵,他們一個個舉起了手中的武器,表達著最崇高的敬意。

  智慧女神的神殿,位於越野城的東南角。這是一個外表看起來很輝煌的神殿,但是有點破舊的牆磚,展現出了一絲窘迫。

  和花貓一起走進了神殿,伽羅發現裏面亂成了一團。

  到處是被打破的窗子,被拆掉的桌椅散落一地。地面上,牆壁上,佈滿了各種各樣零亂的腳印。

  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伽羅有一點疑惑。

  花貓走在前面,左聞聞,右看看,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它喵喵的叫著,四處的奔跑著。興奮過頭的花貓,甚至跑到了智慧女神雕像的頭頂上面,大聲的嚎叫。

  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花貓靈敏的感覺,在這裏沒有發現任何智慧女神的能量。

  「看來,需要找一個神官來問一問,到底那個神跡是怎麼回事。」

  找遍了整個神殿,出乎伽羅意料,這裏沒有一個人。

  空曠的大廳裏面,只有伽羅自己清脆的腳步聲迴盪著。

  雖然在目前這情勢很亂,但是作為智慧女神的信徒,神官們不應該逃走的。就算是魔鬼,也很少在神殿裏面殺人的,那麼這裏的僧侶,跑到了哪兒?

  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伽羅發現花貓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怎麼回事,是不是沒有發現?」

  「喵嗚,嗚……」

  看著垂頭喪氣的花貓,伽羅彎下了腰,拍了拍它毛茸茸的頭頂,「不要灰心,號稱日曜第一神貓的你,怎麼這麼容易的灰心呢?不要急,要有神的樣子和威嚴。」

  狠狠地瞪了一眼伽羅,花貓繼續移動著自己肥碩的身體,尋找著自己的答案和希望。

  伽羅將目光投向智慧女神的神像,這是一個面容柔和、雍容美麗的神像。

  此時,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聲,接著有幾個人衝了進來。

  他們的服裝表明了他們的身份,慌張的表情,說明這是幾個血翼的逃兵。這些人大概以為,這兒應該是一個好的藏身之所。

  逃兵們沒有半分的猶豫,蜂擁著向伽羅撲了過來。

  他們很清楚,一旦這個人喊叫起來,召來了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騎兵,那麼大夥都會沒命。

  微微一笑,伽羅三下、兩下便將幾個小蝦米打倒在地。他拔出了匕首,輕輕地比劃了兩下,開始問著這幾個送上門來的活口。

  詢問很順利,看到了匕首的血翼士兵,一五一十地回答出了伽羅要的答案。

  「回稟大人,這個神殿一個月以前的神跡,是假的。」

  「假的?怎麼回事?」

  「是的,大人,聽人說,那些祭司們,不過是用一點法術和煙霧騙錢,後來因為分帳不均,鬧了起來,這個騙局才在三天以前,被自己人揭露。

  「那些褻瀆神的傢伙,已經被信徒們活活地吊死在神殿的前面……」

  聽到這些話,伽羅楞住了,他什麼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這一點。

  一個無情的事實,已經擺在了伽羅的面前。

  這個神殿根本沒有什麼神跡,這些東西,都是那些祭司們為了騙錢而搞的鬼!

  花貓淒慘的叫聲,在神殿裏面迴響著。

  它瘋狂地奔向每一個角落,用它的鼻子,用它的爪子,用它所能用到的一切,來尋找智慧女神的痕跡。

  它的叫聲變成了悲鳴。

  三年來的苦苦等待,得到消息時的興奮欲狂,一路上的種種波折,都成為了泡沫。

  更重要的是,現在,智慧女神還是沒有一點的消息!

  難道,自己就這樣的過一生?

  倫巴拚命地用自己的頭撞著前面的神像,用它的抓子撕扯著面前的布幔,花貓甚至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尾巴!

  它拒絕了伽羅的撫摸,衝出了智慧女神的神殿,消失在伽羅的視線裏面,消失在黑暗裏面。

  看著花貓淒慘的樣子,伽羅頹然的坐在地上。

  對於他來說,三年來,花貓是他唯一可以信賴的老師和夥伴。三年來,雖然他表面上一直不是那麼急著幫花貓,但是暗地裏,他已經竭盡了全力。

  因為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花貓稍微的轉移一下視線。

  他不願意讓花貓焦慮,因為花貓幫助他渡過了提心吊膽的三年,幫助他熟悉了這個陌生的世界。

  他們都曾經難過過,都曾經彷徨過,但是他們走過來了,一人一貓互相依靠著,互相鼓勵著,渡過了這三年。

  可是他不知道,花貓會是這樣的傷心和難過。

  黑暗中,他就這樣默默地坐著、等著、想著,三年來的一幕幕浮現在他的眼前。時間的腳步在慢慢地移動,天快亮了。

  這時候,一群難民湧了進來,有老人,有婦女,還有小孩。

  他們一個個衣冠不整,佈滿灰塵的臉上瀰漫著驚慌、絕望、恐懼。和前面的士兵一樣,他們也沒有想到這裏會有庫裏族的士兵。

  輕易地打倒了幾個衝上來的平民,伽羅正想問是怎麼回事,後面的難民都已經跪在了地上。

  空氣中,傳來了一股股燒焦了的味道。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2:02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6 09:38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二集 精靈部落

第七章 烈火焚城


  前面就是越野城了,看著前方的龐然大物,欣格不停地大笑。

  他以前到過這裏,以一個人質的身份來到這裏。那個時候,他只能跪在地上,低著頭,等候著血翼的發落。

  那個時候,他的頭低得很低,他的臉上有的只是那種獻媚的笑容。血翼的鞭子,每天劈頭蓋臉地抽下來,抽打著他們這些被稱為蠻子的庫裏人。

  他還記得那個威嚴的布萊特,那個一句話就可以決定他們生死的布萊特。

  但是這一次,他是作為征服者的身份到達的,而布萊特的人頭,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

  在這片草原上,只有一座真正的城市——越野城,這是一個用草原人的鮮血築起的雄城。

  當北方的寒風貫穿整個草原的時候,帳篷已經不能抵禦寒流,庫裏人的牛羊會凍死兩成。處於生死邊緣的庫裏人,這個時候唯一的渴望,就是有一個能夠遮蔽風雪的地方,他們的眼睛會望向東方,那裏,有著草原上唯一的城市——越野城。

  二百年前,血翼部落在這裏,擊敗了原本這個草原的主人,索綸族。

  十八萬的索綸族人,淪為了奴隸,他們的鮮血和汗水,在貧瘠的草原上,建起了這座雄城。

  從此,血翼部落有了遮蔽風雪的地方,再也不用在茫茫大草原上顛沛流離。安居在這裏的人們不知道的是,這座城的每一塊磚石的下面,都埋藏著一個索綸族人的冤魂。

  城成之日,剩下的奴隸的血,染紅了整個草原。血翼不需要那麼多的奴隸,也不會將昔日的仇敵白白地放過。

  下麵,才有了庫裏族,才有了庫裏族二百年的奮鬥。

  拉斐騎著馬,走在了寬闊的街道上面,後面跟的是自己的幾個弟兄。

  雖然他很累,但是他的神經卻很是興奮。

  對於拉斐來說,這幾天是他一生之中,最值得誇耀的幾天。

  自從偉大的庫裏大神顯靈了以後,一切都是那樣的順利。自己的部落在大草原上面,擊敗了一直欺壓自己部落的血翼,而自己在那一場戰鬥中,殺掉了十四名敵人。

  接著,拉斐跟隨他的妹夫——伽羅(他是這樣認為的),一夜狂奔三百里,一舉攻下了血翼的老窩越野城。

  那個時候,他真的沒有想過能夠活著回來。

  真他奶奶的痛快!

  他虛舞著手中的刀,一邊陶醉著,一邊警惕地看著路邊的情況。

  妹夫吩咐過,一定不要讓那些小部落的蠻牛們在城裏面放火殺人。對這一點,他心裏很不贊同。打了勝仗,卻要約束自家人,什麼意思嘛!

  對於他來說,這些越野城裏面的人,都是一群吸幹了庫裏人的血的惡棍,這些血翼的人都不是好東西!

  他憤憤地想著,他其實想將這些畜生全部殺光。可是,妹夫的話還是要聽的,畢竟這個小白臉比自己厲害多了。

  他累得想要趴下,可還在繼續地巡邏。

  媽的,那個伽羅人厲害也就算了,還要長得那麼英俊,以自己的觀察,不但小妹,恐怕連二妹對這個傢伙都有意思了。哼哼,真是沒有天理。

  前面傳來了一陣吵鬧聲,他抬頭一看,原來是自己部落的幾個士兵,正在砍殺著幾個平民打扮的人。

  「這一群笨蛋。」他恨恨地罵著,驅馬向前,連續地射出了幾箭,射倒了那幾個平民。

  然後他抽出了皮鞭,劈頭蓋臉地打向自己那幾個手下,「你們這些笨蛋,進城前吩咐過的,進了城,我們一定要維持住秩序,將城裏面的一切都維護好。你們,竟然……」

  打著打著,他的皮鞭突然掉到了地上。

  他突然發現在他的弟兄中間,有著一名女子,一名衣衫污穢,破爛不堪的女子。

  「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女的是誰?」

  「是莉娜……」身邊的弟兄悲憤地回答道。

  莉娜?拉斐的心跳加速了起來,兩個月以前,莉娜和自己的未婚妻,一起隨著商隊前往另一個部落交換東西,後來聽說商隊遇到了馬賊,沒有一個人回來。當時拉斐大病了七天,有很長的時間,變得萎靡不振。

  「莉娜,你怎麼在這兒?」看到了莉娜,拉斐興奮地跳下了馬,衝到了女孩的面前。

  等到了女孩的面前,他才發現,原來美麗活潑的莉娜,已經變得骨瘦如柴,渾身佈滿了傷痕,身體羸弱至極。

  一團怒火在他的心中升起。

  「這是怎麼回事?」揪著前面弟兄的領口,拉斐的眼睛噴出了火焰,「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正在巡邏的時候,莉娜突然從路邊的一間房子裏面衝了出來,後面跟著這幾個該死的王八蛋!」

  彷彿聽到了自己族人的話語,原本已經昏過去的莉娜突然醒來,張開了嘴,然而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庫裏的士兵發現,她的嘴裏面,少了那根柔軟的舌頭,而鮮血還在從她的嘴裏流出!

  身體搖晃得更加厲害,莉娜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手指著她剛才衝出來的房子,然後用顫抖的指頭指向自己。

  等到他和手下的弟兄們衝進了前面的民舍,發現這竟然是一家妓院!

  而在裏面,竟然搜出了十幾名庫裏族的女孩,她們絕大部分剛剛被割掉了舌頭。

  周圍的弟兄們一個個雙目盡赤,將所有的看守剁成了肉醬。拉斐跪在了地上,在他的面前,是他的未婚妻,他那奄奄一息的愛人。

  從小的青梅竹馬,一起歡笑嬉戲,長大後的山盟海誓,到了現在,唯一留給他的,就是懷中戀人那慢慢變冷的身體,一次的分別,就成了永遠的傷痛。

  血翼的騎兵們假扮的強盜毀滅了商隊,擄走了她們,然後將她們賣到了這裏。

  痛苦萬分地感受著戀人在這世界上留下的最後一絲溫馨,他舉起了手中的長刀,瞪起來血紅的雙眼,對著天嘶喊道:「殺!殺!殺!」

  「殺!殺!殺!」

  赤虎部落的羅薩,揮動著手中的長刀。

  金屬的鋒芒飛快地一閃,一名平民的腦袋,便從他的身體上飛脫出去,這個求饒的傢伙,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頭顱就帶著一道圓弧形的血線,飛出了十來米遠。

  他的大哥死了,那個從小一直養育他、教導他的大哥死了。卑鄙的血翼殺手,刺殺了赤虎部落的首領,他的大哥。

  什麼進城以後要保持紀律,什麼不要亂殺無辜,他只知道他的大哥死了。

  現在,沒有人能夠阻止他的瘋狂。

  「殺!殺!殺!」

  整個城市裏,都陷入了瘋狂的屠殺和搶掠之中。

  一幢幢的房屋被焚燬,驚慌恐懼的人們,猶如羔羊一樣的被宰殺。伽羅一個人站在烈火之中,看著面前如同地獄一樣的景象。

  一個被追趕的女人,也許看到了伽羅的猶豫,她祈求著、哭號著向著伽羅跑去。過長的衣服絆倒了她,後面的一把砍刀,將她的希望連同她的身體,砍成了兩段。

  一個平民男子揮動著手中的木棍,徒勞地阻擋著面前嗜血的士兵。他的後面,是他的妻子和孩子,木棍擋不住金屬的鋒利,和他一起被砍成了碎片。

  看到了丈夫的慘狀,妻子哭喊著,帶著兩個孩子投入了火海……

  伽羅沒有阻止,也不能阻止。相對於這個混亂的城市,他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卒。

  烈火在燃燒,人群在哭號。一切的一切,如同幻燈片一樣在他的身邊轉動。

  茫然地看著四周,他開始趴在路邊嘔吐。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道路上已經成了血河。

  伽羅想起了以前在地球上的一個故事:當大海退潮後,有很多小魚被困在沙灘上苦苦掙扎。這時候,有個人不停地跑來跑去,把它們一條條放回海裏。

  旁邊的人問他:「這麼多小魚,你救得過來嗎?」

  那個人看著茫茫海灘說:「我肯定來不及。」

  旁邊的人說:「反正你不能把它們全部拯救,你的努力,又有誰會在乎呢?」

  那個人想了想,仍然不停地把魚放回大海,他說:「這條在乎,這條在乎,這條也在乎……」

  可是,救了一個、兩個,甚至十個,那又有什麼用處?

  這是一個十萬人的城市呀!

  這難道就是他帶領著庫裏騎兵攻下了越野城的後果?如果沒有他,這一切會不會發生?

  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是,要找到欣格,一定要找到欣格!

  伽羅縱奔著戰馬,發狂地詢問著每一個認得和不認得的騎兵。可是,沒有人知道欣格的下落。

  士兵死了,老人死了,婦女死了,兒童死了,每一刻,都有無數的人死在他的面前!每一刻,還有更多的人,死在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

  「伽羅!」一聲嬌喝在他後面響起,伽羅聽到了露娜姐姐奧麗雅的聲音。

  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伽羅對著奧麗雅大聲的吼道:「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你父親欣格在哪裡,快帶我去見他。」

  用奇怪和悲傷的神情看著伽羅,奧麗雅沒有說話,只是低頭帶著伽羅,向著東面跑去。

  兩人跑出了很遠,奧麗雅才對著伽羅說道:「我的父親死了,他在入城的時候,被血翼的人暗殺了,同時被暗殺的,還有庫裏族最大的三個部落的首領。」

  「什麼?」伽羅震驚地看著奧麗雅,「現在誰繼任了族長?」

  「露娜,我的妹妹露娜,現在是我們奔狼族,不,是整個庫裏族的族長。」

  露娜跪在父親的面前,眼淚不停地流下。

  父親是在入城時,被幾支後面射來的箭殺害的。同時遇害的,還有庫裏族最大的三個部落的首領。

  輕輕地撫摸著父親的臉龐,父親那熟悉的面容變得冰涼。往事一幕幕地迴盪在她的面前,父親死了,那個最疼愛她的人死了,被卑鄙的血翼人殺死了。

  伽羅大哥,你在哪裡,我好想你,我想找你,可是真的分不開身。雖然聽哥哥說你沒有事情,可是我還是擔心你。全能的庫裏大神呀,請你保佑大哥安全無事。

  露娜虔誠地向著庫裏大神禱告著,她祈求著庫裏大神能夠聽到她的聲音。

  跟著奧麗雅,伽羅來到了城東邊的一個房子裏。奧麗雅看了伽羅一眼,嘴唇動了一動,可是,到底沒有說出什麼。

  當伽羅走進了房子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露娜,看到了冰冷的欣格。

  「大哥。」露娜撲進了伽羅的懷裏,她的哭聲中帶有的悲傷,是那樣的濃重和強烈。

  看著面前悲慟欲絕的女孩,伽羅愛憐地撫摸著露娜的頭髮,將露娜抱得更緊了一些。

  她畢竟才十六歲,還是一個沒有成熟的孩子,他知道失去父親的痛苦,他也知道,現在露娜的心裏面在想著什麼。

  狠了狠心,他鬆開了露娜,用手捧起女孩那張帶淚的小臉,看著她,對她說道:「露娜,約束你的手下和族人,不要讓你的手下在城裏面屠殺,好不好。」

  看著伽羅,露娜的嘴動了一動,想說什麼,又沒有說出來,她只是搖了搖頭。

  「不,我不能。」

  她背過了身,對著伽羅。

  想到了教堂裏面那些無辜的孩子們,那個在街道上奔跑的女子,伽羅伏下了身子,跪在了露娜的面前。

  「露娜,我求求你,求你平息一下自己的怒火,放過城裏面的十幾萬人吧。」

  露娜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伽羅,她的心頭如同滴血一樣難受。

  這一瞬間,她只記得當她聽說伽羅為了她,只帶領了兩千軍隊奔襲越野城的時候,她心中的那種甜蜜、那種溫暖。

  可是,她想起自己的父親,為了救自己,用他的胸脯抵擋了那根原來射向自己的利箭。

  她想起了自己的哥哥,那個平時憨厚老實的哥哥,看到了自己的愛人的情景;她更想起了自己那些樸實的族人們,他們這幾十年受到的欺壓和傷害。

  在這片土地上,結束仇恨的只有鮮血,動刀者必死於刀,沒有在這片土地上生活過的人,根本不會明白這片土地的殘酷。

  「對不起,伽羅大哥,我不能。他們殺死了我的父親,他們就要付出代價。」

  她真的很想扶起伽羅,真的,為了愛人臉上的笑臉,她寧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換。

  她和伽羅相處這麼長的時間裏面,伽羅對她總是千依百順,有的只是付出,而從來沒有求過她任何的事情。

  她想伸出手,可是,那一張張熟悉的笑臉,在她的眼前浮動,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原本的她,父親的話還在她腦海裏迴盪:「庫裏族就交給你了。」在這個草原上,唯一能夠化解仇恨的,只有鮮血。如果她下令停止屠殺的話,庫裏族將再一次的分裂。

  沒有了父親的權威,現在的她,完全是憑藉庫裏人對神的虔誠,才能坐上這個位子。

  那些失去了首領的部落,也同時失去了理智,現在唯有足夠的鮮血,才能阻止他們的瘋狂。露娜不會,也不能用武力,來阻止這一切。

  十幾萬越野城人,他們的丈夫、孩子和父親,都是血翼的士兵,這一座仇恨的火山,沒有人會掉以輕心。雖然現在血翼軍隊已經損失了一半,但是誰又能想到,庫裏人能夠勝利?

  她還記得,十幾年前庫裏人自己的戰爭,她失去了母親,整個部落死了一半的人口。

  她的族人已經苦難了六十年,她不忍心奪去他們的未來。

  「對不起。」少女跪在了愛人的前面,輕聲地說道。

  她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同在心頭上又插上了一把利刃。她的心在滴血,每個字都讓露娜心頭上的傷痕擴大一分。

  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露娜,伽羅衝出了帳篷,離開了露娜。

  騎著馬,伽羅和著奧麗雅一起走出了越野城。

  看著後面越來越大的火焰,伽羅歎了一聲,驅馬向著前方奔去。

  「你要走了嗎?」看著伽羅,奧麗雅說道。

  「我有些累了,想要回家去歇息一下。」

  「能不能不要走,現在的露娜,真的需要你在跟前陪著她。」

  將眼光放到了遠處那燃起黑煙的地方,伽羅沒有回答。

  沒有人做錯什麼,只是自己真的很累。

  目光投到奧麗雅的臉上,伽羅終於提出了他的疑問:「告訴我,你父親和那三個族長是怎麼死的?

  「不要告訴我,是血翼刺殺的,在當時那種混亂的情況下,血翼根本沒有可能組織起這樣的刺殺,何況是連續、準確地刺殺了你們庫裏一族的精英。」

  深深地看著伽羅,奧麗雅的眼中充滿了欣賞,一抹苦笑出現在臉上,「想不到,你已經察覺了。那三個族長,是我父親命令我帶人刺殺的,如今草原一戰,我們庫裏人將再無敵手,父親正好準備將四分五裂的庫裏一族,由我們部落完全統一起來。

  「原本的盟友已經變成了對手,沒有人願意成為別人的手下。因此,他們必須死。而且在這個時候下手,可以完全推到血翼的頭上。我的父親將會捉住這個機會,將庫裏最大的四個部落統一起來。

  「為了防止別人的疑心,我父親同時也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假的刺殺。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算計別人,別人也算計他。為了假戲真作,父親將身邊的警衛調開。他錯了,他沒有想到,這樣正好讓那三個部落派來的殺手乘虛而入。

  「父親死了,但是他的計劃,可以說是更完美了,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事情的真相。計劃還在進行著,在混亂中,我的手下已經將別的部落裏面,反對合併的那些死硬分子清除掉了。」

  淡淡地說出這一切,奧麗雅的語氣,彷彿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可是她眼中的那種悲傷,卻是那樣的濃烈。

  正是因為她是欣格唯一的助手,她的手上就必須沾滿血跡。

  「你為什麼剛才不對我妹妹說出你的猜想呢?」

  伽羅笑了,笑容中有著一抹辛酸,「說出來?你讓露娜以後如何面對這一切?有用嗎?」

  是啊,有用嗎?

  有種東西,一旦有了瑕斑,就會從白璧變成石頭。

  馬蹄踩碎了草原上的一朵野花,兩個人在慢慢地前行。雨後的空氣清新異常,被雨水滋潤過的青草,更是愈顯蒼碧。

  「不要走,好不好?你不擔心露娜嗎?你不擔心我奪去露娜的位子嗎?」

  奧麗雅前行了一步,擋住了伽羅的馬頭。她那鋒利的美麗上,已經佈滿了祈求。

  「那樣的話,我就替露娜謝謝你了。」

  奧麗雅的確是比露娜更好的族長人選,她如同一把帶著寒氣的利刃。

  伽羅凝視著奧麗雅,「你不會。你知道,就算推翻了露娜,繼承了族長之位。可是,作為一個女子,庫裏人誰會服你?只有露娜,她才可以。

  「她有庫裏大神的神跡,有以前的戰功,她是坐上這個位子最好的人選。」

  靠近了奧麗雅,看著她那美豔的臉龐,伽羅用手抬起了奧麗雅那尖尖的下巴:「你不是那種人,我從你的眼中,看不到野心和殘暴。

  「那些鮮血,已經讓你痛苦,姐妹的深情,你更是割捨不下。你是一個好女孩,你將是露娜最後的幫手。」

  看著面前男子那充滿了放蕩的笑容,奧麗雅心中一陣氣苦。自從露娜帶著伽羅來到了部落裏面,她就開始注意到這個神秘的男子。

  和露娜不同,奧麗雅是欣格的左右手,她協助著父親管理著部落。

  驕傲而美麗的奧麗雅,根本看不上部落裏面的男子,看不上那些只會獻花,只會唱情歌的男子。對於她來說,自己未來的丈夫,絕對應該是一個勇士,一個能夠讓自己折服的男子。

  她是美麗的雄鷹,她的伴侶也應該在天空遨翔。

  直到她遇到了伽羅,那個一切都吸引著她的男子。

  她因伽羅的智慧所傾倒,為伽羅的勇武所折服。可惜的是,自己最疼愛的妹妹,那個從小一直不如自己的妹妹先遇到了他,先愛上了他。

  奧麗雅心裏惆悵過,她想,這也許這是緣分吧,不要緊,自己以後絕對會找一個更好的。然而,每當她看著妹妹在伽羅身邊那種快樂的表情,她的心頭,總是有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為什麼你要表現得那樣優秀呢?戰場上伽羅的冷靜與勇敢,已經深深地打動了她。

  當伽羅冒險偷襲越野城的消息,傳到了奧麗雅的耳邊以後,她發現自己已經被這個深情、勇敢的男子所感動。

  在那一刻她是如此地羨慕自己的妹妹,這個男子用他的生命,證明了自己對愛情的堅貞。

  在那一刻,她終於知道,她已經愛上了這個男子。

  她的耳邊還迴響著父親的話:「奧麗雅,我看得出來你對伽羅有意思。等這件事情一完,我會向露娜說你的事情的。你們姐妹兩個從小關係很好,我想,露娜會歡迎你這個姐姐的。」

  雖然自己明白,這只是父親拉攏那個男子的一個手段,但是奧麗雅不介意。

  不要緊,只要給我時間,我會做得比露娜還好,我會讓他也愛上我的。

  她曾經以為自己想要的幸福來了,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那個時候,自己的臉龐是那樣的紅,她的心隨著馬蹄的前進顛簸而跳動。

  父親冰涼的身軀粉碎了一切。

  她不可能將事情的真相說給露娜聽,單純的她,不應該瞭解這中間的黑暗。

  而且,就算說了也沒有用,當血翼失敗的那一瞬間,他們的命運就已經註定:成為奴隸或者選擇死亡。

  只有鮮血,才能安慰庫裏族那些憤怒的士兵!

  為什麼?為什麼?我要的愛情,已經來到了我的面前,而我卻要與之擦肩而過?

  她突然衝上前來,用力地抱住了伽羅,用自己的紅唇,狠狠地印在了伽羅的嘴唇上面。

  被突然襲擊的伽羅,一瞬間迷失在奧麗雅那性感而柔軟的雙唇裏面。等他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經搭在了奧麗雅的豐臀上面。

  熱吻的時間不是太長,接著,伽羅感到嘴唇一陣刺痛。

  猛地推開了奧麗雅,伽羅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發現上面被咬了一排細細的牙印。「你……你這是在幹什麼?」

  奧麗雅的目光突然柔和了下來,她對著伽羅說道:「求求你,不要走,好不好?」

  奧麗雅懇切的目光,沒有留住伽羅的腳步,他搖了搖頭,然後掉轉了馬頭,向著他來的路奔去。

  再見了,美麗的大草原。

  天空中,一陣陣的狂風吹過。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2:04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6 09:38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二集 精靈部落

第八章 仲夏夜


  天上的星星在不停地閃爍,蘿月亮晶晶的眼睛,也在撲閃撲閃地眨個不停。她小小的身軀在床上翻過來翻過去,主人的影子佔據了她整個心靈。

  蘿月抱著一個軟軟的枕頭,坐在床邊,想著她的心事。

  三個月前,惹了鷹毛事件的主人,留下了一封信,就不負責任地跑掉了。沒有了伽羅的王府變得冷清了很多,她們這些找不到主人的小侍女,只能苦苦地等待。

  主人已經離開了這麼長的時間,竟然沒有一點點音信。雖然一開始,蘿月還有一點點的高興,畢竟從此以後,再也不用每天提心吊膽的生活了。

  說起這個主人,一點沒有為尊者的覺悟,沒事的時候,就用各種惡作劇來戲弄她們這些可憐的姐妹們。

  她們已經夠可憐了,還被可惡的他,一個人當作三個人用,一點沒有享受過別的府第裏面,那些貼身丫頭每天錦衣玉食、無憂無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悠閒生活,每天忙得要死,還要應對主人層出不窮的怪異想法。

  雖然蘿月是這樣想的,其實這也不怪伽羅,只能怪這些丫頭太認真負責。伽羅一向很會用人,尤其是喜歡將權力充分地下放到這些他信任的小侍女的手上,然後,他就消失了。

  他知道,這些小侍女都是可以靠得住的人,可是認真、負責的人總是比較累的,因此,這些小侍女們才會怨氣沖天。

  在蘿月的眼中,伽羅彷彿覺得麻煩還不夠多,隔上幾天,他就會惹上一些麻煩,一些雞毛蒜皮、讓人啼笑皆非的麻煩。

  每當主人惹下了麻煩,就會玩一段時間的失蹤,留下她們善後。再加上那只特別討厭的肥貓,一天到晚累死了她們。

  蘿月一想起這些事情,就感到很氣憤。她將自己的枕頭當作主人的面孔,狠狠地壓了兩下。

  偏了偏頭,蘿月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又將枕頭放好。她輕輕地整理好零亂的枕頭,面前又浮現起主人的面孔。

  很奇怪,這些天來,為什麼自己一直在想著那張帶著壞壞的、懶散的笑容的面孔?

  為什麼主人出去的時候,寧可帶著那只討厭的肥貓,也不帶她們走?難道在主人的心中,她連一隻花貓都比不上嗎?這件事情一定要問個清楚。

  彷彿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咬了咬牙,蘿月下定了決心。

  「蘿月,你在幹什麼?」偷偷背著小包袱的蘿月才走出了府門,就被蓮柔和海蓓擋住。

  「我……我想出去走一陣子。」

  面帶著不相信的神情,兩個女孩舞動著手臂,逼近了蘿月,她們冒火的眼神,表明她們想要的行動。幾個人的朝夕相處之下,每個人的謊言,都瞞不了別人。

  生平極為怕癢的蘿月在嚴刑逼供之下,不得不說出她的目的:前往帝國的東方城市菲頁港,主人可能偷偷地跑到了那裏。

  「你們不要不相信。」蘿月拍著她的小胸脯,驕傲得如同一隻小母雞,「我一直管理著主人的財務,對於主人的資金流向瞭如指掌。

  「主人雖然在東方那裏偷偷地置了一些田產,但是,這些絕對瞞不過我的眼睛。」

  可是,伽羅真的在那裏嗎?

  伽羅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山坡的大青石上面,吹著一片樹葉。悠悠曲調蕩漾如水,漸漸地消散,草原的種種記憶,停泊在了那沖天的火光中。

  他離開了大草原,已經三個月了。

  山崗下面是一塊很肥美的草田,很多的山羊,正在那裏嬉戲和玩耍。時光已經推進到了七月,一切都顯得那麼的欣欣向榮和充滿生機。

  離開了草原的伽羅,病倒在回家的路上。

  勞累、操心、自責等等各個方面的因素組合在一起,擊垮了伽羅。

  幸運的是,昏倒在路邊的他,被郊遊回來的埃斯曼男爵家的小女兒發現後,將他救起來,交給了埃斯曼男爵家的管家。

  病好了的伽羅發現,自己身上早就被那些趁火打劫的人搜括一空了,甚至連自己恢復相貌的藥水都被偷走了。

  要知道,他臉上的藥物,用一般的方法是洗不掉的。這下可好,就算他想要說自己是那個皇子伽羅,恐怕也沒人相信。

  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受人滴水必須湧泉相報。

  身無分文的他被迫留這裏,給埃斯曼男爵家放羊來償還醫療費。

  伽羅本來沒有那種知恩圖報的覺悟,他已經做好了一走了之的準備。

  但是這個時候,伽羅驚奇地發現,經過了草原的惡戰,他自身的鬥氣,已經到達了一個高峰期,現在正是需要尋找一僻靜之處來苦修、突破的時候。

  想一想人家的救命之恩,再加上遇到了露娜的事情,難免有一點心灰意冷,於是他就留在這裏,當了埃斯曼男爵家的牧羊人。

  山坡下面,一頭特別肥壯的山羊偷偷地離開了羊群,向遠處的一塊小樹叢跑去。

  「大白這個傢伙,又調皮了……」

  伽羅站起了身子,手指一彈,一塊小石子嗖的一聲飛出去,準確地打在那頭山羊的左角上面。

  山羊回過頭一看,發現那個人正在看著它,嚇得趕緊跑回了大隊。

  放羊一個半月,連伽羅都很佩服自己放羊的天分。

  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在原來的世界裏面,伽羅還是部隊裏面的養豬標兵呢。

  這三個月來,他將這些羊兒一隻只都養得膘肥體壯。

  看到伽羅的成果,埃斯曼男爵家的管家狠狠地讚揚了他以後,甚至有把自己那個女兒嫁給伽羅的想法。

  說句老實話,艾列克大叔的女兒,長得還算是很不錯,是個很好的女孩,在伽羅病倒的時候,這個女孩細心地照料了他。

  那個百裏挑一的女孩,有著挺拔而豐滿的身子,古銅色的皮膚,爽朗的性格以及端正的面貌,要說伽羅沒有一點齷齪的想法,那是騙人的。

  可惜的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現在,伽羅才經過那樣大的打擊,變得有一點心灰意冷了。

  自己根本沒有在這裏安居的想法,那麼,就只是幻想一下就好了。

  無聊地拋著幾塊小石頭,伽羅想到了一個問題。

  「到了這個時候,艾列克大叔怎麼還不來?平常每個星期的補給,在今天的中午就應該送到了。

  「今天的這種天色,到了晚上,大概就會有一場大暴雨。那個時候,山下的小溪會變成激流。」

  正在尋思著,一陣毛驢脖子上鈴鐺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是艾列克大叔到來的標誌。

  伽羅對於那頭毛驢脖子上的鈴鐺聲,已經熟記在心了,這東東可是關係到他每週補給問題的關鍵。

  他放羊的地方,離埃斯曼男爵的城堡比較遠,伽羅就在這兒,利用山洞搭建了幾個羊圈和窩棚,自己就住在這裏面。

  而艾列克大叔,則每個禮拜都會用他的毛驢,拖著食物和生活必需品送過來。

  「美麗的海克絲閉上了眼睛,她渴望著騎士來把她拯救。邪惡的魔王發出了咆哮,誰來救救我這美麗的公主……」

  「咦,是誰在唱歌,難道艾列克大叔,會給我帶來一個漂亮的姑娘?」一邊胡思亂想著,伽羅敏捷的從地上躍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清脆悅耳的歌聲越來越近,走在前面的是一個可愛的少女,她那甜蜜性感的唇瓣,正在發出一連串天使般的歌聲。

  全身一襲淡黃色的緊身衣裳,把少女那青澀的,剛開始發育的身材恰當地勾勒出來。小毛驢跟在少女的後面,一步一步地搖擺著它脖子上的鈴鐺。

  「請問,你是那個伽羅,我救起來的那個伽羅,不,是伽羅大叔嗎?」

  少女緊張兮兮地瞅著伽羅,似乎覺得非常驚奇和疑惑,長長的,小扇子似的睫毛,忽然閃了幾下。

  很明顯,她現在很難將面前的這個人,和那個被她從路邊的污水坑裏面救起來的、渾身污濁的男人聯繫在一起。

  當時,她只是本著一個貴族女孩的同情心,救起了這個男子,然後就將他交給了身邊的管家。這個男子在她腦海裏的印象,已經變得很模糊了。

  「伽羅大叔?」伽羅摸了摸自己下巴密密麻麻的鬍子,苦笑了一下,說道:「不,我不是伽羅大叔,我是拯救公主的勇士。謝謝小姐的救命之恩。」說完,他深深地向少女彎下了腰,表示謝意。

  少女被伽羅逗得高興的笑了,原來的緊張勁一下子都沒有了。

  她再次打量了伽羅一眼,說道:「我是埃斯曼男爵家最美麗的公主海克絲,請問這位大叔,聽說過有這麼老的勇士嗎?而且是從路邊揀回來的勇士?」

  「*&¥……#&……」心中暗暗地誹謗著面前的少女,伽羅的臉難得的紅了一下,現在的女孩呀……

  他一邊幫著少女將毛驢身上的東西一件件的取下來,一邊聽少女說著為什麼是她來的原因。

  管家艾列克因為腳踝扭傷了,不能行走,而埃斯曼男爵家裏僅有的幾個傭人,也因為別的事情忙得昏頭轉向,一時抽不出人來。

  看到這種情況,無事可幹的埃斯曼男爵的小女兒海克絲,自告奮勇地擔當起了給伽羅送生活必需品的重任。

  從管家的口中得知了伽羅的為人,再想一想,自己的女兒還是會一點功夫,於是埃斯曼男爵同意了少女的外出。

  很少出門的少女,如同一隻才出籠的雲雀一樣的興奮和喜悅。一路上美麗的景色,和少女貪玩的本性,讓本來早就應該送到的東西,現在才到。

  少女不停地訴說著路上發現的好玩和有趣的事情,歡快的笑聲,如同山上的泉水一樣,變成了話語,連伽羅也被感染得不停地大笑。

  唯一表示不滿的,是那頭毛驢,被迫多走了很多路的它,不停地發出「昂、昂」的叫聲。

  在海克絲的心中,今天的一切,都讓她興奮和高興。

  唯一讓她覺得驚奇的是,在艾列克大叔嘴裏面那個她救起來的英俊牧羊人,竟然是一個大叔(她自己的看法),當然,伽羅板著臉,表示嚴重的抗議和不滿。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長的時間,毛驢身上的東西已經被搬空了。

  看著伽羅忙著收拾雜物的情景,海克絲大聲說了一句:「伽羅大叔,嘻嘻,再見。」然後牽著毛驢,歡快地沿著山路向下走去。

  無可奈何地看著海克絲下山婀娜的身形,伽羅搖著頭,大聲的說道:「路上千萬不要耽擱,等一會兒可能有大雨。」

  「知道了,勇士大叔。」海克絲回頭做了一個鬼臉,小毛驢蹦蹦跳跳地跟著她向山下走去,嘴裏面還在唱著自己編的歌曲:「海克絲終於等到了勇士的到來,美麗的臉上露出了花一般的笑容……

  「她一遍遍地呼喚著勇士的名字,為什麼沒有人回應她的呼聲?」

  「這個小傢伙真的會編,將一個二流歌手的作品改編成這個樣子,不過唱得還是很不錯的。」伽羅摸了摸自己下巴,明顯得感到了鬍子紮人。

  看來,真的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外觀了,被小姑娘這樣一聲聲的叫著大叔,還真不是滋味。

  目送海克絲的身影消失在山下的小路上,伽羅打了一個呼哨。

  隨著呼哨的聲音,山坡下面的羊群叫喚著,變成一隊隊白色的溪流,然後乖乖地跑進了山崖邊的山洞裏面。

  「頑皮的傢伙們,等一會兒有雷陣雨,不要害怕,乖乖地待在洞裏面。」

  安頓好了這些山羊之後,伽羅走進了山崖旁的另一個山洞,這是他的住所。

  小山洞裏面的東西很簡單,一張床,幾個石頭墩子,山洞的四壁被磨得很是光滑,上面挖了很多的小洞,裏面放了不少的石雕和小雜物。

  他用腳踢起了腳下的一塊石頭,小石子飛出去,打在了前面躺著的肥貓身上。

  「老夥計,該起床了。」

  倫巴哼了哼,翻了一個身子,繼續自己的美夢。

  悲傷的花貓從越野城出來以後,就變得悶悶不樂。它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睡覺的事業中去,身體變得更肥了。

  在花貓的夢中,至少,它可以成為一個神。

  至少在夢中。

  伽羅探出了頭,看了看外面。

  原本萬里無雲的天空,已經佈滿了烏雲,遠方,隱隱有雷聲傳來,一滴雨水落在他的手上。

  雷聲漸漸地小了,風也停了,空氣彷彿凝結成了黏稠的液體。

  密集的、黃豆大小的雨點,如閘開水湧般地劈劈啪啪落下。既密又猛的雨點,隔斷了他的視線,山洞外的景物,全蒙在一片影綽之中。

  伽羅坐在洞口,呼吸著清涼的空氣,雨水濺在他的臉上和手上。樹葉在他的嘴裏面,吹著悲傷的曲調。

  往事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他是一名普通的農村子弟。出生於大山裏的他,是一個傻傻的、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有一個疼愛自己的父親,有一個慈愛的母親,還有一個笨笨的,和自己一樣的妹妹。

  那個時候的自己,是那樣的無憂無慮,生活是那樣的平靜而幸福。

  對於鄉里人來說,上學、打工和參軍,是他們改變命運的主要手段。他的父母替他選擇了後者。

  十七歲的他參了軍,他曾經這樣計劃過:等到自己退伍了,回到家鄉,娶一個老婆,孝敬父母,利用在部隊裏面學來的養殖技術,來平平實實地活著。

  然而,半年以後的一場泥石流,改變了一切。

  父親沒有了,母親沒有了,平時那個總是纏著自己的妹妹,也沒有了。

  他曾經是那樣的痛恨過自己,為什麼沒有好好的孝敬過父母,為什麼總是覺得妹妹笨,而不和她玩?人總是到了最後才感到後悔。

  失去親人的身體由於悲傷而垮了下來,他離開了部隊,一個人來到了陌生的大城市。

  無知而又純樸的他,很快地被人騙走了身上所有的錢。

  走投無路的他,在社會的最低層苦苦地掙扎著,做苦工、當乞丐,笑對白眼,束手挨揍。白天在烈日下賣命苦幹,夜晚隨便找個地方露宿街頭,辛辛苦苦地賺著每一分錢。

  生活就是這樣的艱辛,如果不是他天生樂觀的話,恐怕早就撐不住了。

  一開始他曾經想過死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總是鼓不起自殺的勇氣。其實,他曾經很多次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可是每到最後一刻,卻始終下了手。

  對於他來說,這個世界已經沒有什麼好留戀的了。在社會最低層的他,深深地明白這個世界,是如何的不公和殘酷。

  可是,他還是無法下定決心去死,或許這就是生存本能的作用。

  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往日的快樂時光,他還是不願意放棄。不管這個社會是多麼的殘酷、污濁、了無生趣,他也要堅持著活下去。

  他就這樣如同一條狗般地活著,他不願意死去,因為如果他死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會記住他的名字。

  直到他認識了如月,一個和他一樣來自農村的打工女孩。

  愛情在兩個人之間產生了,可是,兩個連自己都養不活的人,怎麼還能奢談什麼將來,什麼幸福?

  他不願意自己的孩子比自己還要苦,他拒絕了和她一起回家的提議。

  他決定鋌而走險,踏入了走私這條黑道上。然而,就是這一次,讓他失去了如月,也讓他失去了生命……

  往事如夢,是的,一切都過去了。

  在這個美麗的夜晚,伽羅心中的影子,慢慢地開始淡去。

  初夏的雨來得快也去得快,一轉眼,原本的電閃雷鳴,已經變成了萬里晴空,天空中掛起了點點的繁星,空氣中飄來了雨水滋潤過的淡淡草香。

  滿天的繁星,倒映在暴雨形成的小水塘裏面,螢火蟲在旁邊飛舞。

  是的,只要自己還活著,還能看到這麼美麗的仲夏夜,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2:0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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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二集 精靈部落

第九章 星空


  伽羅躺在洞裏面的石床上面,翻來覆去,遲遲不能入眠。

  他抬起了手,他的手心如同嬰兒般潔白。自從突破了鬥氣進展的困境,他發現自己身上的氣味也在改變,隱隱有一種嬰兒般的清香。

  煩躁的他披起衣服,如同一座雕像般地坐在黑暗裏面,以前的點點滴滴,不停地回現在他的面前。

  這個時候,外面傳來快速的腳步聲,接著,石洞的木門被用力地敲打著:「伽羅大叔,快開門,快開門……嗚嗚嗚……」

  是海克絲的聲音,怎麼回事?

  剛一打開門,一個濕漉漉的嬌小的身子,就撲到了他的懷裏。

  「伽羅大叔,外面好害怕,嗚嗚嗚……」小小的身子,在他的懷裏扭來扭去,少女剛剛發育好的身體,讓他的身體不由得僵硬了一下。

  他小心地扶著少女坐在了火堆的旁邊,發現可憐的女孩全身濕漉。原本整齊的頭髮,現在零亂地散落在她單薄的衣服上面,如花的小臉已經被凍得烏青。

  真的好可憐,就如同一隻落水了的小花貓。

  從少女斷斷續續的言語中,伽羅瞭解到了她的遭遇。

  可憐的海克絲根本沒有將伽羅的警告放在耳邊,貪玩的她,耽擱了下山的時間。

  等到她快到山腳的時候,暴雨來臨了。驚慌失措的海克絲,被頭頂上的閃電嚇得魂不守舍,密密麻麻的雨點,讓她只有躲在在樹林裏面等著天晴。

  好不容易等到雨停了,海克絲牽著毛驢來到了山腳。山腳下原本清澈見底的小溪流,已經變成了咆哮的洪流,咆哮的河水,讓海克絲猶豫了半天。

  最終,沒有經驗的她,還是強行的渡河。

  小姑娘冒險渡河的結果,就是可憐的毛驢被激流沖走,她自己也差一點被淹死。

  驚魂未定的海克絲,好不容易爬到了岸邊,發現自己處在了一個如此可怕的環境。

  那黑黝黝的樹林、沙沙作響的風聲,野獸恐怖的叫聲,這些來路上美麗可愛的風景,在海克絲的眼裏,變得那樣的恐怖。

  荒山野外,小姑娘深一腳,淺一腳的,驚驚慌慌地向著伽羅放羊的地方跑去。

  那是她心中唯一安全的地方。

  「真是幸運呀,還好,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伽羅看著瑟瑟發抖的女孩,麻利地將山洞裏面的火堆點燃,然後取出了一套自己的衣物,遞給了海克絲,轉過頭,準備退出山洞。

  這時,耳邊傳來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伽羅大叔,不,伽羅大哥,你不要出去,我真的很害怕。」

  青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紅色,海克絲如同一隻受驚的小兔子般地看著伽羅。

  小女孩的聲音,突然讓伽羅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每一次當他不理她,將她拋下的時候,笨笨的妹妹,總是這樣叫著自己:「哥哥,不要丟下我,我真的很害怕。」可是,自己總是扔開她自己去玩。

  一瞬間,他彷彿又回到了過去,又回到了自己那個溫暖的家裏。

  苦澀的一笑,他背過了身子。

  洞中的火光閃爍不定,在洞壁上面映照出各種奇怪的畫面。他看著,想著。

  耳邊換衣的索索聲已經停了,海克絲踏著輕輕的腳步,來到了他的身邊。

  伽羅沒有回頭,只是笑著對海克絲說道:「美麗的公主,現在還叫我大叔不叫?」

  火光照在他那剛剛刮過鬍鬚的臉上,那張臉顯得那樣的瀟灑和英俊。幾個月的風波,在那張柔和的臉上增加了幾分成熟,清澈的眼神裏面是溫柔的笑容。

  海克絲少女的心突然急促地跳了幾下,有一種東西在那裏萌芽。

  她不是沒有見過男子的少女,然而,像這樣一個爽朗而又年輕,卻又成熟的男子,她卻從來沒有遇到過。

  「不,還是叫伽羅大叔比較好聽一點,咯咯咯。」

  話沒有說完,海克絲自己已經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看著海克絲紅紅的小臉蛋,看著少女那充滿青春氣息的身體,伽羅笑了:「來,我給你變一個小魔術。」

  在海克絲好奇的目光下,伽羅雙手一撮,然後嘴裏念著:「德薩的赫德熱土費務薩……」然後,將雙手對準海克絲換下的衣物,隨著一陣霧氣的升起,原來濕漉漉的衣服,正在慢慢地變乾。

  他一邊看著海克絲驚奇的表情,一邊將自己以前聽過的一些奇聞軼事說出來。豐富的經驗,讓他表演得遊刃有餘,海克絲的嬌笑一直沒有停止。

  少女的驚恐和疑慮,被一陣陣的笑聲所衝散,在海克絲的眼中,山洞裏面變得是那樣的可愛。

  觀察到海克絲已經沒有什麼大的問題了,伽羅就將這個小姑娘趕到了床上睡覺。

  安撫著不願意躺下的小野貓睡到了床上以後,伽羅走出了山洞。他的腳步停在了小水塘邊,然後就隨意坐在一個石頭上面。

  雨後的星空是那樣的迷人和美麗,空氣如同水晶般的清新。

  淡淡的草香,清清的池水,草叢中蟋蟀在高聲的歌唱,一閃一閃的螢火蟲,在水面上跳著歡快的圓舞曲。

  三年了,已經三年了。

  不管時光如何的流逝,天上的星空還是那樣的永恆。

  三年前,在自己最困難的時候,有多長的時間,甚至沒有抬頭看過星星?三年後,在原來的那片星空下,又有誰能記得那個默默無聞的他?

  至少,我現在還活著。

  海克絲躺在伽羅的床上,翻來翻過去,怎麼也睡不著。

  一天來的興奮、恐惑以及……床上那種膻膻的男性味道,讓海克絲的臉上有點發燒。

  到了最後,她跳了下來,離開了山洞,像一隻小貓一樣,躡手躡腳地走到了伽羅的身旁。

  少女輕盈的腳步,還不如花貓倫巴的隱密,伽羅回過了頭。

  「怎麼還不睡?」

  「我睡不著,好漂亮的螢火蟲,伽羅大哥,替我逮一個好嗎?」

  海克絲白嫩的小手在空中揮舞著,可是那些螢火蟲,一點也不給美麗的少女面子,她沒有逮到一點光明。

  伽羅的手法很輕,但是一轉眼,他緊握的拳頭已經在發光。拉過海克絲溫暖的小手,伽羅將光明也放到了她的手心。

  「那麼,記住,以後絕對不要再叫我大叔,要叫伽羅大哥。」

  一團朦朦朧朧的光芒在海克絲的手心閃起,少女純真的臉上,盛開了最美麗的花朵。螢火蟲的尾部在一閃一閃地眨動著,伽羅將眼光投向了星空。

  有一點不滿意伽羅的不語,海克絲用肩膀蹭了一下伽羅。

  「伽羅大哥,你喜歡這些小東西嗎?」

  海克絲將手中的光明,靠近了白玉般的臉龐,星星般閃亮的眼睛,觀察著手中的小精靈。

  「嗯,我是喜歡它們,記得小時候,每逢夏夜,外面總飛著很多螢火蟲,乘涼的時候,我就和妹妹抓一些,放在瓶子裏面當燈籠。那一閃一閃的燈籠是那樣的美,我們經常憑藉著美麗的光芒來做遊戲。

  「終於到了睡覺的時候,我們一起躺在那個空閒的大木床上,關上窗子,關上房門,把瓶子裏面的小傢伙們放出來。一時間,彷彿天上的星星都來到了我們的床邊,在不知不覺間,我們也睡著了……」

  「那你為什麼不和他們在一起呢?」

  「他們已經不在了,已經變成了天上的星星。」

  伽羅的語氣裏面有著一種悲傷,聰慧的少女立刻轉移了話題。

  「對不起,伽羅大哥,聽說你們牧羊人都會遇到妖精,都懂得看星星是嗎?你能給我講一講嗎?

  「天上的星星那麼多,我以後會變成哪一顆?」

  看著身邊的少女,伽羅彷彿又回到了過去,自己的妹妹在身邊纏著自己陪她看星星,大熊座、小熊座、天琴座……

  年少的他,多少次幻想過要成為一名科學家,而那個時候,星星是他最好的朋友。

  夜涼如水,當年在麥堆上遙望星空的少年,已經不存在了,只剩下那個不滅的靈魂。

  天上群星璀璨,那種神秘而又輝煌的美麗無可比擬。

  伽羅拉起海克絲的小手,指著東方天上的星星,揀了一個和人馬座最相似的說道:「那是人馬座,傳說以前大地上有一群既非人也非神,半人半馬的怪物們,被稱為山杜爾群;他們兇猛殘暴,有如蠻荒野獸。

  「其中有一個名叫齊倫的,卻是與眾不同,他生性善良,他在戰鬥中,被別人用毒箭射傷了;齊倫自知傷勢無法痊癒,並將要永遠承受這種痛楚,便決心祈求光明神允許他以死亡做為解脫,於是,他就變成了人馬座裏面最耀眼的星星——齊倫星。」

  海克絲的臉有一點紅,但她並沒有將自己的小手,從那個溫暖的懷抱中抽出。她呼閃著水晶般清澈的眼睛,注視著天空的美麗。

  夜空下,兩個年輕的人,就這樣看著美麗的星空。

  時光過得飛快,慢慢地海克絲有一點累了,她將自己的肩膀靠到了伽羅的身上。

  「伽羅大哥,我會變成星星嗎?」

  「我們都會變成星星的,你看那是海特星座,左邊的那顆是比索星,它是一個……」

  輕微的鼾聲,打斷了伽羅的故事,他身邊的海克絲已經進入了夢鄉。

  一天的勞累、恐懼和奔波,已經讓這個小女孩不知不覺地睡著了。輕風吹動著她金色的頭髮,一張可愛的臉龐上面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偶爾,她的身子會扭動幾下,好像在躲避什麼。

  沒有叫醒睡著了的海克絲,伽羅將她輕飄飄好像沒有骨頭的身體抱起來,放進了山洞裏面的床上。

  夜已經深了,可是,伽羅始終沒有辦法入睡。

  偷聽了半天的花貓,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個螢火蟲,趕緊用粗短的前爪,放進自己的口中。

  「呸呸呸,太難吃了,可是為什麼伽羅和那個小女孩,會將這種東西當作寶貝呢?」

  人類,真的是太無聊了。

  一縷陽光從窗口射入,早上洞外鳥叫的聲音,驚起了沉睡中的海克絲。

  她睜開朦朧的睡眼,突然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裏面。驚慌的她,嚇得趕緊將被子拉緊,蓋上身體,想著到底是怎麼回事。

  等了一會兒,海克絲伸出小腦袋,看了看周圍的環境。石洞、木門等等東西,讓她終於回想起昨天的情景。

  原來,自己在那個伽羅大……哥牧羊人的山洞裏面過了一個晚上,還蓋著他的被子。

  想到這裏,海克絲的臉發了燒。

  她一個最親的人曾經說過,她是一個快樂的雲雀,唧唧喳喳的蹦跳個不停。誰見了她都會被她的快樂所感動,都會喜歡她的。

  可是現在,小雲雀為什麼會臉紅?

  海克絲的目光掃視了山洞,發現整個山洞裏面只有她一個人。

  那麼,那個伽羅大哥在哪兒?

  海克絲麻利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蹦下石床,打開了那扇木門。光明刺痛了小雲雀眼睛的同時,海克絲看到了還在睡覺的伽羅。

  扮了一個鬼臉,海克絲一蹦一跳地向著伽羅逼近。

  原來有人比我還要懶,太陽曬到屁股上還不起來。

  正在假睡的伽羅,突然感到鼻子上面有一股癢癢的感覺,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噴嚏。他睜開了雙眼,海克絲那笑著的燦爛俏臉,投影在他的瞳孔上。

  調皮的海克絲,正用一根枯草,撩撥著他的鼻孔,「大懶蟲,起來了,你比我們家的那只懶貓還要懶。」

  「走,海克絲小姐,我送你回家。」

  伽羅一躍而起,爽朗的笑容,遍佈了他的臉龐。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2:0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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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二集 精靈部落

第十章 黑沼澤


  「你這個傻B!」伽羅憤怒地看著面前的嚮導,日曜大陸最偉大的神——花貓倫巴。

  「你不是說你認得路嗎?怎麼讓我們淪落到這個地步?

  「這裏,這裏可是死亡沼澤呀,傳說中住著最可怕的死靈法師——薩普瑞的死亡沼澤,你這只瘟貓,真的想要害死我嗎?」

  垂頭喪氣的花貓走在前面,耷拉著耳朵,聽著伽羅的訓話。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絕對是它的責任。

  半個月以前,伽羅和花貓一人一貓,離開了埃斯曼男爵的領地。

  在準備回去的時候,伽羅才發現自己身上的錢,遠遠不夠進行如此長的旅行。

  本來在倫巴的鼓動下,伽羅有心做一票,可是看看四周的人,一個個比自己還要窮。打劫男爵呢?自己又下不了手。

  這個時候,花貓提議從死亡沼澤邊緣的一條近路回亞述。按照花貓腦海裏面的記憶,走這條路,將可為他們省上很多的時間和花費。

  死死地看了花貓三分鐘的伽羅,到最後終於相信了倫巴。他雖然不相信花貓的腦袋,但是,還要給慾望之神一點面子和信任。

  然而,伽羅沒有想到的是,關於這條路的記憶,是花貓九百年前的記憶。

  對於一個神明來說,九百年前的記憶,就如同一個人九秒鐘之前的記憶。因此,高貴而充滿智慧的花貓,也沒有將這個小小的疏忽放在心上。

  誰會關心九秒鐘以內的變化?

  相對於時間的流逝,花貓更關心的,是自己每個月伙食上脂肪和膽固醇的含量。

  雖然現在的花貓,已經不需要補充食品,可是身體正常的反應,它還是有的。

  對於它來說,生活就是吃、拉、睡,加上尋找智慧女神這四件事情。現在每天的清水、餅乾,讓它倒盡了胃口,該死的伽羅,從來不考慮它的身體健康。

  難道他不知道我的重要、必要和首要性嗎?和這個懶惰的伽羅單獨旅行了這麼長的時間,花貓才發現自己犯了多麼大的錯誤。在它的夢中,王府裏面的美食,蓮柔的手藝,頻繁的天天都出現。

  它要回家!這是花貓目前壓倒一切的首要任務。

  它提出了建議,選擇黑沼澤這條路,來儘量縮短回家的時間和路程。

  反正花貓不怕危險,它只害怕餓著肚子,它只害怕伙食裏面沒有高脂肪。

  就這樣,一人一貓進入了黑沼澤。

  就這樣,兩個人迷迷糊糊地在黑沼澤裏面迷了路,在傳說中死靈君主薩普瑞隱居的地方迷了路。面對這種情況,伽羅當然對花貓一日三罵,恨之入骨了。

  伽羅曾研究過薩普瑞的歷史,他是一個比那個魔王風閑還要神秘的人。

  死靈君主薩普瑞,是大陸歷史上最可怕的噩夢。

  在官方的記載中,他連同魔族,將整個大陸變成了一片廢墟!

  在他肆虐整個大陸的時候,至少有十七個王國、二十一個公國、無數的小聯邦毀於他那死靈魔法之下。

  他的名字,現在已經成為邪惡的代名詞,而每一個死靈法師,都是大陸國家的公敵!

  薩普瑞被消滅的那一年,整個大陸將神曆改為大陸曆。

  他的名字的發音,已經等同於死亡和恐懼。

  沒有人見到過薩普瑞的屍體,因此很多的傳說指出,薩普瑞並沒有死去,而是說他隱居在比利沙王國的黑沼澤裏面,默默地研究著邪惡的魔法。

  「喵嗚!」花貓慘叫著,被伽羅從一朵突然從沼澤裏面冒出的食人花的利齒中救出,它身上沾滿了腐蝕性的深綠色黏液。

  在救出花貓的同時,伽羅將一根木頭扔進了食人花的觸手中。這個時候,食人花的牙齒,才放開撕扯中花貓的尾巴……

  「喵嗚!喵嗚!」

  伽羅將花貓從前面的泥沼中用樹枝拖出,泥沼裏面,幾張血盆大口正飛速地向著花貓撲來……

  難道,這裏就沒有一個出路嗎?伽羅將花貓放在了地下,然後指了指另一條道路。花貓牌排雷機,人民需要你!

  「喵嗚!喵嗚!喵嗚!」

  為了引開圍在樹下的那一群伸著舌頭的三眼魔狼,可憐的花貓被伽羅在手中掄了一圈以後,扔在了狼群的後面。

  花貓肥重身體落地的聲音,立刻引起了魔狼們的注意。看了看在樹上的伽羅,再看看緩慢逃跑的花貓,狼群明智地選擇了花貓。

  伽羅在自己的胸前劃了一個十字,上帝保佑花貓,也保佑他。

  天哪,這裏到處都是野獸,希望花貓能夠很快擺脫追蹤跑回來。沒有花貓牌萬能工具,自己還是好好的在樹上待著吧……

  「嗚嗚……」

  看著花貓可憐和祈求的眼神,再看看手中食物,伽羅憐惜地撫摸著花貓毛茸茸的脖子,然後毫不猶豫地吃完了最後的一點點乾糧。

  這裏可是黑沼澤呀,裏面的東西生長得是那樣的詭異。

  那些又肥又大的鮮豔的蘑菇、那些渾身長滿膿包的野獸、那些黑色中帶著綠色的積水……

  所有的這一切,都隨時提醒著伽羅,他進入了一個多麼危險而又可怕的世界,千萬不要吃任何不明的東西。

  為了試驗食物的毒性,伽羅曾經讓花貓牌萬能機器吃了很多奇異的東西,可是,每一樣都讓花貓肚子痛上了半天。

  媽的,表明這些全都是有毒的東東!

  要知道,花貓的胃,可是連老鼠藥都不害怕的超級鐵胃。

  時光推移到九天以前,當發現一人一貓迷路的事實以後,伽羅馬上召開了緊急會議。

  有鑒於目前這種危險的情況,伽羅提出了實施緊急狀態,應該立刻採取緊急三項預案:一、鑒於花貓的特殊體質,從今日起,不再給花貓提供任何的食物和飲用水,防止浪費。如有需要,花貓可自行解決。

  二、一切有危險的工作,比如探路、誘敵、巡邏等等的工作,全部由花貓一貓承擔。

  三、花貓應當發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吃苦在前,享樂在後,全心全意地為伽羅的安全做出應有的貢獻。

  說完以後,伽羅很和藹地對著花貓表達了自己的民主:「不同意的請舉手。」那個『手』字說得特別重。

  看看自己毛茸茸的爪子,花貓低下了頭。對於伽羅的民主,花貓早就無話可說了。

  於是,議案完整順利地通過,花貓淪落成了今天這種模樣。

  難道要我來探險?伽羅一點都不憐憫花貓。

  沒有說明書,伽羅只好不停地挖掘著花貓牌萬能機器的潛力。花貓牌排雷機、花貓牌探路機、花貓牌警戒器……紛紛出籠。

  一步險,步步險,伽羅在黑沼澤這幾天的歷史,完全是用花貓的苦難鑄成的血淚史。

  路在何方?

  看著面前煙霧繚繞的泥澤,伽羅從心裏歎氣。

  整個黑沼澤簡直是一個殺人的地獄,每一塊地方都隱藏著殺機,一草一木都是那樣的危險。如果沒有花貓的幫助,和自身那一絲絲的好運,他早就完蛋了。

  我們能不能走出這個地方?伽羅問著自己。

  沒有答案,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危險和殺機。

  一人一貓就這樣探索者,跌跌撞撞地向著前方走去。他們早就迷失了方向,支撐伽羅的,只有那求生的意願,那死過一次才明白生命寶貴的信念。

  絕不放棄,我的命只有一次。花貓,繼續探路吧!伽羅將極為不情願的花貓從自己的身上拽下來,指了指前方的黑霧。

  走啊走,艱苦的路程還在繼續。

  伽羅不知道跋涉了多久,直到他發現了周圍環境的改變,是的,環境在改變,向好的方向改變。

  慢慢地,前面的積水變得清澈起來,空氣中那黑色的淡霧也無影無蹤,偶爾有一些看起來無害的小動物,在他們周圍活動。

  花貓好不容易抓了兩隻吃下去以後,肚子奇跡般地沒有出現疼痛的反應。

  難道我們已經走出了黑沼澤?搖了搖頭,伽羅和倫巴一致否定了這個觀點。

  雖然迷了路,但是他的方向感還是有的,這裏應該接近黑沼澤的中心。

  沒有了每一步的危險,下面的路就好走得多了。雖然還是有一點點提心吊膽,但是現實告訴他們情況在好轉。又走了半天,一人一貓終於到達了黑沼澤的中心。

  他們從來沒有想過,黑沼澤的中心是如此的美麗!

  沒有外面那可怕的黑色迷霧,沒有外面那散發著死氣和腐臭的黑水。有的只是如同仙境一樣美麗的桃源。

  清清的山泉在腳邊流淌,平緩清澈的水面下,魚兒在到處的遊著;放眼望去,木製的小橋飛架在河水上,散落的幾個人工種植的花園點綴在中間。

  修理好的樹木映襯下,整個空地美得像畫一樣。腳下的青草又厚又軟,繡滿細密的黃花,一陣花香吹過,醉人的香氣撲面而來。

  他們兩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點了點頭,伽羅狠狠地掐了一下花貓的尾巴,花貓咬了一口伽羅的腳。

  同時叫痛的兩個傢伙,終於確定眼前的世界,並不是他們的幻覺。

  死命地抓住紅著眼睛看著水中魚兒的花貓,伽羅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放鬆。

  「朵拉,朵拉!」雅妮大聲的喊著。

  雅妮長老已經八百歲了,可是歲月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她漂亮的臉蛋,仍然像二十幾歲的精靈一樣柔嫩光潔,豐滿的身體、高聳的胸膛和典雅的風度,充滿了成熟精靈特有的魅力。

  她正在到處尋找著朵拉,她最喜歡的弟子。

  朵拉是一個半精靈。她的母親是精靈族裏面最美麗的寶石,然而她的父親,卻是一個骯髒的人類!

  十幾年前,朵拉的母親梅麗沙,在黑沼澤的邊緣救起了一個垂死的人類。

  這是一個落魄的吟遊詩人,也不知道這個人類,用了什麼花言巧語哄騙了梅麗沙,最後,不顧整個種族的反對,梅麗沙和那個人類結成了夫妻。

  悲劇就這樣的發生了。

  兩個人生活了三年以後,那個人類和梅麗沙偷偷地離開了黑沼澤,這是雅妮最後一次見到梅麗沙。

  四年以後,他們領地的旁邊,一個精靈發現了朵拉,一個人類和精靈的孩子。在她的身上,那個人類用他的屍體,死死地護住了自己的女兒。

  自從那個人類和梅麗沙偷偷地離開了黑沼澤以後,精靈族就將通往外界的道路更改了。

  根據那個男人留下的遺書記載,在一次不經意露出了面貌以後,梅麗沙的美貌為他們帶了災難。沒有任何武力的吟遊詩人在妻子的保護下,一次次地逃離了追捕。

  然而,在一次的戰鬥中,梅麗沙身負重傷,在瀕死的時候,她將女兒交給了吟遊詩人。

  埋葬了妻子的吟遊詩人帶著女兒,再一次地進入了黑沼澤。

  令雅妮至今想不通的是,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是如何闖入到他們的領地旁邊的?根據發現朵拉的精靈觀察,那個男子是被活活餓死的。而他身邊的朵拉,還是那樣的白白胖胖。

  迷失了道路的吟遊詩人,用他的生命保護住了自己的女兒。

  想起了朵拉,雅妮微微地一笑。

  今年已經十六歲的朵拉,完全繼承了她母親的美貌,成為了整個精靈族裏面最美的花朵。她是一個像水晶般晶瑩透亮的女孩。

  雖然整個精靈部落都討厭人類,可是畢竟朵拉流著一半精靈的血。因此這十六年來,朵拉沒有受什麼歧視,大家都很愛護她。

  可是,那個小傢伙跑到哪裡去了?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2:07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6 09:38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二集 精靈部落

第十一章 朵拉


  在平地的邊緣,有一顆高大的摩羅樹。

  朵拉現在正坐在上面看著遠處的風景,她那兩個白白的小腳丫不停地晃動著。輕柔的風兒吻著小精靈的腳趾頭,朵拉舒服地瞇起了眼睛。

  朵拉是一個美麗的精靈,一個敏感的精靈,也是一個寂寞的精靈。

  雖然族裏的精靈們看在她一半的血統上,沒有為難過她。可是,每當她聽到背後的議論,她的心中總是很難受。

  什麼嘛,人類不人類的嘛!

  那些八婆都沒有見過人類,怎麼就這樣說?

  對了,八婆是什麼意思,她得好好問一問那個教會自己人類語言的阿圖拉。這是她將自己的遭遇說給他聽的時候,阿圖拉對那些精靈們的簡短評價。

  她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十六年了。

  雖然族裏的老人都說,外面的世界是如何的可怕,人類是如何的齷齪。可是,她總想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是,廣袤的黑沼澤徹底的隔絕了一切。

  有幾次,她偷偷地跑了出去,可是,當她面對那些污水、黑泥和已經腐爛了的屍體的時候,她如同兔子般地跑了回來,黑沼澤真的是……太噁心了。

  如水的微風吹拂著朵拉的小腳,朵拉將兩個手臂抬起來,模仿著鳥兒的飛翔。

  突然,她發現了前面出現兩個奇怪的生物。一個和她們很相像的動物,以及一個肥得不像話的貓咪,這難道是黑沼澤的變種生物?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一人一貓躡手躡腳地走在柔軟厚實的草地上。

  伽羅和花貓一點也沒有放鬆警惕,畢竟,這裏是傳說中死靈君主薩普瑞的藏身之處。他們兩個可不想糊裏糊塗地成為亡靈或者是骷髏貓。

  一陣風聲傳來,伽羅頭一偏,一顆摩羅樹的果實砸在了花貓的頭上。

  緊接著,又有幾個果實砸向他們,一邊躲避著果實,伽羅回頭一看,他看到在他後面的樹梢上面,站著一名年少的佳人。

  在看到朵拉的那一瞬間,他終於明白了什麼叫做傾國傾城,什麼叫做紅顏禍水。

  潔白如玉的臉上,沒有任何胭脂修飾,黑紫色的長髮半披在肩膀上。一對彎彎的、大大的月牙眼,和她那尖尖的耳朵,表明這是一個女性的精靈。

  她的身材纖細柔弱,皮膚彷彿吹彈可破,一雙水光盈盈的眼睛,眼波流轉間是說不盡的妖媚動人,彷彿天地之間的靈氣,都集中在了面前這個年輕的小女孩身上。

  沒天理啊!世上怎可能有這麼漂亮得一塌糊塗的人出現!

  「吧嗒!」伽羅跌到在地上,不過,他不是被美色迷倒的,而是一個如同籃球大小的果實給砸倒的。

  看著面前倒在地上的生物,朵拉輕盈地從樹上跳了下來,繞著伽羅的身體轉了兩圈,小心地走到了伽羅的身邊,試探著用腳尖踩了踩伽羅的手。

  伽羅身邊的花貓已經極為不講義氣的,跑到旁邊的草叢裏面躲了起來。

  看著沒有反應的生物,朵拉想了一下,然後有力地將那個生物翻過來。

  到了這時,朵拉才發現,這是一個面容和自己很相像的生物,可惜那一對耳朵長得太難看了,竟然是圓的。

  他的臉是一張很秀氣的臉,鼻樑高挺,一雙閉著的眼睛上面,有著長長的黑色的睫毛,額頭很闊,微微翹起的嘴角,露出了一種懶懶的笑容。

  如果要朵拉來形容的話,這個生物給她的感覺,就如同看到了陽光。

  這個生物的四肢沒有爪子,頭上沒有角,後面也沒有尾巴,再加上那雙滑稽可笑的圓耳朵,應該是無害的動物吧。

  朵拉這樣想著,跳到他的肚子上,又用力地踩了兩腳。地下的生物的肚子很綿軟,而且還是沒有什麼反應。

  朵拉終於放下心來,她蹲下身子,調皮地伸出兩根指頭,晶瑩潔白的中指輕輕地疊在拇指之上,在陽光的照射下,透明得彷彿不屬於人間。

  趕緊醒來,看我的彈指神功!

  就在她的中指剛要彈在那個生物的頭上的時候。伽羅眼睛一睜,一個虎撲,將朵拉翻身抱入懷裏。他剛才在裝死,就是等這個小傢伙放鬆警惕的這一剎那。

  在將朵拉抱到懷裏的那一瞬間,伽羅心裏面發出了感歎聲。多麼輕盈的身子,軟軟的、柔柔的、香香的,抱起來真是很舒服。

  怪不得大家都喜歡小蘿莉,這種一把能掐出水來的小東西,根本就是誘人犯罪。

  伽羅抱著懷裏的小精靈,感覺真是好極了,那種軟玉溫香滿懷抱的感覺,古人誠不欺我。

  朵拉呆呆地被伽羅抱在懷裏,她的心臟撲通撲通跳著。

  過了好半天,她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反應過來的朵拉如同小野貓一樣,在伽羅懷裏拚命地掙扎。可是,朵拉的拳打腳踢,打在運起鬥氣的伽羅的身體上,如同給伽羅搔癢,只是讓他感到更加舒服。

  低頭看著懷裏的精靈,看著那吹彈可破,嬌嫩像水似的嬌膚,伽羅在一瞬間迷失了自己。沒有語言可以描述現在懷中的情景,伽羅深陷在小精靈的美麗之中。

  多次掙扎無果的情況下,懷裏的小精靈寶石般的眼睛,騰起了一層濛濛的水霧,她羞紅的臉頰像最鮮嫩的紅蘋果一樣,讓伽羅產生了狠狠咬上一口的願望。

  精靈還在掙扎,不過她的拳打腳踢,根本對伽羅不起作用,不停地掙扎中,兩個人的肌膚接觸更頻繁了,小精靈柔軟而又滑膩的身體,點燃了伽羅的本能。

  心頭一陣迷茫,伽羅低下了頭。

  看著伽羅越來越靠近的嘴唇,朵拉的心頭一陣混亂,她把手撐在伽羅的胸膛上,拚命地抵擋著他的靠近,她的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一縷陽光照在朵拉那如同水晶般透明的臉上,她覺得自己彷彿在作一場噩夢。

  為什麼會是這樣?這個看起來無害的生物到底想要幹什麼?難道他要吃了我?可是他臉上為什麼還帶著笑容?而且,我的臉上是那樣的發燒?

  伽羅的嘴唇一寸寸地靠近了精靈的臉龐。

  朵拉渾身沒有一點力氣,她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接著……什麼也沒有發生。

  伽羅輕輕地放下朵拉,然後退後幾步,優雅地行了一個禮,說道:「美麗的精靈小姐,我是一名叫做伽羅的迷路商人。請問美麗的小姐,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

  還處在迷亂狀態的朵拉,迷迷糊糊地聽著伽羅的自我介紹,雙頰上還帶著一抹晚霞般的嫣紅。

  從伽羅的發音上,她聽得出這是大陸語言。還好,她在阿圖拉那裏學習過這種語言,所以聽得懂伽羅的話。

  一種奇異的念頭在朵拉的心頭升起,帶著驚喜和恍然。

  這個生物原來就是人,那種和我父親一樣的人類,那種在族人口中無比卑鄙、骯髒和下流的人類。我身體裏面有一半血和他相同。

  作為一個半精靈,朵拉在很小的時候,就想像過人類的樣子。但是,由於和外界幾百年的不接觸,小精靈找不到人類的模板。

  這種情況使朵拉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面,還遲遲不能將人類的樣子描繪出來。一種和她們差不多,又是那樣的卑鄙、骯髒和下流的生物,是什麼樣子的呢?

  美麗的朵拉將平地上的小兔子,小狐貍這些動物們一個個抱回來研究,但是很快,朵拉就將這些淘氣的客人們送回了它們的家。

  因為,朵拉沒有尾巴,嘻嘻。

  狗熊那麼黑,排除;小鳥有翅膀,踢開;魚兒?朵拉將腦袋伸入了水中,差一點沒有憋死。

  也許,人類就像外面的那些鼻涕蟲,或者是史萊姆一樣的動物吧!這是朵拉發現和自己最相似的生物。

  可是,從朵拉的身上,根本看不出來和這兩樣東西的聯繫,朵拉長得這麼可愛,怎麼能和這些動物聯繫起來呢。她曾經將這個疑問告訴自己的老師,結果導致了雅妮的一陣狂笑。

  懊惱的朵拉,將老師的狂笑當作了贊同,很仔細地觀察著鼻涕蟲和史萊姆,來努力地想像著人類的形狀。

  可是,面前的這個人類,絕對不是那個樣子的。

  他和自己很相似,但是,一個男的?這個男人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一點也不令人厭惡。

  想到這裏,朵拉突然想起了,剛才這個男子的唇,離她耳朵的距離不到十釐米的時候,他那熾熱的氣息,吹拂在自己的耳邊,那種感覺……她感到自己的小臉是那樣地發燙。

  她又偷偷地瞄了一眼前面的人。

  看著前面迷惑的小精靈,伽羅手心上的佈滿了冷汗。

  剛才,就在伽羅不知不覺將自己的嘴唇貼近朵拉的時候,正當伽羅腦海裏面翻動著齷齪念頭的時候,心裏忽然傳來花貓的警告,有別的精靈正在靠近!同時,伽羅也感到了一股殺氣。

  還好自己反應得快,不然,恐怕自己會被別的精靈射成刺蝟,肥沃了黑沼澤的土壤。

  遠處的雅妮收回了手中的弓箭。黑沼澤的中心,有著阿圖拉導師布下的結界,她看著和朵拉交談的伽羅,他是如何進來的?

  雖然沒有完全聽懂伽羅的話語,可是,朵拉已經聽明白了他的意思。

  感受到伽羅的好意,朵拉伸出了她的小手,用著生疏的大陸語,說出了一大段歡迎的話語。

  「歡迎來到這個地方,我的名字叫做朵拉,你難道是傳說中的『人』那種生物嗎?」

  等到朵拉開始說話的時候,伽羅終於確定了一件事情:面前的女孩絕對不是一個精靈,而是一個狐貍精,一個迷死人的狐貍精。

  她的語音是那樣的清脆,那樣的扣人心弦,當她露出任何動作或表情時,周圍的空氣彷彿變得活躍和透明,她那勾魂攝魄的眼神和表情,足以要了人的命。

  羞澀下嬌嫩近乎透明的小臉上,抹過驚心動魄的嫣紅,配上那同時融合了天真浪漫和嬌媚入骨的盈盈眼神,抬起頭時,露出的錦緞般光滑而雪白的頸部……舉手投足間,無不露出驚人的美態。

  靠,怪不得整個大陸都在瘋狂地尋找精靈,這樣的美麗簡直是誘人犯罪。如果自己有了這樣一個精靈,那是何等的幸福?

  算一算,她們的成長期是幾百年,可以陪伴自己到死為止,還是那樣的美麗和年輕,真是好的不得了。

  無數奇怪的念頭,在伽羅的腦海裏面出現,當他看到小精靈的時候,彷彿就跌入了一個美麗的童話。心中轉著各種齷齪的念頭,伽羅和花貓,跟隨著朵拉一起向前走去。

  短短的交談中,伽羅明白了面前的精靈,是一個多麼單純和可愛的小傢伙。

  一路上,伽看到了越來越多的精靈,這些美麗的生物,將自己的房子搭在一顆顆的大樹上面,一雙雙的尖耳朵探出來。

  吵雜的議論聲,傳到了伽羅的耳中。

  「這個生物是什麼呀?長得好奇怪。」

  「是人,最骯髒的動物。」

  「怪不得長得那麼醜,人類的女子,都是那樣難看的嗎?」

  「你這個笨蛋,這是一個雄性的,和我們不一樣。」

  「原來人類就是這個模樣呀。」

  表面上流露出一副迷茫的樣子,但是伽羅的心裏面卻翻起了巨浪。

  難道資料和傳言是假的,一切都是精靈們放的煙霧?對於精靈來說,他們比人類更加討厭和憎恨死靈法師。

  不要奇怪伽羅聽得懂精靈的語言,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有花貓牌萬能機器之快速翻譯機!伽羅通過一人一貓的心靈感應,將那些精靈的議論,聽得是明明白白。

  擊退了魔族的入侵以後,人類用比魔族更殘忍和血腥的手段,對付自己往日的盟友。

  經過了長達十幾年的戰爭,人類利用自己數量上的優勢和各種卑劣的手段,搶佔了整個大陸最肥沃的土地。

  勝利者是不受指責的,失敗者在歷史上,連名字都不會留下。

  在剩下的幾百年裏面,人類不斷地用著各種崇高的口號,對別的種族發動戰爭。歲月如梭,弱小的異族部落,如同跳入人類巨磨裏面的粟米,苦苦地掙扎著、跳躍著。

  也許他們的歷史,比人類的還要漫長,也許他們的過去,比人類還要強大,也許他們的祖先,曾經那樣真誠地幫助過人類。

  但是,那只是也許,那只是過去。

  在小小的粟米和人類的戰爭中,在一次又一次的聯合、撤退、屈服之後,他們終於明白了一個真理:粟米,終究是要被石磨碾碎的。

  人類,一個比魔族還要可怕的部落。

  雖然歷史書上記載著那些種族功勞的墨蹟,還沒有被風吹幹,但是現在整個大陸,已經很少見到別的種族了。

  在這些種族之中,精靈尤其受到奴隸商人的青睞。

  伽羅清楚地記得,在亞述,一名精靈的價格,甚至可以買下一千個人類奴隸,或者是二十名最上等的處女。

  也就是說,一個精靈就可以換回二十個蓮柔那樣的小蘿莉們。

  這幾十年來,精靈已經絕跡於日曜大陸了。她們的價格,也被提升到了一個天文數字,而且是有價無市。沒有人想到,這裏竟然還有一個這麼大的精靈部落。

  伽羅彷彿看到了一個露天的極品鑽石礦,在他的眼前飛翔。

  這些精靈很會選地方,也許,只有在這麼險惡和可怕的地方,才能隔斷人類的貪婪,精靈族才能真正地和人類分開,才能繁衍她們的種族。

  恐怖的黑沼澤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人類。

  這是所有種族的共識。

  幾名士兵打扮的精靈走了過來,他們美麗的臉龐上,帶著警戒的神色。

  朵拉拉起了伽羅的手,高興地對伽羅說道:「這些是我們族裏的衛兵,你跟著他們去。」

  伽羅「哦」了一聲,抬眼看著遠方的來客。他還沒有欣賞到這些士兵的英姿,卻突然覺得自己手上一陣劇痛。

  「啊!朵拉,你在幹什麼,不要向甲魚同志學習,好痛,快鬆口,好痛!」

  大聲求饒的伽羅,好不容易掙脫開了朵拉鋒利的銀牙,可憐的手背上那一排細碎的牙印,已經使伽羅在大聲的哭泣。

  「我犯了什麼錯?」伽羅沒有憤怒,而是在一瞬間突然感覺到很委屈,小精靈你為什麼要欺負我?剛才我還在心裏面誇你沒有頭腦!

  朵拉明亮的雙眸,充滿了狡慧的笑意,會說話的眼睛發出了挑戰的意味:誰讓你剛才那樣的嚇唬我,活該!

  這個精靈她竟然……竟然咬人!

  這是什麼世道!精靈不都是素食動物嗎!該死的傳說!

  這一口我一定要還,他不懷好意地看著跳開的小精靈。如同猴子一樣靈活的朵拉,早就攀上了樹枝,對著伽羅作著鬼臉。

  這一口,一定要千倍的討回,從頭到腳地咬回來!

  伽羅對著樹上如花的笑臉狠狠地發誓。

  「為什麼不反抗?」花貓偷偷地用腦袋頂了頂伽羅的腳後跟,它有些害怕那幾個精靈士兵。

  伽羅溫順地舉起了雙手,臉上充滿了和善的微笑。

  「你個笨貓,我們餓得昏頭轉向,全身無力,拿什麼和那些精靈們戰鬥?」

  那股針對他的殺氣,還在死死地盯著他,而他的身邊,至少圍繞著幾百名精靈。

  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伽羅覺得還是表現出一點合作的精神比較好。畢竟傳說中的精靈部落,是很好客和溫順的。

  真的危險了,到了那個時候再反抗也不遲。

  「好好地替我留意著周圍的情況,發現不對勁的話,馬上通知我。」

  有了花貓牌雷達,伽羅相信自己能夠在危險到來以前,做出應有的反應。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2:08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6 09:56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二集 精靈部落

第十二章 精靈


  「人類呀,你是如何到達這裏的?」詢問伽羅的,是一位年長的精靈。

  如果以人類的目光來看,這是一個充滿著聖潔、成熟、美豔和成熟女人風韻的精靈美女。

  然而,根據伽羅腳底下花貓對她的生物能量的分析判斷,面前的這個精靈的年齡,至少有八百年以上。

  八百年的歲月,即使是先天性白癡也能夠進化成天才,美麗天真的少女,也能變成恐怖的老巫婆。

  電光石火般地回想了一下在來的路上編好的說詞,確定無誤後,伽羅才一字一句地回答著精靈的問題。

  剛才他沒有反抗,在陌生的環境裏面最好先配合。反正那些精靈,並沒有對他做出什麼禁制。現在的他不指望謊言的完美,只希望引起精靈們的同情。

  回答的時候,伽羅充分地表現出了一個迷路旅人的驚慌和恐懼的神情,九成真話,一分竄改,他回答得滴水不漏。

  完美的表演沒有了淚水怎麼成?鬥氣輕微地刺激著淚腺,淚水如同瀑布一樣的流下。哭哭啼啼的他,贏得了周圍年輕精靈們的一致同情。

  唯一讓他感到遺憾的是,自己身邊沒有一條手帕。

  傳說中,那些進入精靈部落的男人們,最後都會精盡人亡的。美麗的傳說,讓伽羅有了一點美好的憧憬,他已經開始計劃以後的日子。

  我不會,我白天不運動,晚上少運動,下雨天和陰冷天才多做運動!這是伽羅對自己的警告,如果美夢成真的話。

  伽羅環視著四周的這些精靈,她們都是那樣的年輕美麗。歲月似乎沒有在這種美麗生物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跡,伽羅似乎覺得,自己變成了進入了女兒國的唐僧。

  雅妮看著面前的人類,嘴角露出了驕傲而矜持的微笑。雖然面前的這個男子的回答是那樣的真實和懇切。

  但是對於她來說,有一點是肯定的,他一定是在騙人。

  人類絕對不能相信,人類中的男人更是不能相信。這一點,連人類的女人們都這樣說的。

  面前的這個傢伙回答的時候,心跳一直沒有變化,明顯的是一個把說謊當成如同吃白菜一樣的人類。

  沒有人能夠如此好運地躲過這麼多的陷阱和阻礙來到這裏,當年朵拉的父親,也不過是在黑沼澤的邊緣徘徊。幾十萬分之一的機會,就等於沒有可能,對於人類的奸詐和無恥,在幾百年前,雅妮就深有體會。

  相信人類,還不如砍下自己的腦袋,這樣做,至少沒有被背叛以後的痛苦。比起人類來,自己那些同胞們純潔的簡直如同白癡,耿直的如同獸人。

  現在的生活,平靜地讓人感覺到有一點無聊。有時候,雅妮躺在大青石上面,回想著以前的歲月。她還真的有一點懷念以前的那段時光,那種刺激的生活和戰鬥。

  面前的男子,是最好的玩具。

  不是有一句老話:與精靈鬥,越鬥越蠢,與人鬥,才其樂無窮。自己不好好的玩一下,怎麼對得起自己?

  看著面前的男子那副指天劃地的樣子,雅妮只是微微地笑著,看著他。

  一杯清澈見底、清得不能再清的清水,三枚沒有一滴油水的、小得不能再小的果實,這就是伽羅今天的晚餐。

  被關入牢房的伽羅,看著面前的一杯清水和三枚果子,心中的苦悶無人可以訴說。

  該死的花貓,早就在被發現的時候開始裝扮可愛,和自己劃清了界限。

  估計現在它肥胖的身體,正在一個精靈美女的身邊享福,而自己被可憐地留在這裏過著非人的生活。

  不過,精靈本來就不是人,在她們的眼中,伽羅應該對這份豐盛的晚餐表示感謝。

  伽羅住的地方還不錯,這個地方說是牢房,環境倒是比伽羅的家裏還要清雅。

  房子在一棵大樹上,裏面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各樣的飾品。青籐盤繞著樹幹,一簇簇的花朵迎著陽光開放,不時有著各種鳥兒飛來飛去。

  被關了七天的伽羅,每天被那些精靈們帶到雅妮的身邊,詢問著同樣的問題。

  伽羅的回答,已經變得是那樣的流利,他的眼中已經沒有淚水。

  他看得出來,長時間和外界隔離的精靈們,把他當作一個娛樂的工具,而自己如同一個傻瓜一樣,被那些大大小小的精靈們逗弄著。

  是可忍,孰不可忍,堂堂的人類,怎麼能被精靈們所調戲?

  等到了第四天,伽羅開始裝瘋賣傻了。

  在審問的時候,他先是唱了一段黃梅戲裏面的天仙配,贏得了圍觀精靈們一致的掌聲。

  接著是一段《蘇三起解》,唱得是盪氣迴腸。這一段表演,讓他當天晚上的伙食更加的豐盛了:任意飲用的清水和一大盆果子。

  為了回敬精靈們的好意,伽羅在第二天吼起了自己拿手的秦腔。然而,纖弱的精靈們,並不欣賞伽羅那如同叫驢打滾一樣有力的聲音,更不會明白八百里秦川的勞作農民喜怒哀樂的精華。

  劈頭蓋臉的水果被扔向了伽羅,當天晚上的晚餐,更被縮減到了一杯清水的地步……

  阿圖拉的神念,如同蜘蛛絲般地灑向周圍的地域。一個奇怪的波動,引起了他的關注。

  「你們是如何看待這個人?」雅妮問著身邊的那些長老們。

  「很有趣的一個人,也是一個很可怕的人。他前天唱的那種歌曲,他說那種叫做什麼秦腔的東西,比獸人們的戰歌還要可怕。

  「我到現在還沒有回過神,這種東西如果傳授給了獸人,獸人的戰鬥力,至少能夠提高三成。」

  「這個人的武功應該很不錯,能到這裏的人,都不會是弱者。」

  「我覺得這個人沒有惡意。」

  正在爭論的時候,會議室中間的那個水晶球突然變亮了,內部一絲絲白色的濃煙纏繞著,變成了一個人形的東西,一種毫無表情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大廳:「將那個男人帶來,我要見他。」這是阿圖拉的聲音。

  外界傳言,死靈君主薩普瑞隱居在黑沼澤裏面,但是他們不知道,薩普瑞早就埋葬在那顆雄偉的精靈樹的下麵。現在黑沼澤裏面唯一的人類是阿圖拉,薩普瑞的老師,一個比薩普瑞還要可怕一萬倍的人類。

  所有的精靈長老們立刻停止了討論,因為她們知道,阿圖拉的話就是命令。

  人類不瞭解這個人的可怕,但是精靈長老們知道。

  雅妮帶著憐憫的表情,將伽羅帶到了高大的古堡前面。雖然伽羅已經從朵拉的口中瞭解到了在這個精靈的聚集地的古堡裏面,住著一名叫做阿圖拉的法師。

  當伽羅問到薩普瑞的名字的時候,小精靈的眼睛,剛開始是一片迷茫;到了最後,小精靈終於想起了老師告訴她的話,薩普瑞是阿圖拉的弟子,就如同朵拉是老師的弟子一樣。

  朵拉也曾經想要拜阿圖拉作為自己第二個師父,那樣的話,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將城堡裏面那幾個好東西,收藏到自己的房間裏面了。

  但是,小氣的阿圖拉,拒絕了朵拉的陰謀,他告訴小精靈,自己不再收弟子了。

  薩普瑞好像已經死了,他的墳墓在平地的另一側。

  小精靈拍著手,誇耀著自己的記憶,但是伽羅的心中卻是無比的震驚。一個活了幾百年的老妖怪,一個死靈君主的老師,這是一個何等可怕的人類!

  跟隨著雅妮的步伐,伽羅思考著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

  內心的恐懼提醒著他立刻逃跑,一種衝動而又暴烈的情緒,在他的胸口翻騰。

  劫持面前的精靈,逃出這片黑沼澤!這種想法不停地在他的腦海裏面閃現,到了最後,他終於抑制住了這種想法。

  現在還不是逃跑的時候。自己只有一個人,一旦動手,將要面對這裏的上萬名精靈。加上能不能制服面前的這個老傢伙,還是一個問題。

  聽朵拉說,古堡裏面那個冷漠的傢伙其實人很好,就是冷漠了一點。天使也可能教出一個魔鬼,死靈法師的老師,不一定是個殺人的野獸。

  面前精靈扭動的背影,一直引誘著伽羅動手的衝動,但是他苦笑著將這種衝動變成了對美色的欣賞,這個時候苦中作樂,是他唯一的選擇。

  他決定賭一賭,至少在精靈的地盤上,城堡裏面的那個傢伙,應該不會把他變成骷髏。

  跟著雅妮的伽羅,無可奈何地向著前面走去,來到了古堡的裏面。

  在伽羅的腦海裏,一個亡靈法師的古堡裏面應該是這樣的:古堡裏面陰森恐怖,到處隱藏著致命的機關。

  行進中,四周不時傳來的蝙蝠翅膀拍打聲,和不明的尖叫聲,更是使人膽顫心驚。幽靈鬼魅四處遊走,殭屍、骷髏忽隱忽現,吸血鬼在黑暗中,發出了詭異的笑聲。

  然而,一切都出乎伽羅的意料,他看到的是輝煌和聖潔。

  一切都是那樣的整潔和明亮,輝煌和聖潔,讓人有拜倒的衝動。潔白的玉石,鋪滿了整個地面,一盆盆的鮮花盛開在窗臺上。

  城堡裏面的每一處,都遍佈著神秘而又奧妙的花紋。在這裏完全沒有那種陰森恐怖的感覺,一團團的白色的小火焰被放在吊頂的上面,發出了柔和的光芒。

  伽羅仔細地看了看這些光團,他發現竟然是聖炎,光明教會對付亡靈的終極武器:聖炎!

  同時,一種若隱若現的香氣,在古堡裏面飄蕩著。

  越向裏面走,伽羅越對這個死靈君主的老師阿圖拉,產生了極其深厚的興趣和感歎。

  對於魔族入侵的這段歷史,花貓告訴伽羅它知道的不多。按它的說法,那個時候,它正在休眠。

  真的是這樣子嗎?

  伽羅表示疑惑,他知道,花貓對他隱蔽了很多的秘密。他也明白,有的時候,這些秘密還是不要去挖掘為好。千萬不要刺探朋友的隱私,這是他在地球上面得到的經驗之一。

  一扇沉重的石門無聲無息地滑開,一個廣闊的大廳出現在伽羅的面前。最純淨的白玉鋪成的地板,璀璨的寶石裝飾著屋頂。大廳裏面空蕩蕩的,沒有什麼擺設。

  「你來了。」一種毫無波動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到了伽羅的耳邊。

  抬眼望去,在大廳的中間盤坐著一個穿白衣的人。他在說話,但是那毫無波動的聲音,卻無處不在。

  這就是阿圖拉,那個死靈君主的師父,如同被毒蛇盯上的兔子,伽羅明白現在的危險。伽羅仔細地觀察面前的白衣人,卻發現那其實是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影。

  大廳建築的設計很巧妙,射入的陽光,被天花板上的寶石所折射,讓大廳裏面充滿了明亮的陽光。

  但是在伽羅的眼中,那個人影是那樣的模糊和不可捉摸。他沒有影子,陽光彷彿毫無阻礙地穿透了他的身體。他沒有重量,他的身體完全飄浮在空氣中。

  同時,伽羅發現了一個很震驚的事情:他完全感覺不到面前人影的存在和氣息,彷彿自己的面前,從來沒有什麼東西的存在。

  可是,他的感覺告訴他,前面的白衣人是確實存在著,而不是任何的魔法投影。

  低下了頭,伽羅數著面前地面上的石板的數目,企圖要確定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對於一個武者來說,這應該是最基本的東西。當他和一個人相對的時候,他應該在第一時間裏面,觀察好周圍的環境。

  可是現在,伽羅甚至連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都難以衡定,一股深深的寒意從他的心頭升起。

  他從來沒有想像過,死靈君主薩普瑞的老師阿圖拉,是如此的可怕!

  「這是一種結界,只要你進入了這個大廳,你就等於進入了他的結界,在這裏,他就是規則。這個人極為厲害,他的可怕,不是現在的你所能想像的,千萬不要和他發生任何抵撞!」

  花貓沒有和伽羅一起進入城堡,但是憑藉著心靈的相通,它瞭解到了一切。

  倫巴對著伽羅感歎著,解釋了伽羅的疑問,而且更加嚴重地警告著他:「千萬不要和這個人發生衝突,他的力量遠遠不是你所能抗衡的。」

  雅妮已經悄然地退下,整個大廳裏面只剩下伽羅和阿圖拉。

  阿圖拉有一絲好奇地看著面前的年輕人,根據他的觀察,雖然這個年輕人在外表上顯露出一副畏懼的樣子,可是他的心跳、呼吸乃至脈搏,都沒有什麼波動。

  他一直在觀察著自己,尋找自己的破綻。

  破綻?阿圖拉輕輕地一笑,他在這個古堡裏面住了幾百年,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古堡變成了他的另外一個身體。

  在這個古堡裏面,他阿圖拉就是規則、就是神。在這裏,沒有人可以勝過他的。

  他的力量已經可以操縱空間和物質,他的境界,根本不是面前的人類所能想像。

  阿圖拉觀察著面前伽羅的一切,他已經瞭解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這個年輕人伽羅,體內鬥氣的波動很是奇怪,阿圖拉從來沒有見過以這樣方式運行的鬥氣。他仔細地分析了一下,發現這種鬥氣的原理,竟然是非常的高明,能夠引天地之氣為己用,已經隱隱地有了魔法的影子。

  而自己,也是在四十歲以後,才摸索出了那條通往最高境界的道路。

  阿圖拉的手指在空中虛點了一下,一個奇異的符號出現在空氣中。伽羅立刻覺得身邊的空氣變得那樣的稀薄,渾身的力氣立刻消失,一陣暈眩傳來,伽羅昏了過去。

  ※※※※※

  無盡的風從北方吹來,吹過了大草原,吹過了黑沼澤,吹向了比利沙王國的南方。被風捲起的黃沙,在黑沼澤東南四百里的地方落入了塵埃。

  夕陽下,比利沙王國的首府莫桑城,顯得那樣的雄偉。

  二百年前,比利沙王國的開國皇帝黑川秀和他的四位戰友,帶領著他們的部落,平息了這片土地數百年的戰火。

  比利沙王國生存的環境,遠遠差於別的國家,當亞述的稻米一年可以熟兩季的時候,他們國家的麥子,在西方的寒風裏顆粒無收。

  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只有頑強的野草可以肆無忌憚地生長,吃飽飯,曾經是每一個比利沙人的奢望。

  戰後,論功行賞的黑川秀讓自己的四位戰友分別率領他們的部落,組成血翼、飛龍、火獅以及猛虎四個兵團,把守這王國的四方。自己則在這裏建起了一座東方最大的城市——莫桑。

  二百年的歲月過去了,時光並沒有在莫桑城上留下任何的痕跡,莫桑城的城牆,還是那樣的雄偉和高聳。

  當年的誓言已經在風中飄散,比利沙的土地上,依然是烽煙四起。

  皇宮裏的一間偏殿裏面,王室的情報官,正在向皇帝報告這幾個月發生在大草原裏面的事件,這一次的重點,是關於北方的情況。

  「大陸曆七二三年四月,四分五裂的庫裏族,在血翼強大兵力的壓迫下,會盟於庫裏卓爾湖畔,全族奇跡般地統一了起來……

  「一個月後,整個庫裏人的部落再一次會盟於庫裏卓爾,裏庫族的聖女露娜成為了新的族長。原本鬆散的庫裏人,真正的形成了一個整體,舊有的部落和體系被打散,重新組合……」

  「不要念這些東西了。」躺在軟塌上面的一個老人對著手下擺了擺手,示意讓他們出去。

  等到下人們都出去了,老人這才抬起頭來。他的臉上佈滿了刀刻般地皺紋,那些皺紋似乎寫滿了艱辛和滄桑,如雪的白髮,讓人難以相信他那不到五十歲的年齡。

  他是比利沙王國的國王黑川烈。他十五歲登基,在他的前面,已經有兩個雄心勃勃的哥哥,在成為了國王以後,莫名其妙地死去。

  年幼的他,一邊竭盡全力地偽裝好自己,一邊偷偷地建立起了自身的班底。三十幾年的日夜操勞,讓他的外表,變得如同八十歲一樣的蒼老。

  房間裏面只留下了他的三女兒。一襲白衣,淡雅的氣質中,透著極銳利的鋒芒,那是個極美的女子。

  仔細地看著桌子上的材料,她很肯定地說道:「這件事情對我們非常有利。作為地方主要割據勢力的血翼兵團的覆滅,讓我們的壓力大為減少了。

  「整個國家,事實上已經分裂了幾十年,我們現在只能控制王都和南方。猛虎軍團在二十年前已經被哥特殲滅了,我們主要的對手就是血翼、飛龍以及火獅這三大勢力。

  「現在血翼已經徹底地崩潰了,而庫裏族的軍隊,已經佔據了整個的草原。根據情報,飛龍和火獅已經抽調了大量的軍隊,向著血翼的地盤靠攏,企圖瓜分血翼留下的地盤。

  「我們只要隔岸觀火,並秘密地給庫裏族以一定的支援,這樣,飛龍和火獅兩個軍團的兵力,將會深深地陷在大草原之中。在這個時候,他們對我們的一些小動作,也會無可奈何乃至默認。」

  房間裏面靜了幾分鐘,黑川烈沒有立刻回答女兒的提議。

  注視著面前如同小山一樣的資料,軟塌上的黑川烈慢慢地搖了搖頭:「萬一庫裏族的騎兵擋不住飛龍和火獅的夾擊呢?他們畢竟是一群烏合之眾。一旦這兩個軍團控制了草原,他們將得到更多的戰馬和武器,而且越野城有著我們王國最大的鐵礦。

  「現在這兩個兵團,將他們一半的軍隊調往草原,他們的內部已經很空虛了。這個機會不能放過,我決定趁機將他們分開消滅。

  「現在王室控制著三十萬左右的軍隊,而這兩個軍團的總兵力,也不過二十五萬。現在這麼好的機會,我覺得應該趁機擊敗這兩個兵團,將我們的國家真正的統一起來。」

  老人的聲音越來越高,一種狂熱的光澤,佈滿了他的全身。他揮舞著雙手,老弱的身體裏面彷彿注入了無窮的活力。

  看著父親的狂熱,真蘭說出了自己的疑慮和看法:「不,這樣不太妥當,我們的軍隊雖然號稱三十萬,但是真正算得上精銳的,也只有一半,就是這一半的精銳,他們和那些百戰雄師比起來,還是有一段距離的。

  「父親,相信我,只要三年,局勢將會明朗,我們將會擁有壓倒性的優勢,那個時候,我們一定能恢復我們黑川家族的榮耀的。

  「在與血翼的戰爭中表明,庫裏族裏面有著極為高明的統帥。這樣的一支軍隊,經歷了血與火的考驗以後,必將成為我們比利沙王國的後患。現在正好趁著這場戰爭,來削弱他們的勢力。

  「要知道,現在飛龍和火獅兩個兵團,是打著為越野城死難的十來萬同胞報仇的口號進入草原的。父親你現在出兵討伐他們,將會失去民心呀!」

  「民心?」黑川烈哼哼了兩聲,「這個東西有用嗎?勝利者是不受指責的。女兒,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我的決心已下,將會親自領兵討伐這些叛逆。

  「現在,我將整個京城都交給你管理。你的弟弟還年幼,你一定要保護好他。」

  看著心意已決的父親,真蘭暗地裏歎了一口氣。父親已經隱忍了整整三十年,現在好不容易有了這個機會,他怎麼能夠放棄?

  原來加上血翼,三大割據勢力的總兵力,超過了三十五萬,而現在天平已經向著己方傾斜……也許父親是對的。

  黑川烈看著面前整理資料的女兒,想起了自己兩個早逝的兒子。

  五十年前,哥特的入侵,在保衛整個國家的時候,忠於王室的軍隊幾乎全軍覆沒,迫不得已,王室發佈了允許貴族私自召兵的命令。

  雖然到了最後,在貴族的私兵的幫助下,王國擊退了哥特的騎兵,可是從此,地方的割據勢力變得尾大不掉。

  這五十年來,那些大大小小的貴族互相吞併著,逐漸地變成了以血翼、飛龍、火獅三大勢力和中央並存的情景。

  比利沙王國這五十年的歲月,其實就是王室和這些地方勢力的角逐。要不是王室巧妙地利用了這些勢力之間的矛盾及哥特的威脅,恐怕比利沙王國,早就被這幾個地方勢力所瓜分了。

  等了五十年,現在終於等到了如此好的機會。雖然他心裏明白,女兒的建議,比自己的提議穩妥了很多,首先立於不敗之地。

  可惜呀,時間不等人。

  他輕輕摸了摸他的腹部,一陣陣的劇痛傳來。

  根據宮廷醫生的診斷,自己最多只有三年的生命了,而這還需要放下一切,安心的靜養。如果他還這樣繼續操勞的話,那麼自己的生命,將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光景。

  而且,在這一年中的後半年裏面,自己隨時可能死去。這個消息只有他知道,那個給他看了三十年的醫生,已經被秘密地處決了。

  他原來有四個兒子和五個女兒。然而,前面的兩個兒子相繼死於非命。三兒子因為小時候的一場刺殺而毀了容,精神變得不正常,他只要一見到陽光,就會變得歇斯底里。

  現在王室剩下的男性,只有他十歲的小兒子。

  五個女兒裏面,大女兒和二女兒,已經作為政治籌碼嫁了出去。剩下的兩個還小,現在他身邊能夠依靠的只有這個女兒,還好這個三女兒是那樣的果敢、機智和美麗。

  可惜她是個女孩,所以這幾年來,只能一直躲在後面為自己出謀劃策,沒有積累起自己的權威。如果自己死了,那麼王室辛辛苦苦積累了這幾十年的力量,將頃刻崩潰。

  沒有人會在這種情況下,認同一個女子的領導,也沒有人會服從一個未成年的小孩皇帝。

  那時候,不用地方勢力的攻擊,整個王室都將混亂不堪。

  女兒呀,希望我可以為用我最後的力量,為你打下好的基礎。剩下的,就靠你來維持黑川家族的傳承了。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2:10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6 09:56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二集 精靈部落

第十三章 朵拉的決定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早起的蟲兒被鳥吃。」嘴裏歡快地唱著鳥兒一族自古流傳的歌謠,小百靈歡快地在樹叢裏面飛來飛去。

  前面的樹上有著一座小木屋,聰明的她,記得在那裏住著一些很漂亮的生物。每一次自己到這裏為她們唱歌的時候,她們總會喂自己食物和清水。

  「唧唧喳,唧唧喳,美麗的小百靈進來了。」小百靈唱著歌曲飛進了屋子,她看到了屋子的角落裏面,坐著一名好像是精靈的動物。

  她飛了過去,停在了伽羅的面前,用婉轉悠揚的歌喉將伽羅叫醒。

  「我要吃那種藍色的種籽。」小百靈是這樣說著。

  一隻大手捏住了她的脖子,伽羅那張垂涎欲滴的臉龐,靠近了美麗的小鳥。

  他輕輕地一捏。

  慢慢地吃著用鬥氣烤好的小鳥,感受著那種入口即化、酥爛入味的感覺,伽羅的淚水噗哧噗哧地流了下來。

  一個月呀,整整一個月,作為肉食動物的他,竟然沒有吃到一絲的肉味!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朵拉的父親要逃跑的原因了,人類絕對不能在精靈部落裏面生存的,沒有肉,沒有酒,每天只是清水和鮮果,這是什麼日子?

  天哪,朵拉的父親竟然能夠憑藉著愛情的魔力,在這裏生活了三年!而只在這裏待了不到一個月的伽羅,已經是那樣懷念外面的世界。

  從古堡裏出來的伽羅被安置在一個小木屋裏。那些長老彷彿遺忘了他,將他囚禁在這裏。

  「如果你不想變成刺蝟的話,就不要離開這裏。」

  仔細、反覆地掂量了雅妮長老的話,伽羅這幾天只好乖乖地待在這裏。他仔細地檢查了身體,發現並沒有什麼問題。對於那一天自己昏倒了以後的情景,他腦海裏沒有任何的印象。

  花貓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而他和花貓的心靈聯繫,必須雙方都同意通話的情況下,才可能對接。現在自己在這裏喝著清水,那該死的花貓,卻已跑到外面開葷了。

  伽羅咬牙切齒地想著,腦海裏回憶起當年抵抗魔族時一個戰士的回憶錄:在抵抗魔族的聯軍裏面,最難忍受的,不是難看的蜥蜴人,不是骯髒的地精,也不是無恥的豺狼人,而是那些精靈們,無畏的戰士寧可和最可怕的黑魔族作戰,也不願意被分配到精靈軍隊的帳下。

  在高傲的精靈的軍營裏面,有著各種各樣的規定:嚴禁不必要的殺生,不準食葷,違反的監禁五十年;天天必須洗一次澡,違背者……這些規定導致了那些戰士,見了精靈就頭痛。

  除了瘋子以外,沒有一個戰士,想要追求一個精靈當老婆。

  當然,如果換成一個可以用鞭子狠狠抽打的精靈奴隸,那就很不一樣了。在那個時候,伽羅曾經嘲笑過那些戰士們,他們連死都不怕,竟然害怕那些精靈?

  風水輪流轉,當年那些戰士們的恐懼,現在降臨到了伽羅的身上。他現在正生活在精靈部落裏面,他的感覺,就如同生活在比地獄還要恐怖的環境中。

  受不了,真的受不了了。伽羅積極地做著偷吃的準備,他肚子裏面的饞蟲在不停地叫喚。

  「讚美主,凡祈求的,就得到,凡尋找的,就尋到。」

  今天,終於有一隻傻鳥飛到自己的面前,變成了自己的早餐。

  從來不信教的伽羅大聲讚美著主,歌頌偉大而又全能的神,你簡直是我的救星。

  慢慢地咀嚼著口中的美味,伽羅覺得自己現在正生活在天堂。飽暖思淫慾,一邊吃著東西,伽羅一邊想著,現在如果有一個精靈的美女,在身邊喂自己進食的話,那就更美好了。

  全能的神呀,再賜給我一個妞吧!伽羅全心全意地再一次向著上天祈禱著,他發現這個上天,至少比花貓那個慾望之神可靠一點。

  「好香的味道,你剛才吃的是什麼?」一個清脆嬌嫩的聲音,在伽羅的身後響起。

  上天回應了伽羅的請求,精靈部落最美麗的花朵,悄然地來到了伽羅的身後。

  「糟了。」伽羅張大了嘴巴,將手中剩下的半隻烤鳥死命地塞了進去,然後強忍著噎著的痛苦,回過頭來,擺出了一副無害的表情。

  「這裏哪有什麼味道?一定是小朵拉你的鼻子有問題。」伽羅臉上露出了最誠摯的笑容,如同一隻哈巴狗一樣地恭維著朵拉。伽羅被關在這裏的日子裏面,只有美麗的小朵拉每天都來看他,而別的精靈出於對人類的討厭,根本就是遠離了這裏。

  朵拉皺著小巧的鼻子,在空氣中用力地嗅了幾下。嗯,一定有問題,空氣中的那一股奇異的香味,絕對瞞不過她的鼻子。

  這個伽羅絕對在吃什麼好東西,小氣鬼,虧她每天來看他。

  「拿出來!」完全無視伽羅的保證,朵拉跳到了伽羅的身前,伸出了嫩白的小手。

  「真的沒有什麼東西。」

  「不要那麼小氣,拿出來嘛,我只是看看而已。」可是她的表情,已經明顯得用「看看」這個詞,表達出了她「絕對想要」的這個意思。

  「朵拉,我怎麼會騙你呢?」伽羅看著不依不饒的朵拉,硬著頭皮死撐到底。

  看著完全無視自己的伽羅,朵拉決定自己動手。她突然跳到了伽羅的身上,如同一隻樹熊一樣攀在他的胸前。朵拉將自己的紅唇貼在了伽羅的嘴上,用舌頭舔著伽羅嘴角的油漬。

  一股淡淡的香氣傳到伽羅的鼻子裏,朵拉那柔軟的嘴唇騰的一下,將他心中的火焰點燃。

  用力地舔了舔伽羅的嘴角,朵拉跳下了,扁著嘴,用著最可愛的神情,對著伽羅說道:「小氣鬼,拿出來嘛!」

  看著面前如花的笑臉,伽羅一陣恍惚。雖然他心中的火焰是那樣猛烈,可是……對這樣一個純真的精靈,伽羅只能努力壓制住自己的反應。

  用一根手指點了點朵拉的額頭,伽羅擺出了最嚴肅的表情,對著朵拉說道:「你是女孩子,這樣不好……」

  沒有理會伽羅的話,朵拉又想撲了上來。對於她來說,剛才伽羅嘴邊的那種味道,真的很好吃,那種油油的、香香的味道,是自己十幾年來從來沒有嘗過的味道。

  看著如同甲魚一樣咬著自己不放手的朵拉,伽羅突然想起了,面前的精靈是一個人類和精靈的混血兒。難道她繼承了父親人類的愛好,也喜歡吃肉?

  一個邪惡的念頭,在伽羅的腦海裏浮現。這個念頭如同地鼠一樣,不停地在伽羅的腦海裏跳出,雖然他一次次地否定了這個念頭,可是新的地鼠還是不停地跳出。

  面前的小精靈如同水晶一樣純潔,如果自己這樣利用她,是不是太邪惡了?伽羅問著自己,我這是在幫她,而不是在害她。

  古堡裏面,阿圖拉看著面前的水晶球。裏面,伽羅和朵拉的影像和聲音,清楚地閃現在水晶球裏面。

  朵拉大口大口地吃完了伽羅烤好的魚肉,然後滿意地打了一個飽嗝。

  她毫無形象地靠在伽羅的身上,央求著他給自己講故事。她現在是越來越喜歡這個伽羅哥哥了,雖然他的耳朵長得那樣的難看,可是朵拉不嫌棄。

  哥哥,什麼時候開始,她叫這個男的哥哥的?朵拉偏著小腦袋,仔細地想著。嗯,應該是在第一次央求伽羅給她講故事的時候,她叫出來的。

  沒有父母的她,真的很喜歡這個哥哥,現在的伽羅,正在講著安徒生的海的女兒的故事。

  ……

  在海的遠處,水是那麼藍,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同時又是那麼清,像最明亮的玻璃。

  然而它又是那麼深,深得任何錨鏈都達不到底。要想從海底一直達到水面,必須有許多許多教堂尖塔,一個接一個地連起來才成。

  海底的人就住在這下麵。不過,你千萬不要以為,那兒只是一片鋪滿了白砂的海底。

  不是的,那兒還生長著最奇異的樹木和植物。

  它們的枝幹和葉子是那麼柔軟,只要水輕微地流動一下,它們就搖動起來,好像活的一樣。所有的大魚、小魚在這些枝子中間游來遊去,就像天空的飛鳥。

  每一位小公主在花園裏,都有自己的一小塊地,可以隨意在上面栽種。

  這一個小公主把自己的花壇佈置像一條鯨魚;那一個小公主,覺得要把自己的花壇佈置得像一條小人魚。可是最年幼的那位公主,卻把自己的花壇佈置成圓形,很像一輪太陽;同時,她也只種發出太陽般紅光的花朵。

  ……

  「等你們滿了十五歲,」老祖母說,「我就許你們浮到海面上去。那時你們可以在月光底下,坐在石頭上面,看巨大的船隻在你們身邊駛過去。你們也可以看到樹林和城市……」

  她本來一直是個沉靜和有思慮的孩子,現在她變得更是如此了。她的姐姐們都問她,她第一次升到海面上的時候,究竟看見了一些什麼東西;但是,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

  王子說,她從今以後應該永遠跟他在一起,因此她就得到了許可,睡在他門外的一個天鵝絨的墊子上。他叫人為她做了一套男孩子穿的衣服,好叫她可以陪他騎著馬同行。

  但是正在這時候,她把刀子遠遠地向浪花裏扔去。

  刀子沉下的地方,浪花就發出一道紅光,好像有許多血滴濺出水面。她又再一次把她迷糊的視線,朝王子望了一眼,然後就從船上跳到海裏,她覺得她的身軀在融化成泡沫。

  ……

  故事講完了,朵拉的耳朵裏面,還迴盪著伽羅那平靜的聲音。

  她的眼睛一酸,晶瑩的淚水流了下來。可憐的小美人魚,以後朵拉會不會遇到一個這樣的王子,她會不會扔下那把刀?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看了看伽羅。

  無憂無慮的小精靈第一次流下了傷心的眼淚。拍了拍身邊流著眼淚的小精靈,伽羅手忙腳亂地掏出手帕,說著各種笑話,來安慰悲傷的朵拉。

  過了好久,朵拉才從悲傷中醒來,她歪著頭,看著伽羅。

  看著朵拉漂亮如寶石般的大眼睛,和一動一動可愛的尖耳朵,伽羅有著一種不好的預感。

  這個小傢伙要幹什麼?

  朵拉拉著伽羅的手,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細長而又柔嫩的耳朵上面。精靈的耳朵的手感極好,摸起來,不比摸人類女性高聳的……差多少。挺拔中帶著溫暖的柔軟,伽羅感到有一點愛不釋手。他舒服了,朵拉的身體如同被閃電擊中,軟軟地停止了蠕動。

  看著如同小綿羊一樣趴在自己腿上的朵拉,伽羅突然想起了一個傳說:精靈只會讓自己的丈夫撫摸自己的耳朵的。

  難道?他低下了頭,發現膝蓋上朵拉的小臉染上了一層胭脂色,舒服的不停地哼哼唧唧。她的眼睛上面籠罩著一層水霧,小拳頭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深深地仰視了一眼抱著自己的伽羅,朵拉如同花瓣一樣的嘴唇,說出來自己深思熟慮的決定:「伽羅大哥,我決定了,讓你當我的丈夫。以後你絕對不能欺負我,只能對我好,每天都要陪著我。每天要給我講一個好聽的故事,還要給我做好吃的。」

  用力地搖著伽羅的手臂,朵拉的眼睛裏面全都是請求。

  「好不好嘛,伽羅大哥?」朵拉的話令伽羅目瞪口呆。

  他看著這個如同水晶一樣的女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想拒絕,可是頭卻不受控制,傻愣愣地狂點。一些晶瑩的液體,從伽羅的嘴邊流下,他將朵拉牢牢地抱在懷中。

  是的,小蘿莉真是太誘人了,軟軟的,綿綿的,香噴噴的。

  月亮微笑著將如水的光明撒向精靈的部落,無數的蟲子,在皎潔的月光下歡快地歌唱。

  朵拉小小的身子在伽羅懷裏扭來扭去,她已經將自己的幸福託付給身邊這個年輕的男子。

  「你以後絕對不能欺負我,只能對我好。」

  這是大陸曆七二三年的夏天,比利沙王國黑沼澤裏面一個最美麗的夜晚。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2:13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3 10:52 PM 編輯

第一部 第三集 動盪歷劫

第一章 日子

  清晨的陽光照在伽羅那座美麗的樹屋上面,一種讓人血脈賁張的話語,斷斷續續地從朵拉的口裏發出。

  「我要,我就是要嘛。」朵拉可憐兮兮地睜大淚水滿滿的眼睛,雙手緊緊地拽著伽羅的衣角。

  她臉上的表情,比離家出走的小狗還要可憐一百倍,完美的小鼻子正在不停地抽動。

  柔軟而嬌小的身子如同一條蟲,從伽羅的背後蠕動到肩頭,又從肩頭爬到了前胸,然後以一種極為屈辱的方式,掉落在伽羅的身前。

  來不及拍拍身上的灰塵,朵拉又如同流浪的小貓一樣,喵喵地祈求著伽羅的許諾。

  「我要,我就是要嘛……我要你繼續給我講故事。」

  蟲子又爬到了伽羅的身上,開始了她艱難的蠕動。

  自從小朵拉發現,自己的大哥知道那麼多好聽的故事以後,就每天不停地祈求伽羅講故事。

  她才不滿足於每天的兩個故事,反正小朵拉就是不講道理。

  苦笑著看著爬在自己腿上的小朵拉,伽羅愛憐地摸了摸小精靈那紅蘋果一樣的臉蛋。清了清嗓子,伽羅不得不又繼續開講。

  「那麼,我們今天講的故事,就是豌豆公主。」

  伽羅這幾天已經領教了小朵拉膩人的本領,她的身上彷彿有無窮無盡的精力。

  現在的小精靈,已經變成了伽羅身上的小尾巴,一個甩不掉,踢不開,趕不走的美麗的小尾巴。

  為什麼我這麼命苦?蕾米娜想要強姦我,這個小精靈也纏著我不放,難道說,英俊瀟灑真的是一種罪孽?

  伽羅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開始了每天的功課。

  朵拉是一個比較挑剔的小傢伙,她不喜歡聽重複的故事。每當小精靈那雙寶石般美麗的眼睛幽怨地看著他時,伽羅只能開始講新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美麗的公主,嗯,是像朵拉這樣美麗、調皮的公主,她無憂無慮地住在一個美麗的城堡中……」

  「駕駕駕!」

  小精靈騎在伽羅的脖子上,揮動著小手,指揮著伽羅前進的方向。

  剛才由於伽羅的多嘴,朵拉從伽羅的口中,得知了他小時候經常玩的遊戲。嘰嘰喳喳的小鳥,如同得到了最好玩的玩具,立刻要乘坐伽羅牌馬兒。

  王子當然有王子的尊嚴,伽羅用刮鼻子的方式,拒絕了朵拉的請求。

  「不嘛,不嘛,我要,我就要,要不,我下你上,讓你先騎我。」

  讓男人想入非非的話語,不停地刺激著伽羅的耳膜,小朵拉純真的面孔上,再次出現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表情。

  看到伽羅的拒絕,小蟲子又一次開始了自己的征程。她如同牛皮糖一樣黏在伽羅的身上,說不下來就不下來。

  爬呀爬呀,小精靈最後終於爬上了伽羅的脖子。兩腿一夾,小精靈開始盤踞在伽羅的肩膀上。

  為了防止朵拉突然掉下,啼笑皆非的伽羅,不得不抓住她分別跨在自己雙肩上兩條赤裸的小腿。

  太好玩了,立刻忘記了要騎在伽羅背上的想法,朵拉興奮地揮舞著兩隻小手,指揮著伽羅的前進。

  「怎麼會這樣?」伽羅咬著牙站起了身來,因為他有不得不站起來的理由。

  他的後腦不停地接觸到一個溫暖而柔軟的地方,他的鼻子聞到的全是如蘭似麝的香味。淡淡的甜味,撩撥著伽羅的神經,他身體的某一部分,突然硬得如同鐵棍。

  伽羅全身繃得挺直,某個地方已經到了快要爆炸的邊緣。

  他不得不微微地彎了一下腰,鼻子如同牛魔王一樣不停地冒著熱氣。褲子快要被撐破,他有些害怕自己變成骨折。

  渾身火熱的他不停地走動,來壓制快要變成野獸的衝動。

  「駕駕駕,小狗狗快快跑。伽羅大哥,等一會我騎完了你,我讓你騎我好不好?」

  朵拉的雙腿將伽羅的腦袋夾得更緊密了,她下腹的溫暖,讓伽羅更加的難受。

  因為是夏天,小精靈的衣服也是特別單薄,那種肌膚的細膩和毛髮的摩擦,簡直是要伽羅的命。

  紅紅的嘴唇貼上了伽羅的耳邊,小朵拉還沒有發育成熟的右胸,擠壓著伽羅的後腦,「好不好,大哥?一會兒我讓你騎我好不好?」

  鼻端一陣溫熱,伽羅的肌膚紅得發紫,小小的葡萄,在伽羅的頭蓋骨上面滑動著,那兩團柔軟的鴿子,不停地拂過伽羅的頭皮。

  一蹭,又是一蹭,新剝雞頭肉的挺拔,讓伽羅七孔快要流血。

  怪不得有人說,男人絕對不能讓女人騎在自己的頭上,這簡直是真理中的真理!

  一定要控制住自己,一定要控制住自己,伽羅的理智在一寸寸地削弱。雖然理智告訴他,現在絕對不行,可是他的慾火快要焚天。

  朵拉的個子不到他的胸口,那幼嫩的身體,根本只是一個青蘋果。

  現在不行,絕對不行!那種事情現在不能做,要日後再說,要「日」後再說!

  「不聽,我不聽。」朵拉摀住自己的耳朵,完全不顧伽羅的解釋。她的小臉幾乎貼在了伽羅的鼻子上,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

  「不許告訴我,至尊寶和紫霞仙子兩個人最後分開了,不許,我就不許!」

  面對小朵拉敲骨吸髓般的壓搾,講完了安徒生故事的伽羅,開始將改編的魔爪伸向了別的方面。

  看著纏人的小精靈,伽羅不知為什麼突然想起了唐僧,於是他將大話西遊裏面的情節做了一些修改以後,講給小精靈聽。

  朵拉很喜歡這個故事。

  但是聰明的小精靈,同時從伽羅的語氣和故事的發展中,發覺了不祥的預感。她打斷伽羅的話,要求擁有改編故事的權力。

  不聽就不聽,誰怕誰?

  伽羅停止了講故事,懶洋洋地躺在了床上,吃著朵拉帶來的小紅果。

  反正主導權握在他的手中,朵拉不想聽,他才高興呢!完全忽視了在自己肚子上面拚命踩著的朵拉,伽羅全當這是按摩。

  這些天,通過朵拉的幫助,伽羅已經練成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本領,朵拉如同蜜糖一樣的聲音,已經自動地被伽羅所忽略和過濾。

  氣鼓鼓的朵拉,看著如同死豬一樣哼哼的伽羅,她準備用赤裸的腳掌,和伽羅的臉做親密的接觸。

  她右眼閃動了一下,伽羅從朵拉的眼神中,得知了她的想法。

  懶洋洋地翻了個身,他將自己的背部,交給了朵拉蹂躪……

  故事還在繼續,朵拉的尖耳朵翹得高高的,聽著那段淒婉的傳說。每當聽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朵拉柔嫩的長耳朵,總是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她不敢大聲喧嘩,只是低聲地哀求著伽羅——剛才伽羅已經威脅過朵拉,她再吵鬧的話,就將故事裏面的人物來一個通殺。

  朵拉純真的眼睛,充滿憂傷地看著伽羅,她請求伽羅給那一對愛人一個美好的結局。

  這些天的相處讓伽羅明白,小精靈的心靈是多麼的純潔和無瑕。她經常將自己帶入故事裏面,為裏面人物的悲歡離合而喜怒哀樂。

  看著朵拉那種既想聽,又害怕的樣子,伽羅莞爾一笑。焚琴煮鶴乃是人生一大快事,將小女孩逗哭了,更是讓人心曠神怡。

  在王府裏面,伽羅沒有少逗弄過那些可憐的小侍女們。

  看著朵拉那提心吊膽的表情,伽羅身後已經長出了魔鬼的尾巴。得意的笑容佈滿了他的臉龐,他決定讓紫霞仙子死得更狗血一點。

  他笑咪咪地聽著朵拉的哀求,又將故事的情節向後推移了一點。他已經講到了牛魔王的尖叉刺破了紫霞仙子的衣服,可憐的猴子現在還是無可奈何。

  嗯,是先砍掉紫霞仙子的兩條腿,還是先毀了她的容?這是一個比較深奧的問題。

  伽羅的腦袋,經過了零點一秒的思考以後,他決定同時進行。

  嘿嘿,威脅我?誰怕誰!

  就在伽羅洋洋得意地揚起自己的尾巴的時候,一陣劇痛從肩頭傳遍了他的全身。

  小朵拉在使用了哀求、纏人、蠕動等絕學,都沒有效果的情況下,開始了自己的變身。

  小綿羊變成了小野貓,朵拉使出了自己的大絕招——甲魚咬。

  鋒利的牙齒狠狠地鑲在伽羅肩頭的肌肉上,小朵拉如同甲魚一樣,絕對不鬆口。伽羅的臉上的笑容變成了哀求,但是,朵拉只是狠狠地咬著這個大壞蛋。

  她現在不恨牛魔王,她只恨這個欺負她的壞蛋。

  咬定了伽羅不放鬆,朵拉在等伽羅的承諾,一個關於美好愛情的承諾。

  過了好久,指天劃地的伽羅,終於用花言巧語騙得小朵拉鬆開了她的牙齒。然後伽羅板著臉,不再理會朵拉了。同時他挽起了自己的袖子,讓自己的傷口對著朵拉說話。

  他相信,只要還是一個人,看到這個傷口,就一定會愧疚的。

  小心翼翼地看著面沉似水的伽羅,朵拉涎著臉湊到了他的面前。小爬蟲知道自己做錯了,可憐巴巴地討好著伽羅。

  「伽羅大哥,你生氣了?不要那麼小氣好不好?笑一笑嘛……

  「要不,我讓你咬我一口好不好……不要生氣了嘛,原諒朵拉一次嘛……」

  看著伽羅那冷若冰霜的表情,朵拉哭喪著臉不停地道歉。

  沒有理會朵拉在自己身邊的糾纏,伽羅只是用手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傷口,然後又指了指朵拉。

  他要以牙還牙。

  可憐的朵拉伸出了手,比劃了兩下又縮回去,抬起了肩膀,想了想又放下去……她覺得伽羅大哥不管咬哪裡,都一定會很痛。

  朵拉比劃了全身上下的每一個部分,再看著伽羅的血盆大口,到了最後,她重新看了看自己纖弱的身子。對於疼痛的恐懼,讓朵拉最後抱著伽羅的腿,哀求起來。

  伽羅其實已經在肚子裏笑翻了天,但是,他的臉色還是那樣地難看。

  以牙還牙乃是千古不變的真理,伽羅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朵拉的尖耳朵——他才不要朵拉哭喪著臉捧過來的長髮。

  伽羅用手指著朵拉那尖尖長長的耳朵,他很想咀嚼一下這種柔嫩的器官。

  「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朵拉死死地抱著伽羅的小腿哀求著,雖然她的哭聲是那樣難過,但伽羅感覺不到自己的腿部,有任何潮濕的感覺。

  和他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小精靈也學會了用眼淚來騙人——可惜她不像伽羅那樣無恥,不能想哭就哭。

  沒有眼淚的她,只能悄悄地吐口水來糊弄伽羅。

  笑聲不受控制地從伽羅的口中傳出,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緒了。

  他一把將朵拉摟進了自己的懷裏,然後狠狠地刮著她的小鼻子。他早就原諒了小精靈的咬人,他才捨不得用力地咬朵拉一口。

  就在伽羅準備將紫霞仙子幹掉的時候,懷中的朵拉,不停地用腦袋頂著伽羅的胸口。

  「伽羅大哥,不要讓紫霞仙子和至尊寶分開好不好,就算我求你好不好。」

  伽羅突然感到自己的胸前一涼。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朵拉寶石般的眼睛裏面,已經充滿了淚水。珍珠般的淚水已經打濕了伽羅的衣襟,朵拉拉著伽羅的衣角,低聲地哀求著。

  「伽羅大哥,我求求你,好不好?你就當我是紫霞仙子好不好?」

  那是一段美好的時光,那是一段無憂無慮的時光。

  每天早上,小朵拉就帶著幾枚果實,一朵鮮花或者是自己的一些收藏品,來到伽羅的身邊。

  她的笑臉,讓美麗的樹屋充滿了生氣,而伽羅更是歡迎小精靈的到來。

  在這個陌生和不可測的環境裏面,唯有朵拉能夠給伽羅一種真實的感覺。

  小精靈全心全意地信任著自己新認的大哥,將自己所有的心事都告訴了伽羅。她在每天祈求故事和美食的同時,也如同小爬蟲一樣地在伽羅身上爬來爬去。

  伽羅嚴重地警告過小朵拉,不能將吃肉的事情告訴別的精靈,但是,小精靈根本就不放在心中。

  到了最後,伽羅不得不將每天講故事的數量,從朝三暮四變成朝四暮三,小精靈才高興地答應了。

  經過加羅的介紹,花貓認識了朵拉。

  朵拉很喜歡花貓,她送倫巴一條偷獵的魚兒作為見面禮。兩個生物握了握手,互相表示了友好以後,朵拉每天給花貓的脖子掛一個花環。

  是的,這是一段很美好,很幸福的日子,很多年以後,伽羅都會懷念這段逝去的,不再回來的時光。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7:34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0:03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三集 動盪歷劫

第二章 雅妮


  夜已經深了,絲絨般的夜空中,掛滿了一眨一眨的繁星。

  「一隻綿羊,兩隻綿羊……」雅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在翻過了第二十五個身以後,她開始數著綿羊。

  雅妮的房子很大很大,佈置也不同於別的精靈的房子。

  暖洋洋的色彩,讓房子裏面看起來很舒服,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張特別大的床鋪,雅妮在上面鋪滿了棉軟的被褥,每當她和朵拉在上面嬉戲的時候,往往找不到對方。

  手臂習慣地向著身邊摟了一下,結果再一次地撲空。

  心中微微地歎了一聲,雅妮想起了自己的徒兒,如果是以前,朵拉應該已經如同一隻溫順的貓兒般,依偎在她的身邊。

  但是這只是以前,這幾天,朵拉一直回來的很晚。無可奈何的雅妮,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無聊地數著綿羊。

  朵拉,朵拉,你為什麼現在還不回來?雅妮心裏念叨著,順手又將一個枕頭抱在了懷裏。

  雅妮現在無比地想念著朵拉,因為平常到了這個時候,她已經摟著小朵拉睡著了。

  那個該死的人類,雅妮心中暗暗詛咒著伽羅。

  她知道朵拉晚歸的原因,這是因為這些天,朵拉一天到晚膩在那個人類的身邊,完全將她這個師父拋在腦後。

  以前床上的嬉鬧,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玩瘋了的朵拉,總是很晚才回來睡覺。

  人類,該死的人類!

  雅妮磨了磨自己的牙齒,將伽羅的名字又念叨了一遍。

  她很不放心朵拉的安全,因為雅妮見過人類的衝動。但是,由於阿圖拉導師保證過朵拉的安全,以致雅妮無可奈何地放下了心來。

  朵拉,我的朵拉。雅妮輕輕地念著這個名字,她現在無比地思念著自己的弟子。

  她從小照顧朵拉長大,朵拉也一直和她睡在一起。朵拉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身邊,每天看到朵拉,已經成為了雅妮的習慣。

  東西總是要等到失去了以後,才會覺得珍惜,沒有了朵拉的陪伴,雅妮覺得自己心頭空虛得厲害。

  這幾天,朵拉每天都到外面去玩,留下極其無聊的雅妮,一個人待在這裏。

  雅妮經常不自覺地翻身想要摟抱朵拉,但是到了那個時候,才發現朵拉不在身邊。

  一個人是那樣難以入睡,雅妮是無比地想念朵拉那軟軟的,柔柔的,抱起來空前絕後舒服的身體。

  不知不覺中,雅妮將枕頭放到了腰部以下,緊緊地夾了起來。

  等了一會兒,雅妮身上還是感到很難受,於是她又爬了起來。

  斜躺著的雅妮,身子被一陣一陣的燥熱所侵襲,那種如同貓抓般的難受,讓她不停地喝水。

  她順手從身邊取出一本叫做星之海洋的小說,開始了晚間的閱讀。

  這是一部被禁止的小說,是個精神有點問題的精靈寫的書,內容是歌頌幾個女精靈之間的愛情故事,其中最讓人感歎的,是一個年長精靈法拉利,和一個未成年精靈渚煙之間的愛情。

  她們愛得是那樣的真摯和辛苦,可惜有情人難成眷屬,她們最終被一個叫做黃二的半獸人給拆散了。

  愛情這東西是什麼,雅妮從來沒有品嚐過。

  纖細而柔長的手指,輕輕地劃過高聳的胸膛,雅妮的臉上一陣子的發燒。故事裏面的情節,讓她心頭的燥熱更加難受,她的眉頭皺得更緊。

  將手中的小說放下,雅妮歎息了一聲。雖然這個精靈的文筆很好,可是裏面那亂七八糟的內容,真的很怪異——長老們已經決定,將那個寫書的變態精靈關押五十年。

  可是,自己的情況……她摸了摸自己發燒的臉,倒了一杯清水,一口喝了進去,然後坐在床邊,等候著朵拉回來。

  一條小小的身影,悄悄地打開了窗戶,然後躡手躡腳地向著床鋪上溜了過來。

  朵拉回來的很晚,因為害怕師父責罵,所以她進來的時候是偷偷摸摸的。

  小精靈忽閃著亮晶晶的眼睛,企圖爬過師父的身體,鑽入自己的被窩裏面——伽羅堅決地不允許小朵拉留在他那裏過夜。

  他害怕出現如黑燈瞎火、孤男寡女、午夜時分、獸性回歸的場面。

  可惜,她的秘密潛入沒有成功,雅妮一把將這個軟綿綿的小東西抱入了懷中。

  這一瞬間的驚嚇,幾乎將朵拉嚇哭了,接下來的事情,更讓朵拉迷惑不解。

  師父渾身火熱,瞇著眼睛一直哼哼地叫著,聽起來,就像喵喵叫著的小貓一樣。

  「師父,你身上好燙,你是不是病了?」

  「沒有病。」雅妮一把扯住了擔心的朵拉:「不,不要動,就這樣,不要動哦。」

  她發出了呻吟似的長歎,然後拉過朵拉的小手按在了她的腹下。雅妮的手臂將朵拉抱得更緊,柔滑的大腿緊緊一夾,接著,她終於安然地睡著了。

  「嗚嗚嗚,師父,我好難受……」

  「不要吵,好不好。」

  「師父,你的手不要亂摸好不好……」

  「嗚嗚嗚……」

  明亮的鏡子前,優雅而又端莊的雅妮長老,正在幫著朵拉梳理著她那柔順的長髮。

  朵拉的頭髮很長,已經垂到了她的膝蓋。朵拉喜歡師父替自己梳頭,雅妮也習慣了照顧朵拉的一切。

  「師父,我前幾天讓伽羅哥哥摸了我的耳朵,我決定要嫁給他。」朵拉猶豫了好久,她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本來伽羅大哥不讓她告訴師父的,但是這些天,朵拉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伽羅,那種喜悅和幸福的感覺,朵拉真的想和師父分享,和伽羅一樣,雅妮也是朵拉最親的人。

  我這樣不算是違背諾言吧,小精靈有一點心虛地想著,嗯,這樣吧,明天我給伽羅大哥多帶上一些他愛吃的果實好了。

  如炸雷一樣在耳邊響起,聽到那句話的雅妮,平穩的手立刻抖了一下。

  什麼?自己最親愛的朵拉,要嫁給那個才認識十幾天的人類?雅妮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著朵拉那紅撲撲的臉蛋,看著朵拉興奮得顫抖的尖耳朵,雅妮感到胸口有種窒息的感覺。

  「好痛,師父,你怎麼揪人家的頭髮?」

  雖然胸口那種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但是雅妮卻一點都不在意無法呼吸的痛苦。她努力地讓自己平靜了下來,一把將朵拉摟進了懷裏。

  「朵拉,你……你竟然不和師父商量,就下了這麼重大的決定,我不允許你這樣胡鬧!」

  可惜雅妮的嚴辭厲聲,對於厚臉皮的朵拉並沒有什麼作用,她才不怕師父呢!朵拉小小的身軀膩在雅妮長老的懷裏,不停地扭動著著。

  「不要嘛,人家就是要嫁給伽羅大哥,我已經讓他摸了我的耳朵了。」

  雖然是不悅的抗議,但是加上柔柔弱弱的嗓音,聽起來更像是在撒嬌。

  沒有理會朵拉的撒嬌,雅妮開始勸說起來小精靈。她知道自己的這個弟子,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小調皮。

  「我的小可愛,你為什麼要這樣急著想要嫁給那個伽羅呢?咱們精靈族有那麼多的好青年,你怎麼會看上那個人類呢?

  「看看他那一雙醜陋的圓耳朵,朵拉,你真的不在意嗎?」

  嘟起了嘴巴,朵拉抬起頭望著自己的師父。

  「不嘛,我就是要嫁給他,伽羅大哥會烤東西給我吃,而且會說特別好聽的故事給我聽。師父,你不知道那些東西有多麼好吃,那些故事有多麼好聽。

  「我現在不先將他搶到手,萬一別的夥伴看上了他,我可就吃不到這些東西了,聽不到那些故事了。師父你不是告訴我,有什麼好東西先要自己藏著,享用好了,然後再分給大家。」

  看著懷裏的朵拉,雅妮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心亂如麻的她,沒有留意朵拉的話,但是,對於這個弟子的迷糊,她到今天才終於有了明確的認識。

  正當她想著反駁的理由時,朵拉笑嘻嘻地爬上了她的肩頭。

  「不要擔心嘛,師父,我要到一百歲以後才算是成年,那時才可以結婚。我現在把他預定好了,等到了那個時候……」

  朵拉伸出了潔白的手指,仔細地在雅妮的手心上盤算著:「大概還要八十四年。師父,你不是說,人類的壽命也不過是七十多年嗎?

  「這樣的話,他應該會一直疼愛著我,等候著我,而我,可以快快樂樂地度過這幾十年,等他老了的時候,我才成年。師父,我聰明不聰明?」

  沒有說什麼,雅妮衝到了屋子邊,用力地將頭向著樹幹上面,狠狠地撞了幾下,這是什麼跟什麼嘛!朵拉講的話,沒有一個字是合理的,自己怎麼能教出這樣的一個迷糊蟲?

  朵拉的話不停地刺激著雅妮的心靈:「師父,你不是說,喜歡一個人,不能只看他的外貌,而是要看他的心靈。

  「你說過,外表漂亮是沒有用的,朵拉已經找到了一個從心裏對我好的人。」

  雅妮的眼睛翻了翻,又翻了翻,然後她……昏倒了。

  在她被氣昏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明天……明天我一定要找那個卑鄙的人類算帳!

  「嗚嗚嗚……」朵拉生氣地在小房子裏面走來走去,師父她竟然這樣欺負自己,還打了她的屁股,不管她用什麼辦法央求師父,雅妮都不讓她到伽羅哥哥那裏去。

  本來朵拉準備偷偷跑去的,但是師父找了幾個精靈,寸步不離地看守著朵拉。不去就不去,她蹦蹦跳跳地跑到了阿圖拉導師的城堡裏面去玩。

  阿圖拉導師不像師父那樣,他一天到晚就住在城堡裏面,緊繃著臉,也不出去玩,而別的精靈都不到他那裏去。

  不知道什麼原因,朵拉和阿圖拉很投緣,這個冷清的城堡裏面,也只有朵拉經常去纏著阿圖拉。面對這個黏人的小東西,阿圖拉也沒有什麼好辦法,無聊的他教了朵拉不少東西,比如人類的語言等等。

  現在,朵拉是這樣想的:反正師父看起來挺害怕導師的,她好像沒有違背過導師的每一句話。這樣好了,讓導師來說服師父,把朵拉嫁給伽羅哥哥。

  來到了阿圖拉的城堡前面,朵拉一個人跑了進去。那幾個精靈只能待在外面,因為長老們從來不允許別的精靈,進入阿圖拉的城堡。

  朵拉在城堡裏面尋找了好久,卻沒有找到阿圖拉導師的影子。對於這一點,朵拉倒不會感到很奇怪,因為阿圖拉導師有毫無徵兆消失的習慣。

  小時候,朵拉還以為是導師在和自己捉迷藏,但是長大了以後才知道,導師是利用空間魔法,到外面的世界去玩了。

  小氣鬼,每當想到這些,朵拉就有些不高興。不管她怎樣哀求著阿圖拉導師,但是,他從來沒有帶著朵拉一起出去過。

  揉了揉自己有一點發麻的腳掌,朵拉決定先到伽羅大哥那裏去。她偷偷地從城堡的另一邊溜出去,然後如同猴子一樣,在樹梢上面高興得咯咯大笑。

  森林的另一邊,不和諧的噪音,正充斥著伽羅的房間。

  伽羅看著指在自己鼻子上面的玉指,唯一的反應,就是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他看著滿臉怒氣的雅妮,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今天一大早,這個瘋女人就跑過來,對著他大喊大叫。雖然早上有一個美麗的精靈叫床……或者是叫人起床,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可是,她的聲音也未免太大了。

  加上花貓牌翻譯機沒有在跟前,伽羅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完全無視雅妮的憤怒,伽羅慢慢地穿起了衣服。

  不過精靈們的聲音,還是滿好聽的,就算是在這種情況下,也如同小鳥歌唱般地悅耳。

  好睏,他伸了一個懶腰,這一陣子,伽羅身體和精神上特別的累,朵拉彷彿不知道自己的容貌和舉動,對於一個正常男子的殺傷力有多大。

  每一次當朵拉靠在、跳在、依偎在伽羅懷裏的時候,男性的某一個器官,就會立刻不由自主地堅硬了起來。

  當可憐的他念著「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咒語,壓下了本能衝動,平息了心中熱火的時候,那個被推開的小東西,又膩到了自己的懷裏。

  伽羅不是沒有想過,將這個撩人的小精靈就地正法,可是,看著朵拉那如同水晶一樣透明的眼睛,想一想做了以後的下場,他只有忍!

  忍字頭上一把刀,色字頭上也一把刀。

  微微地彎了一下腰,伽罹難受地呻吟了一下。

  現在每天早上起來的時候,他都發現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硬得如同花崗岩一樣結實。

  還好朵拉那個懶蟲,每天早上喜歡睡大覺而姍姍來遲,不然伽羅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來一個「日」後再說。

  他的思想已經跑到了九霄雲外,完全忽略了面前雅妮的存在。

  雅妮好不容易表達完了自己的憤怒,再看著面前的男子,竟然是一副想要打瞌睡的樣子,一股怒火從心口燃燒了起來,這個時候,她才突然想起來,面前是個不懂精靈語言的傢伙。

  氣得一陣頭暈,雅妮心裏面也在暗暗地奇怪:原本那冷靜、和氣的自己,怎麼會變成這樣?當年在和魔族血戰的時候,不管情勢多麼惡劣,自己都能保持冷靜的心態,從來沒有想今天這樣的失態,難道自己……

  不,這是老師對學生的愛護之情,她馬上從心底否認了別的設想。

  房間裏面的氣氛,突然平靜了下來,感覺到不對的伽羅,如同孩子似地規規矩矩坐在雅妮前面,留心著這個精靈熟女的舉動。

  不得不承認,雅妮長老是一名極為迷人的女性,高貴的身份和成熟的體態,所散發出來的誘惑,不是青蘋果小精靈所能比擬的。

  伽羅的目光爬過了高山,越過了平原,審視著雅妮身體上的每一寸肌膚。在伽羅近乎侵犯的目光下,雅妮終於受不了這種精神上的較量,只能軟軟地趴在桌子上,偏著頭看著伽羅。

  她感覺有一點累了,連續一個鐘頭的暴怒,讓她火氣消了不少。該死的色狼,雅妮低聲地咒罵著,她氣得七竅生煙。她見過無數的色狼,但是,沒有見過這樣不要臉的人類。

  現在,她甚至有殺人焚屍的想法,當然,先要等到她緩了一口氣再說。

  那是什麼東西?

  隨處張望的她,突然發現了伽羅床底下有一根骨頭……

  骨頭?!這傢伙偷吃肉食?一陣狂喜湧上了雅妮的心頭,她猛地從桌子旁站了起來。

  順著雅妮的目光,伽羅也發現了問題的所在。身上一陣冰涼,他心中大叫不好——這一定是朵拉一不小心扔到那裏去的。

  要知道,伽羅每次偷吃完了以後,就用鬥氣將那些剩下的東西震成粉末,悄悄埋在地下。

  伽羅不動聲色地移到床邊,想要將那根小小的骨頭毀滅掉。

  可惜沒有想到,雅妮比他還要快,一下子鑽到床下,彎下膝蓋,就用手揀起那根骨頭。

  正當雅妮準備站起來的時候,著急的伽羅已經從後面抱住了她的柳腰,企圖搶下那份罪證。

  雅妮的腰上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楊柳細腰不盈一握,極富彈性。不過,伽羅根本沒有任何雜念,唯一的想法,就是奪下那根骨頭。

  伽羅勝在身強力壯,雅妮身體柔韌度極高,兩個人如同兩根青籐,糾纏著、撕扯著,在地面上做出了各種令人歎為觀止的高難度動作。

  氣喘吁吁的兩個人,互相對視著,鋒利的眼神互不相讓。

  「師父,你們在幹什麼?」清脆疑惑的聲音,將正在搏鬥的雅妮和伽羅叫醒。

  一抬頭,兩個人發現門外站著朵拉,和另外幾名目瞪口呆的精靈。

  是的,他們不能不驚訝,那是因為兩個糾纏在一起的人的形態,簡直太香豔了。

  雅妮將伽羅的一條腿,緊密地夾在自己兩腿內側,她的銀牙狠狠地拉扯著伽羅的耳朵;而伽羅的一隻手,狠狠地捏在雅妮右邊高聳柔軟的肉球上面,而另一隻手,則捏著雅妮美麗的臉龐。

  如同化石一樣的兩人,突然感覺到了不妥。

  雅妮的臉紅了起來,剛才在搏鬥中,她根本沒有發現,兩個人竟然這樣親密地接觸著,一種異樣的感覺,襲遍她的全身。

  尤其是伽羅捏著她右乳的大手,更讓她全身無力,羞愧欲死。

  於是,她的膝蓋向上一頂,頂在了不再反抗的伽羅的下腹。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7:37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2:43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三集 動盪歷劫

第三章 審判


  「朵拉,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這是一個宏偉的大廳,裏面寬敞明亮,可容數千人之眾。幾十米高的大廳兩側,分為樓上、樓下兩層,裝飾得十分精美典雅,置身其中給人以神聖之感。

  精靈們利用魔法,將泉水從廳頂飄飄灑灑而下,滴落在光滑滑的石幔上,串串玉珠濺起朵朵水花後,四方流淌。

  今天的精靈議事大廳裏,已經聚集了數千名精靈。看著下麵議論紛紛的精靈們,雅妮的心中暗暗地著急。

  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鬧得那麼大,對於精靈族的很多規定,經歷了種種磨難的雅妮,根本就是嗤之以鼻。

  不許吃肉?這本來就是根據精靈們自身的生理結構而定的規矩。

  對於精靈來說,她們根本吃不了肉食,如果硬要吃的話,唯一的結果就是上吐下瀉。所以說,那一條禁止食葷的法令,根本就是畫蛇添足。

  這本來也沒有什麼,然而,精靈自己吃不了,卻不讓別人吃,這也太過霸道了。不過,這一條規定,雅妮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因為這項規定,對於精靈來說,根本就不必要。

  這是她的疏忽,在她的記憶中,精靈的部落,從來沒有出現過肉食。所以她並沒有告訴朵拉,這一條早就沒有人提到的禁令。

  朵拉這個小傻瓜,竟然點頭,承認了吃肉的事實。這還不算,她還在大庭廣眾下,誇伽羅的手藝好。

  現在事情大條了。

  看著旁邊唧唧喳喳的長老們,雅妮有些力不從心。精靈族在這裏已經生活了六百多年。年老的一代,已經走得差不多了,現在掌權的是年輕的一代,沒有接觸過外界的一代。

  精靈部落並不像人類描寫的那樣無憂無慮、人人平等,只是內部的勾心鬥角,比人類少得多、簡單得多了而已。

  怎樣才能讓朵拉逃脫罪責?雅妮的頭又痛了起來。

  她狠狠地看著伽羅,以及哭泣的朵拉。

  沒有理會那些精靈們的問話,伽羅內疚地看著身邊哭得像一個淚人似的朵拉。剛才那些精靈問他,關於那根骨頭的事情時,他將所有的事情,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個男子,如果在這個時候,還要牽扯到別人的話,那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可是,朵拉不顧他和雅妮不停遞過來的眼色,毫不猶豫地站出來為伽羅辯護,企圖用事實來證明,伽羅沒有犯錯。

  這個小笨蛋,伽羅心裏苦笑著,同時又有一絲的感動。

  雖然朵拉被一些年輕精靈過分的言語,指責的流下了眼淚,也沒有理會那些長老們的暗示,她只是一聲聲伽羅大哥的叫著,一句句笨拙的、竭力地為那個她喜歡的人辯護。

  場中的氣氛,越來越不利於伽羅和朵拉了。

  這場審問到了最後,變成了對人類的批判大會,那些精靈用著各種各樣惡毒的言語,詛咒著人類。

  原本嚴肅的大廳變得一片混亂,精靈們被鼓動了起來。

  幾位長老好不容易制止了場中的喧鬧,指著伽羅,問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看著身邊不停抽泣的朵拉,一股怒火不由自主地冒了上來。

  伽羅大笑了起來,他的目光環視著整個大廳:「你們這裏的精靈,有幾個接觸過人類?你們憑什麼這樣指責?人類再有問題,關你們這些精靈鳥事?你們有哪一個被人類折磨過,有哪一個被人類強姦過?如果沒有,就少在這裏放屁!

  「你們看不起我們人類,我還看不起你們這些尖耳怪物!人類怎麼了,人類至少不用像你們這樣偷偷摸摸地茍活在這裏,在背後偷偷地罵人!物競天擇,優勝劣汰,被逼在這裏的你們,只能說是一群白癡!」

  整個大廳一下子寂靜了下來,接著,就是如同狂風暴雨一樣的嘈雜聲。

  所有的噪音,都向著伽羅壓了過來,但是,伽羅毫不退縮地瞪視著那些精靈們。

  他不怕,他無悔。

  一個冰涼的、微微顫抖的小手拉住了伽羅拳頭,然後緊緊地握住了伽羅的手腕。伽羅轉過頭去,看到了一雙帶著三分害怕,三分難過,三分信任加上一分鼓勵的眼神。

  那是朵拉,那個一直陪伴著他身邊的朵拉。她的尖耳朵微微地顫抖,大大的眼睛看著伽羅的臉龐。從她那恐慌的眼神中,伽羅能夠看出朵拉已經徹底地嚇呆了。

  伽羅一陣心痛,他沒有想到,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朵拉還是這樣為他著想。

  現在的朵拉,只是一個十六歲的精靈,按照人類壽命的計算,現在才兩歲,就算是半精靈,也不過才六歲!而自己,就這樣的欺騙和利用她!

  被朵拉發現了偷吃肉食以後,伽羅將錯就錯,腐蝕了無知的朵拉一起來幹。

  當時,他還有另外的一層意思,伽羅準備利用朵拉吃肉的這個事情,在必要的時候來要挾雅妮,給自己加上一道護身符。可是,現在這個結果,使他低下了頭。

  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這一切。

  被激怒了的精靈們,很快地達成了一致,決定了對伽羅和朵拉的處罰:

  伽羅,死。

  朵拉,五十年監禁。

  聽到這個結果,鬆開了朵拉的小手,伽羅放聲大笑了起來:「來吧,尖耳朵怪物們,誰怕誰?」

  他的鬥氣在一瞬間提升到了最高點,一團桀驁不馴的火焰,在他的眼中燃燒起來。三年來的隱忍,每一步的計算,對未來美好的憧憬,全部化為他那響亮的笑聲。

  看著前面混亂的場面,雅妮的心中,不知道為何泛起一種極其不安的預感。沒有任何的理由,這個預感彷彿一個壓在她身上的噩夢,時刻提醒著她,將有一場非常可怕的災難到來。

  她回過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另外一名長老蘇倫。

  已經九百歲的蘇倫,是族中經歷過魔族戰爭的一名碩果僅存的男性長老。

  九百年的歲月,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在他飽經滄桑的眼中,雅妮看到了同樣的不安和恐懼。

  我們到底忘記了什麼?

  朵拉伸開了雙臂,如同一隻小母雞般地護著伽羅的身前。雖然她的兩個小腿在微微地顫抖,她的眼神是那樣的恐懼和不安,可是,她還是用自己嬌小的身軀,護在伽羅的面前。

  伽羅伸出了手,輕輕地放在了朵拉的脖子上。

  「這裏不關你的事情,小朵拉,再見了。」他最後看了一眼雅妮,希望她能夠讓朵拉擺脫那種殘酷的刑罰。

  「我不同意。」

  沉穩的聲音在大廳裏響起的同時,一個物體憑空出現在大廳裏面。先是一團模糊的身影,然後迅速地展現成了人形。

  從開始的模糊,到最後的整個人全部出現,只是一瞬間,可是,就在這一瞬間的時間,讓人覺得彷彿是那樣的漫長。

  「阿圖拉導師!」看到了那個人影,原本攔在伽羅面前的朵拉,高興地撲了上去。

  「阿圖拉導師!」雅妮突然感到渾身發冷,一股徹心的寒流浸透了她的全身。

  她如同被毒蛇盯住了的野貓,渾身的汗毛倒豎了起來,呼吸立刻變得那樣急促。

  一陣「嗒嗒嗒」的聲音,傳到她的耳朵裏面,她回頭發現聲音來自於蘇倫。

  沒有了往日的尊嚴和莊重,男長老不由自主地拚命的顫抖,他的牙關不受控制的上下撞擊著,發出了「嗒嗒嗒」的聲音。

  雅妮終於明白自己忽略了什麼!她忽略了一個極為嚴重的東西!

  幾個精靈站了起來,對著大廳上空的阿圖拉大聲地訓斥著。這幾個精靈的話語,還沒有落下,他們的頭顱,已經如同煙花一樣爆炸了起來。

  鮮血喚醒了恐怖的記憶,噩夢般的歷史,迴盪在雅妮的腦海裏。

  六百年前,精靈和人類的最後一場戰役,在落日平原展開。雖然精靈們有著精湛的箭術和高超的魔法,可是,人類憑藉著數量的優勢、完美的配合,徹底地粉碎了精靈們的抵抗。

  精靈最後崩潰的時候,人類的統帥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展開乘勝追擊。

  關於這一點,最浪漫的說法,就是人類的統帥愛上了一名精靈女子,而放了精靈一馬。

  雅妮和另外幾十名精靈,為了躲避人類的追撲,慌不擇路地逃入了黑沼澤裏面。

  那個時候的黑沼澤,還沒有像現在那樣恐怖,在損失了一大半同胞以後,雅妮終於進入了黑沼澤的中心。

  在這裏,她見到了這片土地的主人,神秘的阿圖拉。就在被要求立刻離開的時候,雅妮驚奇地發現,阿圖拉竟然是她的舊識。

  三百年前,只有十歲的她被奴隸販子抓住,賣給了人類的一名貴族。這名貴族將她作為生日禮物,送給了六歲的阿圖拉,雅妮陪伴著冷漠的阿圖拉,度過了他的童年。

  雖然雅妮是一個驕傲的小精靈,但是,她身上的精靈契約,讓她不得不好好地伺候她的主人。

  時光飛逝,六年後,阿圖拉巧妙地解開了雅妮身上只有魔導師才能解開的精靈契約,放走了雅妮。

  這一別就是三百年,雅妮也沒有想到,在這裏會遇到久違的阿圖拉。

  筋疲力盡的雅妮和同伴們,在這裏受到了阿圖拉細心而又冷漠的款待,只要是沒有斷氣的精靈,都在阿圖拉的魔法治療下痊癒了。

  勘測地形的精靈們發現,這裏對於被人類圍捕的他們來說,簡直是一塊夢想的世外桃源。

  看著夥伴們企盼的眼神,想一想一日三遷的族人,雅妮再一次厚著臉皮,懇求著阿圖拉允許精靈們的遷入。

  那個時候,阿圖拉沉吟了好久,然後歎息地看了雅妮一眼。這一眼讓雅妮疑惑了很久,直到三年後的一個晚上。在那個血腥的夜晚,她終於明白了阿圖拉為什麼猶豫。

  從阿圖拉口中得知進入黑沼澤的安全路線以後,精靈們將這個消息傳播了出去。

  在接著的一、兩年時光裏面,陸陸續續有一萬多名精靈遷入了黑沼澤。

  他們是分別屬於白月、靈鹿、海天和娜蘇四個部落。落魄的精靈們,終於在這裏得到了他們的修養之所,他們再也不用擔心人類無休止的撲殺。

  黑沼澤中心的這一片平原,讓精靈們嘗到了久違的寧靜,他們理所當然地將這裏當作神賜給他們的安身之所。

  也許,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但是,命運卻給這些精靈們,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在精靈與人類的戰爭中,兩個種族之間結下了不可磨滅的血海深仇。幾乎每一個精靈都有兄弟姐妹死於人類的攻擊,人類在精靈的口中,已經成為了邪惡和仇恨的象徵。

  因此,雖然這些精靈們居住的地方,是阿圖拉讓給他們的棲息之地,但是,真正感激阿圖拉的精靈並不多。

  在那些被仇恨蒙蔽了眼睛的精靈眼中,人類就是應該消滅的對象!這種仇恨,一直被族長們壓制著,直到一個漆黑的夜晚。

  那一晚,幾十名白月族和靈鹿族的戰士潛入了城堡裏面,對阿圖拉進行了狙殺。

  沒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這些精靈們的生命,終結在他們進入城堡的那一刻。當天邊露出一抹朝霞的時候,那幾十名戰士的殘肢,被阿圖拉扔在了城堡的門口。

  看到了自己的戰士被殺,那些殘缺不全的屍體,使整個精靈族憤怒了。

  在和人類的戰爭中,他們已經失去了太多的同胞,現在的他們,絕對不願意失去任何的一位親人。海天部落的族長制止了精靈們的衝動,他願意作為代表,進入古堡進行交涉。

  精靈並不是不知道感恩的人,他們的要求很簡單:阿圖拉離開這裏,而他們放棄對這件事情的追究。

  雅妮雖然覺得阿圖拉做的太過分,但是,她約束了自己的部落。娜蘇部落沒有參與這場糾紛。畢竟,是精靈首先襲擊阿圖拉的,而每個精靈,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看著那些群情激昂的精靈們,雅妮利用自己代族長的權威,將娜蘇部落的所有精靈集中起來,封鎖住了消息,不讓他們外出。

  做好了這些以後的雅妮,自己偷偷地拿出了武器,帶領著部落的幾名高手潛入了城堡,準備在必要的時候,助阿圖拉一臂之力。

  在那裏,雅妮終於明白了阿圖拉最初的猶豫,是為了什麼。

  交涉進行得很快,很順利,結果也很簡單,阿圖拉在這一天裏面,殺光了所有來交涉的精靈,殺光了白月、靈鹿和海天三個部落整整九千一百二十五名精靈!

  包括所有的老人、兒童和青壯年。

  直到今日,雅妮還記得當年地獄一樣恐怖的屠場。

  第一個犧牲者,是努力調停的海天族長卡爾森,果敢、堅強和機智的他,曾經領導著整個部落,和人類在菲達森林整整戰鬥了五十二年。是他第一個制止了那些衝動的精靈,也是他用著最婉轉的語言,表達出精靈們的提議。

  聽完了卡爾森的話語,阿圖拉毫無表情的,用一道閃電,將滿臉笑容的他化為灰燼。

  阿圖拉根本就不想和他們講什麼條件和道理,這些精靈們在阿圖拉的眼中,只是螞蟻。

  殺戳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展開了。

  第二個犧牲者,是震怒的精靈勇士克魯奇,反應過來的他,揮動著手中的長矛撲向阿圖拉時,另一道閃電準確地擊在了他的頭頂。

  整個城堡變成了血海,沒有一個精靈能夠對阿圖拉造成任何的威脅,在阿圖拉那無與倫比的魔法面前,精靈們才發現,自己如同螞蟻一樣地脆弱。

  被凍成冰塊的戰士們,在一陣陣震動中,肢解成了一片片血紅的肉塊;被風刃攔腰切斷的精靈,痛苦的在地面上滾動。

  黑色的火焰焚燒著他們纖弱的身體,藍色的冰錐刺透了佈滿魔法加持的盾牌,淡青色的風刃在阿圖拉身邊二十米的空間裏,上下翻動呼嘯著,將每一個靠近的物體全部粉碎。

  一圈圈的電環,一道道的閃電,毫無預兆地從阿圖拉的手中發出,美麗的電弧帶來的只有死亡和焦黑的灰燼。

  進入古堡的三百多名精靈,七分鐘以內全部被殺,除了雅妮和她的同伴。

  阿圖拉走出了城堡,面對著三個部落所有的戰士,面對著這些精靈族裏面經歷了血與鐵的考驗,而存活下來的最強精英。

  他只發出了一個聲音:「滾!」

  被仇恨染紅了雙眼的精靈們,並沒有意識到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他們只想到了報仇。

  白月部落發狂的戰士們,在仇恨的力量下如同嗜血的猛獸,毫不猶豫地燃燒著自己的生命。密法從他們身上汲取了可怕的能量,透支了生命能量的精靈們,在短短時間裏面,將自身的力量提升了十五倍!

  戰士的身體迅速地幹陷下去,一道道神秘的花紋佈滿了全身,一支支璀璨的光箭,憑空出現在他們的手中。

  隨著每一支利箭的射出,運用了密法的精靈,如同秋天樹葉一樣枯萎在地上。

  他們用生命的代價發出的光神之翼,這種代表了一個精靈所有的修為、信念和靈魂的神箭,在發出的一瞬間,已經汲取了他們所有的生命力。

  二百八十六支光箭,並沒有對阿圖拉造成任何的傷害,飛旋的風刃,已經粉碎了六百三十二名撲上來的精靈。

  地面的青草已經變成了暗紅色,黏稠的肉糜,將地麵糊成了血池。

  毫不費力地碾滅了白月族的抵抗,阿圖拉靜靜地浮在空中,等候著海天族的法師們,釋放出他們最輝煌的法術。

  白月族的悲劇,讓海天族的長老們放棄了求生的希望,他們準備用自己的生命,來消滅這個魔王。

  海天部落的十六位長老,九十八名法師,微笑著將光明之詛咒施放到了自己的身上,那是一種直接燃燒靈魂的法術。無法控制的霸道力量,在他們的身體裏面流竄,在身體爆成血糜的同時,他們的靈魂變成了最純淨的光明。

  無數純淨的光明,打開了異界的大門,只存在於傳說中的太古神獸,在光明中甦醒了。代表著毀滅的火鳳凰,展開了它的雙翼,火雲遮蔽了整個天空。

  那是傳說可以毀滅一切,淨化一切的神鳥。

  黑色的時空之門,憑空出現在阿圖拉麵前。

  火鳳凰在他的身前淒厲的長鳴,上下翻騰飛舞了六次以後,毀滅一切的太古神獸,被放逐到了另一個空間。

  沒有理會那些已經變成了碎片的長老,阿圖拉的腳步向著靈鹿部落邁去。

  曾經束縛住了魔王的終極魔法「地獄縛龍結」,沒有阻止阿圖拉哪怕是一秒鐘的時間。

  包含著「衰弱、夢魘、消失、腐朽、泯滅、死亡」的暗黑六芒星,一一返還到施法者身上;風、火、水、土、光、電六系的六大魔法陣,完美地在空間裏面組合、重疊、旋轉、迴繞而成的渦輪,根本突破不了阿圖拉身前的結界。

  黑色的風吹過,那是死神的鐮刀。

  曾經最讓人類和魔族頭痛的靈鹿部落的魔法師們,他們的身體在阿圖拉的面前,如同易碎的玻璃一樣開始炸裂。

  當所有的抵抗和鬥志被擊潰以後,精靈如同驚慌的羔羊一樣,四散逃亡。

  那是一個血腥的黎明。

  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第一個被滅族的是白月部落。最勇敢的戰士已經失去了抵抗的信心,瑟瑟發抖的雙手,開始握不住手中戰勝過魔族的武器。他們寧可向著上蒼禱告,也不願意面對著死神的化身。

  年老的精靈死於閃電,年少的精靈變成灰燼,勇猛的戰士失去了高昂的頭顱,美麗的法師化為破裂的石雕。

  精靈族裏面最勇猛的部落消失了,白月族的那些衝動的精靈們,帶來的災難才剛剛開始。

  第二個被滅族的,是海天部落。

  曾經憑藉著三千兵力,力抗人類十萬軍隊的傳說;衝破一切阻礙,從大陸極南萬里遷移的榮耀;落日平原完整突圍中最後的輓歌……

  所有的這一切,都隨著海天部落最後一名成員的消亡,隨著一道閃電化為了灰燼。

  精靈部落中最堅韌的部落,已經永遠地消散在風中,他們一萬三千四百年的光榮,已經不復存在。

  恐怖的魔王,依然在無聲地繼續前進,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止他毀滅的步伐。

  勇敢的萊巴,徒勞地向著毀滅者射出自己所有的長箭,他的身體在淡青色的風刃下,連同武器一起分成兩半。

  白髮蒼蒼的族長,倒在祭祀的神壇邊,胸腹的冰錐,讓他的生命永遠地消散。

  藏在樹梢中的神射手伊爾柔跌落在樹下,她的身體在熊熊地燃燒。

  殺戮依舊在蔓延,死亡如同初升的旭日一樣籠罩著整個地域。被束縛術困住的雅妮,看著那些鮮活的生命,如同陽光下的積雪一樣飛速地消融。

  她終於明白了阿圖拉的猶豫,因為他已經想到了今天的結果。兩個種族的衝突一旦開始,那麼就沒有和解的可能。

  向他動手的結果,只有死亡。

  靈鹿部落最美麗的兩位孿生公主鹿兒、靈兒,脫下了她們身上所有的衣物,潔白無瑕的身體,跪伏在阿圖拉的身前,如同羔羊一般,祈求著能夠用自己的犧牲,來為部落留下最後的希望。

  後面,跪伏著十四名同樣美麗和赤裸的精靈。

  黑色的火焰,將她們柔軟嬌嫩的身體,還有整個靈鹿部落最後的三百四十七名婦孺,全部化為虛無。

  這就是五百年前的大屠殺,這就是恐怖的阿圖拉。

  如今這個恐怖的魔王,正站在大廳的中間,冷冷地看著這些喧嘩的精靈。

  一種透徹骨髓的寒意,從那些被看到的精靈長老們心頭升起,原本嘈雜的大廳,如同冰封一般地寂靜。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7:39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2:43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三集 動盪歷劫

第四章 花貓和阿圖拉


  「伽羅大哥,你沒事吧?」

  這是朵拉醒來以後的第一句話。

  看到了完整無缺的伽羅,小精靈甜美的笑容,點亮了整個房間,銀鈴般的笑聲在耳邊迴盪。

  伽羅從來無法想像,有人能夠笑得這樣美麗,這樣清澈,這樣動人心魄。

  一張如花的笑臉貼在了伽羅的面前,朵拉跳到了伽羅的懷裏,狠狠地刮了一下伽羅的鼻子。

  小朵拉左摸摸,右摸摸,甚至趴到伽羅的胸口,聽了聽伽羅的心跳。

  等到朵拉確認伽羅完整無缺以後,她才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剛才嚇死我了,是不是海木頭救了你?」

  「海木頭?」伽羅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你說的是阿圖拉導師?」

  「就是他,你看看他,像不像大海裏面的一根木頭,嘻嘻,可是師父不讓我這樣的稱呼他。伽羅大哥,你知不知道,所有的長老都害怕海木頭,他們見了海木頭,就如同倫巴見到了老鼠一樣。

  「可是我就不害怕,我偏要這樣叫他,反正那個木頭又不在意。大哥你知道嗎?當年我連續和他說了三天的話,他都不理我,於是,我就給他起了一個海木頭的稱號。」

  苦笑著,伽羅沒有回答。雖然他不知道阿圖拉那光輝的歷史,但是關於這個人的可怕,他給予了最大的警惕。

  就憑剛才在精靈的大廳裏面那種想殺就殺的隨意,伽羅絕對不想招惹這個人。視人命如草芥,觸之者殺、不敬者殺、擋殺則殺,這種人是極為可怕的。

  他現在在阿圖拉的城堡裏面,那個魔王也許還在監視著他。生命只有一次,他可不願意為了口頭上的便宜,冒那個險。

  他的目光投向了古堡的頂端。

  阿圖拉將伽羅和朵拉救回來以後,就再也沒有什麼動靜了。伽羅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著什麼,他只能默默地為自己的生命而祈禱。

  小朵拉跳到了伽羅的背後,用手摟住了伽羅的脖子。剛才的風波,讓她現在還感到害怕,她只想死死地摟住伽羅。

  這裏是阿圖拉的臥室,房間裏面佈置得很華麗。深海才出產的紫檀木鋪就的地板上,放著幾件由碧玉做成的桌、椅、茶几。

  雅妮坐在阿圖拉的身前,前面的玉石茶几上面,泡著東方華龍王國的清茶。沒有任何的徵兆,其中的一杯飄了起來,緩緩地向著雅妮的手中飛去。

  雅妮已經在絨毯上無聲無息地跪坐了半天,她正忐忑不安地敘述著後來事件的發展。

  現在,整個精靈族已經鬧翻了天,年輕精靈們都喊著要報仇。一個人類,在他們最神聖的審判大廳裏面,帶走了兩個犯人,這是何等的侮辱?

  阿圖拉的過去,對於精靈族是一個禁忌,瞭解阿圖拉血腥手段的精靈,只有幾個。

  他們不敢將阿圖拉的可怕,講給年輕的精靈們聽,萬一有不信邪愣頭青的話,那就不堪設想了。

  長老們頭再痛,他們最終還是編出一套阿圖拉曾經有著大恩於精靈一族,得到了精靈之神的祝福等等說法(如果必要的話,長老們甚至願意將阿圖拉說成是精靈之神的使者,可是考慮如果隨意改動阿圖拉屬性的後果,最後還是放棄了)。

  雖然,憑藉著他們那不太牢靠的權威,暫時地壓制住了事態的發展,但是,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精靈裏面的民主,已經不容許長老們對於那個審判做出讓步。

  最後,長老們做出了一個很無奈的決定:讓雅妮帶著朵拉到外面的世界去避一避,請阿圖拉導師洗去那個人類的記憶,然後偷偷地放走他。

  沒有一個長老願意面對阿圖拉的恐怖,他們只是萬般請求的,讓雅妮代為疏通。

  聽完了雅妮的話語,阿圖拉放下手中的茶杯,凝視著杯中嫋嫋升起的熱氣:「你們的意思是,讓我來遷就你們?是不是?」

  聲音不大,但是,裏面所蘊含的寒意,讓雅妮無法遏制自己的顫抖。

  她明白,對於阿圖拉來說,他並不介意將所有的精靈全部殺掉,重新塑造一個新的環境。

  走到了雅妮的身前,阿圖拉將手放在了雅妮的頭頂,輕輕撫摸著她如絲綢一般垂落的頭髮。

  阿圖拉手並不冰,還很溫暖,但是一種戰慄,讓雅妮不停地發抖。

  「你為什麼害怕?當年那個驕傲的小精靈到哪裡去了?牽掛太多,所以你感到了害怕和無助。小時候,你寧可面對著鞭子,也不願意低頭,但是看看現在的你,變成了什麼樣子?

  「你知道我為什麼能夠有如此輝煌的成就嗎?我拋棄了一切,拋棄了身體、生命甚至靈魂,然後以自己的意志為指導,才硬生生地闖出了一條通往最高境界的道路。

  「沒有堅持到底的執念,就沒有我今天的力量。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

  阿圖拉的聲音,在雅妮的耳邊環繞著,那是一種看破了一切,衝破了一切的淡然。

  看著身前冷漠而又平靜的阿圖拉,雅妮的眼中充滿了敬畏。

  一種淡淡的香氣瀰漫在雅妮的鼻端,沒有人知道,阿圖拉原本竟是一名女子。

  她原來的名字叫做藍軻。

  只有一個女兒的父親,從小就將她當作男子訓練,而且給她取了一個叫做阿圖拉的男孩子的名字。

  在那個危機四伏的年代裏面,每一個人都要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奮鬥。

  那時的人類,只是一個比較弱小的種族,他們的城市的周圍,就是無數的魔獸。生活就是要努力地活下去,成年人的壽命,很難超過三十五歲。

  當雅妮第一眼看到藍軻的時候,她沒有想到,竟然有人類的女孩,比自己還要漂亮。

  當年的藍軻,是那樣的美麗,十歲的時候,已經繼承了她母親所有的美麗,和父親的勇武。

  脫離了人類社會的雅妮,後來曾經去尋找過自己兒時的夥伴,但是,歲月早就抹去了那裏的一切痕跡。

  等到三百年後,與兒時同伴再度見面的時候,雅妮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個冷冰冰、全身如同骷髏一樣的法師,竟然是藍軻。

  雅妮在戰鬥的時候,寧可身負重傷,也不願意在自己的臉上添上一道細微的傷口,那麼美麗的藍軻,變成了恐怖的法師阿圖拉,這需要多麼大的勇氣和決心。

  知道這個秘密的人都已經死去,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因為,這是阿圖拉的命令。

  「這六百年裏面,精靈族已經開始墮落和腐朽了。看看你們的戰士,看看你們平時都做了些什麼?他們甚至放棄了自己的弓箭,將藝術作為了生活。你們將黑沼澤當成了萬古不變的天險,卻從來沒有為你們的未來擔心過。

  「一個人,一個民族,如果生活在一個沒有任何威脅的環境裏面,那麼,這個種族就會走向滅亡。而你們,現在連人類的名字都不願意直呼,稱作什麼阿密達(精靈語言中垃圾的意思)。一個連敵人名字都不願意直稱的民族,他們的行為,只能叫做怯懦。

  「這塊空地只能養活三萬左右的精靈。雅妮,難道你們的部落就這樣待在這裏,等候著最後的滅亡?

  「那個人類,我會替你們解決的,但是,雅妮,你仔細地想一想我的話。」

  她的身形突然消失在雅妮的面前,只留下嫋嫋的話音,迴盪在房間裏面。

  當阿圖拉出現在伽羅房間裏面的時候,朵拉和伽羅同時昏了過去。實力的差距,讓伽羅只能如同綿羊一樣,任由阿圖拉擺佈。

  伽羅躺在阿圖拉的身前,阿圖拉的手,放在了伽羅的頭頂。

  人類的記憶是一種很脆弱的東西,只要你的精神力量比對方強大,再掌握一定的技巧,那麼操控它,是一種很容易的事情。

  她漫不經心地將一絲神念,延伸到了伽羅的腦部,如同靈蛇一樣的神思,在伽羅的腦海裏面穿行。

  「這是什麼?」

  一個被封閉的空間,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打開了那扇門。如同在火藥庫裏麵點燃了一根火柴,一股巨大可怕的精神力量,立刻反噬過來。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伽羅腦海裏面,竟然是一個龐大到難以置信的精神體,一個無邊無際、沒有界限、沒有窮盡的精神體。

  那是一個宏偉的天空,那是一個浩瀚的海洋!

  無數狂亂的力量,在裏面胡亂地運行著,她精神力量的侵入,正好給了這個精神體一個宣洩的機會。

  在這一瞬間,阿圖拉陷入了幾百年來最大的危機……

  夕陽下,花貓無聊地趴在池塘邊,打著哈欠。它現在越來越肥了,黑沼澤的飢餓,使它的胃口越來越好。

  它低下頭,看著游來遊去的魚兒,默默地計算著今天的晚餐。

  看了一陣子,花貓有些累了。

  正當它瞇起眼睛,準備先睡上一覺的時候,洪水般的痛苦,毫無徵兆地一湧而上,驚天動地的慘叫,從花貓的嘴裏發出。

  同時,它的身體懸浮在空中,空氣中彷彿有幾隻看不見的大手,正在蹂躪著花貓的身體,它那原本肥胖的身體,一會兒變方、變扁、甚至被拉長。

  當年,伽羅和花貓一起轉生的時候,花貓的能量讓伽羅的身體,變得不受任何的傷害,而它的精神力被封存了起來。

  兩個轉生的靈魂,已經緊緊地聯繫在一起,精神的力量,被分別保留在花貓和伽羅的腦子裏面。

  這是一個很無奈的辦法。

  小孩子不可能舞得動萬斤的巨錘,這些精神力量,根本不是現在他們所能運用的。

  這是一股極為可怕的能量,失去了控制的精神力,如同處在臨界點的核子反應堆,阿圖拉的試探,正好給它添上了最後的一根稻草。

  對於領悟了力量終極的阿圖拉來說,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傷害她的事物幾乎不存在。然而,現在的這種攻擊,卻是她根本沒有想到的。

  這是一種直接指向阿圖拉生命本源的攻擊,這種攻擊想要吞噬她的所有生命力。一著不慎,滿盤皆輸,阿圖拉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

  現在,任何的技巧和魔法,都沒有作用了,他們現在進行的,是硬碰硬的較量。

  半空中的花貓,如同變形蟲一樣,展現著各種不同的形狀,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現在的花貓,什麼都像,就是不像一隻肥胖的花貓。

  體內的兩種力量,將花貓的身體當作了廝殺的戰場,花貓的每一個細胞,都受到了無與倫比的衝擊。

  它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痛苦讓花貓明白了,有人打開了那扇門……

  在城堡裏面,醒來的伽羅正在試圖聯繫著花貓,可惜的是,一直聯繫不上。可憐的花貓,正進入了昏迷的狀態,這是因為它透支了精神力的緣故。

  「瘋了,這些精靈都瘋了。」

  看著面前那一張張年輕的面孔,雅妮從心底發出了歎息。

  幾百年的和平生活,導致了精靈部落權力的分散。

  長老們的權威,並沒有得到那些年輕精靈們的尊重,而現在,那些精靈們,竟然吼著要求懲治殺害精靈的兇手。

  突然間,雅妮感到無比地灰心和難受。

  她只想抱著朵拉,好好地靜一靜。

  面前那些慷慨激昂的面孔,一個個變得是那樣的可憎,她搖了搖頭,閉上了眼睛。

  去吧,看看什麼叫做絕對的正義。

  等你們死去了以後,就明白正義的別名叫做實力。

  那個晚上以後,阿圖拉導師消失了。

  對於這種情況,雅妮已經習以為常了,畢竟阿圖拉導師,是一個擁有操縱空間的能力的人。

  原本她打算帶著朵拉到別的地方去生活,不管是東海的人魚國,還是黑大陸的翼人族,憑藉著阿圖拉導師的傳送魔法,自己都可以迅速地到達。

  可是,阿圖拉導師的留言,打亂了一切:「將朵拉和那個人類趕出黑沼澤。」

  她不明白,阿圖拉導師為什麼會改變主意,但是整個精靈族,沒有人敢於違背她的決定。雖然雅妮據理力爭過,企圖留下朵拉,可是整個長老會,卻否決了她的保證。

  沒有精靈願意冒著因為收留朵拉而滅族的危險,而且這個決定,正好能夠平息目前這種混亂的局面。

  那些長老們,從心裏歡迎這個決定。對於人類的蔑視,讓他們並不是那麼喜歡朵拉這個半精靈。

  雖然這兩個人,有可能洩露精靈族的藏身之處,但是,這個決定是阿圖拉下的,到了那個時候,她也會給予精靈族幫助吧。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9:18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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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三集 動盪歷劫

第五章 離開


  躲在城堡裏面的朵拉,看著前面的鏡子,眼淚嘩啦啦地流下。

  鏡子裏面,有著一名可人的女孩,嬌俏的鼻子,可愛的小嘴,白玉瓊脂般吹彈可破的皮膚無一絲瑕疵。

  那婀娜的身體,如雲的長髮,讓人有一種不顧一切,從心底深處去疼愛的衝動。

  朵拉難過地抽泣著,她的背後站著伽羅。

  「討厭的師父,討厭的海木頭,他們都不幫我……」得知要被趕出黑沼澤的朵拉,倒不是很難過,畢竟,自己也很想到外面去玩,加上有伽羅哥哥的陪同,這應該是很好玩的事情。

  可是,他們卻要用魔法改變朵拉的外形。

  想到這裏,朵拉傷心地哭了起來。

  她求過師父,可是,師父只是抱著她哭泣;她找過海木頭,可是整個城堡,都不見海木頭的人影。

  在朵拉最難過的時候,只有伽羅大哥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安慰著她的哭泣。

  伽羅看著鏡子裏哭泣的朵拉,憐惜地將她抱到了懷裏。

  「朵拉,不要哭了,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喜歡你的。」

  撲到伽羅的懷裏,朵拉的淚水如同瀑布般地流下來:「我不要我的耳朵變得圓圓的,那樣難看死了。大家都會笑我的,嗚嗚嗚……」

  「朵拉,不要哭了,你知道嗎?人類的耳朵都是圓的,大家都會喜歡圓耳朵的朵拉。來,摸摸我的耳朵,你看,多神氣。」

  朵拉仔細地摸著伽羅的耳朵,然後狠狠地擰了擰,甚至伸出粉紅色的小舌頭舔了兩下:「可是,在我們這裏,大家的耳朵都是尖的,嗚嗚嗚……」

  一想到這個,朵拉又開始哭了起來。

  如同小貓一樣趴在伽羅的懷裏,朵拉將所有的淚水,都送給了伽羅的衣裳。

  哭著哭著,朵拉哭累了。

  她抬起寶石般的眼睛看著伽羅,紅紅的眼角上帶著一絲哀傷:「伽羅哥哥,你再給我講一講海的女兒的故事,好不好?」

  海的巫婆就坐在這兒,正在用她的嘴喂一隻癩蛤蟆,就像我們人用糖喂一隻小金絲雀一樣。

  她把那些奇醜肥胖的水蛇叫做她的小雞,同時,讓它們在她肥大鬆軟的胸口上爬來爬去。

  「我知道你是來求什麼的。」海的巫婆說:「你是一個傻東西!不過,我美麗的公主,我要讓你達到你的目的,因為這件事,將會給你一個悲慘的結局。

  「你想去掉你的魚尾巴,生出兩根支柱,能像人類一樣走路。你想叫那個王子愛上你,你好得到他,因而也得到一個不滅的靈魂……

  「你來得正是時候,明天太陽出來以後,我就沒辦法幫你了,只有等一年再說了。我可以煎一副藥給你喝。你帶著這副藥,在太陽出來以前,趕快游向陸地,你坐在海灘上,把這副藥吃掉,然後,你的尾巴就可以分做兩半,收縮成為人類所謂的漂亮的腿了。

  「可是,這是很痛苦的——就好像有一把尖刀刺進你的身體……凡是看到你的人,一定會說你是他們所見過最美麗的女孩子了,你將仍保持你游泳似的步子,任何舞蹈家,也不會跳得像你那樣輕柔。

  「不過,你的每一個步子,將會使你覺得好像是在尖刀上行走,好像你的血在向外流。如果你能忍受這些痛苦,我就可以幫助你。」

  「我可以忍受!」小人魚用顫抖的聲音說。這時她想起了,那個王子要和她獲得一個不滅靈魂的心願。

  巫婆說:「可是要記住,一旦獲得了人的形體,你就再也不能變回人魚了!你就再也不能走下水來,回到你姐姐、你爸爸的宮殿裏去了。

  「同時,假如你得不到那個王子的愛情,假如你不能使他為你而忘記自己的父母,全心全意地愛你,叫牧師來把你們的手放到一起結成夫婦,那麼,你就不會得到一個不滅的靈魂。在他跟別人結婚後的頭一天早晨,你的心就會碎裂,你就會變成水上的泡沫。」

  「我有這種心理準備。」小人魚說,她的臉色像死人一樣慘白:「不過,如果您把我的聲音拿去了,那麼我怎麼辦?」

  「你還有美麗的身材呀!」巫婆回答說:「你還有輕盈的步子,和富於表情的眼睛呀!有了這些東西,你很容易就能迷住一個男人的心了。

  「唔,你已經失掉勇氣了嗎?伸出你小小的舌頭來吧,我可以把它割下來作為報酬,你也可以得到這副強烈的藥劑。」

  「就這樣辦吧。」小人魚說。

  於是,巫婆就把小人魚的舌頭割掉了,小人魚現在成了一個啞巴,既不能唱歌,也不能說話……

  故事講完了,朵拉出奇地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她的淚水如同化成泡沫的人魚公主一樣,停止了流淌。

  「伽羅哥哥,如果我變得難看的話,你會不會永遠的喜歡我,會不會拋棄我?」

  水晶般的清脆聲音,帶著一絲真正的悲哀,小精靈終於感受到了命運的無奈。她知道,以後她的一切,都繫於面前的這個男子。

  看著朵拉紅紅的大眼睛,伽羅低下了頭,感受著她完美的額頭上微微的溫暖,和發間水晶般淡雅的香味。

  「我會的,我的精靈小公主。」

  巨大的鴰耶鳥,帶著伽羅和朵拉飛出了黑沼澤,花貓團在他們的中央。

  朵拉已經變成了一個人族的少女,迷人美麗的精靈,變成了清秀的少女,唯一沒有改變的是她那雙寶石般的眼睛。

  雅妮長老雖然極其想陪著朵拉一起到外面的世界,但是,族人的狀況阻止了她。那些年輕的精靈們,還是那麼不聽勸阻,想到阿圖拉的城堡裏面討一個公道。

  在這個關頭,作為唯一一個可以和阿圖拉說得上話的精靈,她是萬萬不可以離開的。

  朵拉的小包裹裏面沒有什麼東西,狠心的精靈們,早就將可能洩露精靈秘密的東西都扣了下來。唯一沒有被刁難的是一串項鏈,這是阿圖拉在朵拉十二歲的時候,送給朵拉的生日禮物。

  雅妮取出了一把綠色的弓箭交給了朵拉,這是她年輕時唯一的夥伴。這把弓箭平時可以變成一個小小的手鐲,戴在朵拉的手上。

  伽羅沒有理會師徒兩人的揮淚送別,他背過了朵拉,狠狠地敲詐了雅妮一筆。

  伽羅雖然是一個王爺,但是並不富有,作為一個皇室的子弟,未滿二十歲的他,還沒有自己的封地。

  表面上,現在他的經濟來源,主要是靠幾個莊園來維持,每個月三千金幣的受益,已經可以讓他過上很奢侈的生活。

  但是他知道,這些錢遠遠的不夠。

  一枚金幣,可以讓一個窮人在鄉下舒服的過一年,但是三千枚金幣,根本不夠他十天的開銷。

  一枚普通水靈石的價格是三百金幣,而一套上等的盔甲的價格,是兩百一十個金幣。

  在亞述的東方,有一支五百人的傭兵團,這支隊伍的骨幹,是當年烏裏的戰友和手下們組成的。

  當烏裏逃到了亞述的時候,這些戰友成了那名權貴遷怒的對象。經歷了血與火的考驗的他們,追循著烏裏的足跡,也來到了亞述。

  雖然伽羅並不認為這支隊伍對他有什麼作用,但還是收留了他們,代價是每年支付他八萬金幣。

  他有時覺得,自己如同一隻準備過冬的松鼠,辛辛苦苦地積攢著度過寒冬的糧食,然後辛苦地為自己搭築一個又一個堅固的窩。

  也許,春天到來的時候,那些心血就不再需要。但是,他還是在辛辛苦苦地準備著。錢可以以後再賺,但命只有一次,很久以前,他就明白這個道理。

  有時他會在半夜被噩夢驚醒——他總是夢見現在的一切,都是虛無飄渺的東西,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的幻覺,而他,還在那間冰冷的牢房裏面。

  黑色的霧氣不再出現,鴰耶鳥帶著他們,來到了黑沼澤的邊緣。

  「小火,再見了。」摸著鴰耶鳥的翅膀,朵拉沒有流眼淚,只是拍著它圓圓的腦袋。她看過一本書,裏面講人類是不喜歡哭泣的女孩子的,因此,朵拉沒有哭泣。

  鴰耶鳥小火是她從小的玩伴,但是今天,他們也要分開了。

  朵拉從小就是一個很乖的孩子,雖然她很想到外面玩,但是,她從來沒有央求過小火帶她出去。

  因為,知道精靈戒律的她,不願意她的朋友為這個而受到責罰。

  鴰耶鳥哀鳴著繞了他們兩人三圈後,離開了他們。

  望著消失在天邊鴰耶鳥的影子,朵拉轉過了頭,兩滴晶瑩的淚水,灑落在塵土的裏面。

  從此,她只是一名人類,而不再是一名快樂的小精靈了。雖然不經世事,但是朵拉絕對不愚笨,師父臨走的長談,讓她明白了很多的道理。

  雖然很多的事情,她都不是太懂。

  一雙溫柔的大手,放在了她小小的肩膀上,朵拉回過頭,看到的是一張溫柔的面孔:「為什麼不哭?我喜歡的是朵拉,是朵拉的一切。」

  朵拉抬起了頭,朦朧的月光,在她清麗秀美的小臉龐上,籠了一層輕紗,晶瑩的淚水在她的眼眶裏滾動,她海水般的眼波中,充滿了感激和信任。

  再見了,老師,再見了,我的部落。

  朵拉再也沒有哭泣,只是眷戀地看著身後的黑沼澤。

  到了離開的時候,朵拉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眷戀著故鄉。

  故鄉,故鄉,原來就是永遠也回不去的地方。

  茂密的青草如同軟綿綿的地毯,伽羅和朵拉躺在上面。微風輕輕地拂過他的面龐,隱隱帶來泥土與小草的芬芳。

  出了黑沼澤的伽羅,並沒有立刻進入人類的社會,而是讓花貓作為他的眼睛,去觀察周圍的環境。

  他和朵拉在這裏找了一個山洞,作為藏身之所。

  花貓出去了很長的時間,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陪著伽羅等候的朵拉,已經睡在了伽羅的身邊。天氣有些熱,伽羅輕輕地煽動著手掌,為朵拉帶來一絲涼爽。

  現在的朵拉,除了那雙寶石般美麗的大眼睛,一切都變了。她的形態、外觀和聲音,已經和一個人類普通女孩一樣,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傾國傾城的小精靈了。

  如果說,以前的小精靈是一個無比絢麗的紅蘋果,那麼現在的小女孩,只是一個掛在枝頭的青澀果實。幹乾澀澀,一點也不起眼的女孩。

  伽羅仔細地看著小精靈的面容,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帶給她的。

  過了很久很久,花貓才狼狽地跑了回來。

  聽到花貓帶回來的消息,伽羅沉默了好久。一種不安和焦慮在他的臉上浮動,他的嘴角抽動了兩下。伽羅低下了頭,發現他的手上,還放著朵拉那白嫩的小手。

  朵拉應該是和師父一起睡習慣了,因此每天晚上,都要跑到伽羅這裏和他做伴。也許是害怕孤單和醒來後只剩一個人,因此,朵拉總要著抓著伽羅的一隻手,才能睡著。

  被驅逐出生長了十六年的故鄉的打擊,完全地呈現在睡夢中的小精靈身上。看著不停地說著夢話的小精靈,看著因為害怕而不停地流著眼淚的朵拉,伽羅默默地坐在那裏。

  幾天以前,她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精靈,幾天以前,她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流淚。

  伽羅知道,如果不是朵拉一直在那個大廳裏面為自己辯護,就根本就不會被如此地懲罰。

  黑色籠罩了山洞,伽羅歎息著,輕輕地釋放了一個催眠的魔法。

  他不知道,如何讓朵拉麵對外面那絕望而瘋狂的世界。

  美麗的村莊,變成了灰暗的廢墟,焦臭的骨骸,還在冒著餘煙。

  腐臭的屍體零亂地躺在道路的兩旁,幾個只剩下皮包骨頭的人,如同殭屍一樣在曠野中蹣跚著。

  如同地獄般的世界,通過花貓的眼睛,傳到了伽羅的面前,那種衝擊,連伽羅都受不了。

  比利沙王國已經陷入了建國以來最大的內亂之中,人命如同樹上的落葉一樣,被殺戮的秋風紛紛吹落。留在樹上的葉子,也只是茍延殘喘,等候著下一股的狂風。

  花貓傳過來的景象,就是其中的一個縮影。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比利沙王國的內亂,徹底地毀滅了普通人平靜的生活。

  幾十年錯綜複雜的互相滲透,導致了幾大勢力的犬牙交錯。

  在皇室舉起了平亂的大旗以後,各方立刻啟動了所有的棋子,王國的每一個地方,幾乎都發生了混亂。

  當湖水變得污濁不堪的時候,幾乎所有的魚兒都會浮上水面。當各地的精銳部隊被紛紛地抽走,那麼地方勢力乘亂而起,也就變得理所應當。

  亂世人命不如狗,原本貧瘠的比利沙王國,陷入了一輪瘋狂的殺戮之中。

  在豐年也很難吃飽的民眾們,如同蝗蟲般地聚集了起來,襲擊著任何一處藏著糧食的地方,襲擊著原本和他們一樣的民眾。

  你不搶,你的家人就會餓死;你不武裝起來,你的家人就會因為被搶走了糧食而餓死,你不殺人,你的家人就會被那些飢餓的人群殺死!

  善良的人變成了野獸,而更多的野心家們,拿起了他們的武器,揭起更大的血腥。

  比利沙王國已經變成了地獄,無數的人在修羅場上,為自己的生命互相廝殺。

  伽羅現在所在的費力克省,就是地獄中的一個,雖然不是主戰場,但是血腥和混亂,卻更為可怕。

  在兩大勢力如同石磨一樣的碾磨中,無數的家庭破碎、分離。

  比較起來,原本那個危機四伏的京城,簡直是天堂。

  放開了朵拉的小手,伽羅離開了山洞。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9:19 P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2:43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三集 動盪歷劫

第六章 對不起


  風很大,夜色很黑。

  伽羅如同一塊黑色的石頭一樣,潛伏在路邊的樹林裏。他需要馬匹和糧食,他需要儘快地離開這裏。

  伽羅並不知道,為什麼精靈會輕易地放走他和朵拉。

  但是常理告訴他,應該早一點離開那些可惡的尖耳朵怪物——違背諾言的事情,所有的種族都會做的,尤其是這種關係到生死存亡的大事。

  一陣隱約的哭泣聲傳到了他的耳邊,然後,一行人出現在他的眼前。

  幾匹黑色的騎士,耀武揚威地魚貫策馬,一頭飛龍的紋章,表明了他們的身份。

  他們的身後,二十來名女子被繩子縛了,曳之而行。這些女子渾身衣物零亂,有的甚至赤裸著上身。

  伽羅冷笑,拉弦,張弓,射!

  後面的那個騎士,根本沒有想到死神在向他招手,也不曾注意側方有人暗算。

  利箭劃空而至,鋒尖從他的肋下射入,穿透腹下而出,發出一聲淒慘的叫聲,騎士立刻栽倒馬下。

  然後是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騎士們接二連三墜馬,身上的盔甲如同紙張,根本擋不住射來的利箭。

  他們回過頭,只看到在厲嘯的風聲中,路邊黑暗的樹林間枝幹飛舞,聲如萬馬奔騰。驚慌的騎士們,根本辨別不出襲擊的方向,盲目地還擊,起不了一點作用。

  只剩下最後的一名騎士了,他還沒有找到襲擊的人。看到躺倒了一地的同伴,騎士嚇得膽裂魂飛,催著馬,只想趕緊離開這裏。

  然而,一聲馬嘶打碎了他逃跑的夢想。

  伽羅怎麼會讓他逃走?

  一根長箭射入了馬腹,健馬躍起,然後重重地擲倒在路邊掙扎。

  騎士猝不及防,馬倒人跟著倒,還算他騎術高明,一個翻滾,他立即滾落,安全著地。

  跟在後面的女子們,死死地拖住驚狂的戰馬,一道道的血痕,出現在她們白皙的手腕上。

  黑色的身影出現在路邊,伽羅走出了密林。

  他一步步地靠近,那個騎士一步步地後退。

  最終,陷於崩潰的騎士,很快地說出了伽羅想要的東西,然後狠命地磕著頭,祈求著死神的寬恕。

  看著後面那些手無寸鐵的女子,伽羅手中的匕首,刺入了騎士的心臟。他不想殺已經投降了的人,但是後面的這些女子,讓他下定了決心。

  希望她們能夠平安地逃回父母的身邊,他只能為她們做這些了。

  默默地收拾好了四散的馬匹,伽羅準備離開。

  他沒有回頭,因為他的後面,有著那些女子淒厲的哭聲;他沒有回頭,因為那些女子閃爍淚光的眼中,分明有著企求的意味。

  他不是神明,他救不了所有的人。他也不是聖人,他首先考慮的,是他自己和他認識的人。

  這片土地上,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被姦淫。

  他能夠救助的,只能是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只能帶著她,謹慎而又危險地避開那些血肉的磨盤。

  他只是一顆比較堅硬的粟米,他甚至連自己的命運都不能掌握。

  他準備離開,可是他的衣角,已經被一個大膽的女子死死地牽住了。那個女子是那一隊裏面最豔麗的一個,她有著一雙修長圓潤的腿。

  「帶我走,我還是一個處女,我會替你幹任何的事情。」那個女子流著淚,大聲地哀求著,絲毫沒有顧忌到,自己飽滿結實的乳房暴露在空氣中。

  「我會做飯、我會洗衣服,我能受得了任何的苦。求求你,帶我走。」

  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裏面,她們的生命就如同陽光下的露水。如果不想被姦淫,不想被轉賣,不想被屠殺,那麼依附強者,是她們唯一的出路。

  女孩淡藍色的眼睛裏,充滿了祈求和對生存的渴望,面前的這個陌生男子,是她現在唯一的希望。

  「對不起。」伽羅輕輕地說出了這句話,割斷了那片被死命拉著的衣角。

  他的耳朵沒有聽到,也許,他根本沒有說出這三個字,只是在心裏默默地念過。女子栽倒在地下,她跌撞地爬著,向著伽羅的方向繼續爬去。

  伽羅騎著馬,消失在黑暗中。

  走了很遠,他還能隱隱地聽到那些女子的哭泣聲。

  雖然伽羅留下了一半的馬匹和戰利品,但是這些幫助,就如同把食物放到了嬰兒的身邊。他留下的,是一群在黑暗中哭泣的柔弱女子。

  一種東西好像在伽羅的心中碎裂了。

  「你在變。」沒頭沒腦的,花貓說了這樣一句話。

  伽羅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想著自己的事情。他的身邊,朵拉正在甜蜜的沉睡著。從她輕微的鼾聲和笑容中,看得出她正在做一個美夢。

  「開始的時候,你不傷人,也不殺人。」

  花貓的話,如同釘子一樣刺痛著他的心靈。

  在離開精靈族的這幾天裏面,伽羅一直在反思著自己的作為。

  他看著自己的手,看著面前的劍。

  他的手很乾淨,他的寶劍上面也沒有血跡,可是為什麼他的身上,有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他突然跑到外面大聲嘔吐了起來,直到嘔出了淡黃色的膽液。

  他只是一個很平凡的人,他現在也只想做一個平凡的人。

  他小的時候,也曾問過自己,如果自己在那個亂世裏面,是不是會像劉邦、黃巢一樣,不願意茍活於平凡,而是奮身而起,用自己的劍,開創出一個新的未來?

  等到他長大了,才知道,平凡有的時候是一種幸福。那些英雄的背後,隱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彷徨和痛苦。

  每一個活下來的英雄身後,無數的英雄已經死去。

  他們想要活下去,就只能改變自己。時代的鐵錘擊打著他們的身體,命運的硎石,磨礪著他們的血肉,他們的善良和軟弱被剔除,內心化為了鐵石。

  於是就有了英雄。

  在那些群雄並起的時代裏面,善良如同毒藥,人性就是割破自己咽喉的利劍!

  伽羅不想做英雄,然而,作為掙扎在命運輪盤中的粟米,生與死的考驗,已經讓他的心慢慢結成了鐵石一般黑色和堅硬的外殼。唯一不變的,是裏面的那一點溫柔和潔白。

  如果不願意被碾磨成粉塵,他就只能變得冷漠和無情。

  他永遠地記得,原來的那個他,是如何被他所崇拜的兩個大哥所中傷和暗算的。

  當年的那個他,不如大哥那樣的聰慧,但是他勤奮;不如二哥那樣的勇武,但是他刻苦;他是那樣地崇拜著他的兩位大哥,向著兩位大哥學習,卻沒有想到,自己已經成為了他們的威脅。

  有的時候,存在就是一種威脅。

  於是,就有了蕾米娜的利劍和那個巧妙安排的夜晚,有了他身染重病而不愈的一切。

  他發現,自己比以前更怕死,更加膽怯。他覺得自己如同修築了一層堅硬外殼的蝸牛,內心反而變成那樣的脆弱和黏滑。

  身邊的朵拉還在輕輕地打著鼾聲,溫熱的小手,輕輕地停留在他的手心。

  「你決定了嗎?」花貓低沉地問著伽羅。

  沒有回答,伽羅只是想著,白天那一幕幕如同地獄般的情境。

  他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在比利沙王國的埃萊曼省,貧瘠的土地,讓這裏變成了內戰中最可怕的地獄之一。

  「對不起。」

  一陣微風吹過,殘餘的火苗熄滅了,山洞裏面失去了最後的一線光明。長歎了一口氣,伽羅低下了身子。

  他的手在顫抖,他的全身也在顫抖。

  朵拉瞎了,在離開精靈部落的第三天,朵拉瞎了。

  清晨的陽光照在了朵拉白玉一樣的臉上,感受到溫暖的她翻了一個身,坐了起來。

  為什麼還是一片黑暗呢?朵拉努力地眨了一下眼睛,依舊是一片黑暗。

  難道是天還沒有亮?想到這裏,朵拉害怕了起來,趕緊用手揉眼睛,又眨了幾下。眼前仍舊是可怕的黑暗,推脫不去的黑暗。

  她能聽到周圍的聲音,也能聽得自己的心跳,可是,她的眼睛看不到任何東西。

  四周是一片漆黑,沒有一點光亮,任憑朵拉回顧四周多少次,依然是無盡的黑暗。

  一隻溫暖的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一個熟悉關心的聲音問道:「朵拉,你怎麼了?」

  恐懼襲上了她的心頭,她撲進了伽羅的懷裏,緊緊地抱著她的伽羅大哥。

  在離開黑沼澤的第三天,朵拉瞎了。

  從此以後,朵拉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她如同一隻受驚的小動物,每天都趴在伽羅的胸前,她的手一刻都不願意離開伽羅的衣裳。她的身體在瑟瑟地發抖,經常在夢中突然驚醒。

  雖然伽羅摟著她,低聲地告訴她,這只是那種變形魔法的副作用,最多只是一個月的時間,她的眼睛就可以恢復。

  但是她不信。

  她哭著求伽羅帶她回到精靈的部落,她知道這是無理取鬧,因為他們都不知道,如何才能進入黑沼澤。

  她甚至不講一點道理的,狠狠地咬住伽羅的肩膀。可是,她的伽羅大哥沒有任何的不耐煩,不高興,只是溫柔地勸解著她,輕輕地擦去她的眼淚,給她講著動人的故事,陪著她。

  原來,大哥的血和他的眼淚一樣,也是堿的。

  慢慢地,朵拉不再難過了。

  她的伽羅大哥不是告訴她,最多一個月以後,朵拉又可以看到星星了嗎?

  伽羅大哥是不會騙人的。就算是朵拉看不到天上的星星,伽羅大哥也可以告訴她那些星星的位置。

  最重要的,她的伽羅大哥還是那樣疼著她,陪伴著她。

  他在一直愛護著她,師父說過患難見真情,朵拉再一次地證實了,她的伽羅大哥真的喜歡她。

  她變得那樣依賴著伽羅,她變得喜歡聞著伽羅身上的味道,她喜歡纏著伽羅給自己講故事,她喜歡整個晚上,都那樣拉著伽羅的手。

  她如同一隻樹熊一樣緊緊地纏著伽羅,小爬蟲一天到晚膩在伽羅的身上。

  伽羅大哥曾經刮過她的鼻子,那種甜蜜的調笑,讓她的臉有些紅,可是,她就是喜歡這樣做,她就是願意做伽羅大哥身上的小爬蟲。

  我以後會對大哥更好的。

  朵拉在心裏面,暗暗地對自己說。

  她每天都要用手仔細地摸著伽羅的臉龐。當伽羅問她為什麼,她只是笑了笑,沒有說出原因。

  我只是想將你的一切記下來,然後,在心裏慢慢地細細回味……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花貓問著伽羅。

  其實它的心裏,也隱隱約約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伽羅歎了一口氣,沒有回答。他怎麼能夠告訴朵拉,外面的世界是這樣的殘酷,他怎麼能能夠讓朵拉直接地面對這個血淋淋的事實?

  讓心靈如同白紙一樣的朵拉猛然接受這些,她甚至有可能發瘋。雖然是有可能,但是,伽羅不願意冒險。

  而且,如果碰上了之前那些少女的情況,救還是不救?

  不救,根本過不了朵拉這一關;救,在這兵荒馬亂的年代,根本就是在找死!以他的能力,保護著朵拉,也不能說是萬無一失,何況帶著一大群人?

  他不是一個高尚的人,他首先關心的是自己的生命,他更不是一個聖人,他只能將安全和愛護分給自己所愛的人。

  他不願意用朵拉來冒險,因此,他只能那樣做。

  他知道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迅速地離開這裏,回到亞述。

  所以,他用了一種很特別的手法,用這種手法,讓朵拉的眼睛,暫時地失去了一個月的光明。

  是的,我是為了大家好。然而,每當他看到朵拉那甜美而又信任的笑容的時候,他為什麼心裏難受得厲害?

  他現在能夠做的,只是每天摟著朵拉小小的身體,帶領著她離開所有的危險。

  三千里的風塵,至少有一半的路程在比利沙王國境內。伽羅背著小小的朵拉,穿越著這如同地獄般的國家。

  到處都有死人,到處都是枯骨,所有的人,都如同修羅場中的野獸一樣地廝殺。

  沒有經過亂世的人,根本就不會明白戰爭的可怕;沒有經過戰爭的人,根本不會明白生命的脆弱。

  伽羅的心中冰冷如水。

  他晝伏夜出,背著朵拉,穿越著這如同地獄般的國家。他沒有理會任何的求助,他那微薄的力量,連自己都不能保護。

  這是一個一切都處於失控的邊緣,充滿了未知的死亡陷阱的國家,伽羅見過被焚燒的逃難的車輛,也曾經極為驚險地逃脫了那些士兵的搶擄。

  危險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扔出了身邊所有的財產,來導致追兵的混亂;空閒的時候,他全心全意地讓朵拉高興。

  他想回家,回到自己的家。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9:20 P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2:44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三集 動盪歷劫

第七章 截殺


  馬斯瞪著血紅的眼睛,跟著隊長在樹林裏面拚命地逃跑。作為比利沙王國皇室護衛軍裏面的一員,他從來沒有想過,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二十萬人呀,整整的二十萬人,可以繞著莫桑城好幾圈的隊伍,竟然落到了如此地步。他還記得,隊伍出發時的士氣是那樣地高昂,他們堅信著能夠摧毀一切。

  而現在,他們第十四步兵聯隊的一千多人,只剩下兩個人了。

  該死的飛龍兵團,該死的火獅兵團!他現在只要一閉上眼睛,那個血肉屠場,就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一隊隊的紅色的騎兵,列著三角型的衝擊陣,在隊伍裏橫衝直撞,長官們被射死,戰友們一個個的倒下了,整個隊伍開始崩潰。

  喪失了抵抗勇氣的士兵,如同綿羊般地跪倒在血泊裏,等候著落下的屠刀。

  大陸曆七二三年,比利沙王國國王黑川八世宣佈飛龍、火獅兩大兵團叛亂。與此同時,他親自率領二十萬軍隊,直撲飛龍兵團的根本——陶倫納城。

  然而,黑川八世不知道的是,陶倫納城裏面的守軍,並不是原來情報裏的兩萬人,而是六萬!

  原本速戰速決的計劃,變成了殘酷的消耗戰,王室軍隊只能用血肉,填平進城的道路。

  經過了六天的苦戰,輪番上陣的王軍,終於攻破了陶倫納城的外城。就在這個時候,飛龍、火獅兩大兵團的主力,突然出現在王軍的背後。

  直到此時,黑川八世才明白,自己中了叛軍的陷阱。所謂的分兵進入草原等等,都是一個幌子,一個為了讓王軍出動的幌子。

  對於兩個兵團來說,最大的威脅是王室,而不是庫裏人,現在,他已經跳到了這個陷阱裏面。

  六天的戰鬥,已經耗盡了王軍的鬥志和兵力。

  筋疲力盡的王軍,面對著有備而來的叛軍,抵抗只進行了一個時辰,右翼的步兵方隊,就被衝開了一個缺口。

  紅色的洪流衝破了防線,王軍開始崩潰了。

  二十萬王軍,除了四萬拚死逃出的騎兵以外,所有的步兵全軍覆沒。王軍的鮮血,將整個陶倫納城下的土壤染成了暗紅色,十幾年後仍是寸草不生。

  逃出了那個血肉戰場的第三天,馬斯加入到了一幫逃兵的裏面。因為害怕叛軍的追擊,這幾天來,他們一直躲在這樹林裏,靠著打獵維生。

  這幫逃兵一共有三十一人,為首的是一個比馬斯高兩個頭的壯漢,赫連。

  這個兇狠專橫的傢伙,原來是一個執法官,極為專制,馬斯親眼見到,他將兩個反對他的人一刀砍成兩段。

  他們在樹林裏面躲了十一天,等到確認沒有追兵以後,才走了出來。原本的驕傲,已經變成了求生的慾望,榮譽被他們拋到了腦後。

  王軍變成了強盜,他們洗劫著一切能夠洗劫的東西,他們殺人、搶奪和姦淫。

  馬車在林間的小路上奔馳著,坑坑窪窪的路面帶來的顛簸,將海克絲震動得全身酸痛。

  她緊咬著牙,忍住了想要嘔吐的感覺。

  就在海克絲快要忍不住的時候,一雙溫暖的手將她的小手抓著,愛憐地撫摸著。芬妮憐愛地看著臉色蒼白的海克絲,將她摟入自己的懷裏。

  海克絲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但是,芬妮對待海克絲,比對待親生的女兒還要好。

  芬妮出生一個貴族之家,她從少女時代起,就是王國頗有名氣的才女,她不但生得花容月貌,而且智慧也為人所稱道。

  少女的美貌和才華,很快地為她的家族找到了一個好的靠山,也給她強行配了一個尊貴的丈夫,比利沙王國的宰相帕特裏夏的兒子——埃斯曼。

  可惜好景不常,作為一場政治鬥爭的失敗者,她的公公——帕特裏夏宰相,丟失了官職和性命,而她的丈夫還是依靠著她的智慧,而逃過了這一劫。

  最後,埃斯曼被流放到了一個偏遠的小地方,這一次,她沒有聽從家族的安排,而是隨著落魄的丈夫,一起離開了京師。

  海克絲的母親,原本也是帝都的一名美人,平民出身的她,同樣是因為外力的逼迫,而做了埃斯曼見不得人的情婦。

  海克絲的母親菲拉比芬妮大七歲,她對和自己一樣遭遇的芬妮,照顧得無微不至。如果沒有菲拉,芬妮恐怕早就在婚後自殺了。

  芬妮下嫁的時候,海克絲已經六歲。海克絲從來沒有叫過芬妮媽媽,小女孩一直認為,芬妮是她最親的姐姐。

  菲拉死的時候,拉著芬妮的手,將七歲的海克絲託付給了芬妮。芬妮沒有孩子,婚後的一場賽馬,讓埃斯曼徹底地失去了那種能力。

  芬妮不愛自己的丈夫,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到了海克絲的身上。

  她的前面,坐著她的丈夫埃斯曼男爵,一個有些粗暴專橫的貴族。男爵遞給她一張潔白的手帕,然後有點心虛地看著面前的妻子。

  當年一無是處的男爵,憑藉著家族的勢力,用不光明的手段,強娶回了這個美麗的帝都之花。

  這些年只會花天酒地的他,全靠著芬妮忙上忙下,才平安地度過了最困難的日子,在北方建起了自己的莊園。

  這一次的出逃,也是芬妮的主意,如果不是他堅決的反對,他們一家早應該在十幾天以前,就到達王國的南部。

  他回頭看了一眼北方,他們的莊園已經變成了火海。

  男爵暗自後悔著,他覺得應該聽妻子的話。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會說出來的,更不會因此而道歉。

  因為,芬妮是他的妻子,在這個國家,妻子唯一的使命,就是侍奉丈夫。

  林間大路的中間,放倒了一顆大樹,馬斯他們藏在路邊,等候著新的獵物到來。

  小小的車隊,向著他們埋伏的地方駛來,馬斯握緊了手中的弓箭,冷笑浮現在他的嘴角。經過了幾次的行動,他們的搶劫手法,已經變得很熟練了。

  粗大的樹幹擋住了去路,馬車紛紛停了下來。幾個馬車伕跳了下來,開始搬動著堵路的障礙物。

  中間的馬車裏,一個衣著華麗的男子探出了頭,焦急地督促著工作的進度。

  他不知道,死神已經來到了他的身邊。

  馬斯射出了長箭,一朵血花從那個男子的脖子上閃現,男人的身體跌下馬來。

  與此同時,那幾個暴露在外面的馬車伕,也被樹林裏射出的長箭貫穿了胸膛。

  不到一刻的功夫,四輛馬車上暴露在外面的人,都被射死。

  赫連他們呼嘯著從樹林衝出來,手中的長刀收割著剩下的生命。微弱的抵抗,泛不起一點的浪花,他們控制了局勢。

  男子都被他們殺了,只剩下幾個反抗的女眷。

  在這幾個女眷裏面,有兩個女人最惹人注意。

  這兩女人的容貌,都是絕頂的美麗,尤其是那個年長的少婦,有著典型的貴族容貌,高貴冷豔中帶著無限的性感誘感,豐滿的曲線,簡直是誘人犯罪;那個小的也不賴,勻稱修長的身材,加上天真美麗的臉龐,如同一個美麗的蘋果。

  被射下馬的男子停止了最後的掙扎,生命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發出了一聲悲呼,那個少婦回頭操起一根樹枝,瘋狂地衝了過來。

  馬斯一個不小心,被打中了鼻子。他只覺眼前一黑,金色的星星立刻冒了出來,他捂著鼻子,和這個女人周旋著,因為赫連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抓活的,千萬不要傷了這個大美人!」

  少婦在他們幾個人中間左突右撞,手中的樹枝劈頭蓋臉地抽來。不過,對於這些滿身都是肌肉的士兵來說,只要避開了眼睛,就不會產生什麼傷害。

  「芬妮姐姐,救救我!」少女的聲音,如同受傷的羔羊一樣響起。赫連抓著那個少女,獰笑著看著那個少婦,尖刀已經放到了少女的脖子上。

  一聲長歎,少婦丟下了手中的樹枝,讓馬斯他們將自己的雙手反綁起來。

  趁著這個機會,馬斯用自己的手背,在那個少婦豐碩的雙乳上面狠狠地擦了一下,他立刻感受到了一種女性的堅挺和細膩。

  「媽的,這麼漂亮的美人,今天我一定要……」

  馬斯一邊想著自己能排第幾位,他的一隻手已經解開了褲帶。

  這一行人就是埃斯曼男爵一家,他們悲慘的遭遇,王國的每一個角落裏都在上演。在幾大勢力的碰撞中,命運的輪盤,將無數的家庭碾碎成塵。

  這就是亂世,毀滅一切的亂世。

  芬妮揚起了頭,她企圖維持最後一點尊嚴,可是這帶給周圍人的,只是更大的刺激。

  好幾雙粗大的手,粗暴地撕扯著她的衣服,侵犯著她的身體。要不是顧忌首領赫連的話,恐怕有的人已經撲了上來。

  被押到赫連身邊的芬妮,突然露出了甜蜜的笑臉,一種誘惑出現在她冷豔的臉上。

  芬妮的聲音很好聽,帶著一種撩人的柔婉:「不要殺我們,我會幹任何事情的。」

  「哈哈哈。」周圍的人們都帶著一種色迷迷的表情笑了起來,抓住芬妮兩隻手的歹徒們,也放開了她的手臂,他們等著看這個貴婦,是如何來幹任何的事情。

  但是很快地,他們就笑不出來了。

  芬妮拿出了貼身的匕首,閃電般地刺入了海克絲的胸脯。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夠替海克絲做的事情,她一路上見過了太多的這種情景。

  「海克絲,對不起。有的時候,死去反而是一種幸福。」

  少女帶著不相信的眼神倒了下去,芬妮的臉上佈滿了淚珠。

  她的手臂再一次地被反綁在背後,一團臭哄哄的布塊塞進了她的嘴裏面。大家都為死去的海克絲惋惜,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芬妮。

  「臭婊子,浪費了一個小美人,看看我怎麼收拾你。」

  赫連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芬妮的臉上,他的雙手抓住了那美麗的山峰。

  看到隊長狠命地揉著那個貴婦人高聳的雙峰,馬斯心頭也是一陣火熱。他也伸出了手,在那豐滿柔嫩的大乳房上,兇狠地揉搓了起來。

  芬妮絕望地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衣服越拉越少,她雪白的背、臀全裸露了出來。幾雙大手使勁地把她勻稱豐滿的雙腿,用力地朝兩邊拉開。

  赫連走到芬妮的後面,調整了一下姿勢和高度,然後用力地在芬妮雪白的臀部打了兩下。看著跪伏在地上,撅著豐滿渾圓屁股的少婦,他發出了嘿嘿的淫笑聲。

  一行清淚從芬妮的眼角流了下來,她閉上了眼睛,絕望地等候著即將到來的衝擊……

  「伽羅大哥,擦一下臉。」

  朵拉摸索著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小的手帕,輕輕地擦著伽羅的臉龐。

  這一路上,雖然朵拉的眼睛看不到,但是她靈敏的耳朵,也讓她瞭解到了周圍的環境。

  離開了黑沼澤,他們兩人的生活立刻苦了不少。

  很多不起眼的小事,都成了大麻煩,在這種危險的環境下,有的時候,兩個人一天連飯都吃不上。

  到處都是搶掠的瘋狂,每一步都充滿了危險。

  朵拉沒有任何的抱怨,反而是更加地體貼伽羅了。

  她不再耍小脾氣,也很少在伽羅的身上爬來爬去。朵拉如同一隻小貓一樣,完全地沉浸在和伽羅的小天地之內。

  她雖然很疑惑,人類為什麼會如此自相殘殺,但是由於看不到,所以,她不能瞭解那種殘酷性。

  在她的眼中,伽羅就是她的全部,她相信伽羅說的每一句話。是的,朵拉只喜歡自己的大哥。

  每天看著朵拉如同鮮花一樣的笑臉,伽羅常常後悔自己的決定。

  也許,朵拉比自己更堅強。伽羅心中已經立下了自己的誓言,他一定會帶著朵拉平安地離開這個國度。

  極度的羞辱並沒有發生,芬妮感到臉上濺上了微熱的液體。

  帶著不相信的眼神,赫連看著從自己胸口冒出的箭頭。

  他那長滿黑毛的大手,在空氣中揮舞了幾下以後,就倒下了。如同閃電一樣的利箭,從樹林裏面射出,接著,又有幾名士兵倒下。

  聲聲的慘叫聲,讓這些士兵變成了驚弓之鳥,馬斯和剩下的士兵,連還擊的勇氣也沒有,如同兔子般地分開逃跑了。

  射箭的是伽羅,路過的他,突然發現了躺在地上的海克絲,一陣怒火衝上,他拉開了弓弦。

  得到自由的芬妮沒有在意身邊的變化,幾近赤裸的她,瘋狂地撲到了海克絲的身上,搖晃著少女的身體,呼喊著她的名字。

  她看到的是海克絲的胸口上鮮血直冒,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馬蹄聲漸漸地靠近,伽羅和朵拉驅馬趕了過來。一共是四匹馬,朵拉和伽羅騎著一匹,剩下的三匹空著。

  失明了的朵拉,不願意離開伽羅身體半步,因此他們就共乘一匹馬。好在小精靈的身體極為輕盈(好像還沒有花貓重),所以,也沒有什麼麻煩。

  零亂的屍體散落了一地,道路上灑滿了鮮血。幾輛馬車橫七豎八的停在地上,拉車的馬,已經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伽羅歎了一口氣,這種情況他已經見過了好幾次。現在這個國度,充滿了屠殺、搶掠和危險。

  他的手指一彈,一個小石子,已經擊偏了芬妮手中想要自盡的匕首。

  拉開了面如死灰的芬妮,伽羅摸了一下海克絲的脈搏。一絲極為輕微的振動,引起了他的注意,海克絲還沒有死!

  他拉開了海克絲的胸衣,他看到一道深深的傷口出現在海克絲的左乳之下,鮮血染紅了她的胸膛。

  伽羅將手貼在海克絲的胸口,開始使用療傷術。他不希望海克絲出事,那個美麗的仲夏夜,還停留在他的腦海裏。

  是的,面前的這個女孩就是海克絲。

  那嬌憨的嘴唇、如花的笑臉、微微皺起的小鼻子,所有的一切,都提醒著伽羅,面前的這個女孩,是自己的舊識,她將要離開人世了。

  伽羅掌心微弱的白光,並不能阻止海克絲生命的流逝,少女傷口的鮮血,還在不斷地滲出。

  芬妮的指甲已經深深地陷入了手掌中,但是,她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她合起了雙手,虔誠地向著神明祈禱。

  伽羅的臉上冒出了汗珠,他感到海克絲的肌膚變得越來越冷。

  他不是專業的治療師,不會那種救人的光明術。伽羅在治療術上面下的功夫不多,他擅長的是鬥氣。

  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正當伽羅準備放棄的時候,一雙小手伸了過來,是朵拉。

  沒有念什麼咒語,手上也沒有比劃什麼手勢,一道白色的光芒,出現在朵拉和海克絲身體之間。這是光明術,只有治療師才會的光明術。

  而且朵拉的光明術極為高明,伽羅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樣的技能!

  白色的光芒中混雜著幾道金色的符號,朵拉的面容此時看起來,竟然是無比地聖潔。白光越來越亮,海克絲的傷口也在一寸寸的變小。

  欣慰地看著朵拉,奇跡般地治好了海克絲的傷口,伽羅鬆了一口氣。他拿起了一件衣服,遞給了身邊幾近全裸的芬妮。

  在他回頭的那一瞬間,少婦那如同白天鵝一樣優美豐滿的身體,讓他的瞳孔縮了一下。

  伽羅沒有見過芬妮,但是從老管家的口中,知道了這個女主人的情況。美麗、聰慧、可親和高貴,是領地裏面所有人對芬妮的評價。

  那些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們,一天到晚談論的就是這個女主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至少她的相貌,絕對配得上那些傳言。

  看著呼吸漸漸平穩的海克絲,芬妮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這個時候,她才回過神來,打量著面前這兩個救下了她們的人。

  揮了揮手制止了芬妮的感謝,伽羅開始收拾現場的東西。

  雖然臉上不停地流著淚,芬妮還是在伽羅的幫助下,迅速地將她丈夫和僕人的屍體草草掩埋。

  伴隨著每一鍬泥土,晶瑩的淚水,灑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她已經埋葬了過去,現在她唯一的掛念,就是被自己刺傷的海克絲。她所僱用的護衛已經全部死亡,現在唯有面前的這個男子,是她的希望。

  取出所有的財產,同時解下身上的項鏈和戒指,芬妮將這些東西放在了伽羅的面前,她撒了一個謊,編造了一個更加尊貴的身份。

  「我是京城裏的約瑟芬伯爵夫人,請將我送到京城去,這些是你的報酬,到了京城,我將另外給你五倍的報酬。」

  芬妮現在的表情,如同一個高貴的女王,她的一切,都在誘惑著面前這個男子的同情和保護的慾望。

  她知道,苦苦地哀求反而於事無補,只有加上平等的交易,才是最好的辦法。

  芬妮如水的目光死死地看著伽羅的眼睛,她在等候著面前男子的回答。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09:29 P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0:04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三集 動盪歷劫

第八章 慾望


  心中暗暗地讚歎了一聲,伽羅再一次重新打量了這個女人。

  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一絲的痕跡,增加的只有成熟女人的風韻。豐滿的身體、高聳的胸膛和典雅的風度,充滿了成熟女人特有的魅力。

  是的,現在的她,樣子有一點的狼狽。

  美麗高貴的男爵夫人的一隻腳光著,鞋子已經不知道丟在哪裡;她身上只有一件淡綠色的外衫長裙,外面還沾滿了地上的灰塵,裏面雪白的肌膚隱約可見;高挽成一個髮髻的金髮,也早已經披散下來。

  但是,她現在的神態還是那樣典雅,因為她明白,這是她最後的武器。

  不但她的美貌,她的智慧和果斷,也讓伽羅暗暗地稱許。

  她的手段很高明,在這個時候,先編造一個假的身份,用這個東西來提醒和威脅一下這個對面的陌生人,再拿出了自己全部的財產來引誘他。

  伽羅見過很多的女人,她們遇到事情的時候,往往嚇得全身發軟,眼淚和尖叫,是她們的唯一反應,愚蠢的她們,在生死的關頭,往往將首飾和財寶看得比什麼都重。

  而這個芬妮不一樣,沒有像別的女人一樣哭哭啼啼,她的沉著和冷靜,讓伽羅暗暗點頭。她能夠毫不猶豫地取下身上所有的東西,再給伽羅編造了一個更高的許諾。

  這是一個非常出色的女子,她的機智和她的美貌相差無幾。

  掩埋埃斯曼男爵的時候,伽羅清楚地看到,芬妮的眼淚不停地從眼角掉下,但是她的速度沒有放慢。

  這個聰明的女人知道,這個時候,悲痛欲絕於事無補,拉拉扯扯反而會增加伽羅的厭惡。

  活著的人,永遠比死去的人重要。

  伽羅沒有說話,他偏過了頭,看著面前的女子。

  這個時候,伽羅更注意的是芬妮的美貌。他的眼睛微微地斜了一下,瞄了瞄芬妮零亂的衣服下,那隱約可見的雪白雙峰。

  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於是偷偷地嚥了兩口口水。

  芬妮擦幹了眼淚,換上了一種如同桃花般豔麗的笑容:「請帶我們離開這裏,好嗎?我會給你們應得的東西。」

  美貌與柔弱,本來就是驅使男人的本錢和駕馭男人的鞭子,高貴的婦人已經不存在了,只剩下一個苦苦哀求的女子。

  看著手中殘留的一絲血痕,伽羅沒有回答,他陷入了沉思。

  一路上,他見過了太多的屍體和廢墟。那些淒慘的景象,不停地在他的腦海裏迴盪。

  三天前,他路過了一個小村莊。

  那裏已經沒有活人,幾名赤裸的女屍躺在地上,她們空洞的眼神已經沒有任何的色彩。原本白皙的肌膚上,佈滿了各種各樣的傷痕,她們的下身血肉模糊。

  這種場面不是一處,而是處處可見,戰火摧毀了一切。

  他忘不了那空洞的眼神,他不知道那些被他從飛龍士兵手上救下來的少女們,會不會落到這種結局。如果她們已經死去,那麼她們的眼睛裏面,會不會有怨恨?

  那天晚上的事情,一直在伽羅的心頭環繞,他痛恨自己的選擇。

  我救不了她們,可是,為什麼讓我遇到她們?那個時候的伽羅,根本不敢在黑沼澤周圍停留,他不瞭解阿圖拉的恐怖,他害怕那些精靈違背了決定,偷偷地殺了他。

  現在,又有一個選擇放到了他的面前,救還是不救?

  他看了看朵拉,又看了看芬妮。

  一個微弱的聲音,從他的後面傳來:「勇士大叔?」

  馬車緩緩地向前行進著,伽羅將三個女子都趕進了車廂。

  他拿著鞭子,驅趕著唯一一輛完好的馬車。弓箭就掛在他的身邊,肋下的長劍保持著隨時揮出的警戒。他沒有放棄芬妮和海克絲,現在的旅途,變成了四個人的世界。

  海克絲的那一聲「勇士大叔」的叫聲,讓他的心頭變軟了,於情於理,他都不能拋下這兩個單身的女子。

  海克絲在剛才短暫的甦醒後,又一次地陷入了昏迷,她現在躺在芬妮的身邊。

  一滴一滴的眼淚,落在昏迷中的海克絲的臉上,芬妮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她因為失血而變得蒼白的臉,她心如刀絞。

  是她刺了海克絲那一刀,是她讓海克絲差一點失去了生命。

  她後悔自己的行動,那個時候,她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讓海克絲在死前受到那樣的淩辱。

  芬妮從那些如同野獸般的強盜眼中,已經明白了當時自己和海克絲的命運。

  「海克絲,你可知道,我寧願用我的生命,來換取你立刻的復原。」

  芬妮典雅和平靜的假面具,已經徹底破碎,她伏在海克絲的身上大聲地哭泣。

  朵拉坐在芬妮的前面,好奇地感受著面前的情景。雖然她的眼睛看不到,但是,她可以體會到面前人的悲哀。想了想,朵拉從口袋裏面取出了一個鮮紅的水果,放到了芬妮的手中。

  「吃了這個,就不會難過了。」

  朵拉的笑容,讓整個車廂裏面為之一暖,她用手再一次地對著海克絲施展了光明術。

  「謝謝。」擦了擦眼睛上的淚水,芬妮接過了朵拉的好意。

  這個時候,她才好好地打量了一下朵拉——面前的小女孩個子不高,但有著一頭齊腰的秀髮。她的面容清秀而嬌嫩,那種真誠的好意,讓人無法拒絕。

  突然間芬妮想起來,還沒有詢問他們兩人是什麼關係。從面容上看,他們應該不是兄妹。

  「伽羅大哥是我的丈夫。」朵拉驕傲地拍著胸脯,「伽羅大哥的本領可大了,我好喜歡他。」

  芬妮悲涼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她的心情有了一點點的好轉,她才不相信朵拉的話。面前的小女孩看起來最多不過十二、三歲,不知道是怎樣認識那個伽羅的。

  剛才,海克絲叫出了那聲「勇士大叔」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了伽羅的身份。原來,他就是海克絲回到家裏以後,經常念叨的那個牧羊人。

  當然,芬妮自稱是伯爵夫人的謊言,也被揭穿了。雖然謊言被揭穿了,但是她沒有感到什麼難堪。

  這個時候,沒有比遇到認識的人更好的事情了。芬妮摟著懷裏的海克絲,小心翼翼地和面前的朵拉交談著。

  芬妮很明白,她和海克絲的命運,都掌握在這兩個人的手中。

  剛才伽羅的反應,已經帶有很明顯的猶豫了。現在的她,沒有任何的把握,讓伽羅帶著她們兩個累贅趕路;更沒有任何的把握,當遇到危險的時候,伽羅會維護她們的安全。

  她知道,兩個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女子,在這種情況下有多麼危險。芬妮還記得,菲拉臨死的時候,對自己含淚的託付。

  死亡對於她來說,並不十分可怕,但是,她一定要保護海克絲的安全。

  天真的朵拉,很快地和芬妮成為了好友,她們變得無話不談。

  在朵拉離開部落以前,那些狠心的精靈長老們,已經給朵拉編造了一個新的身份。眼淚汪汪的朵拉,讓師父逼著念了整整一天,各種各樣的盤問,讓朵拉幾乎被洗了腦。

  朵拉雖然天真,但是承諾過的東西,是一定說話算數的。現在,朵拉的身份已經變成了一個從小在山野長大的女孩,她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裏,碰到了伽羅。

  馬車慢慢地行進著,伽羅心中的危機感越來越強烈。

  因為是馬車,所以只能順著大路行進。現在前進的速度,還沒有兩個人趕路速度的三分之一,目標又顯眼了很多。

  一路上,伽羅已經趕跑了好幾股前來打劫的殘兵遊勇。如果在往常,伽羅晚上也可以帶著朵拉趕路,可是現在,只有走一走,停一停。

  如果沒有花貓的警覺,增加了兩個女人的隊伍,恐怕早就碰上大隊的強盜了。每一次的危險都在提醒著伽羅,後面的兩個女子是累贅。天越來越陰沉,伽羅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天漸漸地黑了,經過了一整天的奔波,馬車終於在路邊停下。

  受傷的海克絲一直沒有醒來,但是,她有些紅潤的臉色和平穩的呼吸,已經讓芬妮放下了心。

  調皮了一整天的朵拉也累了,她如同一隻小貓一樣,趴在伽羅的身前打著呼嚕。

  笑了笑,伽羅將柔若無骨的朵拉抱到了馬車裏面,讓她和海克絲一起睡覺。

  現在,只剩下芬妮和伽羅兩人坐在火堆前。一陣狂風吹散了天上的烏雲,明亮的月色灑滿了大地。

  芬妮看著面前的男子,她的心情極為忐忑不安,美麗的鳳目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伽羅。

  敏銳的她,發現在短短的半個時辰之內,這個男子的手指,無意識地交錯了九十多次,這是一個人非常猶豫,或者要做出什麼決定的前兆。

  他想要幹什麼?

  芬妮的心跳在加速,她感到自己是那樣地恐慌。

  她單薄的衣服,根本不能遮掩自己的曲線,面前的男子只要幾步,就可以將她摟到了懷裏。

  從那個男子粗重的鼻息中,她知道,面前的男子正在心神交戰。美豔的她,見過無數的男子,也見到過無數赤裸裸的慾望。

  可是,她現在沒有任何的辦法。

  芬妮低下了頭,往事一幕幕的回憶了起來。

  少女時期的憧憬,被迫下嫁的絕望、和海克絲一起的快樂……點點滴滴,如同潮水般地湧上了她的心頭。

  她想說什麼,但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現在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芬妮唯有暗暗地祈禱著面前男子的理智。

  兩個人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一縷清風在兩個人之間吹動。

  最後,她倉促不安地說道:「我,我晚上守夜,我不累。」

  伽羅沒有抬頭,只是用手中的撥火棍挑動著篝火:「你去睡吧,明天繼續趕路。」

  芬妮還想說什麼,但是,被伽羅那種堅決的手勢給打斷了。

  向著伽羅施了一個深深的禮,芬妮看著不遠處的那頂帳篷。她現在不能回到車廂裏面,因為馬車很小,裏面只能睡兩個人。

  她將朵拉和海克絲放到了裏面以後,裏面已經是嚴嚴實實。由於走得匆忙,他們只帶了一頂帳篷。

  芬妮看著那頂帳篷,她的臉紅了一下,再次對著伽羅說道:「你先睡,我來守夜。」

  伽羅搖了搖頭,他堅決的意味,讓芬妮不再堅持。

  月色朦朧,坐在帳篷裏面的芬妮卻是怎麼也躺不下。往事一幕幕地出現在她的眼前,她現在是無比的迷茫。

  丈夫的去世,雖然讓她有些難過,但是,對於兩人冰冷的婚姻來說,也未嘗不是一種解脫。

  芬妮已經將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託於海克絲的身上,她甚至將海克絲當成自己親生的女兒。

  純真的海克絲,如同年輕時候的她,她希望海克絲不要像自己一樣的不幸。海克絲的生命,如同還未綻放的花朵,她還沒有享受過真正的美好生活。

  整理著床鋪,芬妮感到了身上有一些不舒服。白天的糾纏和出汗,讓她身上多了很多的不潔,她微微地皺了一下眉頭。

  她是一個喜歡乾淨的女子,就算在這種情況下,也要保持自己的整潔。看了一下外面,芬妮解下了衣服。

  月光下,芬妮那光潔如玉的香肌玉膚,雪藕般圓潤的粉臂,盈盈一握的纖腰,修長光滑的玉腿都袒露在外,顯得是那樣地美麗。

  迅速地抹了抹身子,芬妮馬上換上了一件舊的衣服。想了一想,她又穿上了更多的衣物。

  身上的衣物和帳篷的阻擋,並不能給芬妮任何的安全感,她在想著門外的那個男子。如果他今天晚上獸性大發了,怎麼辦?

  芬妮還記得,那個男子偷偷窺視自己乳房時火熱的目光。那個時候,她應該怎麼辦?

  拳頭握起來,又鬆下去,然後又握緊,芬妮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指甲已經陷入了肉內。

  如果是只有她一個人的話,芬妮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猶豫,她懷中的匕首就是最好的答案,但是現在,她的海克絲,還在那個男子的手中。

  芬妮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了胸口,一行清淚流了下來。

  癡癡地在月光下面想著心事,芬妮感到了茫然和無措。她彎曲著身子,如同一個小女孩一樣低聲地哭泣著。

  為什麼沒有一個人,能夠讓她可以依靠?

  帳篷的布簾被風吹動著,不知不覺中,芬妮進入了夢鄉。

  一個聲音在黑暗中呼喊著,跳躍著,心頭的慾望不停地在鼓動著伽羅。

  心裏最深處的野獸在吼叫著,掙扎著,讓他拋開那些沒有用的約束,幹自己想幹的事情。

  月光如水,伽羅靜靜地坐在火堆前面,白天的見聞在他的腦海裏回映著。他的身體是那樣的燥熱,他的咽喉有些幹啞。

  他的目光投向了帳篷那裏,芬妮的影子出現在帳篷的背後。朦朧的月光和模糊的曲線,他看到裏面的女子正在換衣。

  他知道,那裏有著一名絕色美人。

  他也知道,在現在的情況下,只要他使用一點點威逼,為了海克絲的傷勢和安全,芬妮的肉體就會呻吟於他的體下。

  只要他願意,這就是一個完全屬於他的夜晚。

  他可以整夜狂歡,他也可以為所欲為。

  等到清晨的時候,他只要偷偷地帶著熟睡的朵拉,離開芬妮和海克絲,就可以了,不會有任何人知道這裏發生過什麼,也不會有任何遺留的問題。

  不用擔心朵拉,編一個解釋,來欺騙全心全意信任他的小精靈,是再容易不過了。

  是的,只要他願意,只要他走過去。

  白天的情景在他的眼前浮動,那豐滿柔嫩的高聳,那潔白細膩的柔軟……

  心中的妖魔在不停地呼喚,那種火熱,讓伽羅的心頭無比地難受。

  深深地看了一眼帳篷,他拉開了上衣,站起身來。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10:24 P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0:04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三集 動盪歷劫

第九章 決定


  「讓我們為王室軍隊的勝利乾杯!」索倫親王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向著下麵的貴族大聲地呼喊。

  所有貴族的臉上都佈滿了興奮,他們都在慶賀王室軍隊的勝利。

  就在今天早上,比利沙王室軍隊大捷的消息傳到了京城,皇后下令京城裏面大大小小的官員和貴族們,前往王宮聚會。

  所有的人都擺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沒有人敢違背這一道命令——因為他們不知道,接下來等候著他們的,是什麼命運。

  能夠混到這個地位的官員們,每一個都和外面的各種勢力,有著千絲萬縷的瓜葛。現在王室的軍隊,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那麼這些牆頭草,當然要倒向勝利的一旁。

  他們來的路上,已經見到無數的士兵佈滿了街頭,但是大家都沒有太在意。成王敗寇,王室在勝利的時候,當然會展示自己的力量。

  精美的筵席已經準備好了,但是,除了服侍的侍衛和侍女們,再也沒有任何人的接待。

  在大家面面相覷的時候,王宮裏面的侍衛總管告訴大家,皇后正在換裝和告祭先王,因此會來的晚一點。他傳達了王室的歉意,請大家先享用面前的美味。

  不知道是誰起了一個頭,所有的官員,都將這個王室的筵席變成了慶功宴。

  索倫親王肥胖的身體不停地在蠕動,他幾乎將所有的功勞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什麼他竭盡全力勸說王兄下定決心,什麼他負責了所有後勤的供應。

  在他的口中,王室軍隊能夠取得這種輝煌的勝利,絕對離不開他在其中的策劃和參與。

  沒有任何人提起索倫親王的怯懦和搖擺,似乎所有的人都選擇了遺忘。在這些官員的吹捧之下,彷彿他們才是這一場勝利最大的功臣。

  無數洋溢著肉麻和無恥的語言,從這些達官顯貴的口中說出,他們彷彿已經忘記了自己來的目的。

  突然,所有的聲音都靜了下來,他們將自己的眼睛,投向了那個進入了會場的人。

  那是一個年輕人,一個渾身被鮮血染紅了的年輕人。

  他的臉龐被一副銀色的面具所遮擋,只露出一雙明亮的眼睛。

  雖然看不到他的真容,但他身上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血腥之氣。三尺長的利刃握在他的手中,鮮血一滴滴地從上面落下。

  那是一把外形極為奇怪的武器,淡青色的劍身上,佈滿了蓮花般美麗的花紋。一百二十六道蓮花的花紋,從劍柄一直延伸道劍尖,劍身的每一次顫抖,都彷彿是一朵蓮花正在盛開。

  平生極為喜愛收藏武器的雲金頓公爵,發出了呻吟般的感歎,他的眼神自從這把武器出現以後,就再也沒有挪開過一寸。

  他的額頭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手指在不停地顫抖。那柄妖異的武器是那樣顯眼,以至於他第一眼就認出來這是什麼。

  妖蓮!那是傳說中的妖蓮!當年東方大陸的那個殺人王風閑隨身所攜帶的武器!

  傳說中,在遙遠的東方,死於這把兇器的人不下萬人,風閑的大名能止住小孩的哭啼。每一個被妖連砍下腦袋的人,他們的靈魂,將會永遠地被禁錮其中。

  當這把兇名響徹整個東方大陸的武器,第一次在西方大陸上出鞘的時候,就註定了要再次奪走無數的生命。

  那個時候,這把武器和它後面的軍隊,一起將日曜大陸變成了血海。

  這把兇器第一次揮下,它以正義的名義,斬下了數十萬和光明教會敵對的黑暗教徒;這把兇器再一次揮下,原本的教皇和紅衣主教們,再一次地被以正義的名義,砍下了尊貴的腦袋。

  一手執劍,一手持矛的風閑登上了教皇的寶座,他手中的妖蓮成為了教會的神器。本來有人提議將這把兇器改名叫作聖蓮,但是新的教皇,只是給了他狠狠的一腳。

  他就是神,所以他手中的武器就是神器。妖蓮就是妖蓮,只要它的主人還是風閑。

  傳說中,妖蓮之中蘊含了一個極大的秘密,但是,沒有人能夠說清楚這個傳說的由來。

  在風閑神秘的失蹤後,這柄武器換了無數的主人。

  也許,這把武器真的有它的神秘之處,每一個主人都靠著它創下了一番威名。他們每一個都憑著妖蓮,砍下了仇人的腦袋,但是,往往用來自刎的,也是這把不祥的兇器。

  時光流逝,這把武器最終落到了一名沒落騎士的手中,他就是比利沙王國的開國皇帝黑川秀。比利沙王國的開國君主,就是用這把武器,結識了自己的好友,打下了比利沙的基業。

  因為這把武器的名字太耀眼的緣故,很少有人注意到,比利沙的開國君主黑川秀,在一生中,其實很少動武。他是憑藉著自己的智慧而不是武力,開創了新的國家。

  也許,是已經飽嘗了過於多的血液,妖蓮這一次沒有妨害它的主人。黑川秀陛下三十歲登基,最終活到了八十八歲。

  當年黑川秀陛下登基的時候,他就將這柄傳說中的兇器封存到了太廟。

  當時有的大臣感到了可惜,但是黑川秀陛下,只是懶洋洋地坐在了寶座上,玩弄著手中的杯子:「如果我的後代,到了需要手持這一柄武器,來維護自己的生命的時候,那就說明了比利沙王國,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妖蓮已經二百年沒有沾上過任何的血腥,這柄武器也在皇宮的最深處封存了二百年。

  雖然沒有人見到過這把用鮮血鑄就的武器,但是那蓮花一樣的花紋,卻成了比利沙王國王旗上的花紋。

  它的傳說,一直在大陸上流傳著,甚至,有過冒險者前去偷竊的傳聞。

  這似乎驗證了黑川秀陛下的話語,王室從來沒有人動用這把神兵。王室統治天下,靠的是平衡和力量,而不是這把殺人無數的妖蓮。

  就算是幾十年前,哥特的鐵騎全殲了王室的軍隊,打到了莫桑城的下面,也沒有任何人想到,要將它取出來。

  但是今天,這把妖蓮竟然持在了這個人的手中!

  他身上穿的是王室才能穿著的衣飾,而且他胸口上的徽章,更表明了他身份的尊貴。

  似乎是為了讓所有的人明白他的到來,侍衛的一聲「三王子到」,徹底地讓所有的人明白了他是誰。

  三王子?那個五年前已經退出了所有人視線的三王子?

  三王子青葉,是一個被王室刻意隱瞞的名字,那是因為他的不幸。

  五年前,比利沙王國發生了一場宮廷的變亂,這場變亂中,年僅十四歲的三王子青葉,被暗殺者的破魔刃,在臉部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疤痕。

  當時,比利沙王國國王最好的法師,也只能救活他的性命,但是由於破魔刃的毒性和腐蝕效果過於強烈,光明教會的牧師們,也只來得及救回一個變得癡呆和毀了容的王子——毒性已經進入了他的大腦。

  沒有人不知道這一段歷史,大家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已經瘋了的人,竟然能夠出現在大家的面前,他現在的樣子,比所有的人還要清醒。

  「是三王子,他不是傳說已經瘋了嗎?」

  「是三王子,真的是他!」

  各種各樣的議論,傳遍了整個的大廳,原本的熱鬧被一種恐慌所籠罩。

  面帶著不屑和疑惑,滿面通紅的索倫親王端著酒杯,大聲地訓斥著:「你是什麼人?竟敢冒充三王子,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三王子早就瘋了,來人呀,捉住這個瘋子。」

  一股冰冷的殺氣,籠罩了索倫親王的全身,那雙冰冷的眼睛,如同毒蛇看到了食物。

  索倫親王帶著一絲酒氣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裏面迴盪著,但是,所有的侍衛都一動也不動。

  他們冰冷的眼神,讓索倫親王的酒氣,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他的話語也開始結巴起來:「我我我,讓我再看看,你……」

  「不要再說了。」一個冰冷的聲音,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裏面,聲音的來源是宮殿的正門。

  一名面色蒼白的年輕美婦,在兩名侍女的扶持下,慢慢地走了進來。她不是青葉的母親,青葉的母親,已經在五年前的那一場刺殺中去世了。

  「青葉當年頭部並沒有受到毒藥的傷害,說他瘋了的傳言,只是一種幌子。他這些年隱身在幕後,就是為了防止無孔不入的刺殺。」

  大殿裏面的貴族們,雖然不是很相信三王子的身份,但他們卻沒有人直接提出自己的疑惑。反正現在的情況很不對勁,大家都在觀察著周圍的動態。

  雖然王后不停地對著索倫親王打著眼色,而且王后身邊的那兩個侍女是那樣的粗暴,但是在這一刻,沒有任何人提出異議。

  儘管有的人,已經看到了抵在王后身後的寒光,但是他們連頭都不敢抬。

  三王子用冷冷的目光,看著前面如小丑般的索倫親王,他施了一個恭送的手勢,然後目送著王后離開了大殿。

  面具遮住了青葉的面容,他揚起了手中的妖蓮。沒有任何的客套話,他直接對著下面的貴族們,下了自己的命令。

  所有的貴族,馬上交出了自己的私兵,然後無條件地聽從王室的調遣。

  聽到了青葉的命令,幾乎所有的貴族,都大聲地喧嘩了起來。

  比利沙王國是一個崇尚武力的國家,幾乎每一個大的貴族,手下都有不少的私兵。

  現在京城裏面私兵的數量,大概有一萬五千,加上駐紮在京師周圍那些莊園的私兵,總數應該有三萬。

  現在,三王子竟然下令,讓他們將所有的手下都聚集到一起,聽從王室的命令。

  很多人的臉上都帶著一絲不屑,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打算理會這個三王子。

  只要他們回到了自己的勢力範圍,就沒有人能奈何他們。

  那些推諉的手法,他們早就用得滾瓜爛熟了,所有的貴族在這個方面的立場,都是一致的。

  但是,有的貴族已經忍不住了,因為他們的勢力,就在京城的附近。

  雖然三王子手中的妖蓮在警告著他們,但是身關切身利益的事情,有的人還要出來爭一爭。

  比如這個已經連續出頭幾次的索倫親王,他擺出一副全心為國、忠肝義膽的樣子,勸慰著青葉。

  看到有人帶頭,剩下的人更加吵鬧得厲害。他們不停地喧嘩著,鼓動著。

  畢竟,京城裏面大部分的貴族,都聚集在這裏,他們並不是多害怕這個所謂的三王子。

  一道寒光閃過,叫聲最大的那幾個人的鮮血,從脖子噴灑而出,他們的喉管還沒有被完全被割斷,慘叫聲充滿了整個大殿。

  圍上來的貴族,如同潮水般地退下,只留下渾身發抖的索倫親王呆立在原地。一道水線順著他的褲管流下,他身下的地毯已經濕透。

  青葉一步步向著跌倒在地上的索倫親王走來,手中帶血的長劍,說明了他的意圖。

  「我是你的叔父,你不能殺我!」

  噴灑出來的鮮血,打斷了他最後的哀求,一道冷冷的眼神,注視著場中所有的人群。

  青葉的眼神如同九天的神明,毫無感情地注視著這些瑟瑟發抖的蟲子。

  他猛然回過了身,如同潮水般的士兵衝了上來。

  這是已經計劃好了的,士兵們會將這些貴族一個個分開審問。他的目光投向了遙遠的北方,那裏,王室的軍隊已經開始了千里的潰敗。

  就在火獅軍團出現在王室軍隊後面的瞬間,老國王已經知道了失敗的結局。他按照原本預定的約定,捏碎了身邊的七道魔法卷軸。

  這是比利沙王國魔法研究的最機密成果,只要用特殊的方法,捏碎了這道卷軸,那麼千里之外與此相連的另一道魔法的卷軸,會發生奇妙的反應。

  七道魔法卷軸,代表了一個清楚的代號,那就是王室的軍隊已經崩潰。

  為了這種最快速的通訊,王室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就是那短短的幾個符號的組合,讓他在第一時間,瞭解到戰爭的進程。

  進入皇宮之前,他已經親手斬殺了幾十名反抗的貴族。

  青葉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在打破千年以來的規則。從今天開始,比利沙王國九成以上的貴族,都會是王室的敵人。

  但是這些,他並不害怕。

  當毒蛇到了生命最後的時候,它們會吞噬自己的尾巴。既然這座大廈將要傾倒,那麼,就讓它在烈火中燃燒吧。

  寒光一閃,手中的妖蓮放貼在了眼前。

  如同水波般的蓮花紋路佈滿了整個劍身,他能夠感到一種神秘的力量。

  「如果我的後代,到了需要手持這一柄武器,來維護自己的生命的時候,那就說明比利沙王國,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祖先的話還在他的耳邊響起,但是,他只是微微一笑。

  祖先已經歸於塵土,他現在還活著。

  手中的妖蓮發出了血紅色的光芒,那是一種殘酷的美麗。

  夜色冰冷,月光如水。

  伽羅站在林間的空地上,任由清風吹動著他的胸膛。他不是禽獸,因此他不會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

  來到了這個世界的伽羅,從來沒有想過死。他不想死,因為他知道,如果他死了,這個世界上連一個記得他的人也沒有,他不想像條狗一樣默默地死在爛泥裏。

  於是,他就要生存,用所有的辦法,來保證自己的生存。

  七月的夜晚,空氣不像白天那樣燥熱。伽羅在月色下舞動著長槍,兵器在他的手中,幻化成無數的幻影。

  在一次次的退讓、妥協,甚至是做了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以後,伽羅卻突然發現,他已經變成了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人了。

  當妥協成為了生活的一部分,他迷惑了。他突然問自己:值得嗎?為了減少那麼一點點的危險,值得嗎?

  難道活下去,就是為了每天做著違背自己良心的事情,做著連自己都不認識的自己?活得這麼痛苦,到底是為了什麼?

  值得嗎?

  就為了活著?

  鋒利的鬥氣,毀滅了方圓三尺內落下的樹葉。

  可是,我快樂嗎?難道,我就這樣的逃避嗎?

  就僅僅是為了活著?

  他不是聖人,他也曾幻想過像那些貴族一樣荒淫無恥,美女犬、月明松不是沒有誘惑過他。

  但是,他過不了自己良心的這一關。那樣的伽羅,就等於死了的伽羅,那樣的活著,就等於已經死去!

  但是,不為惡,就可以了嗎?

  他還是以前的自己嗎?還是那個無拘無束、率性而行的章渝嗎?

  無數的臉龐,出現在伽羅的面前,無數的記憶,如同潮水一樣襲來。

  他痛苦,他迷茫,他彷徨,他大吼!

  他的長矛如同烏龍般地飛出,刺透了十來棵巨木。

  一種豪氣充滿了他的心頭,他已經不想再躲避下去。人,終究是會死的,為什麼不舒舒服服地幹自己想幹的事情呢?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10:38 P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0:05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三集 動盪歷劫

第十章 我不是禽獸


  清晨的陽光照射在芬妮的身上,她感受到了暖意。長長的睫毛眨了兩眨,她醒了。

  就在這睡眼朦朧的清晨,她感到有一根毛茸茸的東西,在她的臉上不停地掃動,還有一個重重的東西,壓在她的身上。

  「不要胡鬧了,海克絲。」迷迷糊糊中,芬妮以為是海克絲在調皮,她推了一下,結果感覺好像碰到了一個肉乎乎的東西。一剎那,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處境。

  誰在她的身上?是那個男人?!

  「啊!」她大叫著,用力地將那個東西拋了出去。

  「喵嗚!」

  花貓倫巴肥胖的身體,被芬妮突發的神力遠遠地扔了出去,撞到了堅硬的樹幹上。

  花貓淒慘的聲音,訴說著它的疼痛。

  昨天晚上,刺探消息回來的倫巴感覺有一點冷,於是想要到車廂裏面睡覺。

  但是,花貓沒想到,怎麼也打不開車廂的門(把手太高),於是聰明的花貓,鑽進了芬妮的帳篷。它沒有依偎在芬妮的身邊,它將柔軟的芬妮,當成了最好的睡墊。

  花貓這一覺睡得很不錯,芬妮牌肉墊肉感好、味道香,加上那一對高聳的枕頭,讓勞累了一天的倫巴感覺好極了。幾乎一躺下,花貓就進入了夢鄉。

  可是,芬妮為什麼要打斷它的美夢?

  扭了扭自己難受的腰部,早上起來的這個拋物線運動,倫巴絕對不喜歡。

  花貓有一點幽怨地看了一眼芬妮,心裏面暗暗地罵著小氣鬼。不就是借用你的身體睡一會兒嗎?何必要大驚小怪。

  倫巴還記得伽羅跟它說的真理,嗯,那是伽羅讓它找那些小侍女的時候說的話:女人就是用來壓的。

  那個時候,伽羅說話的神情雖然有一點古怪,但是,花貓能分辨出那是真心話。它絕對不會記錯伽羅那一字一字吐出來的建議:女人就是用來壓的!

  鄙視你,芬妮!

  看著花貓一拐一拐的樣子,伽羅比了一個中指。對於花貓這個惡習,他早就深惡痛絕。來到這個世界,他好幾次都被花貓嚇得半死。

  想一想,如果你半夜裏面睡得正好,突然感到一個沉重的東西壓在你的胸口,當你睜開眼睛,卻驚恐地發現一雙綠幽幽的眼睛瞪著你,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絕對讓人終生難忘。

  己所不欲,必推諉於他人。

  於是,經過了幾次教訓後的伽羅,將禍水引向了自己的幾個小侍女,在他的培養和誘導下,花貓經過反覆的實踐和對比,於是變得喜歡上女性肉墊——比起伽羅那如同鋼鐵般的肌肉平原,花貓喜歡上了那軟軟的丘陵地帶。

  但讓花貓無比氣憤的是,經過了幾次教訓和被嚇暈,那些小侍女們變得忍無可忍。

  她們在將花貓吊起來暴打的同時,每天晚上睡覺前,她們都會檢查一下花貓脖子上的鏈條是不是完好。

  堂堂的神靈脖子上,怎麼能夠拴著一條狗鏈?這是倫巴最大的恥辱!

  花貓立即開始對伽羅抗議,並將威脅升級到要用禁咒,來毀滅這個讓它不能好好睡覺的世界!風之禁咒、火之禁咒、雷之禁咒、水之禁咒、冰之禁咒……

  花貓所受的恥辱,已經可以將這個世界毀滅幾十次,而它所發的誓言,更是讓伽羅膽顫心驚——伽羅於是下了一道死命令:任何人不得在任何的情況下,以任何的理由,用任何的方式,綁住倫巴的脖子。

  命令被那些小侍女們陽奉陰違地執行了,但是,由於花貓還暫時沒有研製出大規模的殺傷性禁咒武器,和相應的運載工具,因此,倫巴也一直沒有爭取到它獲得女性肉墊的權力。

  「早上好。」帶著說不出來的爽朗,伽羅對著走出來的芬妮點了點頭。

  臉上有一點發紅,芬妮帶著一絲羞澀地回答:「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對付你的寵物。」

  「不要緊的,這個傢伙皮粗肉厚,你看。」說完,伽羅提起了喵喵直叫的花貓,然後將它向空中用力地拋起。

  花貓的身體又一次地做起了拋物線運動,它的慘叫聲和伽羅誇張的笑容,讓心情沉重的芬妮,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看到芬妮一直在看著馬車,伽羅笑了笑,他的笑容坦坦蕩蕩,明亮如星的眼中,蘊著一抹明悟。陽光似乎在此刻凝聚,伽羅的臉上是那樣璀璨。

  搖擺著自己的食指,伽羅向著芬妮做出了自己的保證:「不要擔心,海克絲的狀況還不錯,她現在主要是因為失血過多而陷入了昏迷。

  「我已經讓朵拉給她加持了一個大型的治療魔法,她大概需要昏迷三天,因此,最好這幾天不要驚醒她,讓她好好地睡一覺。」

  花貓穩穩地落在了伽羅的手中,然後又一次被高高地拋起。

  面前的男子那爽朗的笑容,誠摯的語氣,如同一把刀子,割開了芬妮那好不容易隱蔽好的內心。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淚如同瀑布般地流下下來。失去丈夫的難過,擔心海克絲的焦慮,身處環境的危險,全部化成了淚水流下。

  芬妮是一個很堅強的女子,從來不在別人面前表露自己的脆弱。就算是當年被迫下嫁的時候,她也是強裝著笑顏。

  那個時候,什麼帝都之花,什麼京城才女,這些在那些力量面前,根本不起不了作用。那些赤裸裸的眼神,那些露白的威逼,甚至還有親人的暗示,讓她對一切都已經絕望。

  在這個險惡的世界上,每一個人都在為自己的利益和慾望搏鬥,她曾經幻想過那些追求過自己的男子,有一個人能夠解救她,帶著她遠走高飛。但是沒有,沒有一個人願意為她犧牲。

  終於,她對一切都絕望了。這也是為什麼幾年以後,她寧可和自己無能專橫的丈夫一起離開京城,也不願意接受那些爬上來的人挽留的原因。

  她知道,自己在那些人的眼中,只是一個美麗的玩物而已,他們看上的只是自己的肉體。他們口中的愛情和誓言,還不如一堆糞土來得高貴,相信他們,還不如相信一條狗。

  就在昨天晚上,芬妮還以為這個男子會來佔有她的肉體,彷徨的她,當時甚至有著一死的想法。但是現在,這個男子卻是這樣地溫柔。

  什麼都預料到了,但沒有想到,打開了一座水庫,看到芬妮的淚水,伽羅更加溫柔地安慰了起來。但芬妮卻哭得更加難過,大把大把的淚水不住地流下來。

  過了一會兒,也許突然覺得不好意思了,她收起淚水,看著伽羅,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一點尷尬。

  沉吟了一下,伽羅問道:「我應該怎麼稱呼你?」

  「叫我芬妮好了,落難之人,不需要什麼稱呼的。」

  「好吧!」笑了笑,伽羅問道:「你知道我昨天晚上,為什麼沒有偷偷地摸到你那裏去嗎?」

  耳朵有一點紅,芬妮心中也有一點氣惱,這個男人是什麼意思?

  伽羅取出一塊乾糧,遞給了芬妮。

  「我曾經和女朋友睡一個房間,到了晚上,因為只有一張床,所以大家只能睡到一塊。我的女朋友在床中間劃了條線,鄭重地警告我:過線的是禽獸。

  「當天晚上,我翻來覆去的一宿未眠,到了最後,理智戰勝了慾望,我不是禽獸。

  「第二天天一亮,我的女朋友醒來了,她驚奇地發現我真的沒過線。本來我以為她會給我一個鼓勵,但是迎接我的,卻是一記耳光。」

  低頭吃乾糧的芬妮抬起了頭,疑惑地看著伽羅。

  伽羅的目光投向遠方,悠悠地說道:「她狠狠地打了我的一耳光,說:」你連禽獸都不如!『「

  一口乾糧噎在了芬妮的喉嚨裏,笑得花枝亂顫的她,被嗆得面紅耳赤。

  看到芬妮難受的樣子,伽羅好心地說道:「別急,慢慢吃,別噎著!」

  他悠閒地喝著清水,一點也沒有遞給芬妮的意思。

  氣得咬牙切齒的芬妮,在心中暗暗地詛咒著,巴不得用茶水噎死伽羅。

  聰慧的她,已經從伽羅講的笑話裏面,領悟到了他的意思:「我不是禽獸,更不會禽獸不如,所以,請放心。」

  有些話不方便明說,因此這個男子,採用了這種委婉的方式。

  芬妮看著笑咪咪的伽羅,細聲地說道:「那個,既然我們在一塊,那麼下面的事情,我們就應該有些謀劃。我是一名弱女子,後面的事情,我會聽從你的吩咐。」

  這一刻,她重新拾起了自信和尊嚴,那種高貴的氣質回到了身邊。這是因為在她面前的是人,而不是禽獸,更不是禽獸不如。

  樹林很密,人只要鑽到裏面就無影無蹤了。伽羅一邊在樹林前面的空地上整理著兵器,一邊用眼睛偷偷地瞄著不遠處的樹林。

  看得出,他有一點魂不守舍。

  「這個該死的伽羅……」芬妮一邊詛咒著,一邊用著白布費力地纏著她高高的胸部。一圈圈的白布纏繞著,芬妮使勁地唾棄著那個男子。

  當她客氣地提出了如何趕路的建議以後,那個男子毫不客氣地要求她遮掩自己美麗的外貌。

  對於這一點,芬妮沒有什麼異議,因為她知道,這是應該的。

  但是,當那個男子的眼神,還在不停地掃射著她的胸口的時候,她終於明白這個提議的另一個隱含的意思了。

  女性的誘惑不僅僅是在臉上,有的時候,那條曲線就能成為一種誘惑。

  好難受,芬妮勒著白布,胸口的巨大,讓她很難掩飾自己的曲線。

  「喀嚓。」

  樹枝斷裂的聲音,傳到芬妮的耳朵裏。

  「誰?」芬妮連忙遮住了自己的胸口。

  朵拉如同猴子一樣地從樹上跳了下來。她雖然眼睛看不見,但從小在黑暗古堡裏面養成的敏銳,加上精靈本身異於常人的感覺,讓她如履平地。

  「芬妮阿姨,你在幹什麼?」朵拉好奇地問道,沒有注意到芬妮頭上的青筋跳了一下。

  「我在……我在治療我的胸口。」

  「芬妮阿姨,能不能讓我摸一摸,我來替你治療一下?」

  「朵拉,不要亂摸……」

  「好可憐,真的好可憐。」

  「呀……不要亂摸!朵拉……」

  「好可憐呀。」吃午飯的時候,朵拉大聲地對著伽羅說道:「芬妮阿姨好可憐,她的胸口被那些人捏得腫成了那個樣子,好大呀!」說完,小精靈還比劃了一個巨大的形狀。

  「咳咳咳……」飯粒卡在伽羅的喉嚨裏面,他不停地咳著。這些話怎麼能明說?雖然他很想繼續聽下去,並詢問一下細節問題。

  伽羅對面的芬妮,則如同一隻鴕鳥,滿臉通紅,恨不得將自己隱藏到飯碗裏面。

  天真的小精靈,根本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她只是不停地發出自己的感慨,直到她的嘴被打上了蝴蝶結。

  看著一臉天真的小精靈,兩個人都無話可說。

  自從救了芬妮和海克絲以後,朵拉就被伽羅強行地留在了車廂裏面,不再讓她黏在自己的身邊。

  可憐兮兮的朵拉,在伽羅的坑蒙拐騙之下,只能乖乖地待在車廂裏面,和芬妮她們相處。

  如同小白兔般可愛的小朵拉,很快地贏得了芬妮的真心喜愛,她和芬妮的關係,變得越來越好了。

  女性的溫柔,讓朵拉再一次地感受到了師父般的溫暖,於是,小爬蟲又找到了新的目標。

  但是,芬妮堅決地不讓朵拉叫她阿姨,非常堅決地。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11:21 P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1:38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三集 動盪歷劫

第十一章 旅途


  一路上,雖然遇到了很多的危險,但是,都被伽羅有驚無險地避過去了。

  三天以後,昏迷中的海克絲終於醒來了。

  「你是誰,不要靠近我,我好害怕。」海克絲的反應出乎伽羅的意料。

  雖然,她能夠認得伽羅這個勇士大叔,眼睛裏面也流露出驚喜而又企盼的目光。但她根本認不得芬妮了,而且只要她一見到芬妮,就嚇得直打哆嗦。

  「我是芬妮呀!」芬妮滿臉都是淚水,但她的叫聲,根本喚不醒海克絲,相反的,海克絲如同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一樣,畏縮在車廂的裏面瑟瑟發抖。

  伽羅雖然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他已經猜到了大概。

  海克絲可能受到了太大的刺激,而失去了一部分的記憶。她的父親死在她的面前,趕過來救她的芬妮,卻狠狠地刺了她一刀。

  人類的大腦有自身的修復和迴避的功能,它們可以選擇避開一些主人不願意記起來的東西。

  伽羅詢問過海克絲,海克絲竟然說,她的父母已經去世了。

  也許,在海克絲的小腦袋裏面,她寧可相信那個疼愛自己的芬妮已經去世了,也不願意相信,最疼愛自己的芬妮姐姐,會刺自己一刀。

  現在,只要伽羅提到芬妮的時候,海克絲就渾身發抖,呈現出一副又要暈過去的樣子。

  她如同一隻受了驚嚇的小動物,不停地向伽羅懷裏鑽去——當然在芬妮的面前,伽羅拒絕了海克絲這種無意識的非禮。

  「好可憐呀!」朵拉好奇地用心觀察著面前的情景,她的小腦袋不明白面前發生的一切。但是,她輕輕地依偎在海克絲的身邊,勸說著海克絲。

  朵拉純真的笑容感染了海克絲,她如同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拚命地向著朵拉的懷裏鑽去。朵拉笨拙地撫摸著海克絲金黃色的長髮,咦咦呀呀地安慰著懷中比她還要大的小女孩。

  「讓時間來治癒傷痕,海克絲的病不太要緊,讓她過上一段時間,她一定會醒的。」

  伽羅雖然沒有什麼信心,但他還是表現出一副不太要緊的樣子。

  這個時候,安定人心才是最重要的。他是這一隊人馬的主心骨,這個時候就算是說假話,也不能讓人心散了,那樣隊伍就不好帶了。

  將芬妮拉到了一邊,伽羅說出來他的猜想。

  聽到了這些的芬妮,渾身不停地顫抖,她的身子向後跌倒。見狀不好的伽羅,連忙將芬妮摟入懷裏,輕輕地安慰著她。

  這一刻,是芬妮最脆弱的時候,她沒有拒絕。芬妮的肩頭不斷地抽動著,淚水如同瀑布一樣地流瀉在伽羅的胸口。

  一邊偷吃著乾糧,花貓一邊鄙視地看著伽羅。

  對於這個傢伙,它早就不抱任何的希望,因為他只是一個有色無膽的色狼!你看看他,人家芬妮哭得多麼傷心,而他只是享受著美女入懷的手感。

  他的一隻右手,已經伸到了芬妮的臀部,而他的左手,還在人家的背部輕輕地撫摸著。

  推倒,趕緊推倒,花貓在大聲地呼喊著,它將自己的想法,不停地發送到伽羅的腦海裏面。

  但是,伽羅只是將芬妮抱在自己的懷裏,低聲地安慰著。

  「我不是禽獸。」伽羅鄙薄著倫巴的貓格,很猶豫地考慮了半天,最終還是拒絕了花貓的提議:「不行呀,那邊還有朵拉和海克絲看著我們,光天化日之下,我幹不出這種獸行,我真的不行。」

  「是的,你不是禽獸,你連禽獸都不如!」花貓氣憤地向伽羅發出了自己的憤怒,但那個傢伙已經陶醉到了芬妮豐滿的肉體上面。

  他拒絕了花貓所有的建議,而且向倫巴的腦海裏面發了一個中指的信號!他明確地告訴花貓,讓它不要用花貓之心度伽羅之腹。

  什麼人嘛,真的是太虛偽了!

  花貓氣得哼哼了兩聲。如果它是伽羅的話,早就將這三個女的全部推倒,來一個4P大戰了。4P大戰是什麼東西?這好像是伽羅昨天YY的時候,被花貓學習到了的詞彙。

  花貓搖了搖頭,思考著伽羅那些新詞彙的含義。

  花貓和伽羅他們兩個的腦袋只要願意,就是互通的。

  喜歡偷窺的花貓,根本不講什麼人權和隱私權,有空的時候,就用自己強大的精神力,來窺視伽羅的內心。雖然失敗的情況很多,但是,偶爾也有偷窺成功的機會。

  虛偽的人,這是花貓對伽羅的評價。

  雖然這一人一貓是生死與共的夥伴,但花貓極為不喜歡伽羅的性格。作為神靈的花貓,它的性格從來就是想幹就幹,它也想讓伽羅成為它那樣的性格。

  為什麼你不將你的思想化為行動?就像我想吃就吃一樣。伽羅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腦子裏面有些什麼!

  什麼4P大戰,什麼江山如此多嬌,還有什麼風月大陸……哼哼,雖然花貓不是太懂,但絕對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不然你為什麼遮遮掩掩的,不解釋給我聽?

  花貓的眼神,蔑視地看了一眼摟抱中的男女,驕傲地弓起了腰。它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趴在地上,繼續看著下面兩個人的表演。

  真的沒有什麼意思,花貓哼哼唧唧地打著呼嚕。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花貓更瞭解伽羅。伽羅的一舉一動,都瞞不過它的眼睛,偷窺了伽羅內心的花貓,知道更多伽羅的齷齪事情。

  哼哼,這個猥褻的傢伙,他連自己的那幾個小侍女都YY過,YY什麼蘿莉養成計劃,什麼美少女牧場……

  花貓氣憤地想著,人類太虛偽了,真的是太虛偽了。他們一點也沒有花貓那敢作敢為的精神。想到什麼卻不去做,還要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什麼玩意嘛!

  伽羅經常講什麼「不能為了一時的衝動,而導致了嚴重的後果」……我呸!花貓舉起了自己的爪子,用粉紅色的舌頭,仔細地舔弄了一番。

  它曾經偷吃過那些小侍女們養了很久的小金魚,它也曾偷吃過皇宮裏面祭祀祖先用的貢品,反正花貓想到了什麼,就立刻去做,至於那些嚴重的後果,它在享受的時候從來不想。

  大不了被吊起來毒打一、兩頓,或者是三頓。

  痛苦是暫時的,享受後的快樂,才是最美好的,那種事後滿足的感覺,花貓最喜歡了。至於說負責,那東西只是天邊的浮雲。

  花貓絕對地鄙視人類為他們的怯懦,找一個高尚的藉口,它絕對不會那樣做。

  香噴噴的燒雞,味美多液的牛肉,你不吃,最後還不是讓別人吃了?反正結果都一樣,那個人為什麼不是我?

  花貓曾經將自己這個關於吃的理論,提升到了格言的境界,然後告訴正在欣賞女孩子的伽羅。因為當時伽羅的眼光,一直在那些女孩的重點部位巡視,所以,花貓就將吃的內容換成了女孩。

  當時伽羅的表現很奇怪,他的手狠狠地握在了一起。然後他面無表情地看著舞會上那些如同蝴蝶般美麗的年輕女孩後,沉默了很長的時間。

  當時,花貓能夠聽到伽羅心跳已經到了一百二十的頻率,能夠感受到伽羅的體溫迅速地提升。

  到了最後,這個怯懦的傢伙歎了一口氣,他狠狠地揉動著花貓的腦袋:「以後不準用這種魔鬼般誘惑的語言來挑逗我,知道嗎?」

  魔鬼般的誘惑?我沒有說什麼呀?花貓很疑惑,它當時只是說了一句話:只要你願意,這些女孩都是你的,女孩子終究是要嫁人的,那個人為什麼不能是你呢?

  花貓已經不願意看下去了,它決定睡覺。它的呼嚕聲在車廂上面響起來的時候,那兩條人影還沒有分開。

  芬妮痛苦地哭著,但是,她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她感激地看著微笑的伽羅,他的話還在她的耳邊響起。

  「你是不是海克絲唯一的親人?這個時候,你是不是應該堅強?哭有什麼用?

  「如果你有意外,海克絲以後的日子怎麼辦?如果海克絲清醒了以後,發覺你有意外,她會不會覺得自責?

  「因此,只要你們還活著,一切都會好的,你說是不是?」

  下面的日子,是一段很快樂的日子。

  旅途還在繼續,海克絲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也不再那麼害怕芬妮了。

  她和朵拉混得特別親熱,兩個小女孩經常在一起,玩著讓兩個大人覺得極為愚蠢的遊戲——比如給花貓在尾巴上,安一個漂漂亮亮的蝴蝶結。

  彷彿處於夢中,一切都變得那樣地順利,生死與共的相處,讓所有的人都互相信任和親密了起來。

  溫暖的車廂裏面,芬妮仔細而溫柔地幫著朵拉梳理著長髮,海克絲睡在她的腳下,發出低微的呼吸聲。梳子在朵拉如水般柔順的長髮上滑動,可是芬妮的心思,已經飛到了伽羅的身上。

  這些天來,芬妮一直在暗暗地觀察著伽羅,觀察著這個謎一樣的男子。

  這個男子如同天上的浮雲,飄浮而不可琢磨;他身上有著一種貴族的氣息,但不是很強烈;他的言語有些粗俗,絲毫沒有貴族那種特有的浮誇、婉轉的語氣。

  他還很會逗人開心,也很會講故事,現在每天晚上,當他給朵拉講故事的時候,芬妮總是支著耳朵偷聽。

  為什麼是偷聽,而不是旁聽?

  原因很簡單,這個男子在她來了以後,毫不客氣地將那些洗餐具、整理帳篷等所有她能幹的,以及她不能幹的事情,都一古腦地推給了她。

  從這一點,芬妮就不相信他是一個貴族。一個貴族怎麼能夠這樣的不尊重女性呢?而且是她這樣美麗的女性?

  雖然,從伽羅舉止的細節上,可以看出他受過很好的貴族教育。

  但是,芬妮沒有抱怨,反而更加仔細地做好每一件事情。

  她學會了殺魚,生火;她懂得如何辨認哪些野菜可以吃,哪些蘑菇有毒。

  乾糧倒是不缺,但是伽羅的嘴很刁,既然有了芬妮這個廉價的勞動力,當然需要好好地利用了。

  做得不好不要緊,多做兩次就可以了,失敗是成功他媽,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如果是在十來天以前,有人告訴芬妮她能學會幹這些東西,她絕對不會相信的。可是,現在她幹得很熟練,以至於引來了伽羅「你真的很有做家務的天分」的感歎,並給她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因此,每天當伽羅給小女孩講故事的時候,芬妮總是在一邊忙碌著。

  伽羅的臉皮極為厚實,面對著芬妮美麗明亮的鳳目,吩咐各種各樣事情的伽羅,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最多他只是翻了翻眼睛,然後將越來越多的瑣事,都託付給了芬妮。

  芬妮沒有推辭過一次,開始是因為感激和報恩,到了現在,是因為心甘情願。

  她真的很願意。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11:2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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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第三集 動盪歷劫

第十二章 芬妮


  梳子放到朵拉的頭頂,一鬆手,就會毫無滯逆地掉落下來。

  朵拉的頭髮很柔軟,也很漂亮。深紫色的頭髮一直長到了腰間,整齊地如同垂下來的綢緞。

  可是朵拉小妹妹,你可曾注意過,你伽羅大哥的頭上,已經有了數根白髮。你每天無憂無慮的笑容背後,有多少你伽羅大哥的辛苦。

  芬妮在照顧著朵拉和海克絲的同時,她一直在仔細地觀察著伽羅,留意著他的一切。

  這些日子裏,伽羅比她勞累得多。如果說,芬妮完成了大部分的瑣事的話,那麼伽羅就是她們一行人的擎天柱。

  他如同一顆大樹,用自己的臂膀,遮掩住了三個女子的風雨。

  每天的趕車、警戒,他一刻都不能放下心。隨處可見的強盜,防不勝防的暗箭,讓伽羅的每一刻,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

  芬妮看得出,伽羅並不喜歡殺人,很多的時候,他寧可避開那些淪為強盜的平民。

  白天緊張忙碌了一天,到了晚上,伽羅還要仔細地照顧朵拉。那已經成為了伽羅的習慣,他注視朵拉的時間,比留意芬妮和海克絲的時間長得多。

  他幫朵拉梳頭,他給朵拉講故事。

  他把朵拉抱到懷中,撓小姑娘的胳肘窩,他將朵拉逗得咯咯直笑。

  就算是再忙再累,伽羅每天也要將朵拉抱到懷裏親匿一番。

  伽羅將朵拉當成了自己的心頭肉,他是那樣喜愛著朵拉。

  每當看到這種情況,芬妮甚至有一點怨恨朵拉。小姑娘你可知道,當你拉著你大哥的手聽著故事的時候,你可曾聽到他溫柔話語中的那種疲憊?

  當你和你大哥遊戲的時侯,是不是發現他有些勉強的動作?

  一路上,芬妮簡直如同看到了地獄,到處都是逃亡的人群,到處都是搶劫和暴力。瘋狂的強盜和亂兵毀滅著一切,道路上到處是被焚燒過的車輛。

  如果,她們沒有遇到伽羅的話,那麼……

  芬妮從來沒有如此感激過一個人,也從來沒有如此全心全意地信任過一個人。伽羅已經用自己的行動表明了他的可信,他每天的勞累,讓芬妮痛在心裏。

  這個隊伍裏面,只有伽羅是必不可少的。

  但是,這並不表明伽羅沒有什麼缺點,伽羅的優點和缺點,都是那樣地醒目。

  伽羅很細心,也比較懶惰和邋遢,這是芬妮最不滿意的地方。

  他每天都仔細地照料朵拉,幫助朵拉梳頭。但是梳著梳著,他往往就開始不耐煩了,就開始偷偷地偷工減料了,匆忙地梳理幾下,就告訴朵拉已經好了。

  什麼人嘛,看看朵拉替他梳頭的樣子,那種投入的感覺,那種細心的梳理,難道他不懂得學習嗎?

  不過,一個男子能夠幫女孩子梳頭,這還是芬妮第一次看到。尤其是帶著那種溫柔的表情來替女孩梳頭。

  經過了這麼多天的觀察,芬妮終於就伽羅的性格得出了結論:這傢伙和他的肥花貓一樣邋遢,他的缺點和優點一樣明顯。他的臉皮特別的厚,很善於利用一切的廉價勞動力。而且,如果他身邊有人照料的話,那就會變得更懶惰和邋遢。

  可惜朵拉看不見,不然朵拉心中那個十全十美的偶像,恐怕早就破裂了。

  記得芬妮第一眼看到伽羅的時侯,當時這個人全身的衣著,是那樣的隨便,兩個袖子一高一低,衣領還翻在裏面,最讓人可氣的是,他的兩隻襪子的顏色竟然不一樣!

  她想像不到,如此細心的伽羅,竟然能犯了這種錯誤,這絕對是邋遢的本性決定了的。

  前幾天她問伽羅,那個男人竟然是一副茫然的模樣,告訴她,自己包袱裏面的襪子都找不到同樣顏色的了,所以……

  那時候她的感覺,就像是在和一頭老豬談論乾淨的必要性——當時芬妮掉頭就走,留下了摸不著頭腦的伽羅愣在那裏。

  懶惰還可以容忍,但是,邋遢絕對需要改正。

  趕路的途中,芬妮發現他十天來,竟然沒有洗過一次澡!雖然他的身上根本沒有什麼異味,但芬妮已經受不了他在自己的身邊晃動。

  看看自己、朵拉和海克絲,不管再勞累,兩個人最少三天都要好好地洗一次澡。而他竟然沒有一點點的難受,更沒有洗澡的想法和念頭。

  芬妮再也忍無可忍,在她和朵拉的聯手壓迫之下,在所有人都表示了鄙視的表情以後,這個傢伙才跑到了一個池塘裏面去了。

  可是沒過多久,他竟然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內,高興地跑了回來,表示自己已經完全洗好了。

  一刻鐘,可能嗎?這連洗頭的時間都不夠!他竟然還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洗得這樣乾淨過。

  根據芬妮的估計,他絕對是只用毛巾擦了兩下。男人中間的敗類呀,他難道不怕癢嗎?

  那時,芬妮唯一的想法,就是親手將伽羅押到水裏,狠狠地洗刷一頓。

  朵拉的頭已經梳理好了,她站起來看著被她用美食引誘來的花貓。花貓乖巧地臥在她的腳下,享受著芬妮腳趾頭的按摩。

  是的,該給你這只花貓洗澡了。

  芬妮竭盡全力地壓住手中胡亂掙扎的花貓,用力地拿著刷子,清洗著倫巴茂密的皮毛。

  花貓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嚎,粗短的四肢胡亂地撲騰著。水盆裏面的水,已經被掙扎的肥貓灑出了一半,花貓的反抗還在繼續。

  倫巴真的很不喜歡洗澡,真的很不喜歡。

  「你這個髒貓,不把你洗乾淨,我絕對不罷休!」芬妮惡狠狠地舉起了刷子,彷彿將眼前的花貓,當作那個不愛乾淨的傢伙。

  這只花貓,簡直和他的主人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不管是從神態還是表情。

  刷、刷、刷!

  你這只肥貓,吃的比我們所有人都吃的多,還不講衛生,到處亂竄。

  刷、刷、刷!

  記得,以後晚上千萬不要跑到我身上嚇我。

  刷、刷、刷!

  你這肥貓,每天到處亂跑,知不知道我們的行程,經常為了等你而耽擱?(其實那個時候,花貓是被伽羅放出去打探消息。當然,伽羅不會將花貓的功勞說出來。)

  刷、刷、刷!

  你這肥貓,為什麼不變得好好的,為什麼……

  慢慢地,她眼中的那肥貓花斑毛的扁臉,變成了伽羅那張總帶著懶散笑容的臉龐。

  她的心頭一酸,手上再也沒有力氣。

  「我這是怎麼了?」芬妮鬆開了刷子,「我為什麼會這樣失態,拿這只花貓出氣?」

  這些天的旅途,讓她感受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快樂。

  雖然累,但是她彷彿又回到了年輕的時代,回到了那個無憂無慮的歲月。強迫來的婚姻,讓芬妮對丈夫有的只是責任,丈夫的影子,現在已經在她的心頭散去。

  她寧願這樣的日子永遠繼續下去,但是每天晚上,當她從夢中驚醒的時候,卻發現噩夢的內容,全都是伽羅已經離開了的情景。

  隨著日夜的趕路,京城已經不遠了。那個時候,他就會離開她們,那時的她該怎麼辦?

  人海茫茫,她要到哪裡去?

  芬妮的父母早亡,她的家族早就和丈夫的家族一起沒落了,現在京城裏面,根本沒有什麼靠得住的親戚。

  這一次,她和丈夫原本準備先逃到京城再說。

  可是現在,丈夫已經死了,芬妮和海克絲要怎麼辦,靠誰?她再堅強,也畢竟只是一個女子。

  芬妮知道,不管一個女子是如何的聰慧和能幹,在有的時候,還是要有一個依靠。就如同這一隻花貓,終究是要找到一個主人的。

  這些東西,她一直沒有給伽羅說過,因為她是一個堅強的女子。她不願意靠著祈求來尋找自己的幸福,她不願意,再也不願意被拒絕。

  花貓趁著芬妮放手的時候,立馬跳出了火坑,逃得有多遠是多遠。是的,這只花貓都有逃跑的自由,可是自己呢?

  芬妮的眼淚,一滴滴地跌入了水盆裏面。

  女人,終究是軟弱的。

  如果是九年前,那個時候的話……

  伽羅舒服地坐在馬車的前面,給朵拉講著新編的安徒生故事。

  芬妮白嫩的手指,正在他的肩頭按摩,一陣陣舒心的放鬆,讓他打起了瞌睡來。

  他越來越喜歡這種享受了,這種資產階級的腐朽東西,真的是太舒服了。

  難怪那些受到誘惑的官員們,一個個發揚著革命前輩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的精神,一個個前仆後繼地上來,用身體來承受糖衣炮彈的攻擊。

  芬妮,真的是一名很好很好的好女子。

  這幾天,他也很仔細地觀察了芬妮。芬妮簡直是一個完美的女性,她有著女性所有的優點。

  她很美,也很愛美。

  她有著細長的眉毛、如寶石般的藍色眼眸、高雅尖挺的鼻樑、以及飽滿而性感的嘴唇。她的美麗屬於那種妖豔的、誘惑的美。

  雖然伽羅要求芬妮將臉塗上灰塵,但是每天只要安定下來,她總是會立刻洗乾淨自己的臉,恢復自己的原狀。

  難道這個女人不明白,狐貍會被獵人射死,全部都是因為它們那美麗的毛皮?

  還是自己明智,不洗臉,不洗頭,更堅決地不洗澡!這樣就絕對不會有女色狼,發現自己絕色的容顏,以前被蕾米娜強姦的悲劇,也不可能重演。

  伽羅承認,他是一個很懶的人,但是,這根本不是什麼缺點。

  世界上絕大部分的發明,都是懶人發明的。

  如果沒有人類的懶,社會根本不會進步,人類只能停留在用手挖地的時代——發明犁,本身就是一種偷懶的方式。

  懶,是一種美德,是自信的一種表現。

  對於芬妮指控他的邋遢,他堅決地予以否認。他認為自己已經很乾淨了,芬妮只是在無理取鬧。

  說他邋遢,這根本是因為她身為女性的要求太高了的緣故。女孩子在本質上,就是為了她們的方便和整潔,才不能容忍男子的隨意。

  你們嫌我們邋遢,我還嫌你們管的多。

  但是,這種理不直,氣不壯的話,是堅決不能說出來的。畢竟,他還是有些羞恥心的。

  剛開始,伽羅還保持著一點點的風度,優雅的進食,梳理著自己的頭髮,整理著自己零亂的衣裳。可是到了後面,他將這一切都交給了芬妮。

  都這麼熟了,何必那麼辛苦呢?

  都這麼熟了,為什麼不充分利用芬妮這個廉價的勞動力呢?

  他雖然很憐憫芬妮的遭遇,但是,更喜歡偷懶。

  他認為,就算這個女人將一切都弄得很糟糕,但是,應該不會更糟糕的。

  他沒有想到,從那個時候開始,旅途的生活開始精采起來。每天都有熱騰騰的飯菜,而不用天天為了做飯而煩惱。

  雖然朵拉誇他的手藝好,但是這種東西,和勤勞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手藝好的人不一定勤勞,比如伽羅。

  也許是擁有精靈的血統吧,朵拉對於食物的熱冷程度,並不是很在意。

  自從發現了這個秘密,伽羅每一次做東西的時候,就大量地做。然後用水系魔法凍好了以後,分別搭配著給朵拉吃。

  而他呢,則高興地啃著乾糧,告訴朵拉乾糧更好吃。

  偷偷地品嚐過比石頭還要堅硬的乾糧以後,朵拉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她抱著花貓,誇獎著伽羅對自己的好。

  「他純粹是為了少做了一點廚房運動,才沒有那麼好心。」

  花貓一邊和朵拉偷吃著伽羅做好的美味,一邊在心裏誹謗著伽羅的為人。

  現在好了,伽羅也不誇獎乾糧的美味,只是要求著芬妮每天都變著不同的風味。

  包裹袋裏面被整理得有條有理,再也沒有伽羅那種亂塞一氣的恐怖。

  烏黑的劍鞘被擦抹得能看到人的影子,但是疑惑的伽羅覺得,這根本是無事找事的手腳過長。

  甚至連那個龐大的馬車,也難逃芬妮的魔掌。她提著水,想要將馬車擦得乾乾淨淨。

  最後,伽羅不得不阻止了這個女人的愚蠢。

  這個時候,乘坐著一輛乾淨整潔的馬車,如同在向那些強盜發出搶劫的邀請。但就算這樣,伽羅偶爾也能看到,芬妮對那輛倖免於難的馬車的怨念。

  芬妮的細心,芬妮的溫柔,讓伽羅感受到成熟女人那完全不同的風情。她的服侍,根本和那些小女孩是另一種層次。

  伽羅最喜歡偷偷地欣賞,她勞動時那種搖胸擺臀的波瀾壯闊,看起來,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當然,伽羅只是偷偷地看,他也不再要求芬妮必須束胸——他的眼睛已經提出了抗議。

  芬妮是一個體貼而又很能吃苦的女子,這些天,將那些瑣事交給了她的時侯,伽羅沒有聽到一聲抱怨。

  他看到的,只是芬妮那忙碌的身影,和漸漸熟練的動作。

  可是,所有的女孩子,為什麼都這麼講究乾淨呢?這完全是一種病態!

  這十四天裏面,伽羅的衣服已經被芬妮洗過了六次!

  天哪,難道芬妮不知道他在大學裏面的時侯,一條背心最少要穿上半個月?而且他還是205宿舍裏面最乾淨的。

  他拒絕過,但是,芬妮半跪在他的面前,以比蠻牛還要蠻牛的姿態,徹底壓倒了他。

  女人眼中固執的火焰,讓伽羅不寒而慄,他只能極其屈辱地換好了衣服。

  芬妮,難道你不知道,換衣服和洗衣服,是一件極為累人和浪費時間的事情嗎?我不是不讓你管這件事情了嗎?你為什麼還要自討苦吃?

  尤其可惡的是,會魔法的伽羅成了自動烘乾機。要求還挺嚴格,溫度不能高,不能低,還要烤得剛剛好,什麼跟什麼嘛!

  想了想前幾天被強迫洗澡的過程,伽羅感到自己的生命又縮短了幾天。

  強迫他人洗澡,簡直就是謀財害命!怪不得娶了漂亮、勤快的老婆的人,一般壽命都很短。

  肩頭上的手指,熟練地驅走了他一天的勞累,伽羅非常感激地看著芬妮。

  就在剛才,當伽羅看到芬妮正在給朵拉按摩的時候,不由得流露出來羨慕的神情。

  口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下來,伽羅懷念起以前有蓮柔侍奉的舒服。

  為什麼不將我換成朵拉?第一次,伽羅有一點怨恨起朵拉來。你不知道你的大哥,也很需要按摩嗎?

  伽羅遮遮掩掩的目光,讓芬妮有一點莞爾,這個男人呀,真的是太有趣了。優雅地走到了伽羅的身邊,芬妮的手指搭上了他的肩頭。

  當有一點潮濕的手,接觸到伽羅的肌肉的時候,芬妮歎了一口氣,手下那年輕的肌膚,表明伽羅的年齡,最多不過二十歲。

  身體有一點點僵硬,意想不到的榮幸,讓伽羅好像有一點緊張。

  如蘭的香氣,瀰漫在他的鼻端,背部偶爾柔軟的接觸,讓他身體的某一個部位,更有一點難受。

  「用力一點,再用力一點。」他當然不會拒絕這種服務,先享受了再說。

  「什麼東西?」用心地按摩著的芬妮,感到了腿部的溫暖。

  低下頭,她才發現,花貓正用肥乎乎的腦袋,在自己的腿上獻著慇勤。發覺到已經引起了芬妮的注意,花貓翻過身來,露出自己白生生的肚皮。

  它的意思很明顯:我也要。

  真的是貓如其人呀,芬妮用力地踩了踩地上那張柔軟的白肚皮,咯咯地笑了。

  夜色溫柔,輕輕的風,吹拂著火堆邊的人們。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1 11:26 P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1:38 AM 編輯

第一部 第三集 動盪歷劫

第十三章 瑣事


  「芬妮姐姐。」朵拉纏著芬妮,甜蜜地叫著芬妮的名字。

  經過伽羅和芬妮的暴力糾正,阿姨已經變成了姐姐,朵拉和芬妮的關係好得如蜜裏調油。

  「能不能教教我按摩的手法呀?我看伽羅大哥很喜歡的,我也想讓伽羅大哥高興和舒服。」

  摸了摸朵拉的小腦袋,芬妮憐愛地拉起朵拉的手。

  她是一個好老師,朵拉也是一名聰明的學生。很快地,朵拉學會了芬妮交給自己的東西,她躍躍欲試地將祈求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伽羅大哥。

  但是,朵拉的畢業實習,遭到了伽羅的堅決反對,他堅決不當第一個試驗品。

  伽羅拉過美夢中的花貓,將倫巴肥肥的身體塞到了朵拉的懷裏:「朵拉乖,來,你先拿倫巴做試驗,好不好?倫巴好喜歡你喲,我今天已經按摩過了,你先給它按摩吧。」

  朵拉信任地接過了沉重的花貓,她的大哥不會騙她的。同時,伽羅提出了自己的建議,最好將這只不聽話、愛亂跑的貓兒綁起來。

  熟睡中的花貓成了犧牲品,它開始在朵拉的手底下變形。伽羅一點也不理會花貓的慘叫,笑嘻嘻地對著朵拉說道:「你看,倫巴多喜歡,叫得多高興。」

  一般人是分辨不出花貓的喜怒哀樂的,朵拉聽到的是花貓幸福的大叫。

  伽羅嘿嘿地冷笑著,他可不想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笨蛋,第二個吃螃蟹的人是天才,他可不會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有一點抱歉地看著拚命掙扎的花貓,伽羅默默地為倫巴祈禱。

  一輪明月掛在了清冷的天空,大地陷入了靜寂。

  夏天的夜晚不是很冷,偶爾會有一陣緩緩的徐風吹過,讓人身心感到一陣舒爽。

  又到了守夜的時間,伽羅抱著一張毛毯,來到了馬車和帳篷的前面。

  長劍放在他的左手邊,他儘量地舒展身體,讓自己處於一個隨時都可以起來的姿勢。他不敢睡覺,因為危險不會因為疲勞和休息而放過你。

  伽羅躺下的姿勢很奇怪,這是一種可以讓渾身血脈流暢,而不會麻痺的姿勢。

  夏天的蟲子在他的耳邊鳴叫著,他將身體蜷縮在粗糙冰冷的地面上,眼睛已經閉起,呼吸慢慢地放鬆。

  他整個人和周圍環境融合為一體,一切都清楚地映射在他的心中。

  他的心就如同平靜的湖面,周圍的任何異動,就如同在平靜的水面上投下的石子,蕩起的波紋,會馬上把伽羅從輕輕的睡眠中喚醒。

  他的身後,是三個全心全意信任他的女子,他抱著劍,守護著她們。

  月光下,伽羅的身體就如同風中的蘆葦,靜靜地感受著四周傳來的波動。他的心已經蟄伏在水面之下,就像一隻警惕的魚兒般,注視著環境的變動。

  周圍的環境很安靜,蟲子的叫聲很低,氣溫也清涼了起來。

  芬妮睡不著,她的心情極為混亂。儘管她已經勞累了整整的一天,儘管床褥很柔軟舒適,但她不敢有任何的動作,甚至連氣息也不敢透出一絲。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前方的伽羅。

  她不願意自己的舉動,而影響到前方沉默中的伽羅。

  前面那個人的守夜,已經是第十四天了。每天晚上,他都是這樣,一個人抱著劍,守護在她們的身前。每一次午夜夢迴,芬妮都會看到那個守護在前方的身影。

  有的時候,朵拉半夜起來,也會爬到伽羅的身邊,拉著伽羅的手進入了睡眠。

  他已經是第十四天沒有睡覺了,他頭上的白髮多了五根。他說話還是那樣地風趣,但是,他的眼角已經有了血絲。

  清爽的夏風輕柔地吹著,送來的不但有花香,還有血腥,芬妮甚至能夠聽到遠處微弱的慘叫。但是,芬妮是感到安全的,因為她的身邊,有著那個人的保護。

  一路上,到處都是強盜和流民。因此每天晚上,伽羅就會在她們進入夢鄉的時侯,孤獨而又執著地守侯在她們的身邊。

  如果有個人,永遠這樣守護著我……

  溫暖在芬妮的心中緩緩地流動,她曾經拚命追求過這種溫暖,她曾經以為這種溫暖永遠不會再來。

  為什麼,為什麼不在九年前,那時候的她,一定會如同撲火的燈蛾般,去尋找這種溫暖……那種值得用生命作為代價而去追求的溫暖。

  清冷的月光下,芬妮就這樣癡癡地看著。

  她沒有注意到,在車廂裏面,還有一雙明亮的眸子,在注視著伽羅。

  大陸曆七二三年七月,王室軍隊敗於陶倫納城後的第十二天,整個戰局發生了微妙的逆轉。原本毫無名氣的三王子青葉,在得知戰敗了的消息以後,突然現身,以攝政王的身份孤注一擲,親率駐守京城的五萬軍隊和三萬貴族私兵,直撲前線。

  而這個時候,整個京城裏面,只剩下幾千名守備隊。

  沒有了軍隊鎮壓的京城裏一片混亂,幾千守備隊,只能封鎖住進出的城門,和一些戰略的要點。由於消息封鎖得十分嚴密,那種人心惶惶的局面,還可以維持一段時間。

  當時,從前線潰退下來的王室軍極為混亂,他們組織不起任何一場像樣的抵抗。有時,一千多人的騎兵,就可以殺得上萬名王室軍隊落荒而逃。

  飛龍軍團緊緊地跟在王室敗退的軍隊後面,痛打著這只落水狗,火獅軍團則慢了一些。

  叛軍不準備給王室軍隊任何重整旗鼓的機會。一連串的勝利,讓他們放鬆了警惕,他們認為勝利已經在握。

  於是,在怒水江邊,王室的援軍大獲全勝。

  飛龍軍團的鮮血染紅了江水,他們的大意,導致了六萬士兵的覆滅。沒有人想得到,王室竟然連自己的大本營都不要,反而抓住戰機,在飛龍軍團渡河的時候,擊潰了他們的主力。

  那一戰,三王子青葉的妖蓮飽嘗了鮮血,他親手砍下了飛龍軍團副團長的人頭。

  被俘虜的士兵們全部被砍掉了腦袋,他們的同伴,只能眼睜睜地在怒水河的另一邊,看著耀武揚威的王室軍隊。

  這一戰,飛龍軍團元氣大傷,追擊的步伐戛然而止。不過狂怒的飛龍兵團,並沒有急於復仇,而是開始收縮自身的兵力。

  失去了力量,一切都是笑話。飛龍兵團雖然號稱有十五萬大軍,但是追擊部隊,是軍團的精銳。無論從裝備、訓練和戰鬥力,這六萬軍隊可以說是飛龍兵團的靈魂。

  沒有了這六萬軍隊,飛龍兵團的實力,至少下降了一半。

  因此,目前飛龍軍團首要的問題,是如何保證自己的安全,而不是復仇。

  他們開始和火獅軍團拉開了距離,原本勢均力敵的聯盟出現了裂縫。因為戰敗,他們開始互相指責對方的錯誤。火獅和飛龍兵團的蜜月期已經結束,彼此間的小摩擦不斷。

  趁這個機會,擊敗了飛龍兵團的王室軍隊,開始在怒水江邊修築防禦的工事。

  而三王子青葉則親率九千騎兵,迅速地趕回了京城。他們沒有顧忌馬匹的損傷,一路上跑死的戰馬隨處可見。等到這支精銳的部隊到達京城的時候,只有六千人跟上了隊伍。

  青葉回來的正是時候,幾十萬人的京城,那個時候已經如同一個隨時會爆炸的火藥桶。憑藉著王室軍隊的勝利和老國王的露面,青葉在最後的關頭,終於用血腥的屠殺熄滅了導火線。

  所有的謀反的、涉嫌謀反的、有謀反可能的貴族全部被屠殺,青葉用自己的妖蓮,讓整個京城瑟瑟發抖。

  三方的勢力陷入了微妙的平衡,整個比利沙王國,徹底地陷入了分裂的局面。

  伽羅的眉頭越皺越緊,他身邊到處充滿了危險的味道。

  一路上,局勢更加地混亂。原本還要講一點面子的飛龍軍團,將所有看到的青壯男子和糧食一搶而空。

  飛龍軍團根本不打算繼續進攻,準備保存實力,就如同一隻受了重傷的野獸,在回到自己巢穴裏面舔著傷口的同時,先要給自己準備充足的食物。

  伽羅的行程越來越慢,因為,如同螞蟻般的潰軍和強盜,充滿了每一條道路。有的時候,伽羅甚至只能往回趕,因為花貓靈敏的感覺,告訴他前方的危險。

  越來越多的屍體,出現在一行人的眼中,海克絲已經不再探出她的腦袋看著外面的情形。

  伽羅對於路邊的慘狀早就麻木了,這些天,他看到的一直是地獄。

  一路上,刺鼻的惡臭不停地摧殘著朵拉的鼻子。朵拉很討厭這種味道,她曾經問過伽羅大哥,伽羅溫柔地拍著她的腦袋,告訴她,這是一些死去了的人的味道。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死去?伽羅大哥告訴她,這是因為人類自相殘殺的結果。

  可是,這些人類們為什麼要這樣的殘殺?我們四個人一隻貓,每天最多也不過能吃掉一條野豬腿,喝掉一些清水。何必要這樣的爭奪?

  何況大部分,都被那只花貓吃掉了。

  朵拉的小腦袋,根本想不出人類戰爭的理由。但是,隨著和芬妮的相處,她漸漸地成熟了一些,再也不是剛從森林裏面出來的無憂無慮的小精靈了。

  芬妮不敢看馬車外面的景象,她寧願自己和朵拉一樣看不到東西。

  外面就是地獄,一具具屍體堆積、疊放在發綠變黃的污水裏面。

  如同枯柴一樣的難民,瞪著空洞的眼睛,漠然地看著經過的馬車。幾個還有一絲力氣的難民,哆嗦著舉起了手中的木棒,向著伽羅他們跌跌撞撞地走了過來。

  過往的軍隊如同蝗蟲一樣,搶劫走了所有的糧食,反抗的人都已經長眠於地下,他們現在也只能搶劫那些同樣被搶劫過的人們。

  伽羅手中的鞭子沒有猶豫,任何敢阻擋的人,都被他捲到了一邊。他們馬上就要渡過怒水江,現在離京城,只有幾天的路程了。

  伽羅拉上了馬車的布簾,在裏面,他會讓朵拉她們感到天堂般的幸福。

  小朵拉最近很鬱悶,並不是她的伽羅大哥對她不好,也不是芬妮姐姐不關心她。都不是,伽羅大哥還是那樣地溫柔,芬妮姐姐更是對她好得不得了。

  我是不是一個小笨蛋?朵拉咬著嘴唇問著自己。

  芬妮姐姐來了以後,她每天的忙碌,才讓朵拉明白,自己真的是一個米蟲。如果……如果……如果我像芬妮姐姐那麼能幹,我是不是能讓伽羅大哥少很多的勞累?

  於是,她屁顛屁顛地跑去幫忙,看看自己能不能做些什麼。雖然她的眼睛看不到,但是伽羅大哥不是誇獎她,有一雙靈巧的手和敏銳的心嗎?

  朵拉被伽羅如同粽子一樣地綁在那裏,背後的臨時營地一片狼藉,那種慘狀如同被二十個黑瞎子蹂躪過一百遍。看著芬妮毫無怨言地收拾著朵拉留下的豐功偉績,伽羅用力地刮著朵拉的小鼻子,開始了教育再教育。

  「朵拉,幹得真好,不過,你把這些都幹了的話,你的芬妮姐姐不就沒有事情做了嗎?」

  「可是伽羅大哥,我真的想要幫你們的忙。」朵拉嘟起了小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變得如同倫巴一樣,一天到晚只是讓大哥你愛護我,我也想讓大哥你高興。」

  愛憐地將自己的額頭貼在朵拉那綢緞般的額頭上,伽羅開始和朵拉玩起頂牛牛的遊戲:「看,朵拉,你這不是讓我高興了嗎?」

  花貓氣憤地一邊打著呼嚕,它竟然被朵拉鄙視?伽羅一腳將撲上來講理的倫巴踢飛,他溫柔地安慰著小精靈。

  「只要你將海克絲照料得高高興興,就是幫了我最大的忙了。你看,在我們這些人當中,你的作用可大了,你是我必不可少的寶貝。」

  勝利就在眼前,伽羅用力地向如蠻牛般的朵拉的額頭頂了過去。朵拉小小的腦袋,根本不能抵擋伽羅的攻擊,她的防線到了崩潰的邊緣。

  海克絲如同小貓般地撲了上來,她要和朵拉連手對付這個大壞蛋。一陣狂癢,伽羅遭到了海克絲無恥而又卑鄙的偷襲,肋下的小手讓伽羅立刻丟盔卸甲,潰不成軍。

  太無恥了,太卑鄙了。

  兩個小女孩騎在伽羅的身上,一個搬腳,一個抬頭,她們沒有任何的顧忌,兩隻癲狂的小貓,瘋狂地蹂躪著身下的伽羅。

  螞蟻也能咬死大象,何況兩個下手不知輕重的女孩?不公平呀,伽羅在內心哀號著。

  兩個小女孩沒有任何的顧慮,對伽羅實行著渾身開花,重點突破的戰術。但是,伽羅顧忌太多,他一抬手,不是碰到海克絲那微微隆起的胸口,就是被朵拉用腿夾著不能動。

  如果是伽羅家裏的那幾個小侍女,伽羅早就不客氣了,絕對會大聲地訓斥著:「非禮呀,瘋狂女色魔非禮人呀。」

  那個時候,那些小侍女絕對會如同紅著屁股的兔子一樣,踩著自己逃跑了。

  可是現在,芬妮還在一邊看著自己。在她的面前,伽羅會有一點不好意思的,他怕自己會臉紅。

  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伽羅放鬆了身子,停止了抵抗。

  既然「強姦」已經不可避免,那麼,就讓我將這場「強姦」變成享受吧。

  兩個小蘿莉的身子,真的是太輕盈和柔軟了,而且香噴噴、肉乎乎的。朵拉的身體比較柔軟和輕盈,而海克絲的身上充滿了活力,還有她們那些突出的部分。

  伽羅放鬆了全身,任由兩個小蘿莉將他一遍又一遍地蹂躪著,糟蹋著……

  「嫁給我吧。」伽羅穿著白色的衣服,手捧著鮮花,半跪在芬妮的面前。

  芬妮接過鮮花的手變得顫抖,她只覺得一種突如其來的幸福,激盪在她的全身。

  一雙溫暖的手將她摟入了懷中,伽羅溫柔地解開她的衣襟,撫摸著芬妮那對豐滿如雪,結實堅挺的乳房。那尖峰之處,兩顆櫻桃驕傲地挺立著。

  伽羅低下了頭,輪流吮吸起來,另一隻手也沒有閑著,伸到了她另一邊的高聳柔軟之處,輕輕地愛撫著。

  芬妮的臉嬌紅欲滴,但是,她更加抬起了自己胸口的驕傲。

  當伽羅那只溫暖的大手,撫上芬妮那光滑的皮膚的時候,一種從未有過的美妙感覺,襲擊著她,使她全身顫抖起來,她想全力回應著伽羅的撫摸,但是,全身卻沒有一絲力氣。

  伽羅的手停頓了一下,又肆無忌憚地活動起來,火熱的指尖,在芬妮那尖挺柔滑的乳珠之上或捏或撚,極盡挑逗之能事。

  芬妮只覺得,有一股股的衝動,從靈魂深處次次襲來,口中不由得發出了膩人的呻吟聲。

  來吧,我的愛人。

  朵拉悄悄地從車廂裏面溜了出來,今天晚上她如何也睡不著。自從救下了芬妮和海克絲以後,伽羅大哥晚上就再也不和她睡在一塊,而是給了自己一個新的任務:陪伴著海克絲。

  朵拉雖然極為捨不得伽羅大哥那溫暖的懷抱,但是,她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

  海克絲那麼可愛,又那麼可憐,朵拉立刻喜歡上這個幫助他人的任務了。她笨手笨腳地安慰著海克絲,用盡了所有的手段,來哄海克絲高興。

  朵拉對海克絲可好了,比如她讓海克絲和自己一起,每天晚上聽伽羅大哥講故事,這在以前,可是朵拉專有的福利。

  身邊的海克絲已經進入了夢鄉,但是,朵拉還在想著芬妮姐姐的情景。

  芬妮姐姐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朵拉很喜歡吃她做的菜,而且芬妮姐姐的溫柔,朵拉也很喜歡。朵拉的眼睛雖然看不到,但是,她很想幫芬妮姐姐的忙。

  這些天,每當芬妮姐姐抱著朵拉的時侯,朵拉都能感受到,芬妮姐姐的胸口腫得是那樣厲害。朵拉想幫忙,但是,卻被芬妮姐姐和伽羅大哥笑著拒絕了。

  朵拉才不相信芬妮姐姐的解釋——幹什麼,我知道你們不想讓我太累,但是,我真的想要幫芬妮姐姐。說什麼這是天生的,可是,就是和朵拉和海克絲的不一樣。

  朵拉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胸口,又看了看海克絲如同乳鴿一般的胸口。

  就算是師父的,也沒有這麼大。朵拉思索起精靈部落中那些精靈們胸口的大小,她的這些記憶,更加地堅定了她偷偷幫忙的想法。

  可是,沒有人告訴朵拉,精靈女性們最大的忌諱和恥辱是什麼。當年人類的劍聖君,只不過說了一句「太平公主」,就被精靈們追殺千里,最後不得不買舟出海,從此不知去向。

  精靈們,是一種有著天使般面孔,同時又有著天使般身材的種族。

  樹葉在晚風下索索作響,四周無比地寂靜。

  伽羅被一陣細微的聲音所驚動,他微微地偏了一下頭,感覺到聲音是從馬車那裏傳來的。

  那是朵拉的腳步聲,這個小精靈晚上不好好睡覺,她想幹什麼?看著朵拉躡手躡腳的樣子,伽羅打了一個哈欠。

  現在只需要看住花貓就可以了,朵拉喜歡什麼牌子的枕頭,就由她去吧。

  伽羅枕著花貓鬆軟的肚皮,哼哼唧唧地繼續警戒著。

  帳篷裏面很暗,除了微弱的月光以外,再也沒有任何的光線。

  仔細地聽了一下芬妮姐姐的呼吸聲,朵拉確定了芬妮正在熟睡。她輕輕地拉開芬妮胸前的繩節,一雙豐滿的雪乳立刻彈出。

  「好可憐呀!」朵拉在黑暗中摸索著,兩隻小手佔領了芬妮姐姐的高聳。那是一手不能把握的腫脹,朵拉感到了一絲沉重。用手托起了芬妮姐姐的山峰,朵拉的同情心開始氾濫了。

  「腫得這麼大,芬妮姐姐你還不告訴我,怕我擔心。不要緊,朵拉來幫你治療。」她將自己的手,放在了芬妮胸前的柔軟上,開始使用光明術。

  柔和的光芒下,芬妮胸前的巍巍顫顫,還是那樣地驕傲。

  朵拉怎麼也想不通,治療了這麼長的時間,為什麼芬妮姐姐的胸口還是那麼腫,一點也沒有應該出現的效果?

  她摸呀摸呀,越來越感到奇怪。

  而且她有一種很奇怪的想法,和想要吮吸的慾望?

  猶豫了一下,朵拉俯下了身子……

  「啊……」芬妮的帳篷裏面傳來了尖叫聲。

  「啊……」伽羅慘叫著,從芬妮的帳篷裏面跑了出來。

  第二天早上,一切還是那樣地平靜,但是,朵拉的好奇心和同情心,已經被伽羅和芬妮瘋狂地鎮壓了下去。

  早上的芬妮,臉紅得如同天邊的朝霞,她尷尬得甚至不願意走出帳篷。伽羅一邊向著芬妮解釋著,一邊回憶起昨天晚上自己衝進去的情景。

  太香豔了,太刺激了。那一雙驕傲是那樣地挺拔,讓伽羅大飽了眼福。

  妖豔對清純,狐貍對白兔,咂咂咂。不過,朵拉該不會是從她師父那兒,學到這些東西的吧?

  伽羅擺出了一副很莊重的神清,回憶起雅妮長老的美豔。

  於是,等到芬妮剛一離開,伽羅就仔細地詢問著朵拉,關於雅妮長老的高聳和手感,以及朵拉和那些精靈們洗澡的細節問題。

  朵拉全心全意地將那些細節告訴了她的大哥,因為她知道,自己的大哥一定有他的原因。

  伽羅看著遠處忙著收拾東西的芬妮,看著那輛陪伴了他們幾十天的馬車,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已經習慣了。

  抬起了頭,伽羅看著藍藍的天。不知不覺中,原本陰沉沉的天,已經變得晴朗了起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還有幾天,就可以到達終點站了。

  突然,伽羅非常不願意就這樣結束這一段旅程。他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遠處,那裏,有著一座雄偉的城市,它的名字叫做莫桑城。

  也許,自己幾天以後,就可以到達那裏。

  也許只要幾天,這一切都將結束了。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2 07:35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3 10:53 PM 編輯

第一部 第四集 決戰血族

第一章 蕾米娜

  七月的夜晚,天空月明星稀。

  月光如銀一樣皎潔,夜色如水一般清涼。惱人的炎熱,在溫柔的清風中化為宜人的涼爽,玫瑰花的芬芳,在夜色下怒放。

  在這美麗的夜晚,蕾米娜如同潔白的羔羊,正在向她信奉的真神,做出最虔誠的祈禱。

  「你想要什麼?」

  幸運不經意地降臨到了神殿,光明神終於將祂的目光,移到了祂最美麗的信徒身上。

  偉大而又慈悲的光明神,回應了蕾米娜的請求,聖潔的神壇,發出了淡淡的光芒。

  「你想要什麼,說出你的請求。」

  光明神的語氣,是那樣地溫柔:「起來吧,蕾米娜。你是想要最美好的愛情,還是企盼不屬於人間的美貌?是流芳後世的傳說,或者是國王頭上的那頂王冠?

  「說吧,我最美麗的羔羊,我會滿足你的一切願望。」

  蕾米娜站立起來,挺立於神殿正中。雪白的皮膚,婀娜的身材,微笑的她,如同風中盛開的黃金薔薇。

  她的回答是那樣地懇切,恭敬中流露出自信的鋒芒:「我偉大而又慈悲的神呀,你說的這些我都不需要。美好的愛情不能強求,我一定會遇到我心愛的人兒。

  「我現在的相貌已經心滿意足,不屬於人世的美麗,對我只是一種負擔。

  「流傳後世的功績,我會用我的劍來創造,蕾米娜的名字,將會是勇氣和智慧的別名。

  「國王的王冠,終究會有跌落的一天,但是我的忠誠,將永遠不變。

  「偉大而又慈悲的光明神呀,這些東西雖然珍貴和難得,但是蕾米娜將用自己的雙手,得到一切。」

  似乎有一點震動,光明神重新地審視了面前的信徒。

  如同九霄之上傳來的雷鳴,光明神的口中,發出了無比歡欣的笑聲。自己的信徒,是這樣地無慾無求,竟然領悟了快樂只能用雙手創造。

  神靈微笑地走下了祭壇,優雅的腳步懸浮在空中。

  「我是偉大而又全能的神明,說出的話怎麼能夠收回?人的力量終究有一定的局限,接受他人的幫助,也是一種美德。

  「堅強而又好勝的蕾米娜呀,大膽地提出你的請求。辛勤的農夫,會收穫最豐碩的果實,我會讓最虔誠的信徒,得到她應有的榮耀。」

  光明神的話語,給了蕾米娜說話的勇氣,她跪伏在光明神的面前,提出了自己微卑的請求。

  「偉大而又全能的光明神呀,請滿足我這個小小的念頭。我的母親是一名華族的女子,生活的艱辛,讓她離開了自己的故鄉。

  「遼闊的大海,隔斷了回家的道路,無垠的沙漠,阻擋了遊子的歸途。雖然現在她的一切,都是那樣地完美,但是故鄉的呼喚,讓母親日夜難眠。

  「雖然我身上的利劍,能消滅隱蔽在黑暗中的魔鬼,力挽千斤的雙手,卻解不開母親面上的愁容。

  「偉大而又慈悲的神呀,能否用你那無比的神力,在海洋上架起一道連接兩個大陸的橋樑,讓我的母親,可以回到她懷念的故鄉。」

  這個小小的請求,讓光明神沉吟了半天,到了最後,他還是拒絕了蕾米娜的話語。

  「遼闊的海洋,雖然阻止了兩個大陸的交往,但是戰爭的腳步,也只能停留在各自的國度。

  「一旦連接的橋樑被高高地架起,蕾米娜,你可曾仔細地想過最終的結局?幾百年前風閑的悲劇將會重演,我不能為了一個人的請求,犧牲更多的信徒。」

  光明神義正辭嚴地拒絕,並沒有引起蕾米娜的不快,她已經完全折服於光明神的慈悲。蕾米娜不會用別的臆想來推測光明神的解釋,凡人又怎麼能夠明白神的思考?

  「重新提出一個要求吧。」光明神的話語有了一點遲疑,「請記住,我的每一項決定,都將會牽扯到無數人的幸福,善良的你,應該明白我的苦衷。」

  雙手握緊了又鬆開,少女咬牙切齒地回憶起不幸的過去。新仇舊恨湧上了蕾米娜平靜的面孔,她的聲音是如此地高昂。

  「那麼,請將伽羅。貝維利送上雲端的十字架,讓熊熊的烈焰焚燒他那罪惡的靈魂。焚燒以前,最好割下他那條醜陋的長舌,鈍刀子才是最好的行刑工具。

  「別忘了,讓他的骨頭扔到地獄的深處,這個人的罪行,只配得到永遠的沉淪。每一個人,都會為了您的決定拍手稱讚,就算是野狗,也不會聞一聞那個罪人的灰燼。」

  少女的請求,再一次讓偉大的神靈陷入了沉默。

  但是,蕾米娜也在沉默中暗暗地後悔。為什麼我要說出這種神聖的死法?卑劣的他,應該泡到糞堆裏面,與蛆蟲一起腐朽!

  露出了源自內心深處的快樂,蕾米娜已經被自己的仁慈所感動。

  她等候著偉大的神明,作出最後的裁定,罪惡的伽羅,一定會在地獄裏,虔悔自己骯髒的一生。

  沉默,還是沉默。

  沉默的神靈不再言語,大殿裏陷入了死一樣的沉寂……

  光明神終於走到了蕾米娜的面前,面無表情地說出了自己的決定:「那座連接兩座大陸的橋樑,你是要雙車道,還是要四車道?」

  腦子裏面突然一陣混亂,蕾米娜身體彈坐了起來。

  她的身下是潔白的床鋪,一切的一切,原來只是一場夢而已。

  溶溶的月光,灑在了潔白的窗簾上,一抹清冷透徹了蕾米娜的心。她已經二十歲了,原本的好友們,一個個都有了自己的孩子,而她卻只是與劍為伍。

  房子裏面顯得那樣地空曠,隱約飄浮著一絲清香。

  潔白的床上,鋪著淡青色的被子,蕾米娜雙手抱著她的膝蓋,低聲地抽泣著。蕾米娜從來不在旁人的眼前哭泣,她的淚水,只有自己知道。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的情景,以及所帶給她的傷害。

  雖然謠言已經被澄清,但是那種傷害,讓蕾米娜只能偷偷地舔著自己的傷口。謠言就像地上的野草,沒有任何根除的可能。

  那些熟悉的眼神變得齷齪,那裏面藏著無數的污穢和垃圾。

  是的,蕾米娜是那樣需要親人的安慰和支持。但是她好強的性格,讓她拒絕了父親和幾個哥哥的安慰,她獨自一人離開了,來到了光明教會的總部。

  她寧願一個人偷偷地舔著傷口,一個人默默地流淚。

  為什麼,我會想起我的母親?

  為什麼,我會記起很久以前的往事?

  母親生前身體就不好,病痛一直纏繞著她。

  雖然,母親已經去世三年多了,但是,蕾米娜還記得母親臨走的時候,拉著自己的手的情景。

  那個時候,母親流著眼淚,說不出一句話。蕾米娜明白母親的意思,母親是害怕剛強的自己,再也沒有安慰的人。

  母親知道,女兒從來不向別人講述自己的困難和想法。剛強的女兒,從來不會在父親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軟弱和難受。

  從小到大,當她幾個哥哥還在哭泣的時候,她已經自己找人,來治療自己練武所留下的傷痕。

  她雖然是那樣地愛護和喜歡自己的兄弟姐妹,但是,在那個家裏面,只有母親的溫暖的問候,才會讓她現出小兒女的憨態。

  蕾米娜的母親是一名華族的女子,戰亂中被迫離開了家鄉。

  東方大陸的一切,都深深地烙在了母親的身上,母親也將自己懂得的東西,都教給了女兒。

  母親是那樣地想回到故鄉,但是因為種種的原因,她到死也未能成行。

  蕾米娜的母親,只是父親買回來的一個妾侍,帝國嚴謹的法度,讓疼愛母親的父親,只能以物質,來安慰這個高傲的女子。

  鳳凰只能在黃金打造的籠子裏徘徊,父親用親情和自己,拴住了母親的腳步。

  雖然,父親不讓母親受到一絲的委曲和傷害,但是這種事情,本來就是一種最大的傷害。父親一直對母親的鬱鬱而終很是難過,他將自己對母親的愛,全部都放到了蕾米娜的身上。

  蕾米娜從小就暗暗地下了決心,一定要帶著母親,回到她的故鄉。

  她練劍,她苦修光明鬥氣,她學習著各種的知識,她只想讓疼愛自己的母親快樂。然而,當她剛剛能夠保護自己的時候,母親已經去了。

  這是蕾米娜最大的遺憾,現在的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少女堅強的臉上有一種執著:總有一天,她會帶著母親的骨灰,去東方那片神奇的土地。

  那張遍佈金線的臥塌邊,飄蕩著幾片芬芳的花瓣,一把寒氣逼人的長劍,擺放在床前的小几上。

  冰冷的劍鋒,在月光下發出冷冷的鋒芒,它是蕾米娜在十二歲的時候,親自給自己挑的生日禮物。

  蕾米娜拿起了長劍,走出了臥室,踏進了那飄落的花雨中。

  花落如雨,很快地,她的肩頭和頭頂上充滿了芬芳。蕾米娜沒有拂去這點點的花瓣,她走到了樹林的最深處。

  花雨飄落,蕾米娜的劍氣縱橫!

  她的身體在花雨中舞動,她的長劍,演奏著絢麗的樂章。

  她舞花開花落的寂寞,她舞濤生雲滅的浩瀚;她舞金戈鐵馬的激盪,她舞如歌如泣的歲月!

  她的長劍在歌唱,歌那錚錚的戰鼓,唱那不屈的戰魂。

  沒有一片花瓣落在她的身邊,沒有一片花瓣被她鋒利的鬥氣所粉碎。如雪的花朵,堆積在她的身邊,縹緲的芬芳,瀰漫了整個空間。

  她就這樣地歌著,舞著,歌著自己的寂寞,舞著自己的美麗。

  她的成就來自於她的天分,她的天分來自於她的努力。沒有男子能夠在這朵美麗的薔薇心中留下痕跡,除了那一頭卑鄙無恥、骯髒下流的豬!

  伽羅,我等著你。

  蕾米娜將目光投向遙遠的北方,那是伽羅消失了的地方。

  天氣很熱,七月天的太陽火辣辣的照著大地。

  由於一路上已經很太平了,伽羅也就沒有像以前一樣在太陽下趕路,而是將馬車停到一片綠蔭下歇息。

  將兩個活潑的小傢伙安撫下來以後,伽羅猶豫了起來。他偷偷地看了一眼芬妮,感到有點心虛。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天他一直不停地打著噴嚏。奇怪的伽羅,曾經挨個審問過身後的幾個女子,發現自己並沒有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怪了,誰一直在偷偷地罵他,他可是沒有欺負過任何的人。

  隨著旅途接近尾聲,芬妮變得越來越沉默。原本充滿溫柔笑容的臉上,開始晴轉多雲,魂不守舍不是一次、兩次。

  有的時候,芬妮甚至耍一點小性子,來折磨一下伽羅的耐心。

  當然,這些小問題,伽羅都寬容地包涵了。

  在他的猜想中,一定是女人每個月的痛苦來了,根據正常的生理反應,伽羅知道這個時候的女人,大部分都變得毫不講理。

  因此,伽羅變得更加體貼,有的時候還會幹一些簡單的雜務,反正就是這三、四天,過去了就天下太平。

  倒是恢復了元氣的海克絲,完全繼承了朵拉的缺點,就像一根怎麼也甩不掉的小尾巴,每天如同吊死鬼一樣地跟在伽羅的身後。

  渡過了怒水河以後,沿途的治安狀況,有了很大的改善。

  饑民越來越少,而且治安越來越好,那些光天化日之下的犯罪,幾乎絕跡了,平民的臉上,也有了生的氣色。

  是的,快到莫桑城了,也許這一段永生難忘的旅途,馬上就要結束了。

  不知道為什麼,伽羅的心中,變得多愁善感和戀戀不捨起來。

  伽羅不知道如何面對馬上就要來臨的分別,這些天的生死與共,讓大家都有了感情。

  到了那時,這個小團體將會散開,伽羅會帶著朵拉前往亞述東方的小窩,而芬妮將會投靠她在京城的家族〈芬妮的說法〉。

  伽羅將目光投向了後面的芬妮,她正在為伽羅縫製破口的衣服。

  他是不是應該把他的想法說出來?

  伽羅陷入了沉思。

  已經不用擔心那些隨處可見的難民,現在的旅途平靜地如同天堂。有的時候,甚至能看到治安員維持秩序。

  是的,快到莫桑城了,這一段旅途就快要結束了。

  芬妮拿著伽羅的一件衣服,仔細地縫著上面的缺口。越臨近莫桑城,她的心越亂。

  我該怎麼辦?我到底該怎麼辦?芬妮真的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經愛上了那個謎一樣的男子。

  但是現在,芬妮發現自己已經越來越離不開伽羅,他的笑容,他的灑脫,乃至他的邋遢,都在吸引著她。

  兩個人變得越來越有默契。

  伽羅的一舉一動,伽羅的愛好習慣,芬妮都一清二楚。甚至有的時候,伽羅的一個眼神或者是一個手勢,芬妮就知道他需要什麼。

  這些天來,芬妮好像做了一場美麗的夢,這場美麗的夢,帶給了她夢寐以求的幸福和溫暖。現在,她絕對不想被驚醒。

  她如同冰下的小魚,不願意打破水面上的那一層現實的寒冰。就算是知道冰層上面的寒冬已經過去,就算知道外面有可能是春光明媚,但是她真的很害怕。

  芬妮寧願每天都那樣地忙碌,也不願意在空閒的時候,想一下自己的未來。

  她幻想過,她也曾鼓起勇氣,但是過去的傷害,讓她猶豫了起來。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

  過去的種種的不幸,已經在芬妮的心中,留下了最深的傷痕,她寧可將自己脆弱的心,深深地藏在冷漠和拒絕的硬殼中。

  在那已經被掩埋的過去裏,她曾經苦苦地哀求過那些發誓會永遠愛著自己的人,給她保護,但是那些甜言蜜語,卻變成了將她推入火坑的勸說;她曾經在夢中夢想過自己那美麗的未來,但是現實的殘酷,讓她不願意再次承受痛苦和失望。

  芬妮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過這十年的歲月,但是每一次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她只能哭泣。

  他才二十多歲,小芬妮七歲。

  他還有一個名義上的妻子朵拉,雖然這只是朵拉自己的說法。

  她是一個已經結過婚的女子。

  種種的思慮,在芬妮的腦海裏糾纏著、搏鬥著,它們互相地責問,交錯地辯論。無數的聲音,在芬妮的心頭響起,然後彙聚成一句話:他會不會記得我,會不會惦記著我?

  「芬妮,你還好嗎?」

  伽羅有一點奇怪地看著面前的芬妮,面前的她明顯地魂不守舍。自己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而她還在眼珠子亂轉地想著自己的事情。

  他那可憐的衣服,已經讓她縫得是前胸貼著後背,袖子和領口正在親密接觸著,還有,芬妮的臉怎麼這樣紅?是不是著涼了?

  伽羅趁著機會,又狠狠地打量了一下芬妮的曲線,然後咳嗽了兩聲。

  聽到伽羅的話語,芬妮慌慌張張地將手中的衣服收好。

  伽羅的話打斷了她的思慮,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那個男子,早就來到了她身前二尺的地方。

  迅速地收起了自己的尷尬,芬妮馬上恢復了一名貴婦人應該具有的高貴儀態。

  她儀態萬千地用自己美麗的鳳目,盯著面前有一點猶豫的伽羅。

  「那個,那個……」伽羅吞吞吐吐的話語,讓芬妮有一點好氣。大男人,怎麼這樣婆婆媽媽的?

  她熟練地將前胸縫錯了的線頭利索地拆掉,把衣服塞到了伽羅的懷裏。

  「有什麼事情,儘管說。」

  「那個,倫巴很喜歡吃你做的飯。」

  伽羅的回答有一點吞吞吐吐,他不知道下面應該怎麼說下去。

  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芬妮隨口答道:「我做的飯,有一大半都被倫巴吃掉了,當然說明了這只懶貓喜歡我的手藝。」

  「到了莫桑城以後,我和倫巴就要回到亞述去了。」

  「嗯。」

  伽羅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比較懶,你能不能繼續為倫巴做飯?」

  「嗯。」

  「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在莫桑城不太順利的話……就是如果你的家族對你不好的話……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說,如果……那個……你願不願意和我到亞述去,我保證到了那裏,你還有海克絲,絕對會比在莫桑城感覺好得多。」

  伽羅結結巴巴地說完了這些,覺得自己的臉有一點紅。他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也不敢肯定,芬妮會不會跟他回到亞述。

  面前的男爵夫人,雖然現在和自己在一塊,完全地依靠著自己的保護。但是伽羅知道,憑藉著芬妮的美貌和溫柔,她以後的日子,絕對能夠找到更好的依靠。

  他不能從金錢上做手腳,人太熟,就不好下手。芬妮這些天的照料,讓伽羅覺得,自己反而應該給芬妮一些報酬。

  人家孤兒寡母這麼可憐,他怎麼好意思再拿走人家許給自己那麼多的東西?可惜,從雅妮那裏敲搾出來的東西丟失了,不然的話,伽羅覺得,自己應該分給芬妮一半。

  雖然,當時沒有收下芬妮許給的報酬,但是後來,他悄悄地估計了一下那些東西的代價。憑藉著這些東西,芬妮的下半生,至少不用為了金錢而奔波。

  這些天來,伽羅已經習慣了芬妮的照料,也習慣了這種讓人伺候的舒服。

  比起芬妮的成熟,那些小侍女們,還是差了一點點。

  伽羅尋思著將芬妮帶回到自己在亞述的老窩,然後讓那些小蘿莉們,好好地學習一下芬妮的溫柔。

  以後的旅途,如果沒有了芬妮,伽羅甚至有了一種天塌了的感覺。

  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這些天,變得越來越懶的伽羅,不敢想像以後如何面對那些鋪天蓋地的瑣事。就算他可以重新地邋遢下去,但是他忍心讓朵拉難受嗎?

  沒有了芬妮,在朵拉的監督下,他就要比現在勤勞很多。一想到那些清理車廂、收拾雜務的麻煩,伽羅就頭皮發麻。

  他絕對不會讓朵拉做這些的,就算是她的眼睛恢復了光明──倒不是他捨不得讓朵拉勞累,只是因為,朵拉實在是沒有這種工作的細胞。

  一定要留住芬妮,一定。

  如果留不住芬妮,不但是朵拉,自己腳底下的花貓都會表示反對。如果讓芬妮離開,就連倫巴這一關,伽羅都過不了。

  這幾天,花貓一天到晚地在他的身邊嘮叨著,堅決不願意重新回到苦行僧一樣的日子。

  美食、照料,加上芬妮的按摩水平,已經徹底地征服了花貓。

  剛才就是花貓在下面拽著他的褲腳,把他拉到這裏的。

  「伽羅,你這個白癡,你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現在,卻還主動丟下已經擁有的幸福!你永遠不可能再找到比芬妮更好的傭人了。」

  這是花貓不停地對伽羅說的話。

  它給芬妮了極高的評價──最好的傭人。

  花貓的這句話,深深地打動了伽羅,成為了他下定決心的最後一根稻草。

  來到了這個世界的伽羅,一直在找一個能幹的管家,但是能幹的人,往往特別地聰明,也容易被別人收買。

  伽羅已經解雇了六個管家,因為這些傢伙,不是他的兩位大哥派來的臥底,就是已經被別人收買。

  現在的那個管家,雖然在忠心上沒有任何問題,但是他愚蠢的腦袋,如同他的忠心一樣,堅硬而讓人頭痛。

  芬妮,和我回去,做我的管家吧,這份工作絕對適合你。

  這是伽羅的真心話,當然他不會說出來的,萬一被直接拒絕了,就不好辦了。先將芬妮誘拐回亞述,然後……

  到了那個時候,一個帶著小女孩的弱女子,還不是任由他來擺佈?

  嘿嘿地憧憬著美好的未來,伽羅渴望著芬妮肯定的回答。

  對於芬妮,他有一點點敬畏。

  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這些天,芬妮無微不至和霸道強硬的照顧,讓他對芬妮有了更多的尊重。

  其實貼身女傭,更加適合芬妮的定位,但是伽羅還是有一點自知之明。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2 07:36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1:42 AM 編輯

第一部 第四集 決戰血族

第二章 倫巴


  如同被閃電擊中,芬妮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跳躍。

  「和我到亞述去,好嗎?」

  這幾個字傳到她的耳中的時候,洶湧的幸福,立刻吞沒了芬妮。幾乎不假思索地,芬妮準備答應伽羅的請求。

  她的臉通紅,想要回答,卻發現幸福已經將她的喉嚨堵住。

  就在好不容易壓住了胸口將要爆炸的情緒,剛剛張開了嘴的時候,腿部的感覺,打斷了她的回答,將她從美夢中驚醒。

  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在她的腿上不停地撞擊!

  芬妮低下頭,才發現倫巴正用自己圓滾滾的腦袋,頂著她的腳後跟,企圖將她頂到伽羅的懷裏。

  又好氣又好笑,芬妮一把抱過肥貓,將她白玉般的手指扣到了一起,一個鍋貼打在了伽羅的頭上:「你呀,好好地再想一想,然後再來問我願不願意。用倫巴來邀請我,虧你想得出來。」

  抱著衣服的伽羅呆呆地愣在那裏,不停地尋思著,自己是不是哪裡說錯了什麼。我明明用了最婉轉的話語,來表達我的意思,怎麼惹得芬妮竟然動手打人?

  伽羅摸了摸自己的頭,不敢躲的他,這一下挨得真的有一點重和冤枉。

  女人這東西,真的是太奇怪,太做作了,她到底願不願意?

  他思考了很久,但是他那顆號稱有五百智商的腦袋,卻一直想不出答案。好吧,看來要請教一下倫巴,雖然它的智商只有自己的一半。

  花貓趴著樹枝上喵喵地大叫,它在心裏面詛咒那個叫做芬妮的壞女人。

  什麼人嘛!準備在芬妮的崇山峻嶺裏面休息一下的花貓,剛剛瞇上眼睛,就被芬妮狠狠地拋到了半空。

  還好花貓眼疾爪快,捉住了一根伸出來的樹枝,才免於承受加速度的魔掌。

  偷偷地向下看了一眼,花貓立刻嚇得魂飛魄散。它喵喵地慘叫著,死死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兩隻耳朵搭拉下來,將芬妮抱歉的話語封閉到耳外。

  「伽羅伽羅,快來救我,這個芬妮會變身成半獸人!」

  花貓的心電波,以每秒三十八萬九千次的頻率呼叫著伽羅,它捉住的樹枝,已經發出了咯吱咯吱的斷裂聲。

  我怎麼有這麼大的力氣?

  芬妮疑惑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回想起前面的事情。

  剛才芬妮強行壓抑住自己喜悅欲狂的心情,故作平靜地離開了伽羅的視線。

  等走過了一個拐角,芬妮渾身的幸福,如同爆炸一樣洶湧而出,那時的她,無意識地用力將懷中的重物狠狠地拋起。

  他在乎我。

  芬妮心裏面只有這四個字,別的,她都不在乎。

  於是,就有了花貓上樹的悲劇。

  芬妮一點都不在乎我!花貓在樹上生氣地恨著芬妮,它的尾巴嚇得挺直。

  倫巴肥胖的身體,壓得樹枝慢慢地斷裂,花貓的心和身體,一起向著冰冷的地面墜落。

  砰!泥土四濺!

  衝過來的伽羅,只來得及拉開想要接住花貓的芬妮。開玩笑,這麼高的地方,這麼肥重的花貓落下來,芬妮柔弱的雙手,怎麼抵擋得住?

  就算是伽羅,也不願意接住從這個高度飛下來的花貓,它太重了。

  伽羅看著地上被砸下的深坑,一腳將有一點變形的花貓踢了起來:「倫巴,你那麼怕高,怎麼跑到這樣高的地方?你是不是在發燒?

  「我不擔心你,但是如果砸壞了花花草草怎麼辦?把芬妮砸壞了怎麼辦?誰給我們做飯吃?」

  眼睛變成了漏斗的花貓,搖搖擺擺地站起身時,芬妮抱歉地告訴伽羅,這是她的錯誤。憐惜地看著花貓,芬妮想要將花貓抱到懷中檢查一下。

  花貓沒有理會芬妮那高聳的胸脯帶來的誘惑,它哭泣著硬往伽羅的懷中鑽去。

  剛才的驚心動魄,讓花貓徹底地認清了芬妮的真面目,它發誓,再也不會半夜跑到芬妮的身上去睡覺了。

  沒有理會花貓那難得的真話,伽羅用各種語言安慰著身邊的芬妮。

  他根本不聽芬妮的解釋,將所有的錯誤都推到了倫巴的身上:「芬妮怎麼能夠將這麼肥胖的它,扔上那麼高的樹枝?她又不是九尺高的半獸人……」

  「唉呦,芬妮你怎麼掐人,我說錯了什麼?痛死我了。」

  「倫巴,你也不要咬我,我的腿,啊啊啊!」

  白衣似雪的蕾米娜,恭敬地站在一名清瘦的男子面前。

  他的名字叫做皮士安克,是光明教會的第六十七為教皇。但是那些虔誠的神職人員,在私下裏面,已經將他的名字,和歷史上最偉大的幾個聖人相提並論。

  現在虔誠的教徒們,根本不會知道以前教會的腐朽與無能。當年有一個笑話,這樣說過教會的無恥和卑賤:白色的烏鴉也許能夠出現,純潔的主教聞所未聞。

  那個時候的教會,充滿了人世間所有的罪惡,騙子可以當主教,妓女會變成為聖女。光明神的名義可以隨意地亂用,只要你有足夠的金幣。

  現在的教會如同初下的白雪,聖潔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陸。而那段時間,教會的腐朽,根本令現在的信徒難以想像。

  那時的教會,從頭到腳散發出骯髒和噁心的氣味,於是就需要改革,或者繼續地沉淪乃至毀滅。

  四十年前,十三個最虔誠的光明教會的教徒,有感於那些佔據高位者的腐朽與無能,秘密地結成了同盟。

  他們用比那些上位者還要可怕、血腥、恐怖、卑鄙的手段,徹底地改造了原本墮落的光明教會。

  他們成功了,而皮士安克就是其中的一員。

  這是一段永遠也不可能被提起的歷史,蕾米娜也只在父親的秘密資料裏面,看到過一絲的痕跡。

  當時光明教會的總部,幾乎被鮮血所染紅,就算是相隔四十年,空氣中還隱約有著縹緲的血腥味。

  時光掩飾了曾經的鮮血,當年的勝利者,和失敗者一起消失在歷史中。當年的十三個人,據說只存活下來了三個,其中兩個還是殘廢。

  清洗過後的教會無比脆弱,虎視耽耽的幾個國家,甚至有藉著平亂的藉口,來完全控制教會的想法。

  這個時候,皮士安克改變了教會近幾百年的傳統,交出了手中的一部分權力。四十年前的事情,已經永遠埋沒到歷史之中,當年的交易,蕾米娜永遠也不可能知道。

  從那個時候起,教會慢慢地淡化了俗世間的權勢,而在幾個大國的支持下,被普通民眾重新信奉起來。

  蕾米娜曾經仔細地閱讀過皮士安克教皇的所有資料,因為這個名字,本來就是一個傳奇。皮士安克原本是東方小國的二皇子。在他十二歲的那一年,他脫離了自己的家族,加入了光明教會。

  他在十六歲的時候,加入了最危險、最可怕的特別行動組。

  很少有人知道特別行動組的名字,在教會的榮耀下,特別行動組似乎是一個不存在的東西,它的名字,被層層的迷霧隱瞞了起來。

  七百年前,雖然魔族被人類趕回了他們的大陸,但是還有一些零星的魔族,在這片大陸上出沒。

  普通的戰士和牧師,根本對付不了這些極為可怕的生物,每一次圍捕的結果,都是死傷慘重。

  為了對付這些危險性極大的生物,教會建立了特別行動組。他們可以修習很多被教會封鎖、乃至視為禁忌的武學和魔法。

  時光漸漸地消逝,人類也安心於自己之間的鬥爭。

  特別行動組慢慢地變成了教會對付不滿分子的武器,人類的鮮血,一直在磨礪著它的鋒芒。

  雖然,使用的目的發生了改變,但是這把武器的鋒利,卻依然令所有的人膽寒。任何小看它的人,都會為之付出最大的代價。

  四十年前的教會改革,就是這柄黑暗中的武器最終決定了,誰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最尊貴的教皇、四個紅衣主教、二十六個主教、五百零六個牧師的鮮血,證明了它的可怕。

  當年的十三個人裏面,就有五個,是特別行動組的組員。

  所以說,年方十六歲的皮士安克,能夠加入特別行動組,簡直是一個奇跡。

  皮士安克在特別行動組裏面的經歷,已經成為了機密。

  但是在這七年裏面,他已經將原本派系林立、內鬥嚴重的特別行動組重新組合,成了統一的戰鬥的團體。

  七年以後,皮士安克脫離了特別行動組,成為了教會南方的負責人。

  他的冷靜、敏銳、聰慧加上他的努力,皮士安克用了七年的時間,幹出了讓所有的人都無話可說的功績。

  接著,就是那一場幾乎席捲了所有的高層清洗。他活下來了,他得到了光明神的眷顧,穿上了那襲白衣。

  也許有人說,這是皮士安克的幸運,但是人世間的事情,往往是一分的幸運,加上九十九分的努力。

  就在那些大陸強國用嘲笑的眼光,看著教會的笑話的時候,皮士安克一次次的行動和手段,讓所有的人閉上了嘴巴。

  他一次次的成功,讓所有的人都收起了小看的念頭,教會開始恢復往日的榮光。二十多年的時光,足夠他完成自己當年的夢想。

  「蕾米娜,你和特別行動組的幾名成員,到比利沙王國去一下,那裏有東西需要你們處理。」

  皮士安克的語氣裏面,帶著一絲沉重,蕾米娜也動容。

  如今的特別行動組,雖然沒有恢復當年內耗前的元氣,但是它的力量也不可低估。現在有什麼事情,竟然要特別行動組出動?

  但是她沒有說什麼,只是等候著進一步的指示。

  「這個,送給你。」

  伽羅從身上取出了一枚髮卡,遞給了芬妮。翠綠光滑的外表、美麗複雜的花紋,一瞬間就吸引了芬妮的眼光。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伽羅,此時伽羅的臉上,擺出的是誠心的笑容。

  芬妮清楚地記得,這是伽羅第一次送她禮物。

  但是她不知道伽羅是否知道,在比利沙王國,只有丈夫,才會給妻子買這些貼身的飾品的。

  她解下了自己的長髮。

  頭髮彷彿閃亮的瀑布洶湧,刺痛了伽羅的眼睛。芬妮擺動了一下頭,金色的瀑布立刻變成了飄動的河流。

  「來,幫我梳理一下。」

  芬妮大方地向著伽羅說道,她的臉有一點紅。

  一個女子讓一個男子替她梳頭的含意,她還是知道的,只是她面前的這個呆頭鵝,明白不明白?

  那個許諾,芬妮一定要伽羅親自說出來──當然,她會給伽羅暗示的,只要他明白自己的暗示。

  好無聊呀,伽羅無精打采地擼著芬妮的金髮,一點也沒有高興的勁頭。

  雖然伽羅天天給朵拉梳頭,但是他一點也不熱愛這種女人最愛、男人最恨的事情。

  今天買下的髮卡,也是伽羅靈機一動的結果。

  在亞述自己的王府裏面,不管伽羅怎樣無良地欺負和充分利用那些小丫頭們,就算是將她們氣得流下眼淚,但是只要伽羅到街上,買上幾個廉價的首飾,這些小蘿莉們,立刻就會破涕為笑。

  今天芬妮的狠掐,讓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於是,他用芬妮帶的金幣,買來了三個很漂亮的首飾送給芬妮、朵拉和海克絲。

  反正沒有用自己的錢,全當是提前提取一些報酬吧。

  伽羅當時最想送給這三個女人的東西,就是三把剪刀,尤其是送給朵拉一把大大的剪刀!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痛恨著長頭髮的女子,尤其是三個長髮飄逸的女子。

  每天給朵拉梳頭,讓他體會了如何在苦難中尋找快樂,尤其是那種如坐針氈的快樂。

  以前沒有芬妮和海克絲的時候還好,伽羅可以偷一點懶;可是,當芬妮來了以後,她那細心的梳理,完全地暴露了伽羅的偷工減料。

  雖然朵拉沒有說什麼,但她那嘟起的小嘴,還是暴露了她的不高興。每當看到朵拉有一點難過的樣子,每當看到朵拉瞎掉的眼睛,伽羅心中就會有一絲的痛。

  於是,他只能更加仔細地進行著這女人最愛、男人最恨的事情。

  那個賣首飾的女店員,狠狠地看著提出自己真實想法的伽羅十分鐘,最後,遞給了伽羅三個髮卡。

  雖然說價格高了一點點,但是又不是花自己的錢,反正女人都喜歡昂貴的東西,不是嗎?

  在伽羅的眼中,髮卡其實也是一件不錯的東西,隨便綁住頭髮,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伽羅看著芬妮柔順的金髮,好幾次想提出自己的建議。

  何必要這麼麻煩?剃一個光頭,反而更加地刺激和新潮。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2 07:38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1:42 AM 編輯

第一部 第四集 決戰血族

第三章 突變


  芬妮全身的每一顆細胞都在跳躍,伽羅在說出了那句話以後,就送給她這麼美麗的髮卡。

  她已經將這個東西,看成了伽羅的暗示或者試探。她是不是應該主動一下?她壓抑住緊張、激動和喜悅的心情,準備再次給伽羅一個暗示。

  在她這個年齡的女子,都知道一件事情──幸福必須自己爭取。

  芬妮的臉上有一點發燒,也更加地紅潤了,她剛剛張開嘴,伽羅卻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芬妮,這個髮卡你喜歡嗎?」

  「很好看。」

  「這樣的話,我就不擔心了,我不懂這些東西的。

  「今天買了三個,本來害怕朵拉和海克絲不喜歡,因此還沒有給她們看。既然你說好,那麼我就放心了。」

  伽羅的話讓她的臉又青又白,原本的企盼變成了氣惱。他的手離開了芬妮的頭髮,那個美麗的髮卡,正插在那高挽的髮髻上。

  他跳躍著展示著手中的髮卡,那美麗的飾物,讓兩個女孩圍在了他的身邊。

  兩個小女孩如同快樂的小鳥一樣,搶奪著伽羅手中的髮卡,但是她們矮矮的個子,根本構不著伽羅舉到頭頂的大手。

  朵拉哀求著,海克絲蹦跳著,但是伽羅的鐵石心腸,一點也不為之所動。

  他平生最大的幾個惡習之一,就是逗弄美麗的小女孩。

  每當這些小女孩抱著他的腿,細聲嬌語地哀求著自己,他覺得那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如果小女孩的臉上,再加上幾滴眼淚的話,那簡直比什麼都讓人心裏感到舒服。

  平息了一下憤恨的心情,芬妮優雅地走到伽羅的身邊,高跟鞋的尖底,狠狠地踩在了這頭不解風情的蠢牛的腳背上。

  兩個小女孩絲毫不在乎伽羅的哀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搶走了伽羅手中的所愛。芬妮愛憐地將兩個小女孩拉入懷裏,然後一起回到馬車廂裏面,給她們梳頭。

  「可是,伽羅大哥叫得好可憐,芬妮姐姐,伽羅大哥會不會有事?」

  朵拉有一點擔心,她的耳朵裏面,充滿了伽羅的慘叫。

  海克絲則趴在車廂的窗口上,同情地看著滿地滾動著的伽羅。

  「不要擔心。」芬妮仔細地盤起了朵拉的髮髻:「你大哥不會有事的,他只是在逗你們開心。」

  七月的夜晚是那樣悶熱,但是布爾卻感到了刺骨的寒意。

  旅店裏面到處都是屍體,人類的殘肢隨處可見。沒有一個敵人被他們擊倒,所有的反抗,如同泡沫一樣地被刺破。

  布爾的同伴都已經死了,一個五十六人的傭兵團,被黑暗中的敵人,如同螞蟻般地抹去。整個旅店中,只剩下布爾一個活人,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抵抗,還能持續多久。

  他的長刀在空中揮動,但面前的敵人,比空氣還要縹緲。

  布爾的喉嚨火辣辣地疼痛,肺裏面稀薄的空氣,根本支撐不了如此劇烈的運動。

  他已經連續揮出了二百多刀,這已經超越了他技藝的巔峰。刀光在他的面前,布起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屏障,他現在只想逃走。

  一下。

  黑暗中的敵人的手,輕輕地搭在他的脖子上,捏破了他的喉結。

  一下。

  布爾的身子如同出水的魚一樣,痛苦的在地上翻滾,青紫色的臉龐帶著速死的請求。黑暗中的身影,終於不再飄動,他走到了布爾的身邊。

  一對尖利的牙齒靠近了他的脖子,然後輕輕地咬了下去。

  芬妮輕輕地摸著海克絲的頭頂,心中滿是溫情。

  海克絲到現在,還沒有恢復她原本的記憶,但她已經將芬妮當作自己最親的人。現在芬妮也不祈求什麼,只要人平平安安,就比什麼都好。

  她看得出,這些天的旅途中,海克絲的笑容一天比一天美麗,原本活潑的小雲雀,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歡樂。

  她感謝伽羅,也感謝朵拉。雖然朵拉沒有什麼和人相處的經驗,但是她的真誠和笑容,融化了海克絲心中的恐懼和不安。

  夜色溫柔,搗亂了一天的朵拉,已經趴在芬妮腿上睡著了。她紅潤的臉龐上面,還帶著甜美的微笑,白白的小手,還抓著那個搶過來的髮卡。

  她們本來應該在旅店裏面過夜,但是,當她們正在和旅店老闆談論價錢的時候,一群傭兵衝進來,包了下那裏。

  那些該死的傭兵的粗言穢語,讓伽羅回頭就走,無可奈何的她們,只好在外面過夜。

  現在不是惹事的時候,伽羅只想平平安安地到達莫桑城。

  住不上店,其實這也沒有什麼,芬妮她們已經在野外過習慣了。

  渡過了怒水河以後,路上平靜了很多,芬妮乘機補充了不少的日用品,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的窘迫了。

  帳篷和睡袋已經充足,但是朵拉和海克絲,還是喜歡抱在一起睡覺。兩個小傢伙成了真正的好朋友,她們之間,似乎也有了一種默契。

  看著還在揉腳的伽羅,芬妮嘴角露出了調皮的微笑。

  這個男人呀,有的時候真的像一個大孩子。為了博取自己的同情心,他的表演是不是太過分了?

  吃過伽羅幾次虧的芬妮,早就明白伽羅的皮,比魔獸的還要厚,那輕輕的一腳,根本沒有什麼作用。

  過了今天晚上,再趕三天的路,他們就快到莫桑城了。輕輕地哄著海克絲進入了夢鄉,芬妮將兩個小丫頭,都放進了馬車。

  這時芬妮看到伽羅,面帶笑容地向她走了過來。

  難道,他要……芬妮低下了頭,心頭一陣火熱。

  因為天熱的原因,芬妮身上的衣服很薄。一隻火熱的大手放到了她的肩頭,芬妮的臉越發紅了起來。

  伽羅的嘴唇,靠近了芬妮的耳垂,芬妮甚至能夠感受到他鼻間的熱氣。

  天氣出奇地炎熱,伽羅的身上只披了件外衫。他的腳還有點微痛,但是芬妮做好的晚餐,讓他立刻忘記了那一腳的恥辱。

  火堆旁,芬妮正在細心地照料著朵拉和海克絲,那幅溫馨的場面,讓他也有想要加入的想法。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如以前的險惡和危機四伏,伽羅已經將警戒和放哨的重任,交給了正在打呼嚕的花貓牌雷達。

  他閉上了眼睛,準備進行每天的靜坐。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心神卻總是平靜不下來,他有種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救過他好幾次的命。

  伽羅將眼光放到了遠處,一種恐懼在他的心頭升起。天邊一抹紅色的火焰正在燃燒,那個地方是旅店所在。伽羅還記得,那裏面最少有五十名以上的傭兵!

  周圍寂靜得可怕,連夜晚的蟲叫也消失在風中。徹骨的寒意冒上了他的心頭,情況很不對勁。伽羅將目光投向花貓,發現從夢中驚醒的花貓,也感到了不對。

  「四個非人類的生物,正在慢慢地向我們靠近,現在他們離我們,大概只有三百米的距離。他們都很強,我估計是吸血鬼。」

  倫巴的話語帶著一絲不安,因為它知道吸血鬼的可怕。

  相對於人類來說,血族是人類最大的敵人之一,代表著死亡。

  倫巴聽過伽羅提起地球上關於吸血鬼的故事,其中很多都在講述吸血鬼的優雅和忌諱,但是花貓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錯的。

  一種在黑暗中生活了幾百年的生物,一種以人類的鮮血為生的惡魔,怎麼可能有人類的溫情和憐憫?倫巴變成了花貓,只不過三年,就有了無數次毀滅世界的想法。

  連最偉大和慈悲的神,都將人類看成不起眼的螞蟻,何況是這些和人類敵對的種族?

  至於那些關於血族的禁忌,倫巴根本就不屑一顧:一種連大蒜都害怕的生物,怎麼可能被人類追殺幾百年而不絕種?除非,那是蟑螂或者老鼠。

  人類總是喜歡用自己的想法,來揣摩別的生物的心理,問題是,血族根本就不是人類。

  吸血鬼的本領,隨著年齡的增大而加強。一個上千年的吸血鬼,甚至可以和龍相提並論。

  被吸血鬼咬傷的人,並不會變成吸血鬼,只有初擁,才能讓人類獲得吸血鬼的身份。幸運的是,血族並不能隨意發展他的後裔,那是因為,初擁的步驟極為繁鎖。

  每一次的初擁,都會讓他們元氣大傷,而他們的後裔,在能力上也不能和他相比。

  年輕的血族,只能一步步慢慢地學習和發展,他們的能力,還需要在漫長的歲月裏,慢慢地成長。

  既然血族以人類為食,人類也毫不客氣地在不停地搜殺著吸血鬼。

  水和火永遠是對頭,人類不會愚蠢到和血族定下什麼盟約。

  很少有人會幫助血族,他們和死靈法師一樣,是人類的公敵。敢於和血族勾結的人,他們的結局,只能是墮入地獄。

  一名普通的吸血鬼,已經可以和人類的高級武士抗衡,而現在伽羅的周圍,竟然有四名不知深淺的吸血鬼在潛伏。

  根據花貓對他們能量的預測,這四個吸血鬼的能量反應,都在伽羅之上。

  面帶笑容的伽羅站了起來,他的手輕輕地搭在了芬妮的肩頭。沒有注意到芬妮眼中的那種驚喜,伽羅將嘴貼近了芬妮的耳垂。

  「我們附近有血族的存在。我一動手,你就立刻駕駛著馬車走,不要回頭,帶著朵拉和海克絲,向城裏面的方向逃跑。」

  丹田內的鬥氣瘋狂地運轉著,不動聲色地取出了身邊的弓箭,伽羅一聲大喝:「走!」

  芬妮狂舞著馬鞭,驅動著馬車。雖然她的技術很笨拙,但是這個時候只能靠她。因為伽羅的任務更危險,他要用一把弓箭,抵擋住後面的吸血鬼!

  他連一絲的神都不敢分!

  還沒有看到敵人,他已經使用了一種極為霸道和傷身的心法,將全身的鬥氣提高了數成!生死就在一瞬間,這個時候,必須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射射射射射射射──」

  伽羅面色通紅,怒吼著連射出了七支利箭。憑藉著花貓靈敏感覺的指引,伽羅這七箭,射向了包圍在他們周圍的四名吸血鬼!

  為了這七箭,他已經提聚起了全身的功力。

  七支利箭如同閃電一樣,奔向了黑暗的路邊,它的速度遠遠地超過了聲速。

  四根利箭射向了離他最近的那個血族,黑暗中沒有一絲的偏差。那個血族似乎有一點驚奇,驚奇於伽羅神箭的準確,帶著一絲嘲弄,他隨手劈向了射向他的利箭。

  一般的兵器,對於血族沒有什麼作用,唯一能夠消滅他們的,就是砍下他們的腦袋,或者擊碎他們的心臟。

  這個血族的這一掌,可以砍斷一顆大樹,在他的認知中,劈開那四支箭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他現在的注意力,全部停留在前方馬車裏面的兩個女孩身上,他只想在那幾個同類之前,搶到一個食物。

  閃電的到來,幾乎沒有先後,在手掌碰到利箭的瞬間,那個血族就後悔了。

  這四根利箭上,蘊含了極為強大的鬥氣,每支都是致命的武器。來不及躲避和提起力量,這個血族,只能勉強地抵擋著射來的利箭。

  第一支、第二支利箭相繼被他撥開,但是揮舞的手臂已經麻木不堪。好不容易躲開了第三支,但是肩頭已經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跡。

  他絕望地看著最後一根利箭射中了自己的胸膛,利箭所蘊含的鬥氣,在一瞬間粉碎了他的心臟和胸膛。

  一團血霧騰起,這名強大的血族,就這樣大意和冤枉地死在了伽羅的箭下。

  看到這種情況,那迅猛的三箭,讓另外的吸血鬼不敢硬接,他們紛紛狼狽地躲避。三根利箭射在他們背後的樹上,傳來了三聲倒地的巨響。

  馬車在芬妮瘋狂的鞭打下,向前奔馳著。

  伽羅長弓在手,站在馬車的頂部,恍如天神。亂晃的馬車,根本不能動搖他的腳步,他的上身沒有任何的晃動。

  雖然眼睛看不到黑暗的樹林,但是他迅速而又準確地,向黑暗中射出了三箭。

  「射!射!射!」

  從樹梢上撲下的,從樹幹後轉出的,從草從中跳起的三個吸血鬼的運動軌跡,正好和伽羅那奔雷般的利箭相撞,三朵血霧再次地騰起。

  不過,雖然無影無蹤的利箭擊中了血族,但是已經有了防備的他們,只是受了輕傷。

  伽羅的嘴邊泛起了一絲殷紅,他現在的每一箭都附上了全身的功力。他沒有找到任何的回氣空檔,五臟六腑在翻江倒海般地翻滾。

  剛才那七箭,已經是他的極限中的極限,這三箭更讓體內的鬥氣損耗一半。

  但是他不敢停,也不能停。一旦馬車的速度停下來,他拿什麼來保護身邊的三位女性?

  「射射射!」

  每一箭都讓伽羅嘴角的血絲濃重了一分,但是他還在不停地拉弓放箭。他沒有任何想要獨自逃跑的想法,是男人,就應該負擔起自己的義務。

  血族是一種強悍的種族,尤其是那些高等的血族,如果箭上沒有附著鬥氣,那麼就算刺入了他們身體,也起不了作用。

  伽羅不敢冒這個風險,因為如果沒有利箭的阻攔,那些血族完全可以憑著他們如同閃電般的爆發力,阻擋馬車的速度。而現在馬車停下來,就意味著芬妮她們的死亡。

  花貓精確的指引,讓他的利箭,總能找到黑暗中的吸血鬼。

  而每一個準備釋放魔法的吸血鬼,在施法的最後一刻,都會被打斷──它們的魔法能量,在花貓的眼中猶如探照燈,花貓給伽羅的箭添上了眼睛。

  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伽羅和花貓配合得天衣無縫。

  「射射射!」

  雖然那三個血族在不停地怒吼,但是他們的腳步,開始慢慢地落後於馬車了。他們氣得火冒三丈,因為他們每一次的加速,都會撞上伽羅蘊含鬥氣的利箭。

  馬車飛速地向前奔馳,伽羅緊張的心情,也慢慢地平緩了一點點。

  那些吸血鬼短時間的速度,雖然快如閃電,但是奔跑開來的馬兒,開始慢慢地將背後的敵人甩開──伽羅的長箭,讓那些吸血鬼們,根本沒有加速靠近的可能。

  心中一陣氣血翻騰,伽羅噴出了一口鮮血,他的頭有些暈。

  活該!花貓詛咒著伽羅的罪有應得:血族最喜歡的,就是純潔美麗的年輕少女,他們的這種喜愛,就像倫巴喜歡肥魚一樣強烈。

  血族靈敏的鼻子,可以找到方圓幾裏的少女,就如同花貓對美食的精確定位。

  活該活該活該活該!伽羅你活該,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在那兩個美食上面,早早地撒上一把沙子?

  如果少女變成了少婦,血族的興趣就大為減少了。甜美的果實一旦被玷污,他們這小小的旅行團,也許根本就不會遭到這種危險。

  「我最最強烈的鄙視你!」

  花貓的喋喋不休,一次次地衝擊著伽羅的腦海。

  「閉上你的臭嘴!」

  伽羅被倫巴的抱怨,氣得又狂噴了一口鮮血!

  好好當你的花貓牌雷達,少說兩句話又不會死!

  馬車拐過了一個死角,在行人驚奇的目光下繼續狂奔。現在那幾個血族,已經被落下了幾百米,伽羅一行今天也許能夠完美地逃脫。

  然而一聲馬的悲嘶,打碎了伽羅的夢想,一輛突然出現的馬車橫在了路上。猛烈的撞擊中,芬妮糟糕的駕車技術,根本制止不了馬車的翻滾。

  瘋狂奔馳的馬車四分五裂,向著路邊的一個深坑中掉落,芬妮、朵拉和海克絲的身體被高高的拋起。

  沒有任何的猶豫,伽羅順手將身邊的肥貓拋到了朵拉的身下,他相信倫巴久經考驗的身體,應該是一個很好的肉墊。

  海克絲則被伽羅在空中捉住後,改變了下落的方向,兩個旋轉以後的她,被伽羅穩穩地拋到了路邊。

  而另一隻手捉著芬妮的伽羅,眼睛的餘光,此刻已經看到了大地。

  來不及了,伽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他剛剛掉轉了身體的角度,後背就狠狠地摔在了堅硬的地面上。

  一聲脆響,傳入了他的耳朵裏面,至少有一根骨頭斷裂了。

  溫熱的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濺在懷中芬妮的臉上。

  手中的弓箭已經被摔壞,不能用了,伽羅順手拔出了身邊的長劍,「讓朵拉和海克絲躲在我的後面,芬妮你千萬不要再做傻事。只要人還活著,就有希望。」

  只要你們還活著,就一定有希望。

  但是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出來,女孩們可以忍辱負重,但是他只會勇敢地戰死。

  如果那些吸血鬼,要將自己的獠牙伸向背後的女孩,他們只能踩著自己的屍體而過。他是這個隊伍裏面唯一的男人,就要承擔這種責任。

  拒絕了花貓提出獨自逃跑的建議,伽羅憐愛地看了一眼背後的女孩們。臉上帶著一絲決斷,伽羅伸出了手中的長劍。

  三條黑色的影子,出現在他們的四周。

  這是大陸曆七二三年七月十九日,伽羅生平第一次,見到了這種暗夜中的生物。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2 03:19 P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1:42 AM 編輯

第一部 第四集 決戰血族

第四章 血族


  掌聲響了起來,為首的一名血族拍著雙手。

  「厲害,很久沒有見到這樣厲害的人類了。可惜你殺了阿列克,不然,我會讓你成為我的手下。」

  「不要多說了,海洛克、丹西,你們兩個一人分一個少女,我要為我的伴侶報仇。」

  說話的是一名面色蒼白的血族,他的外貌很年輕。和所有的血族一樣,他們都有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年輕而又邪惡。

  他的身影,如同閃電一般撲向了伽羅,而身體的殘影還停留在原處。

  伽羅的眼睛能夠看到他的速度,動作卻跟不上他的衝刺。

  還好有花貓的提醒,伽羅的長劍,正好出現在這個血族的身前。

  「咦?」

  為首的那個血族,驚奇地看著抱著花貓的朵拉,一種極為鮮香的味道,傳到了他的鼻子。

  抱著花貓的朵拉,右手被倫巴抓了一道血痕,那種鮮香的味道,正是從那裏發了出來。

  那個血族的目光中,充滿了狂熱的火熱,幾百年的歲月告訴他,他今天遇到了什麼東西──最純淨的血,這個女孩的身上,竟然有最純淨的血!

  他沒有將這句話說出來,但是他的身子,如同閃電一般撲向了朵拉。

  柔弱的朵拉,根本來不及反應,那個血族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

  朵拉被那個血族提在了手中,而她手中還死死地抱著花貓。花貓喵喵的叫聲,一遍遍地催著伽羅,朵拉被擄走的事實,讓伽羅更加地瘋狂。

  「不!」伽羅狂吼著揮出了長劍,瘋狂地刺向了那個叫做丹西的血族。

  但是一把淡青色的利劍,擋住了他的去路,強大的力量,將伽羅震得連連後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血族的離開。

  「你是我的目標,我會好好地和你遊戲的。」

  另一個血族慢了一步,他只好將目標投向了海克絲。

  任憑伽羅是如何怒吼和揮劍,那個糾纏著伽羅的血族,卻仍如同磐石一樣,阻擋著伽羅如同暴雨般的攻擊。

  他不理會伽羅的拚命,甚至連伽羅故意露出的破綻,都一一地放過。

  海克絲淒慘地求救,芬妮發瘋了一樣的阻攔,也沒有擋住那個吸血鬼如水一般的身形。他的手輕輕地捏在海克絲的脖子上,然後帶著少女離開了這裏。

  「西貝格,你慢慢地玩,我要去享用我的晚餐了。」

  芬妮跌撞的腳步,趕不上血族的離去,她跌到在塵土中。

  連續猛攻了幾次,伽羅終於搶到了一個空檔,退回到芬妮的身邊。沒有阻止伽羅扶起芬妮的舉動,那個血族退到一邊,觀察著伽羅的一舉一動。

  他的臉上,帶著一種極為狠辣和悲傷的冷笑。

  「阿列克和我已經生活了二百四十年,想不到,今天竟然死在了你的手中。我不會立刻殺死你的,我會打斷你的四肢,割掉你的舌頭和鼻子。」

  他的手指向了芬妮:「我會在你的面前,狠狠地玩弄這個美麗的小姐。」

  「是嗎?」伽羅嘴裏面,輕輕地咳出了一口黑色的鮮血。

  他用長劍支撐起了自己的身體:「你他媽的王八蛋,我X你的祖宗十八代。我殺了你的伴侶?我呸!那你們在這二百四十年裏面,殺了多少人的妻子、父母和子女?

  「你這只只會在黑暗中腐朽的爬蟲,還不快來給你大爺我舔腳趾頭,趕緊洗乾淨屁股等我!」

  他的手輕輕地捏了一下芬妮微微發抖的手,這些天的默契,讓芬妮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先走,我掩護。」

  如水的月光下,路面顯得是那樣美麗和朦朧。

  原本人煙稀少的路面上,早就沒有人的存在,之前拚死地殺戮,讓所有人遠遠地逃離。芬妮騎著奔馳的馬匹,向著前方的城池拚命地加速。

  身後伽羅的長笑,一聲聲地震撼著芬妮的心靈,一種預感讓眼淚瀰漫了雙眼,心裏充滿了撕裂般的疼痛,芬妮用力地揮動著馬鞭。

  再一次,她感到了自己的無用。她柔弱的手,不能挽救被擄的海克絲,活命的機會,還是要心愛的人用生命來為她爭取。

  那個時候她寧願留下來,和伽羅一起死在那裏,但是伽羅的一句話,讓她只能獨自逃跑:「不要忘了海克絲,你是她唯一的親人。」

  嬌柔的大腿內側,已經被馬鞍磨出了血,但是她仍舊在拚命地揮動著馬鞭。

  只要到了前面的城裏面,那裏就有光明教會的牧師!

  快快快!

  她臉上佈滿了伽羅的血跡,她的手臂已經酸麻不堪,但是她還在驅動著馬匹。

  快快快!

  胯下的駿馬發出了一聲悲嘶,芬妮的身體被迅速地、高高地拋向了堅硬的地面!

  「怎麼樣,你這個王八蛋,屁股洗乾淨了沒有?」

  伽羅的樣子宛如厲鬼,口中的鮮血不停地流下。但是笑容還在他的臉上盤據,一種不屈的火焰,在熊熊地燃燒。

  「該死!」

  西貝格狼狽地看著對面冷笑的伽羅,他沒有想到,面前的人會這樣難纏。

  雖然,他一直留意著伽羅的舉動,但是沒有想到,這個武士竟然會用光明魔法。

  幾乎成了一種本能,當看到伽羅手中的白光的時候,他躲了一下。就在他躲避的瞬間,伽羅已經為芬妮爭取到了一線逃跑的機會。

  伽羅奮不顧身的攻擊,讓西貝格一直沒有抽出機會,來追擊那個逃跑的女人,面前的敵人猶如青籐一樣,纏繞著他的步伐。

  直到西貝格打斷了這個男人的左手,伽羅的眼睛裏面,還沒有任何的恐懼。

  雖然,伽羅的實力比不上西貝格,但是他已經將西貝格,搞得那樣地狼狽。西貝格的身上出現了好幾處的傷痕,這些都是伽羅奮不顧身的結果。

  實力並不能夠支配一切,然而,勇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一開始,西貝格完全抱著淩辱的態度,來對付面前這個負傷的人,那是因為,他的實力完全超過了伽羅。但是現在,他已經開始重視起這個男子了。

  雖然他遠遠地不是自己的對手,但是他的勇氣,是那樣地可怕。

  剛開始的時候,面前的這個人,還可以捕捉住他的身形,一劍劍地抵抗著他的衝擊。但是現在,卻只能勉強地抵擋著他的攻擊,甚至用自己身體的受傷,來探測他的情況。

  不過,相對於這個人的武功,西貝格更留意他的狠辣。這個人的狠辣,如同野貓那鋒利的牙齒,準備給撫摸它的人狠狠的一口。

  西貝格摸了摸臉上那一道黑色的疤痕,如同閃電般的身子,又一次地衝向了伽羅。這個人武功不是太高,但是完全是以實用為主,沒有任何的花巧。

  這是一種千錘百煉而出的技藝,就算自己的實力高過了他,也是一點也不能輕心。不過,就算他用盡了各種的手段來戰鬥,但是實力的差距,讓他只能苦苦地掙扎。

  左腿上又被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痕,鮮血疾射而出。

  伽羅的頭很暈,但是他握劍的手,還是那樣地平穩,帶著一種決斷的狠辣,伽羅看著面前有一點狼狽的血族。

  不得不承認,這個血族的速度遠遠地在他之上,沒有花貓的預警,伽羅只能勉強地捕捉到他的身影。

  好在,經常和花貓的心神聯繫在一起,被培養出來的那種突如其來的危險感,讓伽羅避開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

  同時,伽羅能夠看得出來,由於那個血族並不急於取他的性命,他的武器一次次地避開自己的要害。

  他把伽羅當成了貓爪下的老鼠,他現在在享受一種折磨獵物的樂趣。

  伽羅咧開嘴笑了,嘴角那一道深深的傷口,讓他的笑容看起來有一點滑稽。

  只要自己還沒有死,這點痛算什麼?

  伽羅沒有放棄,儘管戰鬥還在一邊倒地繼續著。伽羅的左手,奇怪地扭曲了一個很大的角度,白森森的骨頭隱約可見。

  他不停地用著各種各樣的粗話辱罵著那個血族,希望能夠激怒這個血族。憤怒是一把雙刃劍,伽羅只希望自己能夠將那種傷害,完全反射給那個血族。

  伽羅不是沒有想過逃走,但是,看到了這個血族的速度以後,他早就將這個念頭拋到了九霄雲外。

  西貝格的攻擊,如同一頭俯衝而下的老鷹,每一次的進攻,都會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傷痕。

  一道又一道的血花綻放在伽羅的身上,紅色的液體,將他整個人變成通紅。

  絕對不放棄!

  既然自己逃不了,那就繼續戰鬥。

  伽羅全當是在替芬妮多拖延一點時間,他真心希望她能夠平安地逃走。

  只要自己沒有死,那麼就還有翻本的可能,伽羅根本不對芬妮能夠帶來救兵抱有希望。

  不錯,光明魔法是血族的禁忌,但是它也不過是比別的力量對血族附加三成的傷害。伽羅一個人就可以打敗幾十個小城裏面的牧師,他們來了也只是送死。

  光明能夠驅散黑暗,但是魔鬼也能打敗天使。沒有萬能的武器,只有力量才是唯一的依靠。

  只能怪自己的實力比不上那個血族。額頭上的鮮血,已經模糊了伽羅的眼睛,但是他還在拚命地揮劍。

  他已經不顧自己的破綻,完全是一命換一命的慘烈。

  他怕死,但是如果死亡真的不可避免地到來的話,他絕對不會像那些軟骨動物一樣屈膝投降。

  芬妮,希望你能平安地離開。

  芬妮的身體離地面越來越近,彷彿時間突然被拉長了。在這最後的時光裏,芬妮想起了過去,想起了海克絲,更想起了伽羅。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用。

  眼淚從她的眼中流出,心中撕裂般的痛苦還在繼續……

  如果有來生的話……

  芬妮閉上了眼睛。

  「是不是堅持不下去了?」西貝格笑吟吟地看著面前不住喘息的伽羅:「好久都沒有見過這樣堅強和不屈的人了,你的意志還不是一般地頑強。

  「這樣吧,只要你跪下來求我饒你一命,也許我會賜給你永遠的生命,或者放你一條生路。」

  西貝格充滿興趣地等著伽羅的反應,他並不準備違背自己的諾言。

  不過,自己好像說的是:「也許我會賜給你永遠的生命,或者放你一條生路。」這個許諾,而不是一定。

  在血族漫長的生涯中,他們最喜歡的就是玩弄人類的感情,和看著人類痛苦。一個將自己隱蔽到黑暗中幾百年的生物,他們的內心也只能是黑暗。

  人類在他們的眼中不過是食物,貓吃老鼠之前,不是也喜歡玩弄一陣?

  「原來,你的屁股還沒有擦淨,咳咳……」伽羅的臉上佈滿了鮮血,但是他的話語,還是那樣地尖刻,「你媽沒有教會你,如何清理你屁股裏面的大便,再來放屁嗎?

  「我呸,血族會講信用,母豬也會上樹。先擦乾淨你的大便,再來舔我的腳指頭,我也許會賜給你一口唾沫。」

  一股冒上來的腥血,讓伽羅不停地咳嗽,但是他感覺到,好久沒有這樣痛快過了。指著敵人的鼻子大聲地叫罵真的是太舒服了,尤其是那個敵人還給你罵他的機會。

  人類不會和食物講什麼信用,血族的許諾根本就是毒藥。

  現在兩個人是你死我活的拚殺,加上自己殺了這個王八蛋的伴侶,伽羅現在只能相信自己手中的劍,放下武器,才是腦子裏面養了魚!

  希望老天保佑,天上突然掉下一塊餡餅,砸死面前這個可惡的王八蛋。

  這個世界畢竟是奇幻世界,什麼都有可能發生,是不是?

  就算是自己完蛋了,被砍成二十九段,那也不要緊,只要花貓能夠恢復它的身份,它一定會想到復活自己的方法。

  不過,那個時候,估計自己要先給倫巴當上幾十年的貓,來還自己對神靈的褻瀆。

  不過,任何人身邊有一個這樣打不死、摔不破、趕不走的超級賤貓,估計也會肆意地虐待這個手感極好的極品肉墊的。

  一邊亂七八糟地自我安慰著自己,伽羅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身上的疼痛,讓他只能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分散注意力,不然他早就崩潰了。

  「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這樣瘋狂的趕路?」

  當芬妮睜開了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女子的懷裏。她一襲白衣,淡雅的氣質中透著極銳利的鋒芒,那是個極美的女子。

  「快救我的丈夫!」

  如同抓住了救命的稻草,芬妮脫口就說出要來求救:「前面有血族,我的丈夫正在前面和他拚命。」

  「血族?」那個極美的女子輕輕地挑動了一下眉毛:「帶我去,我是蕾米娜。」

  狂喜在芬妮的心頭升起。

  在這個大陸上面,沒有人不知道蕾米娜的名字,尤其是鷹毛事件以後,她的大名已經成為了一個標誌。

  鷹毛事件和後續的剃毛事件,已經成為了傳說,在每一個吟遊詩人的口中傳唱。

  為了突出事件的可讀性以及娛樂效果,那些吟遊詩人們在故事裏,將蕾米娜的勇武和美麗,誇耀到了極點,而將伽羅的柔弱和純潔,描繪得栩栩如生。

  他們才不管什麼真相,聽眾們也不會追究什麼真相。反正所有的人,都喜歡這種對真實的加工。

  這就是藝術──一種讓所有人都喜歡的東西。

  「快救救我的丈夫……」說到這裏,芬妮突然停了一下。

  她想到了一個顧忌,伽羅的名字現在已經和蕾米娜緊不可分,王子和聖騎士的黃金組合,是那樣地天衣無縫。

  她留意到了這個小小的細節,於是細心的芬妮,也更改了一個細節:「救救我的丈夫波旬,求求你。」

  西貝格平靜的臉色開始扭曲。

  面前這個人類的粗言穢語,讓他再也不能保持優雅的風度,那一聲聲惡毒無比的咒罵,將他虛偽的外衣全部打碎。

  血族的優雅,只是建立在食物的求饒和狼狽之中,他們的本質,和野獸沒有什麼區別。

  西貝格退後了幾步,開始低聲地念著咒語,他要將這個人化為飛灰。魔法的波動出現在他的身邊,黑色的火焰,慢慢地聚集在西貝格的手中。

  看到危險的伽羅,想衝上去打斷這個傢伙的施法,可是他不規則扭曲的左腿,讓他摔倒在地上。

  他只能跌坐在地上,看著西貝格手上的黑光越來越強烈。

  死亡是這樣地貼近,伽羅的心中卻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他的一隻手和一隻腳已經斷了,身上的鮮血也快要流幹。

  「朵拉,對不起。原來我就只能走到這裏了。」他坐起來身子,微笑著看著面前的死神,「希望以後,還有人會記得我。」

  天空的星星還是那樣地美麗,無數的螢火蟲在四周飛舞。

  皎潔的月光溶溶的照著大地,可是自己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2 06:11 P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8 11:30 PM 編輯

第一部 第四集 決戰血族

第五章 瑞蒙


  冷冷的月光照在西貝格的臉上,他的魔法咒語已經念到了最後,一枚黑色的光球聚集在他的手掌上,那是一種毀滅性的力量。

  現在只要西貝格的手一揮,面前的這個人就會灰飛煙滅。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西貝格並沒有感到那種戰勝敵手的快樂,他似乎感覺到,自己才是真正的失敗者。

  伽羅的話,像刀子一樣地割著他的心,挑動著他心頭的痛處。

  他想看到伽羅臉上的害怕和求饒,但是他在伽羅的臉上,卻沒有看到一絲恐懼。為什麼他的臉上,帶著的只有平靜和嘲弄,為什麼自己感到有些難受?

  那麼,讓死亡來見證你的勇敢吧!

  西貝格的魔法,猛地向伽羅的身前發去。

  芬妮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但是她心中的焦慮,卻越來越厲害。

  聽到她的述說,蕾米娜沒有任何的猶豫,她立刻從路邊的旅人身上,強搶了幾匹駿馬。

  「伽羅,你一定要堅持到我的回來!」

  天地間,似乎只有這個念頭,充滿了她的全部。

  「你不怕死?」

  魔法造成的深坑,還在伽羅的面前冒著青煙,西貝格的眉頭皺了一皺。這個人的臉色沒有任何的恐懼,他是不是已經被嚇傻了?

  當魔法快要到伽羅胸前的時候,這個男子竟然沒有閉上眼睛。

  不知道什麼原因,西貝格在最後的關頭改變了魔法球的方向。他覺得,如果這樣地殺了他,那真的是太便宜他了。

  「哈哈哈。」伽羅將手放到了嘴邊,放聲大笑了起來,「剛才我放了一個屁,沒想到有這麼大的威力,哈哈哈。」

  「噗」的一聲,如同放屁的聲音,從伽羅的嘴邊傳出,那種譏諷的笑聲,讓西貝格徹底地發了狂。

  月光照在伽羅半躺著的身上,彷彿他才是真正的勝利者。他現在如同驕傲的國王,看著前面囂張的小丑。

  怒火洶湧地襲遍了全身,西貝格的身子,如同閃電般地衝向了伽羅。

  他要剝下這個人的皮,吸幹他的血,看看他的神經是用什麼做成的。他會先打斷這個人的所有骨頭,然後用自己所有手段,來折磨這個該死的混蛋!

  結束了,終於結束了。當西貝格的指尖碰到伽羅胸口的時候,他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其實很害怕,剛才說話,音裏面都有一點點的顫抖,但是他絕對不低頭。

  「哧!」西貝格不相信地看著刺破自己胸口的長劍。

  是光明教會的偷襲!

  西貝格想說些什麼,但是一種痛苦,讓他渾身瘋狂的抖動。他胸口的洞越來越大,如水的白光如同火焰一樣,在他的身體裏面燃燒!

  他如同一個跌入油火中的小飛蛾,慢慢地在煎熬裏面化為了灰燼。

  他怨毒的目光看著伽羅的瞳孔,那裏面反射出的,是一個極美的少女!

  「哧!」伽羅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蕾米娜,竟然是蕾米娜!

  這個八婆,什麼時候跑到比利沙王國來了?

  他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一種暈眩感開始將他吞沒,在昏迷之前,他做了最後一件事情:將自己沾滿鮮血的手,放在了臉上。

  老天保佑,蕾米娜千萬不要認出他的身份,千萬千萬。

  黑暗終於吞沒了他。

  呼嚕呼嚕呼嚕……

  伽羅感到,從來沒有睡得這麼香甜過,這些天的勞累和擔心,如同潮水一樣地退去,剩下的,唯有甜蜜的睡眠。

  他感覺到,自己彷彿被藍色的百合花所覆蓋,無數的天使在他的周圍飛舞。

  呼嚕呼嚕呼嚕……

  伽羅甚至能夠聽到自己的呼嚕聲,聽到瞌睡蟲跳著舞步在歡聲歌唱!他身體的每一根骨頭都在放鬆,每一塊肌肉,都手牽手地發出了舒服的呻吟。

  呼嚕呼嚕呼嚕……

  可是,為什麼他突然如此痛苦?

  伽羅的全身是那樣地難受,如同十萬八千隻螞蟻,在他身上拚命地撕扯著。

  無數隻蟲子咬破了他的骨頭,然後鑽到了他的骨髓裏面拚命地吮吸。它們咬著他的每一根神經,奇癢遍佈了全身。

  伽羅想掙扎,卻發現四肢被狠狠地壓住。

  一陣陣的刺痛,襲擊著他的全身,彷彿有人將他的骨頭一塊塊地打碎,再一塊塊地拼接在一起,然後再一塊塊地打碎。

  伽羅怒吼著,反抗著,卻發現眼皮上面如同壓著千斤的巨石,根本睜不開。

  各種各樣的噩夢,在伽羅的腦海裏面翻滾,每一次結局,都是他掉入了地獄的深淵。無數的魔鬼在他的身邊狂舞,那些黑暗要將他全部吞噬。

  殺了我吧,讓我舒服一點好不好?伽羅的感覺到,自己的臉上佈滿了冰冷的液體。

  慢慢地,奇癢消失了,一種清涼的感覺遍佈了他的全身。他如同一隻小爬蟲一樣,向著那快樂的光明蠕動。

  為什麼那溫柔的手離開了我?他哭泣著求著那種光明,但是溫暖的感覺,卻離他越拉越遠。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朵拉,突然,他想到了朵拉,他想起了芬妮,他想起了海克絲,伽羅想起了一切。

  一陣劇痛將他驚醒。

  芬妮的鳳目眨也不眨地看著面前的人,她在等候著命運的裁決。

  「你的丈夫應該沒有事情。」一個牧師模樣的中年人對著芬妮說道:「他的意志真的很頑強,受了這麼多的傷,還能和那個血族搏鬥那麼久。

  「這樣精猛的男子,我現在已經很少見到了。唉,不過……」

  中年牧師最後的話讓芬妮焦急了起來,兩個拳頭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她的臉色有點蒼白,連續的噩耗,讓芬妮已經不能再受到任何的打擊。她是那樣地希望伽羅立刻就好,她的眼前,不停地回放著昨天晚上的生死較量。

  她知道伽羅的傷勢有多重。

  出身於貴族的芬妮,見過那些治療師們的治療,很多傷勢比伽羅輕得多的病人,往往需要很長時間的休養。

  那麼伽羅的身上,會不會有什麼嚴重的後遺癥?自責抓住了她的心頭。

  治療伽羅的這個中年牧師面色枯黃,頭上已經有了一點花白。他有一雙色迷迷的眼睛,而且不停地在芬妮的身上巡視。

  「其實你那樣擔心幹什麼?你看這個人,在昏迷中念叨的是什麼東西?如月、露娜、朵拉等等,一聽就是女孩子的名字。

  「對於這種花心蘿蔔,你還關心他幹什麼?」

  中年男子猥瑣的面容貼近了芬妮的面孔,一抹笑容在他的眼底遊動。

  「可憐的夫人,這種小白臉,根本就不可靠。

  「請聽從神的旨意,投入我溫暖的懷抱吧!我的名字叫做瑞蒙,是教會最偉大的治療師,現在還是孤單一人,不知……」

  芬妮向後退了一步,她不知道應該搖頭,還是打他一巴掌。

  正在芬妮無比尷尬的時候,蕾米娜從外面進來了。她狠狠地瞪了瑞蒙一眼,那是因為,她已經聽到了瑞蒙的話語。

  「不要胡鬧了,瑞蒙。」蕾米娜仔細地檢查了一下伽羅的身體,然後對著瑞蒙說道:「我還有事情要處理,這個人醒來了以後,你立即通知我。」

  「沒有事情的。」蕾米娜輕輕地拍了一下芬妮的肩頭,面上帶著安慰的笑容:「瑞蒙是整個光明教會裏面醫術和治療術最好的人,只要你丈夫還有一口氣,他就能將你的丈夫救活。

  「瑞蒙這個人,雖然嘴上說話不好聽,但絕對是一個好人。不要擔心那個女孩,我會盡力將她救出來的。」

  蕾米娜現在沒有多餘的時間,局勢的混亂,加上突然出現的那幾個吸血鬼,被光明教會派到這裏的蕾米娜,有太多的事情需要處理。

  芬妮點一點頭,目送著蕾米娜的離去。

  昨天晚上,蕾米娜就如同上天派來的使者,在最危險的時刻救下了芬妮。聽說了芬妮的遭遇以後,她立即和這個叫做瑞蒙的人,一起趕去增援伽羅。

  芬妮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虔誠地感謝著上天的神靈。

  是上天派蕾米娜在千鈞一髮的時刻,救了伽羅的生命,那時情況是那樣地危急,就算是有一點點的耽擱,也會讓芬妮痛苦終生。

  感謝光明神的慈悲,他們終於在最後的一刻趕到了那裏,來得及救下來奮戰中的伽羅。

  對於這個口花花的中年男子,芬妮的心中只有感謝之情。

  當芬妮將渾身浴血的伽羅抱入懷裏的時候,她已經感受不到伽羅的呼吸。

  那無數大大小小的傷口,每一道都在提醒著芬妮注意,每一道都在芬妮的心頭,刻上同樣的傷口。

  鮮血將伽羅的衣服染成了紫紅,小河一樣的紅色液體,彙集在他的腳下。

  那一刻,芬妮感到自己已經死亡,那一刻,芬妮恨不得能將自己換成伽羅。她用自己的嘴唇親吻著那冰冷的臉龐,她的手死死地抱著那具血泊中的身體。

  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牙齒已經咬破了下唇,那種如同天崩地裂般的痛苦,是那樣地刻骨銘心。

  還好,瑞蒙拉開了歇斯底里的自己,接過了垂死的伽羅,只說了一句話:「他還沒有死。」

  這句話,將芬妮從絕望的邊緣拉回,她趕緊放下了手中的伽羅,虔誠地為伽羅祈禱。

  伽羅,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換取你的平安,偉大的光明神,你聽到我的祈禱沒有?

  芬妮將眼光投向病榻上的伽羅,一切的一切,都讓她真的、真的很感激這個叫做瑞蒙的治療師。

  伽羅全身赤裸,只穿了一條短褲。

  他身上深深的疤痕,已經全部癒合,並長出了紅色的新肉。平穩的呼吸,說明了他的狀況很好,臉色也變得紅潤了起來。

  雖然芬妮不懂得治療術,但是她能夠看得出來,這個中年人的治療術是多麼的神奇,他費了多麼大精神和力氣,來救回了伽羅的生命。

  普通的治療術,根本不能如此完好地治癒病人的傷勢,何況當時伽羅全身的骨折、傷口和失血過多,都是最致命的傷勢。

  是的,芬妮應該全心全意地感激著這個治療師,但是為什麼她的心頭,有一點不安和惱怒?

  芬妮輕輕地移動了一下腳尖,她不敢看那個中年的治療師。

  這個中年人提出了那樣無理的要求,自己是答應還是不答應?伽羅身上的傷勢還要靠他來治療,自己是不是該拒絕?

  她的臉有一點紅,她仔細地打量著面前那個中年男人。

  比起伽羅來,他真的是越看越難看。

  可是,為了伽羅……她是不是應該做出這些犧牲?

  剛才瑞蒙提出的條件,她真的不好意思向蕾米娜說。面帶著紅霞,芬妮編了一個藉口,逃出了這個尷尬的環境。

  耳朵微微地動了動,周圍的一切聲音,都傳到了伽羅的耳中。他的鼻子裏面還充滿了血腥,耳朵裏面已經聽到四周的蟲鳴。

  伽羅已經醒來了,但是他不願意睜開眼睛。

  他的鼻子裏面,聞到了一種教會祈禱用的香料的味道,是的,不是在作夢,而是真的已經被救回來了。

  他在害怕,他真的在害怕,害怕一睜眼就看到了蕾米娜。

  但是,他還是立刻睜開了眼睛,因為他更想念朵拉。

  他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頂小小的帳篷裏面,四周的擺設很簡單。一張簡易的床上鋪了一張白色的床單,他現在就躺在了上面。

  左看看,右看看,他的心提到了最高。

  還好,這裏除了一名相貌極為猥瑣的中年人,就再也沒有一個雌性的動物。

  正當他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的時候,那個猥瑣的中年人,一句話就把他從天堂打落到地獄:「伽羅三王子,你好。」

  伽羅的臉上沒有任何的波動,連頭都沒有回。

  等了一會兒,他才彷彿聽清楚是在說自己,而不是說別人:「三王子?我是叫伽羅,但是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中年男子枯瘦的臉龐出現在他的眼前:「那麼你身上的紫雷勁,是怎麼來的?不要告訴我你是偷學來的。」

  眉頭皺了一下,伽羅心中大喊糟糕。他的腦子拚命地運轉,企圖找出一個解釋的理由。

  這個中年人是誰?他竟然能夠辨別出經過花貓改進的紫雷勁?

  是的,雖然伽羅體內運行的紫雷勁,已經徹底改變了模樣,但是它最基本的東西,並沒有改變。

  伽羅在昏倒以前,已經想到了這種可能,但是昏迷以後的他,能夠有什麼預防的措施?伽羅震驚於這個男子的淵博和見識,但是現在,他恨不得一把捏死這個知道自己秘密的傢伙。

  從衣服上的金邊來看,他是一個高級的治療師。

  自己的傷勢,應該是這個中年人治好的,那麼他是在治療的時候,發現了自己的身份。從他的口氣裏,他似乎沒有將這個秘密告訴蕾米娜。

  嗯,一定有什麼陰謀。既然大家都是聰明人,伽羅也就不裝糊塗。現在最主要的,是堵住這個人的嘴。謝天謝地,蕾米娜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爭一個嘴上的輸贏有什麼用?一旦鬧到蕾米娜那裏,自己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伽羅絕對不想被分屍或者變成太監,那東西一旦被割下來了,還不如自殺。

  伽羅坐起來,擺出了一副坦誠和威嚴的樣子:「朋友,你要什麼,或者你有什麼要求,我會滿足你的。」

  「是嗎?」

  那個猥瑣的中年人一把提起了伽羅,狠狠地給了伽羅胸口一拳:「不要將別人想得那樣無恥,我瑞蒙不是那種人!」

  扔下伽羅在床上痛得打滾,瑞蒙雙手背到了身後。

  他繞著床頭來回走了幾步,原本猥瑣的面孔上,居然帶有兩分莊嚴:「你以為我是什麼人?我是教會的高級牧師。要不是光明教會教義的規定,我早就了結了你的小命。」

  什麼人嘛!比我還要虛偽!

  在床上翻滾的伽羅心裏面冷冷地笑著,這胸口的一拳,已經讓他明白了,自己的生命有了保障。打人不打臉,他連自己的耳光都不打,還擔心什麼?

  自從伽羅醒來,發現自己的小兄弟還在的時候,他的心已經放下了一半。

  齷齪中年人的語氣裏面,帶著神聖的正義:「知道嗎,我為什麼救了你的命?

  「如果你不是亞述三王子的話;如果不是害怕外面那個夫人擔心的話;如果不是看到你不像外界說的那樣噁心的話;如果不是害怕激起蕾米娜傷心往事的話,我早就幹掉你了!」

  義正嚴詞的話,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伽羅懶洋洋地開始嘗試著爬下床。

  「還有呢?」伽羅的話裏面已經挑明:「大家都是痛快人,那些多餘的話,我們就不多講了,你想要什麼?開一個價,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

  「你,你,你!」瑞蒙的臉色氣得通紅,但是伽羅的話,讓他沉默了下來。

  是的,大家都是聰明人,就不必轉彎子了。年齡到了瑞蒙這個階段,他們不會像年輕人一樣好面子以及不好意思。

  臉上紅了幾紅,瑞蒙那種神聖的表情蕩然無存。

  將臉貼在伽羅的面前,他垂涎著臉,說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有什麼方法,讓蕾米娜對你產生強姦的念頭?告訴我好不好?」

  本來氣血剛剛回復的伽羅立刻萬念俱焚,「哧」地噴出了一口鮮血。

  「可是,我真的沒有什麼愛情的魔法呀!」面對著捉住自己把柄的瑞蒙,伽羅只能是欲哭無淚。

  他原原本本地將事情的經過告訴了瑞蒙,但是絲毫換不來一絲同情:「我才不信!看看你現在身邊的那個女的,我就根本不相信!」

  瑞蒙色迷迷的眼睛瞪著伽羅,羨慕的火焰在他的身邊熊熊地燃燒:「那是一個多麼鮮美多液的蘋果,你竟然只用了那麼短的時間,就追到了手。

  「不要跟我說什麼人家的丈夫才去世,說什麼你只是出於好心或者是見義勇為,我呸!世界只有兩種男人,好色的和陽痿的,外加一種不是男人的!

  「要不是我剛才檢查過你的身體,發現你的那個能力,比種牛還要強的話,我絕對認為你是陽痿。」

  瑞蒙的話沒有完全地說出來,在他那一雙觀女無數的眼睛中,那個叫做芬妮的貴婦人,恐怕已經有好幾年沒有XXOO了。

  這些貴族子弟真的是太浪費了,一點也不珍惜面前的美食。

  這個三王子該不會是一個變態,不然怎麼放著這麼美味的誘惑,而不撲上去大咬大嚼?

  瑞蒙心中恨不能讓自己成為了伽羅,他認定了伽羅是一個變態或者白癡。一定是的,不然他不會那樣殘忍地對付蕾米娜。

  伽羅不知道自己已經在瑞蒙的心中,從色狼變成了變態,但是他總算知道,自己現在在大陸男人心中成為了什麼。

  他已經成了所有花花公子的偶像,讓女人主動撲上來,才是王道中的王道!

  兩個人就這樣地爭論著,一個強烈地要求伽羅,立刻馬上、慷慨大方、毫無保留地說出那個秘密;一個委婉曲折、動聽認真、指天對地、發誓賭咒地說,這只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一個盡掏法寶、願出所有乃至用生命作為交換,不然就馬上揭發或者直接捏死;一個低聲下氣、慷慨激昂、用聲譽和人格擔保,必要時寧可一拍兩散。

  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什麼,瑞蒙激動了起來,他越來越貼近了伽羅的身子。

  瑞蒙現在的樣子,說有多齷齪就有多齷齪,他原本猥瑣的面容更加可憎:「你小子,絕對有什麼秘密的魔法,趕快說出來。」

  他狠狠地捏著伽羅的脖子:「就是你們這種小白臉,才讓我年近四十,還是光棍一條。」

  瑞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手上的勁越來越大。重傷初癒的伽羅沒有辦法抵抗,他慢慢地失去了知覺,如同死魚般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伽羅的毫無氣息,驚醒了沉醉在自己憤怒中的瑞蒙,他立刻放鬆了手。還好,他的光明術極為高明,因此,伽羅才沒有屈辱地死在這個小小的病床上。

  過了好久,伽羅的一條小命,才被瑞蒙從光明神那裡拉了回來。

  仔細地端詳了一下伽羅的脖子,看到上面已經沒有淤黑的指印,瑞蒙才再一次狠命地拍了拍伽羅,示意伽羅不要再裝死。

  伽羅沒有睜開眼睛,他在想著如何面對這個變態。他寧可讓這個傢伙拍的骨折,也不願意醒來後,再被活活地捏死。

  瑞蒙的拍擊越來越重,伽羅感覺到,自己如同被打散的西瓜。

  瑞蒙一邊拍擊著,一邊喊著節拍,看樣子他已經打得上了癮。面對著瑞蒙這個變態,伽羅只能不情願地張開了自己的眼睛。

  帶著一種如同黃鼠狼偷了雞的笑容,瑞蒙將一面鏡子放到了伽羅的面前。

  明亮的鏡子中,伽羅的額頭和臉上,分別有一道深深的疤痕。

  深深的傷口,發出了一種暗紅色的猙獰,完全破壞了伽羅的臉型,原本的那個面容柔和的少年,已經不見了。

  「看看我的傑作,你滿意嗎?」

  伽羅用手摸著自己臉上的那兩道深深的疤痕,心中恨得咬牙切齒。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那麼現在,瑞蒙恐怕早就被伽羅千刀萬剮了。毫不退縮地迎上了伽羅的目光,瑞蒙也有自己的理由。

  瑞蒙顯得很無辜,他說,他是為了不讓蕾米娜認出伽羅的臉,而在他的臉上狠狠地劃了兩刀。

  瑞蒙是一名強大的治療師,如果不能治療病人身上的傷口,那麼簡直是砸了招牌,而且這種行為,會更加引起蕾米娜的疑心。

  瑞蒙沒有見過伽羅,也不知道伽羅的原來面貌。他並不知道伽羅已經化過妝,為了先保住伽羅的小命,因此,他很開心地替帥哥破了相。

  反正那個時候,伽羅的臉上全部是鮮血和傷口,因此,沒有人產生疑問。

  並不是他一個人會光明術,萬一別的治療師,用光明術替伽羅治好了臉部的話,那麼問題就麻煩了。

  瑞蒙考慮得很周到,所以他用破魔刃,在伽羅的臉上劃了兩刀。

  作為皇家子弟的伽羅,當然知道破魔刃是一個什麼東西。這是一種教會為了對付那些不死和自愈能力特別強的生物,所研製出來的武器。

  破魔刃的特徵,就是在上面加持了腐蝕的魔法,和幾種混合的毒藥。

  凡是遭受了這種武器襲擊的人,留下的傷口將極難痊癒,而且就算好了以後,也會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

  但是教會的這種研究,到最後還是失敗了。

  並不是加持不上魔法,也並不是上面的毒藥和魔法有衝突,都不是。失敗的原因很可笑,這種武器,對於那些不死生物和血族們,根本沒有任何的附加效果。

  那些不死生物和血族們不是人,對於人類有效的毒藥,對於他們可能連清水都不如。

  腐蝕效果的魔法,對於這些生物反而有治癒的效果,因為,他們本來就是一種黑暗的生物。

  研究雖然失敗了,但是這種武器卻流傳開來。嫉妒的妻子,用它來劃破情敵的臉,暗殺的人們,得到了一種極為有效的武器。

  原本用來對付血族的武器,變成了對付人類的東西,這不能不算是一種諷刺。

  伽羅記憶最清楚的一次,就是五年前比利沙王國的那一場宮廷的變亂。年僅十三歲的三王子青葉,被暗殺者的破魔刃,在臉部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疤痕。

  當時比利沙王國的國王,連續幾次地派出使者,前去光明教會求助。

  但是破魔刃的毒性和腐蝕效果過於強烈,光明教會的牧師們,也只來得及救回一個變得癡呆和毀了容的王子──毒性已經進入了他的大腦。

  「不要擔心,我不久前,已經找到了治療的方法。」

  瑞蒙得意洋洋地向著伽羅誇耀著。

  根據瑞蒙的說法,他用來劃破伽羅面部的破魔刃,上面沒有毒性,而且,他已經找到了一種可以治療這種傷害的辦法。

  但是由於方法比較繁瑣,和對魔力的要求過高,因此現在只有他和教皇,學會了如何治療。

  伽羅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才不相信瑞蒙說的這些話。他從瑞蒙那游離不定的眼神中,看到了他另有目的,但是他已經不想深究。

  他現在如同砧板上面的魚,等候著瑞蒙的屠刀。

  瑞蒙喋喋不休的話語,還在不停地傳到伽羅的耳邊,內容無非是關於要求伽羅告訴真相的囉嗦。

  受不了他的纏人,伽羅不得不偏了偏頭,來避開那張唾沫星子亂飛的大口。

  彷彿不知道自己長得嚇人,瑞蒙那張齷齪的臉,再一次湊到了伽羅的面前。他嘿嘿地笑著,露出了一副獻媚的笑容。

  正當他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的耳朵一動,說道:「你的夫人快要來了,有話我們以後再說。你夫人是一個很聰明的人,現在你的名字叫波旬,而不是伽羅。」

  「波旬。」

  伽羅在心中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他將目光投向了撩起門簾走進來的芬妮。他剛才沒有能夠從瑞蒙的口中,得到任何的消息。

  伽羅的眼中充滿著憂慮和不安,他在擔心著朵拉和海克絲的安全。

  「我們沒有追到那兩個吸血鬼,也沒有找到朵拉和海克絲。」

  芬妮的眼淚不停地流下,她比任何人都擔心海克絲的安全。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3 10:48 PM

第六章 選擇

  月色朦朧,丹西抱著朵拉,飛速地向著自己的藏身之所奔去。那是一個古老的、被遺棄了的城堡,丹西在裏面,有一個無人知曉的密室。

  最純淨的血,丹西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遇到最純淨的血。

  血族的食物為什麼必須是鮮血,這是很多人一直都疑惑不解的問題。其實裏面的原因很簡單,血族需要的並不是血,而是那些種族血液裏面,那種極為稀有的物質。

  這種物質,是維持血族生命的必需品和營養,血族的成長和變強,離不開這種物質的補充。

  並不是什麼東西的血液裏面,都含有這種物質,各種血液中的含量也不同。

  在各種鮮血裏面,純潔的、十二歲到二十歲少女的血液為最上品,這些少女血液中的那種神秘的物質含量最高,因此也最美味。

  血族最喜歡吸食那些信奉光明神的年輕少女,她們純潔的心靈和虔誠的信仰,讓她們血液變得更加美味。

  每隔上一段時間,都有血族忍受不住那種誘惑,跑到光明教會裏面,去吸食修女的鮮血。

  甚至有一次,十六個血族裏面最為囂張的傢伙,跑去劫持當年的聖女,但是那個悲慘的結局,讓後面所有的血族斷了這個念頭──教會沒有殺了他們,只是將他們打敗後關了起來。

  那十六個血族,成為了最好的試驗品,聽說,現在他們還悲慘地活在教會的實驗室裏面。

  血液,是血族們生存的第一目的。

  在血族裏面有一個傳說,存在著最純淨的血,這種血液裏面的那種物質的含量和純度,可以讓血族發生夢寐以求的變化。那種變化,如同蟲子變成蝴蝶那樣地巨大。

  傳說這種血,能夠彌補血族的所有缺陷,讓血族成為完美的種族。

  對於這種傳說,丹西根本就不相信,在他八百四十年的歲月裏面,他聽說過無數的謠言。他甚至見識過母豬上樹的現實,但是這種血,從來沒有出現過。

  可是今天,他竟然遇到了最純淨的血。

  丹西瘋狂地施展著自己所有能夠想到的,封閉自身和周圍氣息的魔法,完全不顧自身力量的消耗。

  因為他知道,一旦這個消息傳了出去,手中的這個小女孩,將會成為所有非人類強者的目標!

  密室裏面所佈置的魔法陣,已經開始了運行,這個東西花費了他將近三十年的心血。

  每一次施展這種東西,都要耗費他極大的精力,但是現在,丹西覺得佈置這個東西,簡直是物超所值。

  最純淨的血,不但對於血族,對於所有的種族來說,都是一種夢寐以求的東西!只要自己吸食了這種血液,那麼付出任何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貓兒喵喵的叫聲,驚醒了丹西美好的憧憬,這個時候他才發現手裏的小女孩,手中還緊緊地摟著一隻肥胖的花貓。

  自己原來將這個東西帶了進來,難怪覺得這個女孩,是那樣地重。

  毫不猶豫地將那只討厭的動物的脖子擰了一個圓周,然後倫巴被他狠狠地摔向冰冷的石壁。再一次想了一下自己有沒有什麼遺漏,丹西走向了朵拉。

  密室那極為隱秘的入口,已經被千斤巨石死死地關閉,還加上了可以隔絕一切的魔法和咒符。

  這一夜,面前這個女孩身體裏面的血,已經屬於自己,他將在這裏享受最純淨的血,享受那種從來沒有的美味。

  他狂笑著撲向面前的女孩,撲向瑟瑟發抖的朵拉。

  與此同時。

  在伽羅和西貝格搏鬥的地方,一條黑影出現在那裏。

  他的臉龐籠罩著黑色的薄霧,腳尖輕輕地踩在柔軟的草尖上。一根青草,毫無徵兆地從中間折斷,草尖彷彿被一隻看不見的大手,穩穩地托著浮到了他的面前。

  清脆的草尖上,沾著一滴鮮紅的血滴,那是朵拉被花貓抓傷後留下的。

  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那個黑影的眼光是那樣地火熱。在他的眼中,那滴鮮紅的珠子是那樣地美麗,就算是最美麗的寶石,也不能及之萬一。

  「最純淨的血,是最純淨的血!」

  那個黑影大聲地呼喊著,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身後燃燒了起來。

  伽羅一步一步地向著蕾米娜所在之處走去,心中沒有一刻不在和花貓聯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已經聯繫不到花貓的信息了。

  現在,他腦海裏面最後的消息,是花貓在晚上留下的。

  伽羅明白是怎麼回事。

  那個血族,已經將朵拉帶到了一個可以隔絕一切的地方,也隔絕了花貓和他的聯繫──根據人類的經驗,當血族進食了以後,他們要找一個地方,消化吸入的血液。

  這時,往往是他們最脆弱的時候,他們一般會找個非常隱秘的地方來躲避。

  「但是信號最終消失的位置,我是不會忘記的。朵拉,等著我。」

  他不相信朵拉會遭到那種厄運,他甚至不願意去想。

  他堅定地推開木門,看到了坐在裏面的蕾米娜。

  伽羅再次和蕾米娜如此接近地相處於一室。一種極其微妙的東西,在兩個人之間產生,那是一種久別重逢的感應。

  幾個月不見的蕾米娜,出落得越發美麗了,她的胸脯又高挺了那麼一點點,修長的雙腿又長了那麼一點點。

  她的美麗,如同才經過寒霜的梅花,種種的磨難,只是將她的美麗,磨礪得更加鋒利。

  那是一種經歷了風霜而更加自信的氣質,那是如同梅花般清絕傲骨的美麗。

  蕾米娜看著面前的男子,心中有些恍惚。

  她絕對沒有見過這個被她救下的男子,但是為什麼,她心裏一直在提醒著自己──他一定是自己最熟悉的人。

  這種感覺,從昨天看到這個男子浴血奮戰的時候,就不由自主地產生了,而且變得越來越強烈。當波旬最後暈倒的時候,蕾米娜甚至感到一陣輕鬆。

  「這位波旬先生,我是不是見過你?」蕾米娜終於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有一種懷疑在她的心頭醞釀。

  搖了搖頭,伽羅當然表示了否認。

  絕對不能讓蕾米娜認出自己!這是伽羅剛才在房間裏面待了那麼長時間的原因。

  到蕾米娜這裏之前,他已經在鏡子裏面,無數次仔細地打量過自己的容顏和外觀。

  臉上原來的化裝一直沒有去除,再加上額頭和臉上的那兩道疤痕,他的相貌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那個面容柔和的貴族青年,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叫做波旬的疤臉男子。

  幾個月來的風吹日曬,讓他的個子長高了很多,外露的肌膚也被曬黑了不少。甚至連伽羅身上的氣味,也有了很大的變化。

  一種初生嬰兒般的清香,纏繞在他的身邊,這也是為什麼朵拉經常誇伽羅香噴噴的緣故。當時他苦笑著對著鏡子自嘲,以現在的這個樣子,恐怕就連蓮柔也認不出自己。

  伽羅沒有忘記自己的聲音,那東西已經被他用一種小竅門改變了。而且為了以防萬一,這種改變在很長的時間裏面,是不可逆轉的。

  做完了這些,伽羅似乎還覺得不夠,於是他在最後對著鏡子,連續地念叨了一千遍:「我是波旬,我是波旬,我是波旬……」

  等念到了第一千遍,他已經完成了自我催眠。剛走進來的時候,他的身上充滿了一種自信的火焰,他已經把自己當成了波旬。

  可是,蕾米娜的這句話,讓伽羅放在桌子下面的手顫抖了一下。天哪,為什麼蕾米娜那種女人的自覺,是這樣地敏銳,當年的小事,難道真的給這個女孩,留下了那麼深的印象?

  伽羅的後背有點潮濕,但是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疑惑的表情。他瞪大了如同羔羊般純潔的眼睛,慢慢地搖了搖自己的腦袋。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我的身體已經復原了,請和我一起去救我的同伴,好不好?」

  他微微地舔了一下有點乾燥的舌頭,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請求。

  他現在只能等候著蕾米娜的裁決。並不是他不著急朵拉和海克絲的命運,他的心裏面如同刀絞一樣難受。問題是,如果他單人前去,就不可能救出她們。

  經過了昨天晚上的戰鬥,他對血族的可怕有了真正的瞭解。一個高等的血族,至少可以對付兩個伽羅的拚命!

  蕾米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面前的男子,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如此留意這個陌生的人。

  伽羅的話傳到了她的耳中,蕾米娜發出了微微的歎息。時間已經耽擱了這麼長的時間,那兩個女孩,現在可能已經變成了乾屍。

  但是這種話,她沒有說出來,蕾米娜只是耐心地聽著伽羅的請求。

  蕾米娜見過太多被血族擄走親人的人類,他們都是那種模樣──除非見到了親人的屍體,不然,他們絕對不會相信那殘酷的真相。

  通過附近教會的調查和以前的消息,蕾米娜知道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目標。

  她這一次到比利沙王國有兩個目的,其中的一個,就是要剷除那四個隱蔽在這裏的吸血鬼。很幸運的是,現在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幹掉了其中的兩個,現在就等著如何找剩下的那兩個血族。

  她正在聽伽羅的敘述。

  伽羅的話很簡潔,他大致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的情況。

  伽羅沒有說出花貓的秘密,他只是告訴蕾米娜,自己和朵拉有著心靈的感應。伽羅的話令蕾米娜眼睛一亮,她沒有想到,竟然有這樣的意外之喜。

  「你是說,可以憑藉著心靈感應,知道那個被擄走同伴的下落?」

  「是的。」

  「那麼,還有一名叫做海克絲的女孩也被擄走。你只是一個人,我們就算現在出發,也只能在你的帶領下,先去找其中的一個女孩。

  「那麼,你對那個叫做海克絲的女孩,有沒有心靈感應?」

  房間裏面陷入了沉默,伽羅的雙手不停地交錯著。

  是的,在芬妮和海克絲的身上,伽羅也做了一種特別魔法的標記。

  這種魔法標記和他體內的頻率,可以互相回應。憑藉著這種東西,他能夠知道她們的下落,而且,只要相互之間距離在一公里內,伽羅就可以精確地定位芬妮和海克絲的位置。

  伽羅曾經記得,花貓被他強灌了酒以後醉醺醺地吹噓:沒有它心靈感應的引導,沒有人能夠使用這種魔法的印記,和感應它的存在。

  伽羅雖然不齒花貓的貓品,但是對於它的才學毫不懷疑。

  那是一種如同心靈感應般的東西,微妙而不可捉摸。這種魔法的印記作用的時間很短,還要費很大的精力來施發。

  估計除了花貓這種變態以外,根本就沒有人注意這種不起眼的研究──花貓研究這種方法,好像也是為了定位被蓮柔隱藏的食物,但是因為它沒有任何的魔力,只能放棄。

  伽羅知道,沒有他的指引,蕾米娜一行很難確切地找到海克絲的下落。他知道,對於被擄走的海克絲和朵拉來說,現在時間就等於生命!

  但是朵拉和海克絲,被兩個不同的吸血鬼所帶走,他只能先救一人,他只能選擇朵拉。

  他只能、只會、只有選擇朵拉。

  房間裏面沒有任何的聲音,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坐著。不知道為什麼,伽羅想起了自己的過去。

  很小很小的時候,他就被人問到一個問題,等到長大了,他也一直被問著這個問題:「如果你不會游泳的母親和妻子,同時掉下了水,你只能救一個,你會救誰?」

  是呀,你會救誰?

  一個是你相濡以沫的妻子,一個是養你、愛你的母親。

  今天,這個問題又出現在伽羅的面前。

  命運有的時候就是這麼殘忍,而你只能接受它的擺佈。你不願意選擇,但是你必須選擇!

  「我知道海克絲的下落,但是,也不能確切地肯定她的下落。我可以將她的大致位置告訴你們,你另外派一隊人馬去救她,好不好?」

  蕾米娜清澈的眼神死盯著伽羅,她已經明白了伽羅的意思,心頭發出了一聲輕微的歎息,她知道這個男子作出的選擇。

  這種選擇對任何人來說,都是終生難忘的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蕾米娜還是想問下去。

  她想要殘忍地確定一下,徹底地將事情挑明。蕾米娜的理智告訴自己,現在正在做一件傷害他人的事情,但是她的內心,是那樣地高興。

  那是一種貓玩老鼠的殘忍,那是一種報仇過後的快樂。

  「現在只有你,才能確定那兩個女孩的下落,但是因為她們兩個被分開擄走,所以你準備帶我們先去救那個叫做朵拉的女孩。

  「而另一個叫做海克絲的女孩,你只能告訴我們大致的地點,讓別的人前去救援,是不是?」

  輕微的呼吸聲,一下一下地提醒著伽羅的注意,他知道芬妮一直在外面偷聽。蕾米娜的話如同刀子般地在他的心頭刻劃,那上面已經是鮮血淋漓。

  是的,蕾米娜說出了伽羅自己的想法,直接捅破了那層薄薄的溫情所掩蓋的殘酷。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他一直要選擇?

  因為選擇,伽羅逃離了亞述。

  因為選擇,伽羅離開了露娜。

  因為選擇,伽羅欺騙了朵拉。

  因為選擇,伽羅放棄了那些求救的女子。

  更是因為選擇,伽羅要在朵拉的生和海克絲的死中間,做出最殘忍的選擇。

  花貓曾經說過,沒有力量的人,只能是被人選擇;只有有了力量的人,他才能選擇別人,或者不需要選擇。

  雖然伽羅很明白這個道理,但是血淋淋的事實,一次一次地證明了它的真理。

  心頭的血一滴滴地流下,伽羅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有的事情一旦做出了選擇,就如同在白紙上寫下了黑字。他一旦回答了蕾米娜的提問,那麼以後的一切,都將不同。

  門口的芬妮還在等候著伽羅的答覆,她沉重的呼吸聲,讓伽羅的心如刀割。有的東西破碎了,就會永遠留下傷痕,有的東西做出了選擇,就會永遠失去。

  也許,伽羅可以用最冠冕堂皇的話語,用最委婉動聽的理由來回答。也許,伽羅可以用自己百變如狐的機智,用自己力不能及的技藝來掩蓋。

  但是一種如潮水般沉重的壓力,讓伽羅的背有一點駝,他的全身沒有一絲力氣。

  到了最後,他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個字:「是。」

  一種東西在伽羅的心裏面,慢慢地破碎了,那是一種叫做責任的東西。伽羅知道,從今天開始,他將永遠地忘不了這個回答。

  他的這個字,也許決定了海克絲的死亡。

  房間裏面只留下伽羅沉重的呼吸聲,門外的芬妮,已經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這裏。儘管芬妮離去的步伐,是那樣地沉重和急促,但是她沒有進來哀求和哭泣。

  伽羅默默地坐在那裏,他當時真的希望芬妮進來狠狠地辱罵、撕打,甚至用匕首刺自己幾刀,那樣他的痛苦,也許能稍微減輕一點。

  但是芬妮沒有進來,她只是離開了伽羅。

  面前的男子面如死灰,他的嘴唇變得蒼白。

  說出了那句話以後,蕾米娜的心裏面是很是後悔。她知道芬妮還在聽著他的決定,她也知道,他會如何回答她的問題。

  可是,我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為了心頭的那一抹快意,做出這麼殘忍的事情?蕾米娜低下白天鵝般柔長的脖子,低聲地問著自己。

  她看到了這個男子的痛苦,但是她的心頭,反而沒有任何快意,也是那樣地後悔。

  她的嘴唇動了一動,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蕾米娜不知道,報復以後的快感,已經被後悔的潮水所淹沒,留下的只有難受。

  伽羅抬起了頭,靜靜地說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是不是現在?」

  他的目光平靜如水,注視著蕾米娜的面部。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3 10:55 P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8 11:30 PM 編輯

第一部 第四集 決戰血族

第七章 項煉


  兩隊人馬已經在院子裏面做好了準備,總共是八個人。

  伽羅的那組由蕾米娜親自帶隊,而另一組的頭領,是一個面色冷硬的武士。伽羅沒有看到芬妮,但是他的心裏更加難受。

  伽羅將自己所繪好關於海克絲的一切,都放到了那個男子的面前,然後千叮嚀萬囑咐地拜託那名面色冷硬的武士。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他只能這樣做。

  十六匹駿馬被放在了兩邊,看得出來,這些都是挑選出來的好馬。正當那個武士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聲音在伽羅的身後響起:「帶我一起去!」

  那是芬妮的聲音。條件反射般地回過了頭,伽羅看到了芬妮正站在他的後面。

  芬妮的樣子,已經有了極大的改變。

  原本如同瀑布一樣的金髮,已經被割斷,芬妮將自己短短的頭髮,用伽羅買的髮卡清爽地繫著。一身緊身的衣服,表明了她已經做好出發的準備,腳下已經換上了一雙軟底鞋。

  「帶我去,我是海克絲的繼母,我養育了她十年,請相信我的直覺。」芬妮沒有看伽羅一眼,她只是走到了那名武士的前面。

  她就那樣地凝視著被請求的人,那種火熱而又決斷的神情,讓伽羅的背更加地駝了起來。

  優雅地將額前的秀髮往後壓了一下,芬妮此刻豔麗得不可方物。她對著那個武士說道:「帶我去。」

  身邊的伽羅沒有任何表情,他也沒有阻止。

  是的,他放棄了海克絲,並不等於芬妮也要放棄海克絲。人的關係都是有疏有密,當需要抉擇時候,就只能先救自己最親的人。

  芬妮的意味已經很明顯:既然你不幫我,我就靠我自己。

  那名武士有了一點遲疑,他將目光投向了蕾米娜,蕾米娜又將目光投向了伽羅。現在,所有的人都在等候著伽羅的決定。

  面部抽動了幾下,伽羅低著頭,走到了芬妮的面前。

  面前的麗人是那樣地熟悉,又是那樣地陌生。他不敢看芬妮的眼睛,他害怕裏面的責備和哀傷。

  他的嘴角蠕動了半天,卻發不出一點聲音。最後,他從脖子上取下來一串項煉,遞給了芬妮。

  這串項煉是朵拉送給伽羅的禮物,聽她說,是纏著那個阿圖拉三天才求下的東西。

  項煉很不起眼,淡白色的外觀上面沒有任何修飾。雖然朵拉喜歡那種亮晶晶、光閃閃的漂亮飾品,但是這串項煉,她一直珍視地貼身裝著。

  這是她從阿圖拉那裏,得到的唯一一件禮物。

  雖然阿圖拉說,這個東西是龍牙做成的,但是朵拉喜歡的還是其中的意味──要知道,她的師父都有些羨慕她這件禮物。

  就在昨天,朵拉搶到了伽羅手中的髮卡以後,伽羅調笑著問朵拉要一件交換物。朵拉偏著小腦袋想了半天,最後將這串項煉,塞入了伽羅的手中。

  離開了黑沼澤的朵拉,身邊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送給伽羅,那些狠心的精靈們,早就扣下了朵拉的收藏品。只有這串項煉他們不敢扣押,因為這是阿圖拉的東西。

  當這個項煉放到了伽羅的手中,他有些驚呀。

  朵拉不知道這件物品的寶貴,但是伽羅知道,他相信阿圖拉不會,也不屑於欺騙朵拉的。這應該是一枚龍牙做成的項煉,雖然當時,伽羅沒有叫醒正在沉睡中的花貓牌鑒別機。但是憑藉著龍牙的寶貴和阿圖拉的實力,這一串項煉,絕對不會如它那樸實的外表一樣簡單。

  現在,他將這串項煉送給了芬妮。

  芬妮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伽羅,看著他遞過來項煉。她沒有拒絕,只是小心翼翼地將項煉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面。

  她能夠看出伽羅的痛苦,她早就諒解了他的選擇。

  芬妮嫣然一笑,眼波柔媚,似有一抹濃得化不開的情感,在眼眸深處流轉。

  那柔媚的笑容裏面,同時還帶著理解、鼓勵、苦澀和無奈。芬妮輕輕地拍了拍伽羅的手掌,然後走到了瑞蒙的身前。

  她的紅唇輕輕地在瑞蒙的額頭上吻了一下,說道:「你告訴我,如果我希望治好波旬面上的疤痕的話,就要用我的吻來換取。

  「現在,我已經實現了我的諾言,希望你能夠儘快地治好波旬的傷口。」

  紅唇離開了瑞蒙的額頭,芬妮輕輕地用自己的雙臂,環抱著伽羅的脖子。一種溫暖而又濕潤的東西,貼在了伽羅的嘴唇上,那是芬妮的吻。

  「好好照顧好自己,我從來沒有責怪過你。」不知道為什麼,芬妮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一種兩個人將要分開很久的預感。

  「傻瓜,我願意的。」

  這是芬妮離開前的最後的一句話,她的眼淚已經打濕了伽羅的衣襟。

  「純淨的血呀……」丹西呻吟著,帶著興奮的尖叫,他的牙齒已經貼在朵拉的脖子上。只要咬破牙齒下面那白玉般的肌膚,那無與倫比的美味和純潔,就會充滿他的身體。

  「不!」一種恐懼從朵拉的心頭升起,深入骨髓的害怕,讓朵拉大聲地呼叫。

  就在恐懼即將撕裂朵拉的一剎那,她想到的不是美麗的黑沼澤,也不是愛護自己的師父,是那個一直在保護她、愛護他的伽羅。

  一股冰冷的戰慄穿過了朵拉的全身,似乎有一種破裂在她的心中響起,原本恐懼得無法呼吸的朵拉,竟高聲地喊了起來:「不!」

  隨著朵拉的呼喊,密室裏面的灰塵如同跳躍的精靈,慢慢地變成了急轉的漩渦,變成了一個女子絕美而又冷漠的容顏。

  她歌,她舞,無與倫比的容顏下,是一種漠視一切的毀滅和冷靜。

  無比強烈的波動,從朵拉的身體裏面發出,她周圍三米之內所有的東西,在一瞬間被定格,然後被切割成無數細小的碎片。

  幾百年的修為,根本不能保護他的生命,丹西那如同鐵石的身體,剎那間被看不見的波動割裂。他的身體化為了飛灰,然後泯滅在虛空中。

  「啊啊啊!」

  旁觀的花貓大聲地叫喚了兩聲,裝死的它蹦了起來。這是因為它感到從朵拉那裏,傳來了無與倫比的壓力。

  花貓驚訝的瞳孔變得巨大,它又看到了那個讓它受盡了折磨的精神體,那個叫做阿圖拉的人的精神體。

  花貓從來沒有想過,一個人類能夠修煉得如此強大,那是一隻腳已經邁進了神的殿堂的修為。

  在黑沼澤裏面,倫巴和阿圖拉精神力碰撞的結果,令花貓一直很迷惑。

  他們的較量是那樣地勢均力敵,但是到了最後,阿圖拉突然放棄了抵抗,任由自己的身體在剎那間被粉碎。現在,花貓終於看出了一些門道。

  朵拉的身體慢慢地浮了起來,然後她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兩道鋒利的光芒,從她的眼睛裏面迸射而出,無數道五顏六色的魔法元素,在她的身前彙聚。

  花貓知道,現在面前的這個女子,已經不是朵拉!

  她變成了阿圖拉!

  五個人騎著駿馬,向著前方飛馳。

  伽羅的眼前,還回憶著芬妮臨走時的那抹眼神,那充滿了哀傷和絕望的眼神。海克絲是她唯一的親人,而自己卻放棄了她。

  我到底在做些什麼?

  一路上,海克絲雖然失去了部分的記憶,但是這個天真、善良、活潑的小女孩,已經深深地贏得了伽羅的喜愛。

  海克絲絲毫沒有貴族小姐的那些陋習,她和芬妮,簡直是從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兩個人。在海克絲的身上,能夠看到芬妮傾注了多少的心血。

  每天晚飯以後,伽羅就開始享受著芬妮的按摩。

  這個時候,他或者講故事,或者看著海克絲和朵拉的遊戲。每當此時,他甚至覺得像看著自己兩個美麗的女兒。

  他的心態已經有了一絲的蒼老,雖然他外表還是那樣地年輕。

  他的手指劃過了自己的臉龐,他想起了芬妮那濕潤的紅唇。那是如此地深情,那樣地纏綿。芬妮將她的所有的思念和祝福,都送給了伽羅。

  那一刻,伽羅知道了芬妮對他的深情。

  那遲來的那聲「我願意」,已經隨著那一汪的柔媚,射入他的心中。

  馬蹄聲一聲聲地敲打著伽羅的心臟,他的思緒已經飛到了朵拉的身旁。

  跳一下,再跳一下。

  花貓看著倒在地上的朵拉,狠狠地將自己的爪印,留在朵拉那清秀的臉上。

  看來她已經不會再發瘋了,不然,自己早就將她壓醒了。

  阿圖拉的附體,並沒有持續多長的時間,朵拉的身體就摔在了地上。

  在昏倒之前,阿圖拉和花貓交談了一些東西。雖然只是阿圖拉單方面的話語,但雙方已經達成了秘密的協議。

  倫巴用粉紅色的舌頭,輕輕地舔了一下朵拉脖子上的血珠。嗯,真的是最純淨的血。花貓其實早就懷疑,朵拉的血是最純淨的血,但是它沒有正視,更沒有對伽羅說。

  這些事情對於它來說,根本就不值得操心,反正對它有沒有任何的影響。

  那些人類認為無比珍貴的東西,在倫巴的眼中還不如一根雞腿寶貴,朵拉那最純淨的血,還比不上一條魚的誘惑。

  因此,當時每天忙著睡覺和吃東西的花貓,只是好奇了一下,然後就將這種這種小事拋到了腦後。

  「唉,早知道,我就教給伽羅一種可以遮掩這種氣味的方法了。為什麼當時我要圖省事呢?不過,我為什麼要為思考那種東西,而浪費我的腦細胞呢?」

  花貓用腦袋頂翻了昏睡中的朵拉,開始在朵拉背後的小包裹裏面,尋找吃的東西。

  它才不管阿圖拉有什麼陰謀和想法,反正現在,吃東西才是最重要的。

  過了很久,吃飽了開始熟睡的花貓,被朵拉驚醒了。

  「倫巴,過來。」

  小精靈將胖胖的倫巴抱在懷裏,她很冷,身上的衣服也很單薄。她只有摟著倫巴這個取暖器,才能抵禦住陰暗的密室中那徹骨的寒氣。

  「來。」朵拉從小包裹裏面拿出來一塊乾糧。仔細地分成了兩半,然後將稍微大一點的那塊分給了花貓。

  「慢慢吃,倫巴。我記得我的包裹裏面,原來有不少食物的,可是現在找不到了。也許是我不小心掉了,現在只剩下這麼一點點。

  「倫巴,你一半,我一半。慢慢吃,不要著急。」

  朵拉安慰著花貓,可是小精靈的眼淚,卻噗哧噗哧的流了下來。

  「伽羅大哥,你快來救我。我真的很害怕。」

  倫巴粉紅色的舌頭,不停地舔著她的淚水,朵拉越哭越傷心。

  她醒來了以後,發現自己躺在這個冰冷的密室裏面,身邊除了花貓,再也沒有任何東西。朵拉已經瞎了,習慣了黑暗的她,就在這間小房子裏面摸索著、尋找著出口。

  伽羅大哥,你快來救我。我真的很害怕。

  瑞蒙在途中向伽羅介紹了另外兩名成員:蘇和塞諾。蘇是一名華族人,而塞諾是一名外表黝黑的默爾托人。

  雖然兩個人的外表很平常,但是他們身上那種驃悍和冷森的血腥氣,伽羅在很遠的地方都可以感受到。他們微笑著向伽羅點了一下頭,然後就不再理會伽羅。

  突然,空氣中有一種讓所有的人動容的振盪,遠遠地傳來。這種振盪雖然極為細微,但那種無邊無際、浩瀚莫測的威力,讓所有的人都愣了一下。

  而伽羅更為之色變!

  那種振動傳來的方向,就是朵拉信號最後傳來的地方,難道?伽羅不敢想像,他只是拚命地擊打著胯下的駿馬。

  天漸漸地黑了,恐怖籠罩著芬妮面前的古堡。這個地方,就是伽羅所指明海克絲被擄走的地方。

  芬妮沒有猶豫,跟著這幾名隊員,進入了這個危險的古堡。

  古堡裏面很乾淨,但是一種血腥的味道,瀰漫了所有的空間。

  芬妮走進古堡大廳的時候,萬分歡喜地發現,海克絲甜美地睡在桌子上面。一名隊員擋住了芬妮驚喜的步伐,仔細地檢查了一下沉睡中的海克絲。

  「奇怪,這個女孩沒有受到任何的傷害。情況很詭異,大家先撤退。」

  毫不猶豫地阻止了隊員們繼續搜索的舉動,塔拉的危機感告訴他,現在最重要的,就是立刻離開這個環境。

  他是這個小隊的隊長,長年生與死的考驗,讓他對於危險有著一種極為敏銳的預感。但是所有的預感,都不如這一次的強烈。彷彿有一頭猛獸,在黑暗中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猛烈的戰慄,突然像狂波巨浪般直衝他的全身,塔拉猛地將一道聖光術產生的光球,打向一個黑暗的角落。

  沒有產生預計中的爆裂,光球停留在一個黑影的面前。

  黑色迷霧慢慢地腐蝕著柔和的白光,那道黑色的身影,終於露出了他的容顏。

  那是一張完美而又優雅的面孔,他的眉心有一枚黑色的標誌。

  如果仔細地看,這枚標記裏面,有著無數的黑雲在不停地翻滾。

  「維施特,是維施特……」隊長呻吟地歎息著,拔出了他的武器。他雖然身經百戰,但是今天,卻沒有任何的把握。

  如果說,薩普瑞是亡靈法師的創始人,那麼維施特,絕對是血族裏面的傳奇。

  雖然理論上,血族的生命應該是無限的,但是一般血族的年齡,也不過是四、五百年。

  不僅人類無休止的撲殺,讓血族死傷慘重。血族們知道,就算是他們避得開一次、兩次或者是一千次,但是只要有一次的疏忽,血族的生命就會消失。

  沒有任何的妥協,因為佔據了優勢的人類,根本不會用和平這種東西來束縛自己,而讓血族恢復他們的元氣。

  大地上曾經的霸主,哪一個不是被原本弱小的民族所推覆,而血族天生就是人類的敵人。

  猛虎也架不過群狼,人類的數量和力量有著壓倒性的優勢。

  不管再強悍的血族,一旦他的蹤跡被發覺,人類就會如同螞蟻般地一擁而上,用鋒利的大刀砍下他們的頭顱。

  但是維施特是一個異類,他的壽命,據說已經有一千二百年。

  傳說中,他曾經是一個教會的牧師,因為妻子的死亡而變成了血族。一個血族,如果他的年齡過了千年,那麼他甚至比龍還要可怕。

  當所有的血族,都在躲避人類的追殺的時候,這個維施特反而頻頻地向教會下手。

  在維施特的手上,有著上千名光明教會人員的血債。已經幾十年沒有聽說過維施特的消息了,沒有想到,今天維施特會在這裏出現。

  「攻擊!」

  四名隊員一瞬間已經依照平時的默契排好了陣式,他們發動了最猛烈的攻擊。白色的光芒在他們的身上亮起,一道道光明法術,攻向維施特的全身。

  他們的矛,他們的刀,他們的魔法,配合得是那樣地完美,他們的這攻擊籠罩了維施特的全身。

  然而這樣的攻擊,只能在維施特的身上,留下幾道輕微的傷口。

  不能說這幾名隊員不強,但是今天,他們碰上了維施特。

  如同一道清風,維施特的身形,在四個特別行動組的成員身邊轉動,他每一次的出手,都會有人受傷,那些隊員們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

  他如同一道黑色的影子,黑色的火焰形成了完美的攻勢。刀光和法術,根本抵擋不住他的步伐,他那雙手比任何武器都可怕。

  黑色的身影一閃,一道沖天的鮮血灑滿了地板。

  黑色的身影一閃,一名隊員的胳膊已經飛上了天。

  ……

  芬妮沒有關心場上的打鬥,她面色平靜,只是默默地抱著海克絲的身體。

  海克絲已經醒來,她的身體在不停地抖動。芬妮用力地抱著海克絲那發抖的身體,用自己的全力來安慰著海克絲。

  天地間,彷彿只剩下她和柔弱的海克絲。她唱起了很久以前給小時候的海克絲唱的歌謠,她輕輕地用手拍著海克絲的後背。

  「只要你平安,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換取你的幸福。」

  芬妮平靜地看著面前拚死廝殺的場面,心中沒有任何的恐懼感。

  在她和伽羅分手的瞬間,她就有很不祥的預兆。心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在阻止著她的舉動,但是她還是毅然地前來。她不怕死,她已經有了死的覺悟。

  如果連死都不怕,那麼她還需要怕這些東西嗎?

  戰鬥還在進行,兩名戰士已經橫屍在冰冷的地面,而維施特的身上,也留下了幾道深深的傷痕──那是那兩名戰士臨死的反擊。

  身上的白光如同火焰一樣強烈,塔拉隊長已經做好了同歸於盡的準備。他和另一名隊員互視了一下,一種覺悟出現在他們的臉上。

  手中的白光連續閃動了二十六下,那名隊員在剎那間完全放棄了防守。

  眼神中爆裂著瘋狂的覺悟,那名隊員只求能夠纏著維施特短短幾分鐘。手臂、腹部、胸口的傷口如同鮮花般綻放,他已經用自己的生命,給塔拉隊長取得了寶貴的時間。

  白色的長矛,在塔拉隊長的手中慢慢地成型,他黝黑的面容已經變得乾枯。塔拉隊長的口鼻中滲出了鮮紅的血液,他身上的血管變得清晰無比。

  一道璀璨的光芒,突然照亮了整個城堡,然後那道明亮的光矛劃著最筆直的路徑,向著維施特的胸前奔去。

  沒有理會那個已經被他攔腰擊斷了的隊員,維施特閃電般的身體猛地向後退去。他身前的黑色火焰形成了一道道的牆壁,他的面容有一點扭曲。

  「吼!」

  白色的光矛輕易地突破了黑色的牆壁,絲毫不差地向著維施特胸口射去。

  「吼!」

  隨著維施特的大吼,他身前沉重的大理石地板,毫無徵兆地紛紛飛起,如同飛蛾一般地擋向了飛來的光矛。

  然而這些硬逾鐵石的東西,在璀璨的光芒面前,如同麵粉一樣被光矛粉碎了。

  「吼!」

  維施特閃電般的身體退得快,但是光矛來得更快。璀璨的光矛如同不死的鳳凰,它瞬間出現在維施特的身前。

  雙手聚合在了一起,維施特用纏繞著黑色火焰的雙手,死死地捉住了飛來的光矛。

  他的腳步在堅硬的地板上,留下了兩道深深的痕跡,強大的推力,將維施特的後背一直推到了牆壁上。

  光矛在維施特胸口前一尺的地方被擋住,然後白色的光芒,一寸寸地向維施特的胸前侵蝕。黑色的火焰一寸寸地湮滅了光矛,維施特手上的皮肉,冒出了濃密的青煙。

  眼看白光就要靠近了維施特的胸口,他額頭上的徽章突然一閃。黑色的光芒將白光抵擋在維施特胸前一寸,然後開始將其消融。

  「好一個光明教會的絕殺,好一個生命魔法!」

  維施特舉起了自己的手,焦黑的骨骼以及嫋嫋的青煙,訴說著這一擊的威力。

  塔拉隊長已經如同落葉一樣死去,這一箭透支了他全部的生命。

  然而這一箭,並沒有取得應有的效果,維施特驚疑地看著手上的傷痕迅速地消失。

  這應該是最純淨的血的功效。

  如果在以往,他的這隻手可能要十天的時間,不停地吸血才能恢復。但是現在,最純的血增加了他的法力,讓手上的皮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新長起。

  以前的維施特,能不能擋住那道璀璨的光箭,還是問題──現在他驚喜地發現,自己對光明教會的法術,已經有了一些免疫力。

  所有這一切的變化,都是因為自己吸食了那一滴最純淨的血的緣故。

  維施特已經殺了這個城堡原本的主人,那個擄走海克絲的血族。不能殺親的禁令,在維施特的眼中只是一張廢紙,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那個叫做朵拉的女孩。

  從被催眠的海克絲的口中,他已經得知了一些情況,現在他需要更多的情報。維施特優雅地走到了芬妮的面前,臉上還帶著和藹的笑容。

  「美麗的女士,請告訴我,我想要知道的一切。」

  「不要傷害她,她什麼都不懂。」

  芬妮如同保護小雞的老母雞一樣,攔在了海克絲的面前。

  「芬妮姐姐,對不起。」海克絲低弱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她摟住了芬妮。

  「海克絲。」

  芬妮撫摸著海克絲的頭髮,突然她的手停下了:「海克絲,你……你恢復記憶了?」

  驚喜的震雷在芬妮的腦子裏炸響,她的手在微微地顫抖。

  她的海克絲,她的小天使海克絲已經醒來了!芬妮高興的吻,帶著她的淚水,雨點般地落在海克絲的臉上。

  海克絲摟著芬妮,淚水也浸透了芬妮的衣服。

  兩個人就這樣地摟抱著,甚至完全忘了身邊的一切。

  黑色光芒一閃,維施特抱著兩女走向了城堡的深處。他不害怕擄走朵拉的血族一下子吸幹了朵拉的鮮血,像這種極好的補品,只能分成很多次來吸食和消化。

  在這個時候,伽羅來到了那個最後感受到花貓心靈感應的地方。

  城堡很大,也很黑,伽羅他們在裏面,開始尋找著朵拉的下落。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他們還是找不到朵拉的下落──他們只是戰士,而不是專業的搜救人員。

  點了點頭,蘇放出了一隻白鴿。他們沒有懷疑伽羅的感應,因為剛才的那一陣波動,已經說明了一切。

  「吃點東西吧。」一塊乾糧被瑞蒙送到了伽羅的面前,如果城裏面收到了消息,他們會在一天後派人到來。

  現在他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等。

  沒有理會蕾米娜和那兩人的驚奇,瑞蒙將伽羅帶到了一個偏僻的角落。

  他釋放了一個隔音的魔法,然後開始對伽羅盤問起來。面對身前這個指天劃地,恨不能掏出所有的東西來換傳說中那種魔法的人,伽羅只能苦笑。

  這個叫做瑞蒙的人很不簡單,他的身上有很多救命的東西,如果伽羅真的有那種東西,他也許會考慮一下。但是伽羅現在的心情很沉重,自然沒有開玩笑的興致了。

  他只是冷冷地看著面前如同小丑一樣的瑞蒙。

  表演了半天,發覺沒有什麼作用,瑞蒙也失去了興趣,在敲詐了伽羅幾千個金幣的借據以後,他怏怏地和伽羅回到了隊伍裏面。

  忽明忽暗的火光下,所有人的面貌都有一點扭曲。

  蕾米娜一直在看伽羅的臉,她對今天的事情很後悔。她想道歉,但是那個波旬根本不給她機會,他甚至連看她一眼都不看。

  雖然外面傳說蕾米娜是一個高傲的人,但是卻沒有人知道,她的高傲,只是保護自己的盔甲。對於那些追逐在蕾米娜裙下的花花公子們,也只有這種方法,才能擺脫他們的糾纏。

  不管怎麼樣,回去了以後,她一定要給他道歉。

  伽羅不敢看蕾米娜的臉,他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出來。

  身邊的同伴仔細地聽著伽羅對那一天的描述,互相交流著自己的看法。一袋酒在他們之間互相傳送,很快地大家都熟悉了起來。

  「來,較量一下。」喝了酒的辛巴脫下了外衣,露出了一身精肉。這是一個黝黑的漢子,他的身上密密麻麻地佈滿了傷口。

  「這個。」伽羅有一點猶豫。他倒不是害怕蕾米娜看出了自己的心法,因為他的紫雷勁,早就讓倫巴修改得面目全非了。

  瑞蒙之所以能夠發現他的秘密,也只是因為他受傷了以後,才從根本上發現了伽羅的秘密。

  伽羅現在擔心的是他們較量之時,萬一隱蔽在這裏的那個血族逃跑了,怎麼辦?他在心裏面,根本不承認朵拉遇害的可能,他拒絕朝那個方面想。

  「不用擔心。」瑞蒙說道:「我們光明教會有一種特別的方法,只要將這種魔法陣施展開來,任何血族的行動,都會被我們發現。」

  他用手指了指外面,一襲白衣的蕾米娜抱著長劍,坐在了一個高臺上面:「她和我負責上半夜的守護,蘇和辛巴負責下半夜。」

  瑞蒙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嘲弄,他想趁機讓伽羅出上一個大醜。這些人都沒有看到伽羅的技藝,因此,他們想試試伽羅的修為如何。

  「我們正好瞭解一下你的修為,萬一有了什麼危險,需要大家配合的話,也有了默契。」

  想了想,伽羅同意這個提議。這樣也好,既瞭解同伴的實力,也可以讓蕾米娜減少對自己的懷疑──以前伽羅的武功,根本就不值得看。

  現在伽羅的身體已經復原了,這還虧那個瑞蒙的功勞。他的治療術簡直是出神入化,再加上幾個紅色的藥丸,伽羅原本只剩下一口氣的小命變得活蹦亂跳。

  根據瑞蒙的說法,那幾個紅色的小藥丸,是他從一個古老的血族身上繳獲的紀念品──那是一種用人血精華煉成的藥物。這一丸的背後,就是三條少女的命!

  為了套出伽羅的秘密,瑞蒙真的是掏出了所有的法寶,伽羅最為垂涎的,就是瑞蒙懷裏的那幾個療傷的卷軸。

  雖然他的面上帶著不屑一顧的樣子,但是伽羅知道,這幾個療傷的卷軸,比什麼都珍貴──不管受了多麼大的物理傷害,只要心臟和腦袋還是完好的,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能夠被救活!

  可是,自己真的沒有什麼欺騙少女的魔法,伽羅苦笑著。

  要是真的有這麼靈驗的魔法,他早就組織一個後宮軍團,來征服這片大陸了──不是有人說過:女人靠征服男人來征服這個世界,那我只要把征服男人的女人搞定,就可以了。

  沒有用弓箭,他接過了瑞蒙遞過來的一把長劍,閉著眼睛,在虛空中舞動了兩下。

  蕾米娜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場中的一舉一動,都沒有瞞過她靈敏的感覺。

  作為特別行動組的組員,每個人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辛巴走的是實戰的路子,那是一種從生死之間領悟的套路。他手中的一對彎刀,沒有任何的花巧,水銀瀉地般的攻擊,沒有任何的停息。

  他的每一刀都帶著深深的殺氣,一般的武士缺少的,就是這種真正的殺伐之氣。很少有人能夠不被辛巴的氣勢壓倒,更不要說是對攻。

  但是讓蕾米娜吃驚的是,和辛巴比試的那個叫做波旬的男子的技藝。兩個人的刀劍在空中不停地碰撞,那個波旬的氣勢,竟然不弱於辛巴!

  他的路子也是走實戰的路子,雖然他沒有完全掌握好這種戰鬥方式的精髓,但是能夠在辛巴的手下,支撐這麼長的時間,而沒有任何落敗跡象的人,真的很少見。

  她知道這些特別行動組成員的實力,他們每一個,至少都是人類社會裏面高級武士的修為。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沾滿了鮮血,他們的本領是從實戰中,一個臺階一個臺階提升起來的。

  不過想一想,也就釋然了。

  能夠在吸血鬼的手下支撐這麼久的男子,他的實力當然不弱了。蕾米娜可以看出,波旬的招式,完全是從戰場上總結出來的武藝。

  微微地笑了一下,蕾米娜突然有下場比試的念頭。

  她是一個練武的奇才,別人需要長時間苦練的招式和心法,到了她的手中,就往往能夠輕易地練成,並青出於藍。

  蕾米娜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她只是對武學狂熱。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4 08:35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8 11:30 PM 編輯

第一部 第四集 決戰血族

第八章 血戰


  白色的鴿子正在努力地向著前方飛去,它的目的是前方的教會。但是這封信,永遠也不可能到達,因為,它已經落在了一隻黑色的巨大蝙蝠爪中。

  蝙蝠的主人是維施特,他現在正站在城堡的面前。

  維施特並沒有吸食芬妮和海克絲,因為他不餓。

  從昨天他嘗到了那滴最純淨的血以後,他驚奇地發現,自己原本蒼白的皮膚,開始有了玉石般的亮澤。經歷了那麼強烈的搏鬥,但是他的身體,卻沒有任何飢餓的預兆。

  雖然血族的能力極為可怕,但是血族的缺點也同樣地明顯。強韌的身體下,是脆弱的意志,他們對血的渴望壓倒了一切。只要他們十天沒有進食,優雅的種群,就會比野狗還要瘋狂。

  每一次激烈的戰鬥之後,血族就會感到飢餓。

  他想起了芬妮和海克絲,她們的素質都是頂級的。但是現在在他的眼中,那些原本對他充滿誘惑的少女的血,現在顯得是那樣地難聞。

  維施特感到,身上充滿了無窮的精力,一些奇異的變化,已經悄悄地發生了。

  作為一個古老的血族,他的能力已經達到了一個極限,剩下的就是在漫長的歲月裏面,用比別人十倍的努力,來換取一分的成就。

  但是現在,他已經開始突破了那個極限,正在向著自己夢寐以求的境界前進。

  這一切,都是因為朵拉那一滴血的緣故。

  上千年的歲月,已經耗盡了他絕大部分的熱情和興趣。人世間的一切,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一場遊戲而已。但是現在,他如同一個孩子般地企盼著得到朵拉血液的那種驚喜。

  他已經從被催眠的芬妮的嘴裏,瞭解到他想要知道的東西,知道了古堡裏面教會戰士們的實力。

  他心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那個叫做朵拉的女孩,於是,他將芬妮和海克絲作為儲備的食物,放在了另一個隱秘的密室裏面。

  他隨手震碎了手中那道布條,微笑著向著前方的古堡前進。

  房間裏面很暗,裏面只有芬妮和海克絲兩個人。她們被維施特帶到了一間密封的房子裏面,現在只能等候著命運的裁決。

  不知道為什麼,芬妮的心中很平靜。

  她看著懷中的海克絲,眼神中全部是疼愛和欣慰。是的,很久了,她們兩個人沒有這樣地單獨相處在一起。

  往事一幕幕從芬妮的記憶中跳出,她想到了自己的過去。

  現在,芬妮已經不會因為那些不愉快的東西而感到難受,那些都是過去。如果自己能夠平安地度過了這一次的風波,她一定會努力追求自己的幸福。

  「芬妮姐姐。」海克絲躺在芬妮的懷裏,看著有一點消瘦的芬妮。她現在如同一隻小動物一樣,親匿地玩弄著芬妮的衣角。在她醒來的那一剎那,她就再也不恨芬妮姐姐了。

  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讓海克絲明白了很多的事情、很多的道理。有的事情,比死還要可怕。

  「芬妮姐姐,伽羅大哥會來救我們嗎?」少女輕輕地問著。

  細心的芬妮,突然從她企盼的語氣中,聽出了更多的深情。拉著海克絲的手,芬妮明顯地感覺到,海克絲提到伽羅時的那種溫熱。細心的她,已經看到海克絲臉上的那一抹紅霞。

  芬妮霍然一驚,不祥的預感從心頭升起。

  「不要,千萬不要!」

  芬妮心中大喊著,她不願意相信那個可能。她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繼續溫柔地撫摸著海克絲的長髮。

  「孩子,你是不是喜歡你的伽羅大哥?」

  海克絲白玉般的臉色佈滿了紅霞,她明亮的眼神中,出現了如雲般的夢幻。她想否認,但是芬妮那溫柔的語氣,讓她終於鼓起了勇氣。

  海克絲不知道自己還能夠活多久,現在,她只是想將心裏的話說出來。

  她看著芬妮,害羞地點了點頭。

  「我喜歡伽羅大哥。」

  芬妮不著痕跡地誘導著海克絲,海克絲在芬妮的溫柔中,徹底地說出了她的心事。

  自從那個仲夏夜之後,海克絲就發現,自己一直在想著那個體貼的牧羊人。伽羅的身上,彷彿有著一種神秘的氣息,那種撩動海克絲心弦的氣息。

  伽羅的離去,讓海克絲傷心了好長的時間,因為她已經將這個牧羊人,當成了一個最好的朋友。

  如果兩個人從此再也不見面的話,那麼將會是一個美好的回憶。

  但是命運的女神,再一次地將兩個人的生命線絞到了一起,接下來的事情,更讓海克絲的那種好感,變成了朦朧的愛情。

  失去記憶後一睜眼的那種親切,十來天的生死與共,伽羅的一切都深深地吸引著海克絲。每天晚上的默默守夜,一次次溫柔體貼的照顧,讓海克絲情根深種。不知不覺中,少女的心,已經完全繫在了伽羅的身上。

  沒有人將小朵拉自稱是伽羅妻子的話當真,畢竟從她的外表來看,才不過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就連伽羅的一舉一動,也是將朵拉當成自己的妹妹一樣看待。

  海克絲終於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我真的很喜歡伽羅大哥,我想做他的妻子。」

  少女臉上佈滿了幸福的企盼,她小心翼翼地徵求著芬妮的看法。

  長時間的平民生活,讓海克絲沒有一絲的貴賤之分,伽羅的一切都讓她喜歡。在海克絲的心中,芬妮姐姐是她現在唯一的親人,她想要將自己的心事和芬妮分享。

  海克絲愛著芬妮姐姐,她也知道,芬妮是如何地愛著她。

  隨著分別的臨近,她想讓芬妮幫助自己留下伽羅,然後過著幸福的生活。但是沒有等到海克絲的開口,她們就遇到了血族。

  少女說完了這些話以後,睜著明亮的眼睛企盼地看著芬妮,企盼著芬妮的回答和建議。

  芬妮的臉色柔和,笑容佈滿了眸子。但是海克絲沒有注意到,芬妮藏在身後的手在滴血,那長長的指甲,已經深深地陷入了她的肉中。

  芬妮完全瞭解自己的海克絲是怎麼樣一個人。她和自己的脾氣一樣,都是那種死性子的女子,那種為了愛情寧願燃燒一切的女子。

  突然,芬妮感到自己的心是那樣地痛,一種撕裂般的痛苦,讓她無法呼吸。

  她仔細地看著懷中的海克絲,看著她的寶貝。年輕的海克絲有著她母親的美麗,有著自己的純真,更有著她所失去的那段青春。

  曾經,她將自己的希望,全部寄託在海克絲的身上,那麼今天,自己應該如何做起?

  偉大的光明神呀,請保佑我的海克絲這一次的平安,只要她幸福,我願意拋棄所有的一切,來換取她的幸福。

  冰冷的淚水,順著芬妮的臉上流下,她虔誠地為著伽羅、為著海克絲而祈禱。

  圓月當空,風聲淒厲,古老的城堡,沐浴在溶溶的月光下。

  看著面前的城堡,維施特的眉頭皺了一下。那些教會的人駐紮在裏面,他們已經在這個古堡的裏面,佈置了光明教會的魔法陣。

  如水的光明術瀰漫了整個空間,那種氣息讓維施特很討厭。

  光明教會的這種法術很簡單,就是用極為微薄的光明法術,散佈在城堡裏面。光明術對於血族來說,就如同潔白的雪地,他們的任何入侵都會留下腳印。

  維施特刻意地收斂著自己的氣息,他覺得偷襲才是最好的手段。

  和所有的種族都是一樣,血族也喜歡用最省事的戰鬥方法。

  那些如同蠢驢一樣叫囂著、一對一和完全公平決鬥的傢伙,早就不復存在了,他們唯一的去處,是和光明神一起喝早茶。

  一對一和完全公平決鬥,只能在對手不如自己的情況下,才應該大力地提倡,血族早就從人類那裏學習到了這一點。

  蕾米娜抱著長劍,躺在一個角落裏面。

  一個玄妙的魔法陣,在她的身前運作著,如水的白光,不停地從魔法陣裏面溢出,然後如同煙霧般地散佈到城堡的每一個空間。

  屋外的月光皎潔,但是,蕾米娜卻一直在想著那個叫做波旬的男子。

  蕾米娜根本不相信什麼一見鍾情,她覺得自己和那個男子,彷彿是十幾世的對頭。每當那個男子痛苦和難受,蕾米娜心頭出現的竟然是喜悅!

  蕾米娜為這種喜悅而羞恥,她甚至想狠狠地打自己一個耳光。

  突然面前的魔法陣,發出了一陣極為微小的振動,被入侵的感覺從蕾米娜的心頭泛起。隨著她的示警,下麵的人都被驚醒。蕾米娜正在努力地尋找著進入古堡敵人的影蹤。

  微弱的光明魔法,如同一根點亮空曠大房間的蠟燭,光芒雖然細微,但是任何物品的突然出現,必然會留下影子。

  但是現在這種被入侵的感覺,是那樣地不可捉摸。彷彿是一股清風吹入了房間,完全沒有任何的痕跡。

  蕾米娜的眉頭皺了起來,開始重新估計敵人的實力。

  本來,以他們四個人的實力,就算是碰上好幾名高明的吸血鬼,也可以全身而退,可是現在的這個敵人,卻讓她沒有任何把握。

  她雖然技高,但是絕對不會因此而輕敵。

  這個時候,伽羅猛地睜開了閉上的眼睛。

  「射!」

  伽羅的長箭,如同閃電般地射向黑暗的角落。

  雖然他的修為比不上蕾米娜,但是一天到晚和花貓聯繫的結果,讓他的精神力被超頻了幾倍!城堡邊緣突現的那一絲變化,沒有瞞過伽羅的感覺,是血族!

  黑暗中,突然燃起了黑色的火焰。

  可以洞穿金石的長箭,在黑色的火焰中,瞬時化為了灰燼,但是維施特的身影,也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眉頭黑色的徽章表明了他的身份,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身前熊熊地燃起。

  沒有猶豫,蕾米娜的長劍炸開了最美麗的花朵,充滿危險、誘惑的劍花,在一瞬間點亮了整個大廳。蕾米娜有著聖騎士的稱號,她也有著聖騎士的實力。

  辛巴的彎刀劃著半圓形的弧線,直接劈向了維施特的脖子。

  瑞蒙手中的白光連現,一道道輔助的法術加在了同伴的身上。

  蘇沒有動,但是他手中閃爍著白光的鐵矛,如同毒蛇一樣,緊緊地盯著維施特的空檔。

  維施特的拳頭如同鋼鐵一樣,每一下都擊開了蕾米娜的長劍。不同於剛才對付塔拉隊長的遊刃有餘,這一次他真的感到了壓力。

  蕾米娜的長劍如同綻放著死亡的花朵,白色的鬥氣,將維施特的身體牢牢地包圍。

  在維施特那遮天蔽日的黑色火焰周圍,蕾米娜如同一隻浴火重生的鳳凰。明亮的鬥氣如箭一樣地射向了維施特,鳳凰的歌唱響徹了整個雲霄。

  好厲害的少女,她絕對有聖騎士的戰鬥力!維施特收起了輕視之心,完全將蕾米娜當作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來看待。

  要知道,維施特的實力在吸血鬼裏面,絕對能進入前三甲。

  「嗚!」蘇的鐵矛終於如同毒蛇一樣,從下而上地挑起,這正是維施特微微露出的死角。鐵矛間上閃爍的白光,表明了這一矛的威力,他全身的力量都傾注與此。

  「嗖嗖嗖嗖!」

  伽羅一手四箭,四道寒光分別射向了維施特的要害。他沒有想到要憑藉著這四箭立功,但是這四箭,給了維施特極大的麻煩。

  憑藉著昨天和血族的交手,伽羅已經隱隱約約地領悟出一些東西。血族最大的武器,就是他們的速度,那種快逾閃電的速度,讓他們始終處於進攻的一方。

  只要能夠限定住他們的運動,那麼,就等於是將飛龍的翅膀折斷。

  伽羅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最喜歡的武器就是弓箭。這種長射程的武器最合他的脾氣,因此他也在弓箭上面,苦下了一番功夫。

  人影一閃即逝,三個纏在一起的人影分開了。

  蕾米娜收起了手中的寶劍,辛巴的彎刀也不再揮舞──他的手臂上,出現了一道紅色的痕跡。

  維施特的肩頭、手臂和胸口各有一道傷痕,伽羅射出去的長箭,還插在他的右臂上。剛才這一擊,所有的人都用盡了全力。因此,蕾米娜和辛巴都需要休息一下。

  如同心有靈犀,伽羅的長箭在這個空檔的時候卻沒有停,連續三箭讓維施特只能招架,沒有找到任何的休息時間。

  而瑞蒙在這個時候,手中的白光,已經治好了辛巴和蘇身上的傷痕。

  「好!」蕾米娜從心裏讚了一聲,雖然只是短短地比劃了幾下,波旬就熟悉了辛巴的戰鬥方式,和大家有了默契。

  蕾米娜發現維施特很是顧忌伽羅的神箭,他那如同奔雷般的長箭,現在幾乎比得上兩個辛巴的作用。

  她不知道,維施特從那個死去的血族身上,已經瞭解到伽羅箭法的高超,那個大意而死的血族讓他極為警惕。剛才他準備第一個偷襲的就是伽羅,但沒有想到,自己被伽羅先發現了。

  經歷了昨天的生死決鬥,伽羅對於血族的戰鬥方式,有了一定的瞭解。加上一天到晚有花貓這個最高明的老師的指導,他的眼力絕對不比任何人差。

  維施特身上那黑色的火焰,是一種魔法和鬥氣的結合,伽羅往往能夠憑藉著自己靈敏的感覺,將每一箭都射向他最重要的關節。

  他的每一箭,都打亂了維施特的節奏,讓維施特越來越討厭伽羅。

  但是伽羅離他至少有五十步的距離,每一次他衝開蕾米娜等人的包圍,企圖用黑色火焰焚燒伽羅的時候,總是不能如願。

  「該死!」

  維施特已經有十年左右,沒有出現在人類的社會裏面,他對於蕾米娜的威名,根本就不知道。

  就算從剛才被催眠的芬妮口中知道了這個名字,他也是沒有在意──二十歲的女孩子,能有什麼本領?

  就是這個疏忽,讓他立刻後悔不堪。他一開始就採取了很失敗的戰鬥方法,讓敵人們能夠形成一個完美的戰陣。

  如同不死鳥的火焰,蕾米娜的長劍以完美的弧線,劃向了面前的維施特。蘇和辛巴身上也冒起了白色的火焰。

  剛才的試探,讓他們完全瞭解了面前敵人的可怕,因此,他們接著同時使出了最強大的絕技!

  蕾米娜的劍,辛巴的刀,蘇的槍,組成了一張巨大的網,這裏面裹著的是維施特。

  怒吼連連,維施特身上的黑色火焰沖天而起。

  一滴滴的鮮血流在了地上,蕾米娜、辛巴和蘇三個人的身上,已經是傷痕纍纍,但是隨著瑞蒙手上的白光連閃,那些傷口就開始復原。

  伽羅的利箭如同無孔不入的閃電,總是能夠在維施特最關鍵的時候,封住了維施特攻擊。絕對的直線、微微的弧型、拐彎的攻擊,伽羅每一箭都射出了他最高的水準。

  戰鬥還在進行著,場中人身手高下已經分明。

  蕾米娜的一支利劍,硬生生地抵擋住了維施特七成的攻擊。如水的白光纏繞在她的劍上,綻放出來的花朵,吞噬著維施特黑色的火焰。

  她彷彿不是在戰鬥,而是在舞動著她的美麗,舞動著她的靈魂。

  五個人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整體,他們將自身力量的結合,發揮到了一加一等於四的地步。

  伽羅從來沒有見過有這麼厲害的人,維施特毀滅性的黑色火焰遮蔽了天地,他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有攻無守!

  辛巴和蘇的身影,已經慢慢地被逼到場外,場中只是飛舞著蕾米娜的長劍和維施特的黑色火焰,偶爾還有伽羅破空而至的利箭!

  相對一笑,辛巴和蘇再一次衝入了戰鬥圈。

  儘管黑色的火焰,將他們身上的毛髮和衣物燒焦,儘管維施特無堅不摧的拳頭,震得他們七孔流血,但是他們一步也不退!

  他們已經不管什麼防守、躲避和後退,他們只是竭盡全力地攻擊、攻擊、再攻擊!

  但是這個時候,真正決定勝負的,是一邊使用治療魔法的瑞蒙。這一點,所有的人都很清楚,尤其是維施特。

  情況慢慢地向著不利於他的方向發展,這場戰鬥是他三百年來,最激烈和痛苦的一戰!

  那兩個拚命的戰士,討厭的弓箭手,如同鳳凰般飛翔的聖騎士,都不如那個叫做瑞蒙的人對他的威脅大。

  作為一個治療師,瑞蒙根本沒有任何的戰鬥能力。但就是他,讓維施特頭痛無比。

  外表猥瑣的瑞蒙,是光明教會二百年來最強大的治療師,他的治療術,已經步入了前人所未能達到的最高境界。

  戰鬥中三人的傷口,就算是讓那幾個紅衣主教來治療,也要花費很多的時間,而他只需要一瞬間!

  在瑞蒙的光明術的支持下,只要不是頭未碎,心未破,不是立刻斃命,他就可以將戰鬥中的戰士們,從死亡的邊緣拉回。

  如果沒有瑞蒙的存在,場中的人,每人至少要死亡三次以上!

  如同潮水般的治療魔法,在瑞蒙那不停地在空中劃著魔法陣的手中出現,白色的光芒和金色的符號包圍著他,原本猥瑣的面孔,變得是那樣地神聖。

  但是瑞蒙已經支持不住了,他後背上已經濕透。連續的施法,讓瑞蒙感到了魔力的枯竭,但是他一刻都不敢放鬆。

  戰鬥中的夥伴,將自己的生命完全託付給了他的治療,身上的每一道疤痕,就是對他的信任。

  他摸了摸懷中的幾個卷軸,那是他為了以防萬一而製作的。

  這幾個卷軸,是魔法研究的最高成果,每一個都有著起死回生的功效。為了製造這幾份卷軸,瑞蒙傾盡了所有的心血。

  如果需要用這些東西的話,那就說明是到了最後的關頭。

  瑞蒙笑了笑,但是笑容中有一點慘然。

  沒有了治療術的支持,那麼就等於己方的失敗!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4 08:43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9 03:27 PM 編輯

第一部 第四集 決戰血族

第九章 絕不放棄


  維施特身旁的黑色火焰還在熊熊地燃燒,但是他的身體,也漸漸地撐不住了。

  血族強悍的身體和不可思議的復原能力,其實是以自己的元氣來支撐的。維施特身上舊傷痕還沒有痊癒,新的傷痕馬上就會出現。

  他面前的這些人如同不死的蟑螂,一個個根本就沒有防守的念頭。

  他們只是以攻對攻,用自己的鮮血來換取維施特的受傷。他們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因為他們後面,有一個高明無比的治療師。

  好幾次維施特已經擊中了他們的要害,但是白光閃過,他們的傷口立刻復原!

  相對於這兩個戰士的拚命,維施特還是比較忌憚那個叫做蕾米娜的女子。她的長劍封住了維施特七成以上的攻擊,絢麗的劍花與維施特的黑色火焰相比,毫不遜色!

  有的時候,維施特寧可讓那兩個戰士,在自己的身上留下重重的傷痕,也不願意挨上蕾米娜輕輕的一劍。

  那柄長劍裏面所蘊含的光明鬥氣,是那樣地可怕,一旦沾身,就會產生爆炸般的傷害。

  箭箭箭箭箭箭箭!該死的箭!

  維施特再一次在最後關頭停下最後的殺手,勉強避開了射向他的利箭。

  那個弓箭手的利箭如同附骨之蛆,每一箭都讓他頭痛!他進攻的頻率一次次地被打亂,那個弓箭手的眼力極為高明。

  好幾次,維施特都有一種不顧一切衝上去,幹掉這個該死的弓箭手的衝動。可惜的是,那個該死的傢伙離得太遠,這個傢伙,根本就是提防著他的突起發難。

  身上的傷口繼續地增多,維施特發覺已經不能再等了。要不是有那滴最純的血帶來的變化,恐怕現在他已經倒在地上。

  那種清涼的感覺慢慢地消褪,那滴血帶來的力量,已經變成了癒合傷口的能量。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有可能葬身於此!

  就算自己會身負重傷,也不能再拖下去──維施特下定了決心。

  血族的恢復能力極為強大,一般的傷害,他們能憑藉強悍的身體很快地恢復。但是如果受了嚴重的傷害,那麼,痊癒將會需要一段極為漫長的歲月。

  他們需要不停地吸血,戰鬥力將會降到了最低。而在這個時候,撲食所帶來的屍體,將會引來人類無休止的追殺。

  教會的實力如同蜘蛛網一樣,遍佈了整個的大陸,每一個國家都會殺光所有的血族。人類不放過每一個血族的蹤跡,何況是那樣大數目的屍體。

  人類的尊嚴,絕對不允許有一種生物將他們當成食物,就算是巨龍,也不可能面對成千上萬人類的拚命。

  當受傷的血族虛弱無比的時候,人類會毫不留情地砍下他的腦袋。

  渾身的黑色火焰猛漲,維施特的臉色比狗屎還要難看。他已經運起了一種極為霸道的功法,將自己的實力在短時間內提高了一倍。雖然事後,他要整整衰弱一年的光景,但是他已經顧不上了那麼多了。

  沒有命,那就什麼都沒有了。只要能奪取到最純淨的血,所有的犧牲就是值得的。

  辛巴的刀和蘇的槍,再一次攻向維施特的要害,但是這一次,維施特沒有招架。

  他任由兩種兵器砍入自己的兩肋後,他的手才閃電般地揮出。

  一陣刺耳的骨頭摩擦聲,維施特牢牢地用自己的肌肉和骨頭,卡住了兩個人的兵器。忍受著兵器中聖光的侵蝕,維施特的手,已經擊破了兩個人的腦袋。

  就算是最高明的治療術,也不可能救活瞬間死亡的人,瑞蒙發出的光明術,來遲了一步。

  戰場上風雲突變,維施特也開始了以命博命!

  蘇和辛巴一死,三個人形成的包圍立刻潰散。

  蕾米娜的劍和伽羅的攻擊,已經不能死死地纏著維施特身形,他的速度決定了一切。維施特的身體突然加速,閃電般地向著瑞蒙的方向衝去。

  激戰中的雙方都知道,沒有任何戰鬥力的瑞蒙,他的支援,才是戰鬥的重中之重。

  「射射射射!」

  伽羅一手四箭,瘋狂地阻止著維施特的攻擊。每一箭都充滿了鬥氣,每一箭都封死了維施特的去路。

  伽羅並不指望能夠射中維施特的身影,但是他需要的,只是維施特稍微的停頓。但是這一次,維施特沒有閃避,他把自己黑色的火焰當成盔甲,來硬擋伽羅的這四箭!

  充滿鬥氣的利箭,發出了尖利的摩擦聲,艱難地刺透了維施特的護身火焰。維施特的身上冒出了四朵血霧,他的身影在一瞬間,避開了那四處的要害。

  一口金色的鮮血噴在了維施特的臉上,無數如同蜂窩一樣焦黑的坑洞,冒著嫋嫋的青煙,那是瑞蒙最後的反擊。

  伽羅射出阻擋的四箭,深深地插在了維施特的身上,然後立刻在他那黑色火焰的環繞下,熊熊地燃燒起來,變成了青煙。

  但是所有的一切,都不能挽救瑞蒙的生命,維施特的手已經穿透了他的胸口,冰冷的手指完全摧毀了瑞蒙的心臟。似乎帶著一種不敢相信的表情,瑞蒙的身體轟然倒在地上。

  同時,一道明亮而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的城堡。

  光明環繞的蕾米娜,如同光芒四射的太陽,她手中的長劍帶著最輝煌的美麗,刺向了維施特的後背,伽羅似乎在這一瞬間,看到了浴火的鳳凰。

  劍上的光明如同強弩一般,輕易地穿透了如同薄紙一樣的黑色火焰,直奔維施特的心臟。

  感受到身後的危險,維施特的身體,彷彿完全不受物理規律的影響,他的全身如同被折斷了一般,憑空來了一個迅速的轉身。

  維施特在最後的關頭強行地扭過身來,用自己的左手抵擋著那支致命的長劍。但是蕾米娜的這一劍,威力是那樣地強大,光明穿透了維施特的左手,然後刺入了他的胸膛。

  如同進入了冷水的燒紅了的烙鐵,維施特的全身隨著長劍的刺入,而冒出來濃密的白煙。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從維施特的嘴中傳出,長劍已經逼近了他的心臟。

  維施特身上的黑色火焰,如同凝固般,纏繞著蕾米娜那柄如同小太陽一樣明亮的長劍,蕾米娜的長劍,已經不能再進一分。

  時光似乎在此刻停留,兩個人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下來。黑色的火焰和如水的白光糾纏,維施特和蕾米娜的身體黏到了一塊。

  蕾米娜長劍中的光輝,如同波浪般地湧向了維施特的胸口,而維施特的右手,在空氣中連續虛畫著十來個複雜的圖形後,貼在了蕾米娜的額前一寸。

  他掌中的黑光連閃,一個玄妙的魔法陣,在蕾米娜的腳下緩緩地升起。

  那是暗黑六芒星!

  包含著「衰弱、夢魘、消失、腐朽、泯滅、死亡」的暗黑六芒星!維施特已經放棄了立刻殺死蕾米娜的可能,他要先拔去猛虎的牙齒和利爪。

  兩個人已經陷入了苦鬥最關鍵的時刻,他們已經用了自己所有的絕技。黑火和白光相互侵蝕、追逐和相持著,但是很明顯地,維施特的黑色火焰佔據了優勢。

  「射射射射射射射!」

  伽羅手上的長弓沒有停,但是他射出的箭,卻被維施特身邊的黑色火焰抵銷化為了飛灰。沒有任何的停頓,伽羅狂拉弓弦,連射七箭。他已經用上了昨天晚上的那種心法,他也在拚命!

  七道閃電走著同樣筆直的路線,射向了維施特黑色火焰護甲的同一點。每接伽羅一箭,維施特身體邊環繞的黑色火焰就暗了一分,口中更吐出了數口黑血。

  到了第三箭,黑色的護甲已經變成了透明,並產生了龜裂的花紋!

  第四箭徹底地撕破了維施特的護甲,箭頭深深地插入他的肩頭。維施特的狂吼震天,他也到了極限!

  維施特口中的黑血和黑色火焰迎上了第五箭,但是蕾米娜的長劍,趁機又在他的身體裏深入了一寸!

  就在第五箭在維施特噴出的黑血中化為飛灰的同時,伽羅的第六箭,再一次地向著維施特的胸口飛去!

  維施特雙目圓瞪,他額頭上那黑色的紋徽突然裂開。黑色的波動,在瞬間摧毀了伽羅的第六箭。

  隨著那黑色的紋徽的破裂,維施特原本金黃色的長髮,突然變得雪白!

  但是這還不夠,伽羅還有第七箭!

  如同不死鳥的咆哮,這一箭再一次射向了維施特的同一地方!如同撕開了脆弱的薄紙,伽羅這一箭在維施特的肋上,留下了一個透明的黑洞!

  射出了這一箭的伽羅,已經癱軟在地上。

  他的五官滲透出絲絲的鮮血,他已經用盡了自己全部的力量。手中的弓箭已經寸斷,連續的狂射和伽羅的鬥氣,徹底地摧毀了它脆弱的弓身。

  再也沒有能力將魔法陣繼續下去,維施特和蕾米娜的身體如同彈球一樣地分開。

  他只來得及在蕾米娜的身上,釋放出衰弱、夢魘這兩重的詛咒,而蕾米娜的長劍上面的光明,卻已經給了他身體最大的傷害!

  維施特負了前所未有的重傷,他彷彿突然蒼老了一百歲。

  維施特體內的光明力量在不停地燃燒,他白玉般的肌膚已經開始龜裂和乾枯。根本講不上有什麼優雅的姿態,維施特如同一隻狗一樣地氣喘吁吁。

  原本激鬥的戰場突然平靜了下來,三個人同時摔在地上。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沒有一個人能夠爬起來。最終,搖搖擺擺站起來的是維施特,他手忙腳亂地從懷裏取出了幾顆紅色的藥丸,服了下去。

  眼睛裏面恢復了一些神采,維施特的目光,首先投向了跌倒在一邊的蕾米娜,那是對他威脅最大的敵人。

  看到的情況讓維施特心頭大定,受了衰弱、夢魘這兩重詛咒的蕾米娜,如同飄落在地上的枯葉,已經沒有一絲爬起來的力氣。

  終於,終於解決掉了面前這個最棘手的女子,維施特帶著興奮,將目光投向了伽羅。

  現在,他只要解決掉這個受傷的男子,所有的一切就大功告成了。

  維施特知道自己的實力,就算是自己已經身負重傷,體力大為減退,但是剩下的實力,絕對在那個男子之上!

  施特已經發現伽羅手中長弓的破裂,那麼在近身的格鬥中,自己應該能夠很快地結束這一場戰鬥。

  就在他剛剛挪動腳步的瞬間,伽羅咬著牙,撲到了瑞蒙的身上。

  他的目標,是瑞蒙身上的那個布囊裏面的魔法卷軸。剛才的戰鬥裏面,伽羅已經瞭解到了瑞蒙的療傷術是如何地神奇。那麼,剛才瑞蒙向他炫耀的那幾個療傷的卷軸,就應該是真的。

  渾身的關節如同斷裂了一樣地疼痛,伽羅用自己微薄的魔力啟動了卷軸。

  白色的光和金色的符號,再次圍繞了蕾米娜的身體,但是伽羅發現,這一次卻沒有取得應有的效果。蕾米娜還是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她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幹了。

  「哈哈哈。」維施特斷斷續續地笑著,他身上的傷口除了胸口的那一處,別的地方都在慢慢地癒合,並如同花瓣綻放般地長出了紅色的肉芽。

  輕輕地用手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還冒著青煙的黑洞,維施特仰天長嘯:「哈哈哈,如果這一劍再深入半寸,今天就是你們勝了。可惜就差這半寸,我沒有死。」

  說完,維施特向著伽羅笑道,他的笑容中充滿了得意:「不要疑惑那個魔法卷軸沒有什麼作用,教會的光明術只能治療物理的傷害,你以為暗黑六芒星是這麼簡單?

  「卷軸上面的光明術,對於這種針對身體內部的魔法詛咒,根本沒有任何的作用。」

  再也沒有廢話,維施特的身子如同閃電一般地撲向了伽羅,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立刻結束這一場戰鬥。

  他已經為這場戰鬥付出了太多的代價,他不想在最後的關頭,再出現什麼波折。他從來不小看對手,這一次,他也不準備給伽羅喘息的機會。

  一切都在維施特的意料之中,就算他身負重傷,戰鬥力衰減了幾成的情況下,伽羅也不是他的對手。連續的幾個衝刺和返折,維施特已經控制了戰鬥的節奏。

  伽羅很勉強地抵擋著維施特的進攻,維施特的速度,比那個死去的血族還要快。

  維施特的嘴邊帶著一絲冷笑,他已經不再考慮伽羅的威脅了。他的心神開始放到了如何尋找丹西的上面,似乎朵拉已經躺到了他的懷中。

  維施特的目光,並沒有漏過躺在地上的蕾米娜,他準備幹掉伽羅後,先吸掉這個讓他頭痛的女子的血。

  冷笑還沒有消散,但是驚訝已經在維施特的臉上凝固。就在他一拳擊向了伽羅腹部的時候,意外出現了。

  已經將伽羅逼入絕境的他,本來以為伽羅會避開這一手──如果伽羅避開的話,維施特暗藏在後面的第六個殺手,會將伽羅擊斃。

  但是他錯了,伽羅根本沒有避開這一拳。他任由維施特的這一拳擊破了他柔軟的腹部,然後利用這一絲空檔,一劍刺向了維施特胸口的那個黑洞。

  「啊!」維施特大吼著,避開了伽羅的這一劍。

  但是伽羅這反轉的一劍,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疤痕。

  維施特感覺到了那銳利的劍鋒,散發出的那種令人凜然、沁入肌膚的殺氣。只差一寸,那寒氣就會割斷他的咽喉。

  伽羅跪在地上,他的眼神一直在盯著維施特的舉動,然後他捏碎了一個卷軸。

  白色的光和金色的符號在他身邊歌唱,血立刻在瞬間止住了,然後傷口開始飛速地癒合。

  「呸!」維施特吐出了一口鮮血,這個該死的人類,竟然這樣地難纏!

  剛才,就在維施特反扭住伽羅的手臂的時候,伽羅竟然沒有順勢地翻轉身體,而是忍受著骨頭被擰斷的劇痛,用自己的頭,狠狠地撞在維施特的鼻樑上。

  雖然吸血鬼的身體結構遠遠強於常人,但是那也是僅僅指的是軀幹而言,沒有血族會刻意地加強自己臉皮和五官的抗打擊能力的。

  在伽羅全力地一撞之下,維施特立刻淚流滿面、眼冒金星。

  雖然手臂上傳來無比的疼痛,但是伽羅沒有絲毫的停頓。趁著維施特昏頭昏腦的時刻,伽羅忍著額頭的疼痛,用盡力氣第二下撞去。

  就在維施特偏頭躲避的時候,一個膝蓋狠狠地撞在了維施特的下身。

  「吼!」維施特口中的黑火將伽羅遠遠地擊開,然後他瘋狂地如同被活剝了的魚一樣,原地跳動著。

  落到地上的伽羅,右手已經變成了一根麻花。頭上和五官全部都是鮮血,胸口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咕嘟咕嘟地冒著鮮血。

  隨著一陣讓人牙關發酸的摩擦聲,伽羅的左手硬是把右手的關節復位。緊接著,他的左手捏碎了第三個卷軸,他的軀體再一次攔在了維施特的身前。

  「操你X!」伽羅用各種各樣的方言罵著維施特的母親,因為他身上疼痛簡直太猛烈了。

  伽羅一瞬間連續中了維施特十來拳的狠命攻擊,他只覺得如同十來枚巨大的鐵錘,狠狠地擊中了他的全身。

  渾身骨骼「哢嚓」的連續的脆響,讓劇痛中的伽羅可以很清楚地感到,自己的肋骨已經斷了五根!

  伽羅覺得自己如同一個被狠命摔打的西瓜,胸腹中的大小器官,被這種激烈的打擊震盪成了血糊。腥甜的味道,從伽羅的腹部直衝到喉嚨口,大口大口的鮮血伴著幾塊內臟的殘片,箭一般地噴湧而出!

  「操你X!」

  「這個王八蛋!」

  伽羅對面的維施特也不好受,他正痛苦地從地上揀起自己被伽羅捨命一擊所砍掉的右小臂。趁著還有一絲最後的意識,伽羅再次掏出了一個療傷的卷軸。

  白色的光芒和金色的符號,再一次環繞了伽羅,他身上的傷口再一次癒合。

  「吼吼吼吼吼!」伽羅發出了震天的狂號,他現在寧可被維施特砍掉腦袋,也不願意再用魔法卷軸來治療自己的傷勢。

  在白色的光芒和金色的符號環繞下,光明術的力量,正在迅速地修復著伽羅體內破碎的骨骼和內臟。

  隨著已經破碎了的神經的復原,麻木而悶脹的鈍痛,也立刻變成了清晰而尖銳的劇痛。那種如同被放到火上活活煎烤的火辣勁,從局部立刻擴展到全身。

  伽羅覺得,自己就如同被客人品嚐的活魚,於是他蹦跳得更加地歡樂和瘋狂。

  誰說男人流血不流淚,伽羅的眼淚如同瀑布一樣傾洩而出!

  「啊啊啊啊啊!」伽羅的腦袋又開始胡思亂想開來,他樂觀地當這是一次粗暴的強姦,而且是一次又一次!

  既然自己選擇了拚死地抵抗,那麼就好好享受其中的樂趣吧。不胡思亂想又怎麼辦?難道說,自己要被身上的疼痛逼瘋?

  一次次的骨頭和內臟的碎裂,然後一次次在魔法卷軸神聖力量的治療下癒合,然後再碎裂,再癒合……就這樣地週而復始,讓伽羅變得那樣地快樂和瘋狂。

  他拋開了所有的念頭,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在懸崖上跳舞。他麻木而又遲鈍的腦袋裏面,唯一記得的,就是要在最後的關頭,取出瑞蒙的魔法卷軸。

  我蹦、我跳、我打、我咬、我罵、我砍、我踩……

  伽羅幸福地在痛苦的深淵中舞蹈,他的眼淚沒有一秒鐘的斷流。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個自動反應的戰鬥機器,全身的每一個部件,都成為了他戰鬥的工具。

  我蹦、我跳、我打、我咬、我罵、我砍、我踩……

  他的臉上已經扭曲得不成人樣,他的口水和鮮血一起流淌。我什麼的我,趕緊找個機會掏出卷軸,不然恐怕只能是我死、我亡、我嗝屁!

  我是神,我不是人。

  伽羅覺得,自己已經開始超脫了人世間所有的痛苦,他的眼前似乎見到了光明神的笑容。偉大而仁慈的光明神,給伽羅遞過來了一杯熱騰騰的早茶,這時的伽羅彷彿發現另一個自己,正在狠咬著維施特的手臂。

  我現在不想喝早茶,伽羅一腳將光明神的好意踢翻。他的身子被維施特如同破布袋一樣遠遠地扔開,然後一個跟頭,跳下了絕望的深淵。

  黑色焚燒著伽羅的身軀,他的五官都冒出了火焰。伽羅覺得,自己比那個可憐的猴子還要慘,但是他立刻想到了太上老君的金丹。

  我的卷軸在哪裡?伽羅突然想起了自己放在腰間的卷軸。王八蛋,千萬不要將我的衣服燒光。

  怪不得孫猴子要打翻太上老君的煉丹爐,要是我,首先就光溜溜地跑找七仙女!

  「你這個王八蛋,還不死?」維施特捂著胸口深深的傷口,死死地瞪著面前的伽羅。

  比起他的傷勢,伽羅簡直可以說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氣。渾身的傷痕和血口,一手一腳被扭成了奇怪的角度。

  但是這個人還在笑,他如同在跳著一段瘋狂地舞蹈。這個人,真的還算是人類嗎?

  撥浪鼓一樣地搖著頭,伽羅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後面的蕾米娜。

  他豎起了自己的中指,然後就想狠狠地罵人。但是血肉模糊的嘴裏面,吐出的不是羞辱的字眼,猩紅的鮮血已經洶湧而出。

  顫抖著,伽羅從瑞蒙懷中取出的最後一個卷軸,再次發揮了作用。白色的光芒和金色的字符的閃爍環繞著他,伽羅身上的傷痕再一次開始痊癒。

  「該死!」維施特再也沒有勇氣撲上去,和這個人進行肉體上的搏鬥,伽羅的狠辣和不屈,讓他如同看到了一頭魔獸,他如同蟑螂一樣的生命力,讓維施特極為頭痛。

  他可不願意在最後的關頭,被這個傢伙拖進了地獄,這個人現在完全是抱著與他同歸於盡的念頭。

  維施特的右手已經被砍斷了三次,而左手還被伽羅狠狠品嚐了一下。他額頭上面的血跡還沒有幹,但是半隻耳朵已經不翼而飛了。

  王八蛋!這個傢伙,絕對是一個變種的獸人!

  維施特有點哆嗦的手伸入了懷裏,那裏有一枚古老的魔法卷軸。雖然他很是珍惜這個寶貴的卷軸,但是現在,他只想趕快殺死面前這個該死的蟑螂!

  「我以最古老的獸神的名義,我以空間之神莫薩的名義。打開那神秘的大門,讓我們回到初始之地。」

  黑色的火焰在他的身前,彷彿有生命一樣地湧動,空氣中出現了黑色的漩渦。

  這個魔法卷軸,是維施特在一個古老的遺跡裏面找到的東西。

  維施特還沒有完全搞懂這個卷軸上面的奧秘,但是,他已經參透了其中的一些東西。他知道,這個卷軸能夠釋放一個空間的魔法,可以將敵人送到一個未知的地方。

  現在的維施特,已經不想將伽羅和蕾米娜在眼前幹掉,他只想趕緊回到自己那個隱秘的巢穴。他身上的皮膚已經開始乾裂,體內的光明力量,在一寸寸地腐蝕他的肉體。

  現在的他已經虛弱無比,他甚至已經沒有力氣,在這片城堡裏面尋找那個小女孩。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伽羅沒有打斷他的施法,而是看到他掏出魔法卷軸的時候,背著蕾米娜掉頭逃跑。

  伽羅不是傻瓜,該逃跑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勇敢。

  剛才,維施特狠命地糾纏著他,這個時候不拚命,只會送命。但是當維施特施法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維施特面前的魔法壁障。

  既然自己不能打斷那個傢伙的施法,那麼,為什麼還不立刻逃亡?

  伽羅從瑞蒙身上拿過來的魔法卷軸已經用光了,如果再一次負那種致命的傷,那麼就算他是有九條命的貓,也一定會被活活地打成肉泥。

  沒有了瑞蒙的魔法卷軸,伽羅的勇氣開始崩潰了,現在的他雖然有些瘋狂,但是絕對很清醒。

  以維施特的身份和地位,他所使用的馬桶,絕對都是黃金和鑽石的結合,更不要說他掏出來的魔法卷軸,伽羅估計那東西的威力,絕對能夠幹掉好幾個自己。

  看到那個魔法卷軸被打開時洩露的那種強大的氣息,他知道,不跑的才是傻瓜。

  他記得外面的馬匹上,還有一副辛巴帶來的弓箭。

  微微地冷笑著,維施特面前的魔法終於開始釋放開來。一個黑色的漩渦出現在伽羅的身後。雖然擴散的漩渦的速度很快,但是以伽羅的速度,他應該能避開追趕的漩渦。

  然而他的背後,有著渾身無力的蕾米娜。伽羅不知道,如果自己拋下了蕾米娜以後,等候著蕾米娜的,究竟是什麼?

  苦笑著,伽羅腦海裏面不停地思考著花貓關於空間魔法的理論。

  來到了這個世界的伽羅,對於各種各樣的魔法,都很感興趣的。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中午,伽羅曾經和花貓,研討過關於空間的魔法問題。

  「呃。」當時吃得渾圓的花貓這樣給他解釋:「空間就如同樹上的蜂窩,只有吃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你學習這東西有什麼作用?反正如果有人能夠施展空間魔法的話,你能逃多遠是多遠。

  「對了,如果你有一個座標的話,那麼就不用太擔心……」

  接著,花貓開始賣弄著自己學識的淵博,用了一百五十六種辦法,讓伽羅明白,穿越空間其實並不比破門搶劫難多少──對於一個神靈而言。

  當然,如果伽羅想要穿越空間,拉倒吧。就憑你那微不足道的魔力,還是好好地在這個空間裏面呆著吧。

  花貓的話,嚴重地傷害了伽羅的自尊心,於是面帶冷笑的伽羅,提著喵喵大叫的花貓,耐心而又殘忍地,讓花貓設計一種能夠在286上面運行DOOM3水準的東西。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伽羅最後從被餓了五天的花貓的那裏,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當然,花貓想出來的那種空間的魔法,伽羅恐怕一輩子都不可能用出,但是,至少讓伽羅知道了空間魔法的可怕。

  是的,當對方施展空間魔法的時候,逃跑是最好的選擇。

  這個時候,只要伽羅扔下背上的蕾米娜,那麼,他絕對有逃生的可能。

  可是,他能一個人逃嗎?扔下並肩作戰的蕾米娜,就這樣一個人逃跑?

  有的人做錯了一件事情,他就會舉出種種的理由,來給自己辯護;有的人做錯了一件事情,他甚至覺得,還不如丟了一枚銅板難過;更有的人,寧願天天做錯任何事情,只要自己能夠活得更好。

  但是伽羅不是那些人,作弄了蕾米娜以後,他就深深地後悔。

  在現在這種保守的年代,身為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她的聲名有時比她的生命還要重要!

  這一次見到了蕾米娜,雖然她的眼神還是那樣地清澈,但是那種從骨頭裏面滲透出的悲傷,讓伽羅更是不安。

  是的,蕾米娜是做錯了事情,可是自己做的更錯!

  沒有閃避,伽羅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飛向了那個漩渦。如同被引爆了的火藥桶,黑色的漩渦立刻擴張了起來。如同一隻被喚醒的猛獸,黑色漩渦露出了它鋒利的獠牙。

  伽羅的鬥氣,根本就抵擋不住漩渦的擴散,就在這個時候,如果獨自逃走的話,伽羅還有避開的可能──但是,伽羅卻還是背著蕾米娜一起逃生。

  兩個人都沒有逃脫漩渦的擴張,他們和黑色的漩渦,一起消失在維施特的面前。

  看著黑色的漩渦消失,大聲喘氣的維施特的心終於放下了。他的面前,只剩下了一片空地,那個打不死的蟑螂和女子,已經無影無蹤了。

  用手捂著自己的傷口,維施特頹然的坐在了地上,全身一陣發軟,他準備先到附近吸幹了那兩個女子的血再說。

  苦笑著看著自己黑枯的肌膚,他知道自己的傷勢,已經不能再拖了。

  他沒有去尋找那個叫做朵拉的女孩,現在的他有點顧忌丹西。以這副殘破的身體,去對付那個擁有四百年修為的丹西,維施特沒有任何把握。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4 09:46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9 03:27 PM 編輯

第一部 第四集 決戰血族

第十章 慾望


  這是伽羅第二次在不同的空間裏面漂流。

  無數黑色和白色的粒子,在他的周圍聚合,無數道的門,無數的虛空,伽羅不知道,自己在虛空中漂流了多久。

  好在他們全身上下,都被一層薄薄的光暈籠罩著,這種光暈的存在,保護了他們的身體,不被虛空所吞沒。

  慢慢地,伽羅和蕾米娜靠近了一道黑色的門,一股極為強大吸引力,將他們吸了進去。

  過了好久,伽羅才從昏迷中驚醒過來。

  是的,這裏已經不是日曜了,天空中的兩輪太陽已經說明了一切,這是一個新的世界。

  他們現在身處的是一片類似於荒原的大地,零散的石塊遍佈了整個的大地。遠處有一片綠色的草原,偶爾幾顆孤零零的大樹,生長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

  但是這所有的一切,伽羅都沒有注意,他的眼神已經被身邊沒有一絲力氣的蕾米娜,完全地吸引住。

  現在的他們,全身如同嬰兒般地赤裸。

  虛空的旅行,讓他們身上的衣物,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所破壞,現在他們兩人的身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遮掩。

  紅色的表情,充滿了蕾米娜的臉龐,但是她沒有一絲的力氣,來遮擋自己的隱秘。

  就在伽羅的口水開始流下的時候,遠處煙塵揚起,一群瘋狂的野獸,向著這裏狂奔而來。那是一種如同野牛模樣的動物,黑色的外皮上,佈滿了突起的尖刺。

  來不及考慮,伽羅連忙背起了沒有一絲力氣的蕾米娜,掉頭就跑,兩個人待在這裏,只能是變成肉泥。

  就在將蕾米娜背起的那一瞬間,伽羅渾身如被雷擊。彷彿天地間只剩下他和蕾米娜兩個人的接觸,火焰瞬時將他燃燒。

  兩個人都沒有穿衣服,蕾米娜赤裸的身體,完全貼在了伽羅的後背。

  蕾米娜的個子很高,和伽羅差不多。修長的雙腿,幾乎佔了身高的五分之三,那對挺拔而充滿彈性的玉乳,是那樣地完美。

  隨著他每一步的跑動,兩個人的身體有了更多的摩擦。蕾米娜的兩手被他放在了身前,她的兩座山峰,完全貼在了伽羅赤裸的後背。

  背後的野獸還在吼叫,但是伽羅覺得,自己心中的野獸在更瘋狂地躁動。他彷彿全身有著用之不完的精力,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赤裸的腳掌已經被磨破。

  他只是跑著,跑著,向著前方跑著。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伽羅突然感到,肩頭上落下了溫熱的水珠──那是蕾米娜的眼淚。

  為什麼會這樣?!

  蕾米娜不由自主地流下了一滴眼淚。她根本沒有想到會是現在的情況,自己的一次大意,竟然導致了如此的後果。

  其實這也不能怪蕾米娜,她這一次到比利沙王國來的時候,所有的情報,都顯示這裏只有四個血族,而且,已經有兩個血族死在他們的手中。

  剩下的兩個,每一組都可以單獨地對付,何況是每一組對付一個。

  但是她沒有想到,已經銷聲匿跡了幾十年的維施特竟然出現了,這種失誤,導致了剿滅行動的失敗。

  剛才的血腥戰鬥還在她的眼前回放,那驚心動魄的戰鬥,強烈地震撼著蕾米娜的心靈。

  她沒有想到,真的沒有想到,男人的戰鬥可以如此地血腥,他們戰鬥的慘烈,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想像的。

  波旬如同飛蛾撲火般的戰意,讓她為之顫慄。再一次,她感到了男女之間的差異,那種意志和血氣的差異。

  在最後的決鬥中,她已經失去了戰鬥的能力。那個時候,她認為這個叫做波旬的男子,也許會丟下他們逃走。

  這些年參加教會剿殺魔獸和黑暗勢力的過程中,她見過太多的背叛和骯髒。

  一個人可以為了一瞬間的衝動和熱血,來幹出崇高的事情,但是冷靜下來以後,在死亡的威逼下,幾乎所有的人都會為了生存,而作出任何卑劣的事情。

  但是蕾米娜錯了,她沒有想到,這個男子是如此地勇敢和堅忍,那簡直是意志的搏鬥,那絕對是刀尖上的舞蹈。

  那個男子戰鬥的場面,讓蕾米娜為之感動。

  波旬一次次地保護在她的身前,忍受著一次次非人的痛苦。

  他一次次地被擊倒,然後一次次地爬起來,蕾米娜能夠聽到那骨頭碎裂的聲音,她那個時候甚至看不下去。

  這種感動,這種保護,是她從小都沒有感受過的,向來只有她保護別人,承受別人的感激。

  尤其是到了最後,波旬沒有丟下她,而是背著她一起逃走。

  謝謝,這是蕾米娜的心裏話。

  要知道她一天前的話,讓那個男子是那樣地難受和心碎,她是那樣地傷害了他。

  如果我們勝利的話,我一定會和他成為最好的朋友──這是蕾米娜生平首次產生了要和男子做朋友的想法。

  然而維施特的魔法,讓一切變得如此地尷尬。

  如同一場噩夢,蕾米娜和這個男子進入了異界以後,卻發生了這樣令人無地自容的事情。蕾米娜這二十年的歲月裏,根本沒有親密接觸過任何的男子。就算是當年她冒名進入了戰士學校,也是憑藉著一套從早穿到晚的盔甲,隔絕了一切。

  但是現在,兩個人竟然這樣地親密接觸。

  蕾米娜知道,男人一旦衝動起來,是如何的瘋狂和噁心,現在的這種情況,讓她羞愧欲死。

  她的身體和這個男子是這樣地親密接觸,她甚至能夠感受到,這個男子的肌膚滲出了越來越熱的能量。

  更令她難受的是,隨著兩個人的親密接觸,他那堅實的肌膚,讓她的身上起了奇妙的反應。一股熱流在她的身上流動,她能夠感到自己身體裏面的變化。那是一種叫做……的反應。

  畢竟,她只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少女,而他們的身體是如此地親密。

  原本那個有著超然的淡漠和虛無、還有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的蕾米娜,已經不存在了,有的只是一個沒有一絲力氣的少女。

  黃金薔薇已經消失了,潔白的羔羊正在無力地搖動著上半身和頭,扭動著她那美麗而赤裸的身軀。

  伽羅將蕾米娜放在一片綠色的草叢中,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叫做猙獰和慾望的火焰。剛才的接觸,讓他渾身的慾火在滾滾地翻騰。

  伽羅的眼睛在蕾米娜赤裸的身上巡視,失去了所有力量的少女,毫無保留地展示著她所有的美麗。

  兩個人的摩擦,讓蕾米娜白玉般的肌膚,蒙上了一層粉紅色的誘惑,她那高聳的胸脯正在不停地起伏。

  男子的本性以及衝動,控制住了伽羅的行動,沒有人能夠面對如此的美景而無動於衷。

  伽羅來到了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碰過任何女子。但是他身邊的那些小傢伙們,一個比一個誘人,她們一次次天真地誘惑著伽羅練起了葵花寶典。

  伽羅是一個男人,更是一個年輕的男人。有的時候他甚至都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陽痿,竟然放過了那麼多的美食。

  這一次,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了。

  伽羅發出一聲如同野獸般的低嚎,然後他赤裸的身體,撲向了蕾米娜的香軀。

  他已經不能控制自己,他覺得自己的下身將要爆炸。

  伽羅的一隻手,狠狠地捏在蕾米娜右邊的高峰上,而他的另一隻手,已經伸到了蕾米娜最柔軟的地方。

  伽羅的手指在那片柔軟中撫摸著,毛髮的摩擦和異物的深入,讓蕾米娜渾身發抖。

  充滿彈性的柔軟和濕潤滑膩的柔軟,讓伽羅停止了撫摸。

  他抬起手,霸道地按住蕾米娜瘦削的肩,潔白的細膩上面,全是她晶瑩的香汗。

  伽羅低下了頭,分開了那一雙驕傲的修長,貼近了蕾米娜的柔軟。

  伽羅覺得,自己的某個部分是那樣地腫脹,全身的熱流彙聚在一起。他如同一隻想要吃天的老虎,卻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從哪裡下爪。

  野獸在心中咆哮,但是連續的失敗,卻讓伽羅的動作慢了下來。

  靠近了那片黑色,伽羅將自己的兇器,放在蕾米娜的外面輕輕地磨動著。他的全身發熱,到了最重要的時刻了。

  這個時候他的心頭,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十分難受。伽羅在這一刻覺得,自己彷彿被分成了兩人,不祥的預感在伽羅的心頭升起。

  他將自己的眼光投向了蕾米娜的臉龐,投向了無力反抗的蕾米娜的臉龐。

  那是一張如此美麗的臉龐。金黃色瀑布般的頭髮散開來,隨著整個身體不住搖動,絕望的雙眼裏面只有絕望。她脖子上的汗滴黏著幾簇金髮,襯出猶如玉砌冰雕般的下巴。

  伽羅渾身的慾火在剎那間消褪──蕾米娜正用自己所有的力氣伸出了舌頭,然後費力地咬著。她牙齒上面的力量,不足以咬斷自己的舌頭,但是她還在用盡全力地咬著。

  「我這是在做什麼?」

  伽羅的手捏住了蕾米娜的下顎,她好不容易聚起的力氣,已經全部消散。

  現在蕾米娜的眼神是那樣地熟悉,在幾個月以前,伽羅也看到了那種表情,那種帶著哀求和絕望的痛苦。那個時候,蕾米娜的痛苦和絕望,就如同今天這樣地強烈。

  我不是禽獸,但我為什麼要這樣做?

  伽羅放下了軟軟的蕾米娜,心中剩下的只有後悔。

  他知道,如果今天他在這裏強要了蕾米娜的話,那麼這個性剛烈的女子,唯一的念頭就是死。

  其實到了這個地步,有沒有對蕾米娜怎樣,又有什麼區別?

  伽羅還記得,自己對芬妮講的那個笑話,但是現在自己的所作所為,又能夠用什麼辦法來解釋呢?

  兩個人的眼神,在空氣中交鋒了很久,伽羅已經明白了蕾米娜的決斷。沉思了良久,伽羅再一次檢查了蕾米娜被他封住的穴道,然後轉身離去。

  不到一刻的功夫,他帶著三塊獸皮和一些獸肉回來了。伽羅將一張獸皮蓋在了蕾米娜的身上,然後開始收拾另外的兩張獸皮。

  這幾張獸皮很合伽羅的心意,光滑的皮毛,沒有任何讓人難受的感覺。彷彿天生就已經被削制好一樣,伽羅只需要將這它們割開後縫補一下,就可以直接使用。

  他不敢看蕾米娜的眼神,因為裏面憤怒的火焰,可以將他燒死幾百次!

  沒有多長的時間,伽羅已經收拾好了這幾張獸皮。他將蕾米娜如同粽子一樣嚴實地包起,然後帶著她尋找過夜的地方。

  呼嘯的風在平原上咆哮著,圈起無數黃色的灰塵。

  這個世界的夜空上面,掛著兩輪明亮的月亮。

  皎潔的月色,將整個荒原照耀得如同白晝,無數的動物從地下鑽出,開始了它們豐富多彩的夜生活。

  在傍晚的時分,伽羅終於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小山洞。地勢比較高,裏面也極為乾燥和整潔。

  仔細地觀察了裏面沒有動物棲息過的痕跡,伽羅終於決定,將這裏作為自己的臨時駐地。這個山洞遠離了森林,這樣一來,至少會少很多飛蟲和野獸的侵襲。

  山洞周圍的視野很寬闊,而山洞的所在卻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狹窄。

  更令伽羅驚喜的是,離山洞不遠的地方,有一股清泉歡快地奔流著。這個山洞,簡直就是一個天賜的福地。

  火堆熊熊地燃起,金黃色的烤肉已經在吱吱作響。香氣瀰漫了整個洞穴,但是伽羅和蕾米娜之間的交涉,才剛剛開始。

  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蕾米娜,伽羅凝視著她的眼睛。

  「白天的事情對不起,你不要做傻事好不好?」伽羅苦苦地哀求著蕾米娜的原諒,但是她眼神中的冰霜,還是那樣地刺骨。

  兩個人的眼神在空中交鋒了幾百次,伽羅到底沒有能夠從蕾米娜的眼神中看到軟弱。伽羅知道,這樣相持下去也不是辦法,現在只能他先讓步。

  伽羅解開了蕾米娜下顎的穴道,然後退開了幾步。

  伽羅和那些花花公子們混在一起的時候,就聽他們說過:尋死的人一旦被阻止,在短時間之內不會再一次尋死。然後只要你溫柔一點,下面她就認命了。

  嗯,伽羅仔細地想了想,那些禽獸侮辱了少女後的心得,他覺得有試驗一下的必要。

  反正現在的情況和那種情況差不多,如果蕾米娜真的如同那些少女一樣認命的話,伽羅絕對不介意,給自己多娶上一個小老婆。

  中了詛咒的蕾米娜現在的身體很虛弱,如果繼續不合作,不吃東西的話,那麼她很快會大病一場。

  伽羅絕對不希望蕾米娜的病情嚴重,因為如果他想回到故鄉的話,就需要蕾米娜的幫助。

  就算是照顧一個男人都很麻煩了,現在要是蕾米娜病了,伽羅覺得,自己只能用木棍打自己的腦袋。

  伽羅用期盼的眼神看著蕾米娜的臉龐,等候著蕾米娜這座冰山的融化。

  但是下面的情況,讓他立刻就後悔了,就在他解開蕾米娜穴道的剎那,蕾米娜再一次伸出了她的舌頭。她的銀牙狠狠地咬了下去,她不願意放過一個能夠望速死的機會。

  蕾米娜不想自己清白的身軀受到了侮辱,她寧可用死亡來證明自己的純潔。

  伽羅沒有想到,蕾米娜竟然如此地性烈!

  這個時候他才突然想起,蕾米娜是光明教會的聖女。雖然光明教會的教義不禁止教徒的結婚,但是這些光明教徒將自己的貞潔,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

  威爾頓伯爵的新婚妻子就是一個例子,為了他的妻子,威爾頓已經成為了笑柄。

  那朵京城裏面最美麗的花朵,在新婚的前夜,竟然還保持著自己的純潔。被萬人咒罵和羨慕的色狼,最終沒有能夠吃完了就走,可憐的花花公子,變成了最可憐的已婚廢物。

  結了婚的男人是可恥的,想要結婚的男人更是愚蠢的。

  縱橫於帝都萬花叢中的威爾頓,終於可恥、愚蠢地墮落了,那是因為伽羅在他的屁股上,狠狠地踢了一腳。

  打賭,還是打賭,威爾頓伯爵的新婚妻子,就是當年伽羅和威爾頓打賭的一個賭注。為了贏下伽羅許下的天文數字的賭注,威爾頓許諾在一個月的時間裏,摘下這朵鮮花。

  當時沒有人看好伽羅的行情,因為不管是何等冰清玉潔,也擋不住威爾頓伯爵的微微一笑。可是,伽羅就敢打這個賭,因為他知道,這些死硬的教徒比驢子還要倔強。

  一個月過去了,整個上流社會都知道,威爾頓伯爵在追求那朵鮮花莉莉亞,也都知道他吃了癟。

  原本譏笑伽羅的每個人,都掛著喜氣洋洋的笑容,等著看威爾頓伯爵的笑話。

  最後,威爾頓伯爵終於拗不過那顆頑固小腦袋的左右搖擺,他於一年以後步入了結婚的殿堂。在他婚禮的那一天,威爾頓伯爵情婦們的淚水,似乎比婚禮上的美酒還要多。

  從此,光明教會真正的信徒們,在伽羅的那個打賭的圈子裏面名聲大震。

  幾乎所有的色狼,都鼓動自己的老婆信奉光明教會,他們獵豔的目標,更向著那些信徒靠攏,因為她們不用檢驗,都是純潔的!

  這也就是威爾頓伯爵為什麼提議那些狐朋狗黨,要用伽羅和蕾米娜來打賭,他根本不相信,連自己一個手指頭的魅力都比不上的伽羅,能夠摘下那朵薔薇。

  伽羅沒有說話,他再一次封住了蕾米娜的穴道。

  對於這種一心求死的人,一般的勸說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她們的腦袋就如同塞了驢毛,不狠狠地踢兩腳,就絕對不會開竅。

  怎麼辦?伽羅不是鐵打的人,不可能每一刻都如此地照看著蕾米娜,擔心著她的自殺。

  時間一天天地流逝,蕾米娜身上的魔法,就如同被螞蟻潰蝕的堤壩,終究有一天,洪水會以想像不到的速度將臨。

  伽羅知道,到了那個時候,自己首先會被恢復的蕾米娜沖的四分五裂!

  伽羅剛才那樣的撫摸和親熱,對於一個女子來說,和強姦根本沒有什麼區別!

  其實先姦後殺或者先殺再埋,都是很好的建議,但是伽羅問著自己,能不能下得了那個手?

  如果伽羅要返回他的那個世界,就必須借助蕾米娜的力量。

  僅憑著伽羅自己那微薄的魔力,根本就不可能重新打開那扇回去的門。伽羅絕對不願意在這裏做一個摩登原始人,朵拉的安危時刻牽動著他的心。

  既然先姦後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不能做,那麼伽羅的腦袋,便開始思考別的方法。

  中了詛咒的蕾米娜,如同一隻病倒的獅子,惹怒了她的伽羅,絕對應該在獅子病好以前將她馴服。

  伽羅將自己的眼光投向了蕾米娜,但是立刻被聖騎士眼中倔強的火焰所擊敗。為什麼蕾米娜不學習一下那些東方女子的三從四德,為什麼她沒有認命的軟弱?

  既然這條路也走不通,自己應該如何做?伽羅曾經在無數本XX小說裏面,看到「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和高超的手段,就能夠將任何的女子調教成……」

  調教,多麼誘人和罪惡的名詞!

  伽羅陷入了沉思,蠟燭、皮鞭、手銬、項圈等諸如此類的東西,手拉手在他的腦海中跳起了交際舞。

  他心中的野獸在咆哮著,一聲聲地在黑暗中呼喊著他的名字。

  伽羅的目光輕輕地掃過包在獸皮裏面的蕾米娜的身體,現在的少女如同羔羊一樣,軟軟地躺在地上。

  原本美麗、赤裸的身軀,已經被包得嚴嚴實實,只有一隻赤裸的小腳露在了外面。這隻腳是那樣地潔白、那樣地纖細,在火光的照射下,如同鑽石般的閃光剔透。

  一種衝動在心頭再一次燃燒了起來,伽羅從沒想到,只是一隻腳,就能引起他那樣地衝動。

  那麼,黑色的獸皮下美麗的身軀,將是何等地誘人?

  「如果能夠收伏一個如此美麗、驕傲和本領高強的女奴……」魔鬼在伽羅的耳邊低語,地獄的大門,出現在蕾米娜的身後。

  只要他願意,獸皮下的那具光滑美麗的身體,就會躺在他的懷抱中。

  現在伽羅至少還有十幾天的時間,來證明那些理論的正確,而上帝製造世界,也不過用了七天。

  插在後面美麗的羽毛,掛在脖子上的項圈,叮叮噹噹的鈴鐺,輕微搖擺的尾巴……種種的聯想,讓伽羅的鼻息開始混亂。

  他還記得那高聳的山峰,腫脹的櫻桃,還有那溫暖的濕潤。

  伽羅抬起了手,想要整理一下自己的頭髮,卻聞到了一種清香的異味。味道的來源是伽羅的手指,那是他探索時留下的液體。

  只要自己勇敢一點,蕾米娜就會成為他的禁臠。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面,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如果能夠收伏一個如此美麗、驕傲和本領高強的女奴聖騎士……」

  山洞外,天空中明亮的雙月照亮了整個大地,一陣陣的狼嚎此起彼伏。

  伽羅咬了咬牙,走向了如同綿羊一般的蕾米娜。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4 11:16 AM

第一部 第五集 異界歲月

第一章 錯誤的代價

  無盡的風吹過了平原,天空中唯有鳥兒在自由地翱翔。山洞裏的空氣,像凝結的冰,熊熊的火光,沒有帶給蕾米娜任何的溫暖。

  蕾米娜默默地看著面前的男子,她只是感到悲哀和絕望。

  世界上有一種飛鳥,它的一生只在天空中翱翔,從來不在地上停留,因為一旦落下,就永遠也飛不起來。

  蕾米娜的翅膀已經被折斷,她不知道自己的冰清玉潔,到底能不能在這個世界上保持長久?

  「你想要怎樣?」

  伽羅深深地望著蕾米娜的眼睛,他的眼睛裏面有著幽幽的火。

  兩個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是的,兩個人之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遠遠不是道歉就可以解決的了。

  大錯已經鑄成了,現在又有什麼能夠挽回?想要怎樣?我們想要什麼?還有什麼能夠挽回?

  洞中還是那樣地寂靜,只剩下伽羅低聲的喘氣。

  蕾米娜是不會屈服的,因為,她就是那不肯落地的飛鳥。

  蕾米娜並不恨這個男子,但是,如果現在身體能夠復原的話,她的長劍,絕對會刺穿他的心臟。

  在她的長劍洞穿了對方的身體時,她將割破自己的喉嚨。

  她會用死來償還這個人的救命之恩。

  雖然無比珍惜自己的身體,但是,她更重視自己心頭的純潔。

  她美麗的眼睛看著前方的男子,她的目光中更多的是一種不屑。她知道,接下來等候著自己的是什麼,也許他會化為野獸,但是,她絕不低頭。

  蕾米娜閉上了眼睛,等候著最後時刻的到來。

  縷縷的清風,在兩個人身前吹動著,帶來了絲絲的寒意。火光並不能驅散來自地下的潮濕,蕾米娜的心頭是一片平靜。

  過了很久很久,出乎意料的沒有任何動靜。

  預想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到來,蕾米睜開了眼睛。

  伽羅默默地坐在她前方幾米的地方,一種深深的哀傷,從他的身上散發而出。

  「先不要死,聽我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那個男子指著洞外的野獸,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後悔。他的聲調是那樣地沉緩,難過中帶著悲傷。

  「我知道,我做錯了事情,我也不求你的原諒,但是,我希望你能夠聽完我的故事。」

  伽羅的話裏面帶著深深的後悔,他開始講起了一個很久以前的故事。

  他把自己和朵拉的故事,套在了紫霞仙子和至尊寶的故事上。

  在伽羅的口中,牛魔王變成了魔獸,西行的隊伍,變成了探險隊。

  伽羅講起了自己和朵拉的相識,講到了自己和朵拉的相愛,更講出了那永久的遺憾。故事很感人,沙啞的聲音,緩緩地在蕾米娜的耳邊流淌。

  不知道為什麼,蕾米娜慢慢被這個故事深深地吸引住了,她的心,為這兩個人的故事而感動。

  故事終於到了結局,兩個人的愛情,到底能不能長久?

  和邪惡的戰鬥,讓兩個人變成了天人永隔。

  伽羅看著前面閃動的火苗,說出了朵拉最後的願望。

  前世的朵拉,曾經在他的懷中,悄悄地告訴過他,她希望自己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會踩著七色的雲彩來娶她。

  可是,美麗的朵拉猜中了前頭,可是,卻猜不著那結局……

  故事已經到了末尾,伽羅眼中的淚水不停地流下。

  他的眼睛以四十五度的方向,凝視著洞頂,訴說著自己和朵拉,那一段最為純潔的愛情故事。

  上天是殘酷的,無情地拆散了他們。

  當朵拉去世以後,孤單的伽羅,一個人守候著朵拉墓前面的菊花。痛苦摧毀了他的身體,在朵拉去世的幾年以後,前世的波旬,也就離開了人間。

  時光如水,歲月如梭,也許是轉生以前的記憶太深刻的原因,這一世的波旬,依舊保留著上一世的記憶。

  他在人世間苦苦地尋找著,尋找著自己前一世的妻子。

  在一個很巧合的環境中,兩個前世的戀人又一次地相逢了。但是現在,朵拉已經記不得前世的緣分,她只是親熱地叫著波旬大哥。

  蕾米娜默默地聽著,她也為這個故事而感動。

  但是,這又有什麼用?

  有機會,她一定會自殺,或者殺了波旬的。她是一個死性子的女孩,一旦認準了事情,就不會回頭。

  「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的。我只希望能夠將朵拉救出來,然後,讓她過著幸福的生活。

  「前世,我已經虧欠了她很多,今世,我希望她能夠比我快樂。」

  伽羅懇求的臉上帶著一種慘然,一種放棄了一切的慘然。

  他的手腕一翻,巴掌大的石片,出現在他的掌中。

  他的手有些顫抖,石片鋒利的邊緣反射著青光。他深深地看了蕾米娜一眼,那深深的注視中,包含著無數的歉意和決斷。

  面對著蕾米娜,伽羅揭開了他下身的獸皮。

  猝不及防的蕾米娜,條件反射般地閉上了眼睛,但是還是有一些東西,映到了她的眼底──畢竟,那裏面沒有任何的衣物。

  他想幹什麼?他要幹什麼?

  蕾米娜的眼中,只殘留著石片向下揮去的鏡頭,接下來,她已經閉上了眼睛。

  就在蕾米娜閉上眼睛以後不到半秒鐘,她的耳中傳來了一聲悶哼,接著,是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發生了什麼事情?蕾米娜突然感到了無比的疑惑。

  等到她睜開了眼睛,發現面前的男人臉上佈滿了冷汗。

  原本紅潤的臉色變得蒼白無比,全身都在不停地顫抖,男人的牙齒不受控制地上下磕碰著,眼中甚至流出了淚水。

  那個波旬帶著慘然的笑容,將手中一個黑乎乎、毛茸茸的東西扔到了地上──那個東西,竟然好像是一個男子的兇器!

  難道?

  蕾米娜的眼睛,偷偷地看過伽羅血肉模糊的下身,那裏原本的堅硬挺拔,已經不存在了。

  蕾米娜的眼睛,死死地看著面前的男子,心頭一片混亂。

  伽羅在向著火堆裏面添加幾根木材以後,然後就坐在了一邊,沉默不語。

  蕾米娜的穴道已經被解開,但是這一次,她並沒有任何自殺的舉動。

  她只是默默地斜躺在那裏,默默地想著自己的事情。

  為什麼會這樣?剛才波旬的故事和舉動,完全震撼了蕾米娜。

  不知道為什麼,當波旬割下了自己的那個部位以後,蕾米娜的心中有一個聲音,一直在替波旬辯護著。

  蕾米娜並不恨波旬,前面的救命之恩,她還沒有報答。

  人總會犯錯誤的,更何況是男人。蕾米娜見過自己的幾個哥哥,他們衝動起來,並不比發情的公牛好多少。

  兩個人相識的種種情況,不停地出現在蕾米娜眼前,突然,蕾米娜發現自己,竟然虧欠了波旬那麼多。

  就算是前面他非禮的動作,但是那個男子,能夠在那種關頭克制住自己的衝動,已經是極為不容易了。

  對於自己的相貌,蕾米娜很有信心,長時間練武的身體,就算自己的那幾個密友,也羨慕自己的婀娜。

  波旬接下來的話,還在她腦海裏面迴響著:「蕾米娜,人活在世界上,始終要面對現實的。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只有想不過去的事情。

  「我已經用我的行動表明了歉意,如果你覺得還不夠的話,等到救出了朵拉以後,我會用我的鮮血,來彌補我的錯誤。

  「你今年已經有二十了吧?想一想你的父親,想一想你的兄弟姐妹,想一想那些關心和愛護你的人,你如果想死的話,你就是一頭蠢驢!

  「看看外面的那些野獸,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沒有人會關心你的死活。你死了的話,我會將你扔出去餵狼!到最後,你只能變成一坨沒人知道的大便!」

  然後,他解開了她口部的束縛,背過身去,開始忙自己的事情。

  他的治療術很差,而且是在給自己治療。

  治療術有一個原則,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治療的話,效果將會大幅地降低。看得出,雖然他不停地釋放著治療術,但是那麼大的傷口,沒有辦法一次就治療好。

  地上還殘留著點點的血跡,他的獸皮上,有幾塊深褐色的斑跡。

  不知道為什麼,蕾米娜大聲地哭了出來。

  她哭得是那樣地傷心,是那樣地毫無顧忌。她的淚水,打濕了自己身前的土地,她的心頭,再也沒有死的想法。

  那是蕾米娜人生中,第二次真正的哭泣,是她自從母親死了以後,唯一的一次哭泣。蕾米娜的哭聲是如此地大,流出的眼淚,從來沒有像今天那樣地多。

  她不再恨面前的這個男子,這個人已經用了自己最寶貴的東西,補償了他的無禮和衝動。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維施特跌跌撞撞地向著巢穴前進,每走一步,都是對他的煎熬。

  他要立刻補充能量,他要吸食那兩個女人的血液。

  他身上的皮膚已經裂出了無數的深痕,白玉般的臉上,佈滿了樹皮一樣的皺紋,他體內光明力量的火焰,在熊熊地燃燒,現在只有可口的鮮血,才能將這種毀滅消融。

  鮮血,我要鮮血!

  他的眼前變得模糊,但是,鼻子還能夠聞到那鮮血的香味。他猛地推開屋門,兒臂粗的門閂,被扭成了麻花。

  鋒利的獠牙,從嘴角露了出來,他用自己的鼻子,搜尋著那兩個驚恐萬分的女人。

  他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目標,那個年輕的處女。他向著海克絲伸出了手,但是撲上去的他,卻被芬妮用力推開了。

  芬妮像老母雞一樣,將海克絲保護到了身後,眼中沒有任何退縮。她的手中,握著一根卸下來的床腿,她用這根木頭,劈頭蓋臉地向著維施特打去。

  「我會永遠保護著海克絲的!」這是她的誓言。

  維施特的臉上,浮起了一絲獰笑,芬妮的反抗,對他來說毫無作用。手臂一伸,維施特猛地拉過芬妮,鋒利的尖牙,刺入了她的大動脈!

  這個少婦身上的那種純潔的物質,並不比那個處女的少,不如先拿她來補充能量。

  鮮血順著他的獠牙流進了他的嘴中,那是一種甜甜的,腥腥的味道。

  外面的風刮得正急,但是,山洞裏卻沒有任何聲音。

  蕾米娜已經收住了哭聲,她躺在那裏,想著自己的心事。

  兩個人到現在,一直沒有說話,就連目光也是刻意地迴避。

  彷彿雕像一樣,伽羅在那裏沉默了很久。到了最後,他搖了搖頭,面帶著極大的痛苦,一瘸一瘸地向著山洞外走去。

  才剛剛引刀自宮,現在能夠爬起來走路,已經算是奇跡了。

  那道背影慢慢地挪出了蕾米娜的視線,這個時候,蕾米才發現自己心中,竟然有著一絲的不忍。

  她的嘴角動了兩下,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外面的夜色很美,無數的小蟲子,在這美麗的夜晚高聲地歌唱。一種淡淡的花香,瀰漫在空氣中,明亮的雙月,照亮了整個大地。

  走過了山坎,伽羅面容上的痛苦,以及走路的一瘸一瘸,完全消失了。他向著山洞的方向,比劃了一個中指,面容上帶著一絲憤恨和鄙視。

  「蕾米娜你這個八婆,害得我自己割了自己一道口子。」

  伽羅一邊埋怨著,一邊掏出自己的小兄弟,放水輕鬆一下。

  「哼哼,就算是蕾米娜你奸似鬼,也要喝我的洗腳水。」

  他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搖擺著屁股。奔流而下的水柱,熱騰騰的澆在了地上,他感覺好多了。

  不要驚奇伽羅現在的若無其事,也不要認為伽羅的那個地方,如同壁虎的尾巴,割了一根又長出來一根。

  天下根本就沒有那樣的魔法,不然,伽羅早就養了幾十頭老虎,賣鞭給那些富人們壯陽了。

  那將是人世間最偉大的發明,伽羅立刻就會成為大陸的首富。

  可惜的是,就連花貓,也想不出來這種魔法──伽羅曾經用刀子,在花貓的身上試驗過。

  伽羅根本沒有引刀自宮,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騙局。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騙蕾米娜放棄自殺的想法。

  天下只有傻瓜,才會引刀自宮,但是伽羅認為,他自己的智商至少有四百。

  他能夠騙過蕾米娜,只是因為伽羅練過縮陽功,也就是那種將下身縮進去的東西。這個東西,是伽羅提出設想,花貓完成構思的。

  伽羅小時候印象最深的電影,就是那一部風靡社會的《鷹爪鐵布衫》,裏面那個人的縮陽術,讓所有懂的、不懂的小孩子,都有了一個夢想,就是如果能夠將自己的雞雞隱蔽起來,那該有多好。

  那樣的話,就沒有人說他們是小流氓了。

  伽羅在一次和花貓曬太陽的時候,提出了自己小時候的夢想。

  他不得不承認,花貓是一個天才,它能夠滿足伽羅所想出的一些匪夷所思的奇功妙想。

  這件事情,對伽羅是一種空想,但是花貓卻覺得很簡單。倫巴只是輕微地動用了一下自己的腦細胞,就給伽羅了明確的答覆。

  縮陽功的本質,就是如何巧妙地利用鬥氣來控制肌肉,萬能的花貓,很快地解決了這個問題。

  它將自己的研究成果,告訴了伽羅,得到了功法的伽羅欣喜若狂。

  花貓絕對想不到,伽羅在那個時候,腦海裏面想的是什麼,因為伽羅的齷齪,完全超出了它的想像。

  伽羅知道,縮陽功意味著什麼,這東西絕對一個寶藏。

  男人只要練好了這種功夫,當他們那個的時候,就不需要自己做什麼仰臥起坐和伏地挺身了,那個東西,完全可以自己做出伸縮運動,而且還能……

  磨刀不誤砍柴功,臨陣磨槍三分亮。

  雖然這東西提不上臺面,但是,深受日本文化毒害的伽羅卻趨之若鶩。

  出於男人的本能,伽羅苦苦練習了這個功法,直到他能夠完全控制住自己的伸縮為止。

  在練習的途中,伽羅已經為縮陽功開發出了無數的外掛,比如他也可以男扮女裝,混入一個女性的閨房,然後,趁著半夜的時候……

  可惜的是,再好的思想不付諸實行,只能說是空想。

  監獄中的罪犯,沒有一個因為意淫而入獄,就算是純情小青年在腦袋裏面,將天下的美女都強姦一次,但是,處男還是處男。

  伽羅這個有色心沒色膽的傢伙,根本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實施的勇氣。

  於是,這個男人夢寐以求的縮陽功被埋沒了三年,直到現在,才派上了這個啼笑皆非的用途。

  剛才伽羅有兩個選擇,但是,最終選擇了欺騙。

  現在貪圖一時的快樂,又有什麼用?

  伽羅才不願意被蕾米娜終生地追殺──其實,要是他顯露自己原本的相貌的話,那麼蕾米娜一定會很樂意砍掉他的腦袋。

  於是,他決定假裝自戕。

  伽羅曾經比劃過自己的四肢,最後發現,他連一個手指甲都不願意拔起。

  雖然他對剛才的事情後悔萬分,但是,這種自戕身體的傻事,伽羅寧死也不做──反正這種摸摸女孩子的罪行,在地球上,最多只是拘留加上罰款。

  到了最後,他決定用縮陽功來欺騙蕾米娜。

  男人那東西屬於震撼性武器,割下來的效果,絕對比四肢的效果好得多。

  至於扔在地上的那個血淋淋的兇器,那是伽羅在外面宰了一個猴子一樣的動物後,割下來的。

  白癡都知道,蕾米娜不可能仔細地觀察事情的真偽,女孩子有可能將這個東西翻來覆去地看嗎?

  至於自己下身的傷口,伽羅更不害怕蕾米娜的視察。他敢用自己的人品擔保,蕾米娜不會爬過來撫摸。

  小心的他,一直在觀察著蕾米娜,害怕出現什麼漏洞。果然,當他割自己的那一瞬間,蕾米娜本能地閉上了眼睛。

  伽羅相信以蕾米娜的冰清玉潔,她看過的那種東西,沒有自己一天吃飯的次數多。尤其是現在扔到地上那一團血肉模糊的東西,連他看起來,都覺得沒有什麼差別。

  為了讓戲更真實一些,他還加上了另一重砝碼,將自己淺淺地割了個口子。接著,他敬業地將藏好了的鮮血,塗在自己的黑森林上面,做出了一副慘然的樣子。

  這就是伽羅欺騙蕾米娜的過程,他又一次地作弄了可憐的蕾米娜。

  憐惜地看著自己被割的傷口,伽羅心中滿是後悔。

  他現在只恨,為什麼他當年不好好學習、鑽研元元和羔羊裏面那些前輩的豐富經驗和真髓?

  雖然伽羅知道,那些寫H文的傢伙,大部分都是處男,但是,在這些濫竽充數的隊伍裏,至少還有幾個真正的大師混跡其中。

  如果自己能夠和他們多多接觸,現在的伽羅,也根本不需要裝太監,來騙蕾米娜這個傻丫頭,更不必放掉眼前的肥肉,而不撲上去大咬大嚼。

  風月大陸是伽羅的理想,大法師的境界,伽羅更是夢寐以求。

  他是個男人,而且是一個很好色的男子,但是為什麼,他要像那個郝氏門徒裏面的男主角一樣,都放不開自己?

  難道說,自己有慶熹紀事的情節?

  伽羅的心中滿是後悔,他一百遍呀一百遍地,痛恨著自己的不爭氣,和不好好學習。

  他偷偷地看了看正在遠處的山洞,後悔的毒藥,再一次地侵蝕著他那顆純潔的心。他回憶著蕾米娜的美麗,他後悔著自己的舉動。

  口幹的很,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剛才和蕾米娜親密接觸的情景。

  絕頂美麗的蕾米娜,就如同一顆健康美麗的紅蘋果。

  那種芬芳的味道,健康紅潤的色澤,無不散發著無與倫比的誘惑,就算是哭的時候,梨花帶雨般的美麗,反而讓人更加產生蹂躪的念頭。

  她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剛強和高雅,讓這個蘋果更加地眩目和照人。

  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在懷念蘋果那種甜美愉悅的甘汁。

  臨陣磨槍三分亮,磨刀不誤砍柴功。

  要是自己的小兄弟本領嫺熟的話,現在估計,自己已經被迫開始女體改造計劃了──只怪自己技術太差,膽子太小了。

  不知不覺地,伽羅將自己憋了好久的水庫放了個乾淨。

  用力地搖擺了幾下,伽羅決定繼續裝自己的太監。可惜一個意想不到的情況,讓他開始頭痛了。

  手中的小兄弟,不滿意地跳動了兩下,然後執著地抬起了自己的頭,它似乎對於自己一再被煽動、鎮壓的事實強烈地不滿。

  它倔強地充滿了血,如同岩石一樣堅硬,根本就不賣伽羅的面子──誰讓伽羅一邊放水,還一邊想著蕾米娜,這根本就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怎麼辦?這樣回去絕對不行。

  當時花貓教給伽羅的縮陽功,是種先挪開原本的肌肉,再準備一個狹小的居住環境,來讓自己的兇器進入的辦法。

  可是現在,自己的兄弟明顯地肥大了不少,而且絕不低頭。伽羅在裏面挪出的空間,本來就很小,還要自己的小兄弟折疊後,才能入住。

  現在倒好,這傢伙明顯地暴漲成原來的一倍大小,還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百折不撓的樣子。

  他現在沒有內褲和布條,軟軟的獸皮披在身上,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伽羅比劃了一下,發現自己的下面,明顯地鼓起了一個小帳篷。

  這東西瞞不過蕾米娜的,萬一被她發現了真相,那麼,伽羅估計他的後半生,都要在蕾米娜的追殺中度過。

  看著這個不聽話的東西,伽羅心中暗暗地著急。

  可是他越急,小兄弟反而越發地倔強。

  怎麼辦?伽羅眼睛的餘光,看到了路邊的石頭和木棍。

  眼中含著淚水,伽羅再一次低聲地勸解著自己的兄弟:「你再不聽話,哥哥我就對不起你了。」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4 01:30 PM

第一部 第五集 異界歲月

第二章 屈服

  第二天。

  熟練地將獸肉用木棍穿起,伽羅開始準備今天的食物。

  歡快的火苗,貪婪地舔著金黃色的油脂,不到一會兒,晚上的食物已經準備好了。

  看到蕾米娜還是一動不動的樣子,伽羅從心中暗暗地歎了口氣。雖然那種剛強和高貴,在她的身上沒有消退,但是渾身無力的她,現在真的很不妙。

  伽羅細心地將手中的獸肉撕成小小的細條,然後,喂到了蕾米娜的嘴邊。

  他的意味很明顯,但是蕾米娜的拒絕也很直接。她沒有理會伽羅的好意,只是昂起了自己的脖子。

  放到了蕾米娜口邊的手有一點尷尬,伽羅不得不自己幹掉了那塊烤肉。

  大聲地咀嚼了兩下,伽羅企圖用這來引起蕾米娜的注意,可惜的是,蕾米娜連正眼都不瞄他一下。

  仔細地挑了挑,伽羅揀了一塊最瘦的,放到了蕾米娜的嘴邊。

  他的臉上有著一種懇求的神情,但是對於第二塊烤肉,蕾米娜也沒有理會。她只是倔強地抬起。

  蕾米娜的神情,讓伽羅毫無辦法,最後,還是伽羅吃掉了那塊烤肉。

  微微地搖了搖頭,伽羅將第三塊撕好的烤肉,送到了蕾米娜的嘴邊。

  看著伽羅那一動不動的姿勢,蕾米娜的心中,有了一點點的觸動。但是她好強的性格,讓她沒有張口,她想看看這個男子,到底有多少耐心。

  歎息了一聲,伽羅放下了手臂。

  他站起來,眼睛死死地看著蕾米娜的眼睛。一種叫做不耐煩的火焰,已經在他的眼中升起。

  他也沒有客氣,伸出右手掰開了蕾米娜的嘴,然後將手中的肉,強行地塞進她的喉嚨裏面。

  托著少女的下巴,幫助咀嚼了幾下,他拿過身邊的木杯,清水順著蕾米娜的嘴裏,被強行帶灌入,然後,他在蕾米娜的背部拍了兩下。

  就這樣,伽羅幫助蕾米娜完成了她的這頓飯。

  「記住,我已經不欠你什麼。命是自己的,你不珍惜,也就沒有人管你。」

  惡狠狠地說完這幾句話,伽羅的臉色已經變得煞白──在蕾米娜的眼中,這是因為傷口痛的原因。

  說完了這些,伽羅又一瘸一瘸的,回到了自己睡覺的地方。

  蕾米娜的臉色被憋得通紅,喉嚨有點痛,心中的難受無處訴說。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在這個陌生的環境裏,在這個黑暗的山洞裏面,蕾米娜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

  沒有了父親的依靠,沒有了傲人的武功,現在的蕾米娜,是那樣地無助和害怕。

  她像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小鳥,只能仰望著那自由的天空。外面野獸的嚎叫,是那樣地響亮,蕾米娜突然發覺,自己只有看著那個角落,才能安心一點。

  火光在洞壁上投影出各種各樣的陰影,偶爾有爆裂出來的火星,落在了地上。

  在另外的一個角落裏面,波旬偶爾在角落裏面發出低聲的呻吟。蕾米娜閹割過幾個無恥的男人,她知道,一個男子現在是如何地痛苦和難受。

  是的,這個叫做波旬的男子,從來不欠她任何的事情。

  在古堡裏面一次次地捨身相救,已經讓自己欠了他很多的恩惠,而現在,他已經盡了他的本分。

  不知道什麼原因,蕾米娜對於波旬始終抱有敵意。

  她不願意接受這個男子的恩惠,她看到他的眼睛,就極為生氣。似乎,兩個人天生就是仇敵,好像這個男子,讓自己吃過很大的苦頭。

  對於自己的這種心態,蕾米娜也很奇怪。

  作為一名聖騎士,她的胸襟至少比普通人的要寬厚。忍讓、謙卑、公正是騎士的守則,而自己現在卻是這個樣子。

  她聽著角落的呻吟聲,她想著自己的心事,她一夜未眠。

  第二天晚上醒來,兩個人的臉上都有淡淡的黑眼圈。蕾米娜是因為自己的心事而一夜未睡,但是,伽羅真的是因為難受而睡不好。

  他已經將自己的兄弟折疊和強行地縮了進去,但是這個晚上,他的眼前一直浮現著蕾米娜那美麗潔白的胴體。

  如同大腳穿了小鐵鞋,他的小兄弟一直在不停地蠕動。折疊在一起的兇器,不停地發出想要出鞘的舉動,伽羅甚至懷疑劍鞘會不會被撐破。

  這是什麼世道!

  晚上的伽羅,痛苦得簡直無法忍受,他只能保持像蝦一樣的姿勢。

  他的痛苦,就如同有人跑過來,用木棍強行替他挖鼻孔,那種爆裂般的刺激,讓他不停地呻吟。

  痛苦持續了一個晚上,直到黎明的時候,伽羅的神經,終於被刺激得麻木了。

  痛苦並快樂的伽羅,在早上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真的變成了一瘸一瘸的樣子。

  現在他的情景,比被閹割掉的太監好不了多少,下身好像已經不屬於自己。他終於瞭解到,當年自己讓芬妮束胸的時候,芬妮的難受了。

  怪不得芬妮每天晚上一歇息,就馬上解開了胸口的白布。

  第三天。

  「媽媽,媽媽!」

  融融的陽光,從遠方的地面上升起,透過前方的樹林,越過山體的遮擋,終於有一絲光明,幸福地停駐在一隻宛如白玉般完美無瑕的纖足上。

  滿意地停留了兩分鐘,這絲陽光繼續向前巡視著。

  隨著陽光的一寸寸地進逼,被曬到的肌膚,似乎感覺到陽光的刺痛。那纖足猛地收回到蓋著的獸皮裏面,然後又悄悄地露出了一根腳趾頭。

  睡覺的人正是蕾米娜,維施特的魔法,讓她的身體極為虛弱,也讓她的精神極為困乏。

  等到伽羅離開了山洞,到外面打獵的時候,本來已經醒來的她,又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

  早上的太陽升了起來。

  陽光下的蕾米娜,長長的眼睫毛輕輕地眨動了數下。似乎做著最甜蜜的夢,她的臉上浮現出最美麗的笑容。

  「媽媽,媽媽!」

  少女輕輕地呼喊著母親,無比虛弱的她,夢到了自己的母親,接著,她感到一股溫熱的氣流,噴射在她的臉上。

  翻了一個身,少女皺了皺自己可愛的小鼻子,繼續著甜蜜的夢。

  低聲的吼叫,傳到了蕾米娜的耳中,天生對危險的恐懼,讓她猛然驚醒。

  彷彿一道電流擊下,她想起了自己所在的環境。蕾米娜閃電般睜開了眼睛,竟然發現一張血盆大口,向著她的臉上咬來。

  那是一隻飢餓的野獸,鋒利的獠牙,已經逼近了她的臉龐。

  「好些了沒有?」

  伽羅低聲地問著渾身酸軟的蕾米娜,他正在用自己的鬥氣和治療術,來治療蕾米娜的傷勢。

  雖然伽羅的魔法不強,但是他的眼力和知識,卻是出類拔萃的。維施特在蕾米娜身上施展的是暗黑六芒星,對於這個魔法,伽羅正在研究。

  他自己的鬥氣混合著光明術,慢慢地輸入到蕾米娜的體內,然後,如同蜘蛛絲一樣地分開,沿著蕾米娜的經脈運行著。

  雖然這些光明魔法所形成的細絲,很快地被蕾米娜體內的暗黑之氣所吞噬,但是也證明了他的觀點。

  不過,情況比預想的要嚴重得多,正面破解很難很難,維施特深厚的法力,不是他所能企及的。

  暗黑六芒星是一種如同封印一樣的東西,要治療好蕾米娜的傷勢,必須兩個人共同的努力。

  「好些了沒有?」

  伽羅在火堆上烤著獸肉,問著身邊的蕾米娜。

  那只闖入的野獸,在千鈞一髮的時候,被趕回來的伽羅用木棍打死,然後,成為了午餐上的大菜。

  經過了伽羅的治療,現在的蕾米娜,已經可以活動脖子上面的腦袋了。她能夠正常地進食和飲水,但是,她的手還拿不起食物。

  沒有再拒絕,蕾米娜吃下了伽羅遞過來的好意。

  雖然,蕾米娜只吃了一點點,水也只喝了兩口,但是,伽羅沒有繼續勸說蕾米娜的進食,因為他也有自己的顧慮,萬一……

  山洞裏面的火焰還在燃燒,伽羅坐在火堆的另一邊,做著簡陋的木門。

  他不可能一天到晚二十四個小時,都陪著蕾米娜在山洞裏面。

  今天的事情,已經讓他出了一身冷汗,還好自己剛好趕回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伽羅開始了做門的忙碌,沒有做過這種東西的他,忙得滿頭大汗。

  現在山洞裏面所有的東西,都是他從外面找回來的。蕾米娜躺著的地方,堆放著十幾張獸皮,那也是伽羅的戰果。

  伽羅很是擔心蕾米娜的身體,於是,他用獸皮將渾身軟軟的蕾米娜埋了起來。雖然外面陽光普照,但是山洞裏面的氣溫,還是比較低的。

  現在多忙一會兒,免得後面太累,病重的蕾米娜,現在受不起一點點的風寒,萬一她突然著涼了,那麼最後的事情,還是要推到伽羅的身上。

  看著火堆邊的男子忙碌而又專注的神情,蕾米娜不知道為什麼,心裏有一點溫暖。

  在她以前的家裏面,蕾米娜很少依靠著別人,更不像別的貴族子弟,擁有各式各樣的傭人。

  為了她從小立下的理想,為了以後一個人可以闖蕩東方,蕾米娜一直在刻意地培養著自己的自立。

  她從來沒有享受過自己躺在一邊,讓別人替自己做事情的舒服。

  「為什麼別人能幹,自己卻幹不了呢?」

  想著想著,蕾米娜睡著了。

  過了很久,她突然被下身一陣酸麻和害羞的感覺喚起。

  那是一種很讓人難受的需要,她的臉紅了起來,但是好幾次她張開了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

  她的眼淚不停地流了下來,突然,她又有了尋死的想法。

  為什麼我不能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忙碌中的伽羅,一直在留意著蕾米娜的情景,他也發現了了蕾米娜的不對勁。

  天哪,真的……

  伽羅搓了搓手,心中極為不安。

  到了最後,伽羅終於走到了蕾米娜的身旁。

  他用著一種極為誠懇的話語,對著蕾米娜說道:「我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應該比你大上一點點,如果你願意的話,叫我一聲大哥好了。

  「我們現在身處這種環境,就一定要同舟共濟。我現在已經是這個樣子,已經不能算作男人了。」

  說到這裏,伽羅苦澀地笑了一下,在他的眼中滿是無奈和灑脫。

  如果花貓在這裏,一定會大聲地鄙視這個虛報年齡的齷齪傢伙,他有一種讓別人叫大哥的怪癖。

  「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不應當有那麼多的顧忌。

  「這裏只有我和你兩個人,所有的一切,都不會傳到外面去的,其實,你甚至可以將我看成你的一名姐姐。」

  說到這裏,伽羅再一次地停了一下:「你可以叫我波旬,也可以叫我波旬大哥。」

  蕾米娜的臉色通紅,她的眼淚不停地流下。她注視著面前的這個男子,企圖從他的臉上得到答案。

  波旬的目光迎上了蕾米娜,他的眼神中充滿了真誠,沒有一絲雜念。

  偏過了頭,蕾米娜的臉漲得通紅,她已經沒有死的念頭了。

  現在的蕾米娜,無比地想念自己的母親,惦記著母親那未完成的心願。

  她的心中有一個聲音,那就是:她一定要回去!就算是完成了母親的遺願以後再自殺,也一定要回去!

  下身酸麻和腫脹的感覺,再一次提醒著蕾米娜,現在的她,甚至不敢呼吸。

  面對著身前的男子,她終於發出了聲音,聲音很低,比蚊子的哼哼大不了多少。那是一聲「波旬」的稱呼,那是她的屈服。

  淚水從蕾米娜的眼睛裏面,如同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地落下,她終於開始了和面前男子的和解。

  第一顆水滴落到了大地。

  從數千米高空落下的它,很快地被乾枯的土層所吸收,悄然無息的滲入了大地。

  很快地,更多的水滴落下,地面上冒起了白煙。無數的生命在地表下歡呼著,企盼著更多的滋潤。

  外面開始下雨。

  心跳慢慢地慢了下來,維施特閉著眼睛享用他的食物。

  鋒利的獠牙深入了少婦的動脈,一股鮮美的液體流進了維施特的口中。

  甜甜的,帶著絲微腥氣的鮮血,流進了維施特的口腔,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一步步地恢復。

  絲毫沒有理會身後那個小姑娘的廝打,他一掌拍暈了她。

  滿足地呻吟了一聲,維施特感到身體內部那種燃燒的焦灼,漸漸地平息了下去。

  血液的流動恢復了平常,維施特睜開了眼睛。懷中的少婦的身體慢慢地變冷,這是因為,維施特吸入了她大部分的生命精華。

  接下來,該吸食那名少女的生命了。

  幾絲殷紅的鮮血,從芬妮的脖子上流了下來,然後沾到了那串項煉上。項煉開始發出淡淡的光芒,無數的花紋浮現而出。

  這是伽羅送給芬妮的項煉,曾經是阿圖拉送給朵拉的生日禮物。

  遼闊草原的翠綠,讓人心曠神怡,蔚藍的天空微微吹動著風。幾隻飛鳥在伽羅的身邊不停地鳴叫,花的香味在他的鼻子裏面徘徊。

  按照道理來說,這是一個讓人心曠神怡,全身是勁的好日子。

  但是,坐在水潭邊的伽羅,卻沒有那種好心情。

  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用盡了所有的辦法,都沒有讓蕾米娜鬆口,反而是少女自身的生理反應,讓蕾米娜終於邁出了和解的第一步。

  其實,那件事情伽羅也不願意做。

  但是誰讓這裏,只有他和蕾米娜兩個人呢?難道,真的想讓山洞裏面臭氣熏天,還在互相保持著冷漠?

  草草地在泉水邊洗了一下臉,冰冷的泉水,告訴了他,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兩天以前,伽羅還在準備著回到亞述的行動,一天以前,朵拉、芬妮和海克絲,還在他的身邊圍繞。

  可是到了現在,伽羅連自己到底在哪裡,都不知道。

  回家?團聚?

  對著水潭,伽羅哈哈大笑,他的笑聲,是那樣地瘋狂和悲涼。

  平靜的水潭中,伽羅現在的樣子,和原始人沒有什麼不同。一身獸皮,光著腳,手上拿著半根滿是疙瘩的大棍。

  伽羅的笑聲在曠野中迴盪,無數的飛鳥,被這個半夜狂吼的怪物所驚醒。為什麼會是這樣?伽羅一遍遍地問著自己。

  生活真的是他媽的太有趣了,伽羅從來沒有想過,命運女神會如此地強暴和糟蹋自己,而且是一遍一遍又一遍。

  他現在甚至不願意想起朵拉、芬妮和海克絲,每一次思念的結果,就是撕心裂肺的痛。

  不要這樣玩我好不好?我真的只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笑著笑著,伽羅的笑聲低了下來,淚水從他的眼角流下。

  他一直嚮往著那種平靜而又富足的生活,但是命運的漩渦,卻將他一次次地捲入了深淵。

  他很軟弱,但是,他更想活下去。

  將自己的臉靠近了清澈的潭水,伽羅發現他已是淚流滿面。水潭中被易容的臉龐,並沒有恢復,但是他的身上,已經多了一種叫做疲倦的東西。

  他已經很疲倦了,生與死的考驗,讓他甚至不願意去回想。每當他看到那些空洞的眼神,看到那些求助的目光,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離開。

  伽羅不知道自己現在的這個空間,是什麼地方,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用什麼辦法,才能回去。

  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年,也許,他將永遠被埋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下。

  彷彿再一次,伽羅回到了從前的歲月,回到了被關押在牢房的歲月。

  他突然想要美美地睡上一覺,也許當他醒來的時候,發覺已經回到了亞述,回到了自己那個溫暖的故鄉。

  但是他沒有睡覺,因為他已經長大了,殘酷的現實告訴他,現在已經不是做夢的年齡,他有自己的責任。

  他突然不想做人,他想做貓,做一隻和倫巴一樣無憂無慮的肥貓。

  他想起了自己的故鄉,想起了每年冬天的大雪和乾燥的狂風。他想要回家,但是他卻不知道故鄉在哪裡。

  是的,故鄉。故鄉就是──永遠也回不去的地方。

  整理了一下沉重的心清,伽羅用手將自己的嘴角,向著兩邊拉開。

  雖然這種笑容是那樣地苦澀,但是畢竟是在笑,對不對?自己再慘,總比那種淪落到花貓的慾望之神好得多。

  人家堂堂的神靈,都對目前的身份甘之如飴,每天都笑面人生,那麼他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伽羅決定向那只肥貓學習,快樂地面對所有的一切。

  人只要還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伽羅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後,雙手對著掛了兩個太陽的天空,比劃了兩個中指。

  他不是不擔心朵拉等人的安全,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做什麼?他唯一的目的,就是要活下去,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不是嗎?

  他決定將對朵拉等人的擔憂放到了腦後,因為,他現在已經無能為力。

  伽羅知道,只要自己還在這個空間裏面,那麼所有的操心,也是白操心。

  朵拉、芬妮、海克絲,我一定會回來找你們的!他相信她們還活著,他不願意相信那殘酷的現實,因為,他根本不願意面對。

  他大聲地吼叫著,對著蒼天舞動著自己的拳頭。

  再一次,眼淚佈滿了他的臉龐。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4 04:13 PM

第一部 第五集 異界歲月

第三章 野獸

  無數的閃電在窗外閃爍,隆隆的雷聲響徹雲霄。外面的風雨越來越大,席捲天地的暴風雨,終於露出了猙獰的本色。

  「這是什麼?」

  無數白色、金色的符號和魔法標記,在維施特的身邊浮現,形成了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魔法陣。

  反應過來的維施特,正準備抽身而走的時候,他驚恐地發現,全身的力氣已經被抽幹。

  他如同一隻撲火的燈蛾,軟軟地掛在芬妮的身上。

  龍牙、矮人、阿圖拉!

  維施特覺得自己的嘴裏有一點苦,上千年的經驗,告訴了他是怎麼回事。

  所有非人類的強者,都知道阿圖拉的名字,但是維施特從來沒有想到,芬妮的身上,有阿圖拉用龍牙做的魔法項煉。

  這應該是一件專門為保護女子生命所設計的武器,在佩帶者生命受到了危險的時候,才會起作用。

  是的,他太疏忽了,如果不是元氣大傷,如果有加上一點防備,如果……太多的巧合遇到了一塊,讓維施特陷入了死局。

  也許只能走到這裏了,維施特沒有想到,自己的一生,竟然會是這個結局。

  白色的光芒和金色的符號淹沒了他,維施特感覺到全身的魔力和記憶,向著他懷中的那個女子湧去。

  他看著自己肌膚一塊塊地掉落,他看著自己的身體一寸寸地消失。

  「原來這就是死亡。」

  心頭已經沒有恐懼,一種明悟,在他的心頭升起。

  「原來,死亡並不是那樣地可怕。」

  維施特突然想起了一千年前的自己,想起了他那美麗的妻子希爾達,想起了他那可愛的孩子。

  那時候的他,是一個多麼文靜和靦腆的男子,眼神淡漠,面帶笑容地將光明神的旨意,傳播到了整個的大陸。

  維施特曾經被認為是繼承下一任主教最好的人選,年少的他,是那樣地充滿了對未來的自信。

  妻兒的突然死亡,改變了維施特所有的一切。

  為了追回那種陽光燦爛,月光皎潔的日子,維施特開始墮落,他偷偷地研究著如何讓死人復活的辦法。

  他的靈魂一寸寸,一米米地墮落,他用活人做試驗,瘋狂地在那些邪惡的巫師中尋找幫助。

  直到他被最疼愛他的老師,也就是他的父親,送上了教會的審判席,他還在尋找著那種追回往日歲月的方法。

  就在他遇到了自己的長親的時候,就在他變成血族的那一刻,他還是不後悔,他只是想回到以前。

  那一夜,他的父親飲下了封喉的毒酒。

  那一夜,過去的維施特已經死去。

  「我要死了嗎?」

  維施特想起了自己的故鄉,自己那美麗的家。

  他想起妻子希爾達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想起了雙親嘉許和自豪的眼神。他是那樣地懷念葡萄架上面的午後陽光,他是如此地喜歡帶著兒子歡快笑聲的微風。

  那所有的一切,就是他的故鄉。

  他想回去,但是如同野獸一樣的生活,阻止了他的腳步。

  他不願意讓自己罪惡的身體,褻瀆那兩個純潔的靈魂,現在的他,已經變成了連自己都厭惡自己的怪物。

  成為了血族的三百年以後,維施特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當年的教皇皮特,會如此地對待他。

  在黑暗中沉淪的人類,他們的人性會一點點地被磨滅,直到變成了野獸。

  不管他們為了什麼理由,為了自己的追求而去傷害他人的人,是不值得原諒和饒恕的。

  血族,本來就是一種沒有心的生物。

  沒有人知道亞述京師南區教會裏面,每年那一筆無名的巨額捐獻,是從哪裡而來,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要在那裏,將兩個默默無聞的名字,刻在祈禱的石碑最頂端。

  是的,故鄉。故鄉就是──永遠也回不去的地方。

  這是維施特輕輕地吐出來的最後一句話,然後,他化為了灰塵。

  大陸曆七二三年七月,教會的最可怕的通緝犯,最古老的血族之一,曾經的永生者維施特,消失在人類的視野中,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天空中,劃過一道流星,它是那樣地璀璨。

  陰森的古堡地下三十米,朵拉正處於生死邊緣。

  漆黑的密室中,刺骨的寒氣,環繞在朵拉的身邊。

  兩天前,她和倫巴分完了最後的一塊乾糧。

  在飢餓的困擾下,朵拉已經沒有一絲的氣力爬起來。她抱不起胖胖的花貓,現在是倫巴趴在她的身上,替她取暖。

  她的大哥,還是沒有來救她。

  朵拉努力過,她曾用力地敲打著厚實的石壁,但是空洞的迴響,沒有帶來任何的腳步。她也曾到處尋找出口,但是,她根本打不開那道巨大而沉重的門。

  她不知道這間密室,是原來的那個主人為了避難,而依照一條天然的地下隧道建成的,經過擄走朵拉的那個血族的改造,已經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地下堡壘。

  沒有正確的方法,沒有上千斤的力氣,根本就不可能打開那道極為隱密和沉重的石門。

  朵拉的身體在顫抖,她的額頭在發燒,她用著最後的力氣,飽含著歉意,看著懷中的花貓:「倫巴,我快不行了,如果伽羅大哥還沒有找到我的話,恐怕我支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我死了,你就吃了我吧……」

  小精靈的聲音慢慢地變弱,直到細若遊絲。花貓瞪著圓滾滾的眼睛,看著陷入了昏迷中的小精靈,用力地踩著朵拉的臉。

  它不該在朵拉昏迷的時候,偷吃掉了大部分的食物,現在,它真的有一些後悔。

  黃色的瞳孔投向冰冷的石壁,花貓的眼中滿是無可奈何。

  費了三天的功夫,它才用爪子把血族留下的隔絕魔法,一層一層地消除掉。

  它迫不及待地尋找著伽羅的腦電波,可是在這個世界上,花貓根本就找不到伽羅的感應。

  難道,伽羅已經……

  不!倫巴瘋狂地將精神力量調到了最高,瘋狂地搜索著每一個頻道。它不願意相信伽羅的死去,它寧可相信,伽羅已經跑到了別的世界。

  炎熱的陽光,焚燒著整個的大地,所有的動物都回到了巢穴裏面,躲避著高溫。

  望瞭望外面那種燙死人的高溫,伽羅猶豫了幾次後,決定將外出的時間延遲。既然出不去,他只好在山洞裏面照料著蕾米娜。

  蕾米娜的情況還沒有好轉,現在的她,只能軟軟地靠在伽羅的肩頭,被餵著進食。聖騎士的嘴唇,已經不是那樣地紅潤,她只有頭部能夠勉強地活動。

  輕輕地擦了一下蕾米娜嘴角滲漏出來的食物,伽羅又將一個野果用木簽插好,送到了蕾米娜的嘴邊。

  自從那天晚上以後,兩個人的關係,慢慢地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個晚上,兩個人再一次的失眠,他們都在考慮著如何處理兩人的關係。

  在這個陌生而又可怕的世界上面,能夠依靠的只有身邊的同伴。蕾米娜不再抗拒伽羅的靠近,她的眼中已經沒有冰雪。

  如同兩隻在冬天裏面相互取暖的刺蝟,蕾米娜開始嘗試著,接納這個將要和她朝夕相處的夥伴。

  她在心中欺騙著自己──現在的波旬在她的眼中,已經不能算是一個男子。

  而伽羅也一樣,雖然大男子和沙文主義的脾氣極為嚴重,但是,他也在考慮著自己的未來。

  萬一這個世界上,只有他和蕾米娜兩個人,那麼,互相付出是絕對應該的。畢竟每一個男人,都會細心地照料柔弱的女性,唯一的區別就是時間的差異。

  現在餵給蕾米娜的果實,是一種很好吃的東西。

  連續幾天的頓頓葷食,讓伽羅感到了吃一點蔬菜的必要,他利用空閒時間,充分地考察了周圍的環境,最後,發現了一種生長在灌木叢中的青色果實。

  本來伽羅還有一點猶豫,但是看到很多的動物,都是以這種果實為食,他也就放下了心來。反正,自己吃了那麼多的動物都沒有事情,這種果實也應該沒有問題。

  這種平淡無奇的東西,煮熟了味道還不錯,伽羅於是就採了一些回來。細心地將果核取掉,他將果肉在火堆上煮得鬆軟以後,再餵給蕾米娜吃。

  火堆還在燃燒,伽羅溫柔地將食物,餵入了靠在自己肩頭的蕾米娜的口中。

  既然收起了彼此的戒心,伽羅和蕾米娜的話也多了起來。從十問九不答的對話中,兩個人開始了謹慎的接觸。

  耐心地餵著蕾米娜吃完了東西,伽羅在火堆邊思考著,該如何照料蕾米娜的病情。

  暗黑六芒星的詛咒,不是一般的黑暗魔法,這種詛咒能夠不停地吸收空氣中的死氣和不潔之物,然後一步步地讓受術者,更加地虛弱和接近死亡。

  看了一眼蕾米娜被獸皮包得嚴實的身體,伽羅歎了一口氣。

  這幾天,他已經和蕾米娜探討過了無數次,如何治療她身上所受詛咒的方法。

  但是,最終得出了這樣的一個結論,那就是伽羅用手在蕾米娜的身上,一寸寸地進行著試探和推拿。

  蕾米娜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伽羅的這個提議,她絕對不會在男子的面前赤身裸體。

  她寧可用自己體內被封住的光明力,一寸寸地將纏繞她身上的暗黑魔力所驅逐,也不願意伽羅的這種治療方法。

  兩個人對視了整整一刻鐘,結果伽羅被蕾米娜的美色,誘惑得慾火上升。

  面對著這個倔得如同驢子一樣的女人,伽羅氣得無話可說。他甚至有一種直接動手的想法,但最終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衝動。

  沒有蕾米娜的配合,根本就談不上什麼治療,除非伽羅一棒子打昏那個塞了驢毛的腦袋。

  可是萬一打成白癡,怎麼辦?現在伽羅根本不敢用催眠的魔法,那簡直是火上添油。

  蕾米娜軟軟地靠在山洞的一邊,看著燃燒的火焰。那個細心的男子顧忌到她身體的虛弱,山洞中的火焰,一直沒有熄滅。

  她在想著自己,她也在想著那個叫做波旬的男人。

  她沒有想到,會遇到維施特這個最可怕的血族,也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遭遇。

  苦笑著檢查著體內的情況,蕾米娜發現比想像中的還要糟。

  無數的暗黑氣息,如同遊絲一樣地佈滿了全身的每一部分,體內的光明鬥氣,被分割成一塊塊的小個體。

  那些被分割的力量,不停地被包圍它們的黑色的力量,所侵蝕和吞沒。如果不趕快找到治療的方法,那麼她的身體將會越來越糟。

  這一點,蕾米娜是最清楚的。

  她知道,想要憑藉著自己的力量來消滅這些東西,只能說是癡心妄想,能夠保持現狀,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暗黑六芒星的記載,在蕾米娜的腦海裏不停地閃爍著,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憑藉著自己的力量,來熬過這種詛咒。

  門外的陽光是那樣的強烈,山洞裏的火苗,發出劈劈啪啪的輕微爆裂的聲音。

  但就是這樣,蕾米娜還是感覺到有一點冷。將身上的獸皮裹得更緊一點,輕輕地咳嗽了兩聲,蕾米娜感歎著現在身體的虛弱。

  暗黑六芒星本來就是一種專門針對光明氣息的詛咒,維施特施展這種魔法的目的,就是要徹底地癱瘓她的身體──殺人不一定要一刀斷喉,捆住對方的手腳,以後反而更能避免對方的臨死一擊。

  注視著淡青色的火苗,蕾米娜的心頭一片混亂。

  她想到了維施特,又一次地想到了那個叫做波旬的男子,那個臉上有著兩道深深疤痕的傢伙。

  蕾米娜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子。

  和蕾米娜平時見到的那些貴族、戰士和牧師比較起來,波旬絕對是一個極其特別的人,他的勇敢、堅韌、不屈和……和粗俗。

  直到現在,蕾米娜閉上眼睛的時候,還會回想起和維施特的那場戰鬥。

  她永遠也忘不了在黑色的火焰中掙扎、戰鬥和大笑的那個場面,那個不倒的勇士,一次次地攔在了她的身前,一次次地爬起來重新戰鬥。

  他的那種豪氣和不屈,已經深深地打動了蕾米娜的心,在那時,蕾米娜第一次對這個陌生的男子產生了欽佩。

  蕾米娜知道,用治療術治療重傷的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更知道一次又一次地在自己身上使用這種法術,應該需要什麼樣的勇氣。

  那種折磨,比現在她的痛苦得多,受術的人,就如同一隻被放在飯桌上活剝鱗片的魚。就是這樣,他連續地用了九次!

  想著想著,蕾米娜的臉又燒了起來,這幾天的事情,令她尷尬萬分。

  兩個人的接觸,讓蕾米娜面紅耳赤,但是卻不能不做。

  蕾米娜一直在暗暗地觀察著那個男子,她能夠從他的眼睛裏面,看到焦急和痛苦的火焰。

  這些日子裏,至尊寶和紫霞仙子的故事,一直在她的腦海裏閃現著,那個男子對自己前世妻子的愛是那樣地深,那樣地重。

  蕾米娜不相信這個故事是編出來的,沒有人能夠編出這麼純潔和真摯的故事。如果這個故事,真正存在過和發生過的話,那麼蕾米娜絕對會聽說的。

  從他的口氣裏面,蕾米娜聽出,波旬知道如何回到原本世界的方法。但是他的魔法太弱小了,因此,他才希望自己能夠儘快地康復,來助他一臂之力。

  好幾次,蕾米娜都想答應他的請求。

  既然兩個人都那樣地親密接觸過了,那麼她為什麼不能接受,他在自己身上一寸寸地進行著試探和推拿?

  但是同意的話,一次次地在嘴邊變成了不同意,蕾米娜表面上,完全拒絕了他的提議。

  她真的不願意讓男子撫摸自己的身體,她寧願忍受這無比的痛苦。

  打死你,打死你,伽羅身披著獸皮,揮舞著手中的大棍,瘋狂地向著身前的那個龐大的生物打去。

  他似乎最近一直很倒楣,可不是?才出來,就碰上了這麼一個大傢伙。

  伽羅面前的這頭動物,長得像一頭海龜,叫起來像一頭海龜,皮厚得也像一頭海龜,就是跑起來如同一隻兔子。

  它身上厚厚的甲殼,毫不費勁地抵擋著伽羅的攻擊,飽含鬥氣的木棍打在上面,最多痛叫兩聲。

  誰讓你喝光了我的池塘?

  早上跑去取水的伽羅,來到了小池塘的附近,結果驚訝地發現,原本就不多的潭水,已經剩下了最後的一點點。在伽羅的怒吼中,最後的潭水,被這個怪物一口喝幹。

  原本伺候蕾米娜被憋出來的一腔慾火,徹底地爆發了出來,伽羅揮舞著大棒,狠命地痛擊著這個看起來不順眼的傢伙。

  本來以為這個沒有爪子,看起來極為笨拙的生物,很快就要用它的身體,來償還喝掉潭水的罪行,但是伽羅從地球上學習過的生物知識,明顯地騙了他。

  並不是所有長角的動物都吃草,這裏有一隻海龜,跑得比兔子還要快!

  伽羅根本沒有預料到,這個如同超級海龜的傢伙,極為難纏。

  它那幾條粗短的小腿的爆發力,是那樣地強,導致它的速度並不比兔子慢多少。怪物的身體不停地加速撞向伽羅,那可怕的攻擊,如同泰山壓頂一樣。

  兩個生物的戰鬥不停地繼續,伽羅已經打上了火。他的木棍,每一記都結實地打在那個如同海龜般的生物身上,他就不信打不破這個烏龜殼。

  怪物的叫聲震天,伽羅打到了最後,也覺得自己的手已經開始酸麻。

  但是伽羅感覺好多了,因為這一陣的戰鬥,讓他發洩出了全身的怒火和慾火。

  他眼睛的餘光掃到了那片潭水,卻發現清水,正從下面黑洞洞的泉眼裏面冒出。莫非這是一個間歇性的噴泉,難道,他錯怪了這個海龜?

  伽羅停止了攻擊,用疑惑的眼光,看著面前的生物。

  那個如同海龜一樣的生物,可能是讓伽羅打怕了,戰戰兢兢地不敢靠近,但是也不敢逃走,只是更加謹慎和小心地看著伽羅。

  伽羅看了一眼滿是裂紋的木棍,然後收回了上面的鬥氣。木棍沒有了鬥氣的支持,立刻變為了粉塵。

  划不來,真的划不來!慾火退下的伽羅發現,自己和這頭怪物戰鬥,費了太大的力氣和時間,手腕和小腿的麻木,告訴自己做了一件多麼蠢的事情。

  這個怪物,明顯地成為了一個冤大頭,伽羅取水的地方,應該是一個會消失的水潭。

  頹然的坐在地上,伽羅向著那個怪物揮了揮手。滿含熱淚的怪物在伽羅發呆的時候,撒著四個粗短的小腳丫,拚命地逃離了這個恐怖傢伙的身邊。

  心頭的煩躁還沒有消去,伽羅發現自己的狀態很不對勁。他心中暗自地提醒著自己:一定要保持心頭的平和,千萬不要讓那些負面的情緒控制了自己。

  無聊地坐在水潭的旁邊,伽羅再一次將目光投向了山洞的方向,是的,該到解決蕾米娜問題的時候了,拖下去真的不是辦法。

  水潭中,伽羅有點悲哀地發現,自己的頭髮又多了幾根白髮。

  笑,我一定要笑,用手將面頰捏住,伽羅對著水潭大聲地,歡快地笑著。

  這是他每天的例行工作,他一定要大聲地笑。

  不知是一天裏的第幾回了,蕾米娜再次從昏昏沉沉的睡夢中醒來。身體的虛弱導致她不受控制地昏睡,但是往往剛瞇上眼睛,又被噩夢所驚醒。

  頭痛得如同針紮,蕾米娜勉強地張開了眼睛。

  波旬不在,冷冷的山洞裏面,只有她一個人。

  為了防備野獸的侵擾,波旬做了一道簡易的木門,擋住了山洞的入口。外面的光線進不來,山洞裏面唯一的光源,就是燃燒的火堆。

  雖然火光熊熊,但是山洞裏的黑暗,還是那樣地稠重。

  雖然波旬這幾天,不停地用光明術和鬥氣隔著獸皮治療,但是蕾米娜的身體,還是沒有一絲的力氣。

  她現在極為虛弱,連偏一下頭,都會全身刺痛。

  噩夢不停地侵蝕著蕾米娜的精神,每一次被驚醒的時候,她總是希望能有個人,在身邊陪伴著她。

  雖然大部分的時候,波旬總會出現在她的面前,但是現在,她的身邊沒有一個人,呻吟的聲音,在山洞裏面迴響著。

  她想著那個男子,她回首著這空寂如死的山洞,熊熊的火焰下,彷彿有無數的厲鬼在空中飛舞。

  暗黑六芒星作為一種詛咒的力量,本身就有削弱受術人自身意志的力量。在詛咒下,無數如同地獄一樣的景象,會不停地出現在受術人的眼前,讓受術人的精神,每一刻都受著折磨。

  還好,蕾米娜是一個內心極為純潔和堅強的女孩,不然早就精神崩潰了。

  頭痛得無法忍受,蕾米娜強行地將注意力移開。

  她仔細地環視著山洞的每一個角落,而不是想起自己的病情。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山洞,光禿禿的山崖和青色的岩石,是它的主體。山洞的形狀是寬敞的圓形,但不太規則。

  蕾米娜在心中仔細地比劃著,按照她的步伐,是橫十八大步,直十五步。

  洞口大概有四步的寬度,現在已經安上了一道木門。稀疏的陽光,艱難地從門縫裏面擠了進來,其中有一道淡淡地射在蕾米娜的腳上。

  苦笑著看著腳下的光明,蕾米娜知道,自己又昏睡了一天。外面的太陽快要落山了,這一抹光明也快要消失,過不了多久,黑暗將成為這片大地的主人。

  一顆火星爆裂到了蕾米娜的腳下,然後慢慢地熄滅了。嫋嫋的青煙訴說著曾經的燃燒,接著,很快地變成了灰燼。

  蕾米娜突然想去看看外面的太陽,她想去感受山洞外最後的那一抹光明。

  她不願意在黑暗中就這樣地躺著,她寧可沐浴在陽光的輝煌下,心中的衝動是那樣地強烈,它不停地撞擊著蕾米娜的心靈。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蕾米娜慢慢地向著那道木門爬去。

  一寸一寸,蕾米娜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肌肉,就如同刀割一樣地難受。原本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的暗黑氣息,不停地翻騰著,她蒼白的嘴唇被牙齒咬出了血。

  但是她沒有停下來,因為,她是那樣地想看看外面的太陽。

  她如同一隻渴望光明的蟲子,一寸寸地向著太陽落下的地方爬去,一步,兩步……只有十二步的距離,蕾米娜整整蠕動了一刻鐘。

  慢慢地靠近了洞口,蕾米娜爬到了木門的盡頭。

  金黃色的陽光時隱時現,蕾米娜將自己的眼睛,貼在木門的門縫上面。她要看遠處那即將落下的太陽,她真的不願意光明再一次地落下。

  但是,她沒有看到美麗的光明,她看到了幾雙綠幽幽,帶著飢餓和嗜血的眼睛──那是一群企圖闖入的野獸。

  「吼吼吼!」

  伽羅鬱悶地蹲在一塊大石頭上面,怏怏地看著那個他和蕾米娜居住的洞穴。

  蕾米娜現在還是如同石頭一樣地軟硬不吃,而她的病情卻越來越嚴重。

  伽羅知道,對於蕾米娜這種性格堅硬得如同石頭一樣的女孩,只能用水磨的辦法,或者是出奇制勝。

  伽羅摸了摸自己那張帶著疤痕的臉,他決定用後面的方法。

  伽羅是一個很高傲和懶惰的人,他的性格也決定了,他不會採用水磨的方法。

  尼采曾經說過,如果想要和女孩子相處的話,一定不要忘記帶上鞭子。

  仔細地考慮了一下身邊的環境,伽羅發現自己身邊並沒有鞭子、蠟燭和藥物。偏著頭盤算了半分鐘,伽羅最終決定用英雄救美這一招。

  前幾天闖入的那個怪獸,給了伽羅很大的啟發,於是,他特意地驅趕著十來隻如同狼一樣的動物,來到了山洞的門口。

  伽羅的目的,就是先將蕾米娜嚇上一嚇,受了驚的女孩,比綿羊還要柔弱。那個時候,他不信蕾米娜會沒有什麼反應,而他就可以乘虛而入了。

  想要敲開蕾米娜那層堅硬的外殼,最好是在少女脆弱的時候,他不會硬生生地去打開蕾米娜那層堅硬的外殼,那樣的後果不可預測。

  砸核桃絕對不能用大力,這樣的話,吹開行人衣物的暖風無疑值得借鑒。

  這種方法,如果用來欺騙蓮柔那些小侍女們,一定會被識破,但是用來對付蕾米娜,伽羅還是有一點信心的。

  伽羅從來不認為自己是英雄,他也壓根沒有想過讓蕾米娜以身相許。

  對於自己這種卑鄙的手段,他沒有一絲的後悔和愧疚。

  大丈夫行事,只要無愧於天地就可以了,在伽羅的觀念裏面,他是大英雄、大好人,非常人當然要行非常手段。

  從一開始搓著手嘿嘿偷笑,到現在恨不得跑上去給那幾個野獸幾鞭子,伽羅已經等候了半個小時。

  出乎他的預料,那些跑到山洞口的野獸,在吃完了骨頭以後,一個個如同木頭一樣,只是齜牙咧嘴地互相玩耍著,再也沒有任何進一步的舉動。

  有幾個調皮的傢伙,吃光了伽羅放著山洞口的誘餌以後,就趴在門縫上向著裏面偷窺。

  難道說睡夢中的蕾米娜,又蹬掉了身上的覆蓋物?不然這些傢伙,為什麼看得那樣地出神?

  拋了拋手中的石塊,伽羅用力地將它扔到了為首動物的頭上。

  幾雙眼睛的對視,只持續了三秒鐘,雙方立刻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外面的那些野獸,彷彿突然受了驚嚇,它們開始拍打著木門,或者用毛茸茸的腦袋拚命地頂著、阻擋著那層障礙。

  木門如同怒濤中的一葉小舟,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傾覆。

  蕾米娜看著外面那些喘著粗氣,吐著血紅舌頭的野獸,唯一的想法就是求救。

  她想大喊,但是細若遊絲的聲音,被埋沒在野獸的咆哮裏面;她想逃跑,但在這個山洞裏面,又要向哪裡去?

  簡陋的木門,被野獸們一下一下地衝擊著,發出了震天的聲響。不太牢靠的門閂,已經不能承受那沉重的壓力,咯吱咯吱的聲音,一下一下地傳到了蕾米娜的耳邊。

  一種不可抑制的顫抖和恐懼,控制了蕾米娜的身體,她哆嗦著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將自己的後背,靠在了震動的木門上。

  她能夠聽到門外那一聲聲的怒吼,更能感受到那群野獸瘋狂的殺氣。沒有了鬥氣和魔法的支持,現在的聖騎士,只能將生的希望,寄託在了這道薄薄的木門上。

  她渾身發抖,她淚流滿面,她祈求著波旬的返回,她現在只想活下去。

  蕾米娜從來沒有想過,如果失去了力量,會變得這樣地脆弱。

  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經歷了前幾天波折以後的蕾米娜,已經徹底地將尋死的念頭拋開,想的只是如何恢復自己的一切。

  「堅持住,朵拉,你一定要堅持住。」

  密室裏面還是寒氣逼人,花貓用著腦袋,一下一下地頂著慢慢陷入了昏迷的朵拉。

  它知道,一旦朵拉在這種情況下睡著了,那麼,小精靈真的會離開這個人世。

  這些天的相處,倫巴知道小精靈是一個多麼純潔和善良的孩子,和伽羅給它的待遇比較,花貓對朵拉有了一些感情。

  它不希望朵拉離去,因為留下它一隻貓在這裏,它有一點害怕──萬一有老鼠怎麼辦?

  花貓用腦袋用力地頂著慢慢陷入了昏迷的朵拉,但是,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密室裏面是死一樣的黑暗,花貓感到朵拉生命力的衰減。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花貓的眼眶裏面轉動,倫巴覺得自己的鼻頭有點酸。

  小精靈快不行了,我也快餓暈了,伽羅你這個笨蛋,怎麼還不來救我們?

  花貓繼續用著腦袋,一下一下地頂著慢慢陷入了昏迷的朵拉,它瘋狂地搜尋著伽羅的音信。

  耳朵裏面滿是野獸的嚎叫,驚恐的冰冷,蔓延到蕾米娜的全身。

  時光似乎已經停止,蕾米娜全身無力的跌倒在地上。連續幾下的撞擊,將她的身體震到了一邊,木門上有了細細的裂痕。

  蕾米娜眼睜睜地看著木門被一下一下地撞擊著,但是,她卻只能躺在冰冷的地面。她現在連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沒有,門外野獸嚎叫的聲音,卻變得越發地大。

  蕾米娜能夠想像出,外面是怎樣的一個環境,那已經成為了野獸的世界。

  看過波旬將那些打回來的野獸一塊塊地分屍,蕾米娜絕對想不到,今天自己會落到這種地步。

  她多麼渴望如同前幾天的情況一樣,波旬在千鈞一髮的時候,出現在她的身邊。

  波旬,快回來,快回來!

  門上原本插得就不牢靠的門閂,正在被一寸寸地打開,蕾米娜絕望的心,也在不停地下墜。

  門外野獸的叫聲,已經低了下來,但是蕾米娜知道,最後的關頭已經到來。

  一寸寸被挪開的門閂,終於掉落到塵土中,蕾米娜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等候著鋒利的牙齒撕裂她的身體,她知道所有的一切都將結束。

  淚水從蕾米娜的臉上流下,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媽媽,我就要回到你的身邊了。

  一隻溫熱的大手,輕輕地拍著蕾米娜的臉蛋,著急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蕾米娜小姐,你沒有事情吧?醒一醒,醒一醒,是我,我是波旬……」

  男子急促和自責的聲音,喚醒了沉睡中的蕾米娜,等到她睜開了眼睛,她發現一雙充滿了真誠和焦慮的眼神。

  用盡了所有的力氣,蕾米娜死死地抱住面前的男子:「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聲音漸漸地低下來了,蕾米娜陷入了最深的昏迷。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4 08:42 PM

第一部 第五集 異界歲月

第四章 照料

  蕾米娜已經昏迷了五天,除了偶爾從噩夢中驚醒,她總是不停地抱著身邊的伽羅,不願意讓這個唯一可以憑藉的東西,離開自己半步。

  看來,做壞事是有報應的,伽羅現在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雖然一天到晚抱著美女聖騎士,是天下所有人的夢想,但是,如果聖騎士變成了無尾熊的話,那種讓人筋疲力盡的糾纏,絕對不好受。

  愛情不能當飯吃,摟摟抱抱更沒有什麼價值。

  蕾米娜病倒了以後,伽羅要幹的事情,多到讓他想將蕾米娜刨個坑一埋了之。

  做飯、燒水、整理雜物,伽羅彷彿變成了家庭主夫,擦身、換衣和寸步不離的陪伴,伽羅忙得昏頭轉向。

  這些還都不是最讓人心煩的,伽羅現在最害怕的是蕾米娜的糾纏。

  雖然一開始,伽羅還偶爾在蕾米娜身上揩一點油,但是現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蕾米娜趕緊好過來。

  每當他強行掙脫開蕾米娜的懷抱的時候,總是會被昏迷中的她發現。

  沒有了懷中的溫暖,蕾米娜就會在昏迷中出現全身扭曲,冷汗直冒的癥狀,尖叫和痛苦的呻吟,響徹了伽羅的耳邊。

  這個時候,伽羅唯一的反應,就是犧牲自己的清白,讓蕾米娜繼續非禮。

  當然,社會在進步,人類在發展,伽羅也有了自己的對策。

  在被無尾熊糾纏的過程中,伽羅終於做好了一個人形娃娃──他砍下一段木頭後,套上了幾張獸皮,來做自己的替身。

  當蕾米娜摟抱著人形娃娃甜蜜入睡的時候,伽羅總算暫時擺脫了被無尾熊當成樹幹的痛苦。

  暗黑六芒星的第二層詛咒──夢魘已經開始在蕾米娜的身上,施展它的威力。

  暗黑六芒星是一種可以靈活變化和組合的魔法,施展的範圍也可大可小,蕾米娜中的就是那種小型的暗黑六芒星。

  伽羅知道,現在他已經幫不上什麼忙,唯一的希望,就是蕾米娜能夠憑藉著自己強韌的性格,熬過這種精神的攻擊。

  伽羅曾在皇家圖書館裏,看過這種魔法記載,受法人心頭的陰暗和恐懼,會被無限地擴大,最後精神開始崩潰──夢魘是一種從內部摧毀人類的魔法,它的本質是人類的恐懼。

  讓伽羅為之心酸的是,蕾米娜好像將羞辱過她的伽羅,當成了一切的罪惡。她在睡夢中,似乎將這個名字,替代成了惡魔和禽獸,她低聲的咒罵中,十句有七句都指向一個名字。

  有的時候,他正在專心致志地做著雜事的時候,身後一聲「伽羅,你這個王八蛋!」的聲音,嚇得他全身稀軟、五肢無力。

  他以為蕾米娜已經發現了他的身份,等到他回過頭來,才發現是蕾米娜在睡夢中叫著他的名字。

  還好是在睡夢中,如果是蕾米娜在清醒的情況下,對著他喊出了這句話,那麼伽羅唯一的反應,就是立刻逃跑。

  為什麼別的女孩子,在夢中呼喊的是情郎的名字,而蕾米娜卻要將自己記恨的那麼深?難道是愛之愈深,恨之愈切?

  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伽羅慢慢地明白了古人話中的意思。

  但是每天的驚嚇,讓伽羅不得不自我催眠──我是波旬,我是波旬。

  他不得不這樣做,這是因為,現在每天都有一名美女,在伽羅的身邊不停地罵著他的名字。如果沒有鷹毛事件的話還好,可惜,他做了對不起蕾米娜的事情。

  昏迷中的蕾米娜,經常出現全身扭曲,冷汗浸透了全身的癥狀,她那痛苦的樣子,讓伽羅看得都心生憐惜。

  但就算是在這種情況下,她的口裏總是咒罵著伽羅的名字──伽羅現在才知道,蕾米娜對他恨的有多深。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玩笑,何必記得那麼認真呢?

  既然蕾米娜已經陷入了昏迷,伽羅也就不再客氣。

  他先斬後奏地揭開了蕾米娜身上的獸皮,利用從花貓身上學來得知識,開始了醫生的生涯。他的手越過了高山和草地,蕾米娜身上的每一處,都留下了他的印記。

  他不得不承認,練過武的女孩,身體就是修長和美麗。

  蕾米娜的年齡,正是一個少女最黃金的時段,柔嫩滑潤的胴體,配上她那修長而又富有彈性的大腿,再加上那高翹豐滿的乳房和結實渾圓的臀部,所有的凹凸有致、雪白細膩,都不停地讓伽羅從心裏面,後悔起自己不做禽獸的決定。

  這些令人血脈賁張的情景,伽羅沒有一處遺漏,有的地方,他反覆地偷瞄了好幾次。

  每當伽羅將自己的手掌,放到那白裏透紅的肌膚上,他的心總是在顫抖。好幾回他都差一點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但是蕾米娜口中誹謗的那個名字,讓他的慾火全消。

  誰說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伽羅把小命看得比較重要。

  對於蕾米娜,伽羅始終有一種深深的愧疚,如今美麗的聖騎士淪落到這種地步,也是為了幫助自己救出朵拉。

  伽羅還記得自己在星空下的絕望,但是蕾米娜的長劍,在最後的關頭,洞穿了那個血族。雖然,伽羅不是那種「救命之恩,當結草啣環相報的人」,但是,他也絕對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傢伙。

  他一直記得,自己給芬妮說過的那個笑話,他不是禽獸,他更不是禽獸不如。

  有的東西,比任何的一切都要寶貴,那是做人的底線和良知。沒有了這些東西,人就不能稱之為人,活著就如同死去。

  伽羅盡著自己所有力所能及的方法,幫助著蕾米娜的康復。他不停地用著熱水,擦洗著蕾米娜流出的冷汗,他用魔法,竭盡全力地撐起了一個抵禦寒風的屏障。

  這五天,他幾乎沒有閉過一次眼睛。這五天,蕾米娜的狀況忽好忽壞。

  每當蕾米娜說夢話的時候,伽羅就不停地在蕾米娜的身邊安慰著,拍著她背部,輕輕地擦去她的眼淚──這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話語和動作,對蕾米娜有一定的作用。

  只要他這樣做,蕾米娜的神情就會平靜一點。

  他並不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但是蕾米娜的柔弱,讓他的心頭變軟。

  當蕾米娜平靜下來的時候,伽羅總是默默地收拾著周圍的一切。伽羅的面容明顯地憔悴了下來,他的眼神中,有著一種悲傷的愧疚。

  他已經從蕾米娜的夢話中,得知了芬妮所在那一隊的失利。

  教會裏面有種極為特殊的秘法。

  當這種秘法施展在戰士的身上以後,那麼就可以確定這個戰士的狀況──如果這位戰士戰死了以後,那麼代表著他生命的那顆珠子,會在半天以後失去光澤。

  蕾米娜手上帶著的那四顆珠子已經黯淡,因此,她確認了塔拉那一隊的死訊。但是還沒有等到她通知其他的隊友,維施特就已經來到了古堡。

  塔拉隊長死了,那麼和他們在一起的芬妮,會不會……

  伽羅默默地照顧著蕾米娜,他的手輕輕地拂過蕾米娜的面頰。少女在她的撫摸下,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但是芬妮那美麗的笑容,自己還有沒有可能再次見到?

  一天前,當他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他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掌心裏面。那時,伽羅甚至緊緊地抱住蕾米娜,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孩子一樣,哇哇地哭了起來。

  為什麼會是這樣?為什麼會是這樣!

  伽羅不敢想像下去,因為他不願意想像。

  伽羅曾經以為,憑藉著自己的機智,憑藉著自己一個人的能力,應該可以保護身邊所關心的人。

  但是殘酷的現實告訴他,他錯了。就算他在三年的時光裏面,不停地苦練武功和魔法,可是,他畢竟只是一個人。

  他只是一個人,他又有什麼能力,來抗拒命運女神的作弄?

  伽羅的手指,停留在蕾米的紅唇上,但他的心,卻想到了芬妮。

  當芬妮給了他那深情的一吻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在伽羅的心頭明瞭。

  為什麼芬妮會臉紅、為什麼這幾天她心緒不定、為什麼自己說出了那個邀請的時候,芬妮是那種反應、為什麼收到自己禮物的時候,反而會踹自己一腳……

  那個時候,他真的很笨,真的笨得像一頭豬!有的事情一旦錯過了,就很難挽回了。

  雖然,伽羅並不是愛上了芬妮,但是為什麼,自己不能早一點明白她的感情呢?當他失去了芬妮的時候,伽羅才發現了自己的遲鈍。

  蕾米娜在輕輕地吮吸著伽羅的手指,看得出她很喜歡這個東西。柔軟的舌頭,輕輕地舔著嘴角的存在,她的臉上露出了嬰兒般的笑容。

  「你會永遠幸福嗎?」

  凝視著身前的蕾米娜,伽羅的心如刀絞。他曾經承諾過朵拉的幸福,他也曾為了芬妮而戰鬥,可是現在,這一切又有什麼作用?

  伽羅不停地忙碌著,他不敢停下來,因為他害怕一次次地想起那個撕心裂肺的夜晚,害怕被那如同潮水一樣的回憶所淹沒。

  「好好地照顧好自己,我從來沒有責怪過你。」

  黑暗中,無數的惡魔在肆無忌憚地狂笑著、飛舞著,他們就在蕾米娜的身邊,他們一個個都長著伽羅的模樣,唯一的不同,就是頭上的角和全身的變異。

  蕾米娜一次次地從噩夢中驚醒,但是她的眼睛,卻看不到任何東西。她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地脆弱,她也從來沒有這樣地需要身邊的溫暖。

  她哭泣、她哀求、她咒罵、她求饒,噩夢如同影子般地纏繞在她心頭的每一寸地方。

  曾經有好幾次,她都想要放棄,讓自己沉沒入那無窮的黑暗。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蕾米娜始終沒有放棄,手中的溫暖和耳邊溫柔的鼓勵,讓蕾米娜一次次地堅持了下去。

  「媽媽,媽媽!」

  蕾米娜緊緊地抱著身邊溫暖的身體,她不願意鬆手。

  她如同祈求光明的蟲子,在痛苦和快樂的天堂裏掙扎著。她一刻都離不開的那種鼓勵,溫柔的鼓勵,如同黑暗中最後的一線光明。

  不要離開我,媽媽。

  小蟲子向著光明艱難地蠕動著,雖然光明離她是那樣地遙遠。

  小蟲子的後面是無盡的黑暗,無數的魔鬼在小蟲子的面前飛舞。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小蟲子一步步地向前蠕動著,她現在無比地渴望著光明的溫暖。

  蕾米娜不想沉淪,蕾米娜更不想放棄,她要追求光明──要是沒有了這線光明的指示,絕望的蟲子,就會永遠地掉入絕望的深淵。

  蕾米娜的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她的手腳似乎已經不屬於自己。她覺得自己如同被關在一個漆黑的小房間裏面,唯一的光明,就是身邊的媽媽。

  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蕾米娜不停地呢喃著她的請求,她只想將身邊的溫暖,永遠地留住。每當溫暖離開了自己的懷抱,蕾米娜就如同嬰兒般地哭泣和痛苦。

  是的,我只想要那一線的溫暖,那一絲的關懷。慢慢地,蕾米娜甚至能夠辨別出身邊溫暖的味道,她甚至能夠感覺到身邊溫暖的聲音。

  她不喜歡那種冰冷的、虛偽的感覺,她想要真正的溫暖。

  不要離開我,蕾米娜將自己的臉,貼到了懷中的溫暖。

  「靠!」伽羅看著睡夢中的蕾米娜,氣憤無比。

  這個姑娘現在越來越麻煩了,披著獸皮的人形娃娃,已經欺騙不了蕾米娜的懷抱,而且昏迷中的蕾米娜,更加地眷戀伽羅那溫暖的懷抱。

  生活並不是摟摟抱抱,美女的親熱帶不來麵包。

  無數的事情,還在等著伽羅去做,總不能上廁所也拖著蕾米娜吧!現在的伽羅,已經成為了一個全能的保姆,但是他總覺得時間和精力太少太少。

  為了擺脫如同無尾熊一樣纏人的蕾米娜,伽羅只好採取了斷然的措施。

  他找了一頭看起來無害且無味的動物,將它的四蹄紮緊,嘴巴上套,梳洗乾淨後,穿上自己換下來的貼身獸皮衣褲,放在一邊。

  這個溫暖的肉體,就是當伽羅需要幹活的時候,用來塞到無尾熊懷抱裏面的一個替死鬼。雖然這種小伎倆不能常用,但是,至少給伽羅騰出了空閒的時間。

  勞累似乎成為了一種慣性,伽羅始終不敢離開蕾米娜太遠。

  他害怕蕾米娜那種如同嬰兒般的哭泣,更害怕萬一被發現後的結局──那就真正地變成了二十四小時的貼身護理。

  現在的蕾米娜,真的如同一個初生的嬰兒,她將自己全部的意志,都用於和精神魔法的搏鬥中去了。

  伽羅不敢用催眠的魔法,因為這東西只能降低蕾米娜的意志力,他只能盡自己全力,來幫助蕾米娜度過危險的時刻。

  伽羅將食物煮成液體,一口口地餵入蕾米娜的口中,他每天幫助她,活動著不能動彈的四肢。

  時光慢慢地流逝,昏迷中的蕾米娜,已經慢慢地好轉了。

  她的臉上不再出現恐懼,偶爾的難受,也不是那樣地強烈。微笑的鮮花,已經在少女的臉上開放,但是如同無尾熊一樣的糾纏,還是那樣地緊密。

  隨著蕾米娜情況的好轉,伽羅終於鬆了一口氣,她身上的暗黑六芒星噩夢洶洶的來勢,終於被遏制住了。

  精神魔法的第一擊是最可怕的,伽羅現在等著蕾米娜的身體一絲絲地恢復。

  這幾天的治療,讓伽羅已經有了一套治療的方法,那就是利用蕾米娜自身的光明鬥氣。

  作為一名聖騎士,蕾米娜體內有極為純淨和龐大的光明氣息,再加上她的鬥氣,只要方法得當,找到了那個支點,伽羅那微弱的鬥氣,將會很容易地撬鬆困擾蕾米娜體內的暗黑氣息。只要攔截的堤壩,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口子,蕾米娜自己就可以恢復她的元氣。

  輕輕地拍了拍蕾米娜變得紅潤的臉蛋,伽羅站起了身子。

  這幾天,他從外面找了幾塊似鐵非鐵的物品,然後將這些堅硬的東西,慢慢地加工成小刀和別的用品。

  不知道為什麼,伽羅想起了自己騙蕾米娜的那一段話語:「曾經,有一份真誠的愛情放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

  是的,他沒有珍惜,當真正失去的時候,他才發現那是一段何等幸福的日子。

  那個時候,他的身邊有天真膩人的朵拉,有活潑可愛的海克絲,更有溫柔美麗的芬妮,花貓在自己的腳下打著呼嚕,歡笑和平靜纏繞著他。

  伽羅苦澀的笑容中有著一抹滄桑,他沒有想到,自己比利沙這一行,竟然是這樣地終生難忘,他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離開這個地方。

  命運女神再一次粗暴無情地強姦了伽羅以後,然後,將他拐買到了另一個世界。

  雖然說附送了一個美麗的聖騎士,但是,伽羅寧可將美女變成美人魚──至少可以殺了吃肉,而不是讓自己現在每天忙得像個孫子。

  該去打獵的時候了,伽羅看了看還在抱著獸皮沉睡的蕾米娜,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獸皮,走出了山洞。

  陽光從新開的那個天窗上面照射下來,照在蕾米娜有一點蒼白的臉上。

  黑夜終於度過,蕾米娜彷彿做了一場噩夢。

  隨著一種東西在她的體內消散,她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地舒服。那股在體內肆虐的東西,已經不在存在了,蕾米娜頑強的意志,挺過了那危險的一關。

  蕾米娜終於睜開了自己明亮的眼睛,她打量著四周的一切。

  有點耀眼的陽光,照花了她的視線,蕾米娜抬起了玉手,遮住了眼睛。

  過去的幾天裏面,蕾米娜就算是有偶然的清醒,那也只是一種比昏迷好不了多少的清醒。當時蕾米娜恍惚的精神,讓她視覺的焦點不能集中,腦子裏彷彿有無數的細針在猛紮。因此,她的視野一直是模糊無比,那時的她,只能看到眼前半米的東西。

  現在好了,少女正在觀察著有一點陌生的山洞。

  周圍的環境,已經有了不小的改變,山洞裏面已經變了模樣。

  原本的那些突出的石塊,已經被一塊塊地敲掉,幾根被砍下來的木頭,被製成了極為簡陋的傢具。

  一張爽朗的笑容,出現在她的面前:「醒了,來吃一點東西。」

  爽朗的笑容,並不能遮掩臉上的憔悴,面前的男子,看起來是那樣地疲倦──佈滿血絲的眼睛,黑幽幽的眼圈,枯黃的皮膚上面,還沾著一些黑灰。

  沒有理會伽羅的好意,蕾米娜出於本能,拒絕了男子遞給她的食物。

  完全想不起任何事情,蕾米娜只是用一種冷冷的目光,看著面前的這個男子。她現在的腦袋,還是那樣地昏昏沉沉,拒絕陌生男子的本能,讓她的態度冷漠。

  蕾米娜唯一記得的事情,就是檢查了自己身上的完整,檢查的結果,讓她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蕾米娜一邊用冷冷的目光,注視著伽羅的舉動,如同漿糊般的腦袋,開始了慢慢地運作。我是誰?我這幾天怎麼了?是誰一直在我的身邊照顧我?我抱著的溫暖是什麼?

  她在暫時想不起來任何事情,她只能用冷冷的目光,看著面前的男人。那是她現在唯一的武器,她不知道,這個男子想要幹什麼。

  山洞裏面的氣氛尷尬了起來,伽羅手上拿著的食物,一時間不知道放到哪裡。

  沒有想到會受到這樣的待遇,通紅的臉上湧起了烏雲。

  隨著時間的推移,伽羅的臉上的惱怒開始宣洩下來,他的鼻子狠狠地哼了兩聲,然後猛地將手上的食物,狠狠地扔在了蕾米娜的面前。

  不吃就不吃,擺什麼小姐脾氣?你生氣,老子我更累!

  伽羅沒有理會蕾米娜眼神中遲來的那一絲恍然大悟和後悔,他鑽進了自己的那張床上。毛茸茸的獸皮堆是那樣地舒服,伽羅開始了這些天裏面最放心的一次睡眠。

  這幾天,他已經盡了自己的本分和全力,沒有想到蕾米娜一醒來,就給了他這樣一個難堪。

  在伽羅的眼中,美麗的女人雖然好,但是,他可不是圍繞著那些長裙下面乞討的狗狗。

  吊死在一棵樹上的人是最可恥的,反正天下的女人多的是,她們看不起他,他就不把她們當人看。

  傻瓜和白癡,才會用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伽羅見到了這種情況,只是冷漠地路過。

  伽羅開始打起了呼嚕,他並不擔心蕾米娜會在半夜裏獸性大發,將他姦淫或者殺害。

  他已經將那些鋒利的工具藏在自己床的內側,沒有力氣的蕾米娜,根本就不可能持刀相逼。對於伽羅來說,只要盡了心就可以了。

  什麼生死與共、相濡以沫,見鬼去吧!老子現在心情很不好。

  芬妮的消息和朵拉的生死不明,讓伽羅現在如同一座快要爆炸的火藥庫,他的心情十分煩躁。

  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覺,至少在夢中,一切還是和以前一樣。

  山洞裏面陷入了沉默,蕾米娜終於回想了起這幾天自己的遭遇。

  看著摔在面前的食物,如同潮水般的記憶一湧而上,蕾米娜想起了這些天的一切。

  這些天,這個男子一直在她的身邊照顧她,她所抱的那種母親般地溫暖,也就是這個男子的懷抱,她所聞到的氣息,也是這個男子的氣息。

  蕾米娜的嘴巴張了張,卻發現自己根本說不出什麼東西。

  面前的木碗中,自己的面容,在水面上還是那樣地美麗,但是很快地,蕾米娜想起了那張疲倦的,充滿了灰塵的臉。

  蕾米娜柔和的目光,投向了鼾聲大作的伽羅,她的嘴角帶著一絲歉意的微笑。

  艱難地爬到了伽羅的身邊,蕾米娜替他蓋好了掉落在地上的獸皮,然後默默地守候在他的身邊。

  「吃。」

  伽羅將做好的飯菜,放到了蕾米娜的眼前,然後開始大咬大嚼。

  他根本不管蕾米娜面前的飯菜不如自己的豐盛,不如自己的量多,還沒有肉。

  反正昏迷醒來以後的病人,只能先喝一點稀飯,自己給她那麼多的食物,已經是很不錯了。

  蕾米娜看著自己面前的東西,嘴唇動了動,發不出一點的聲音。她沉默了好久,然後低下了頭,吃著面前的食物。

  是的,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蕾米娜還記得那個男子以前說過的話:「記住,我已經不欠你什麼了。」

  有的事情,是不能只用語言解釋的。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4 11:40 PM

第一部 第五集 異界歲月

第五章 六十年

  嫩綠的草尖上,佈滿了顫抖的晶瑩露水,在初生的太陽照射下,變得如同寶石一樣幻麗多彩。

  采薇輕輕地嗅著草地上淡紅色花簇的味道,小小的毛臉上充滿了幸福。她伸出粉紅色的舌頭,輕輕地舔著草尖上的寶石。

  她是一隻很挑剔的小狐貍,每天早上,都會到這裏來吮吸晶瑩的露珠。

  她很喜歡這種甜甜的,清涼的感覺。每當她吸下了一顆露珠,她那三條雪白的小尾巴,就高興得輕輕地擺動。

  采薇是一隻初生的美麗九尾狐,她原本無憂無慮地生活在塗山國,一場空間風暴將她捲到了這個空間,於是,小狐貍不得不在這裏生活。

  好在,作為萬獸中最狡猾的九尾狐一族,小采薇在這裏的日子,過得還滿舒坦。

  正當她陶醉於享受晨露的幸福中的時候,一陣轟隆隆的聲音,傳到了她的耳邊。

  一頭如同海龜一樣的動物,夾著短短的尾巴拚命地逃跑著,采薇認出來,那是膽小的魔龜澤爾。她眼中狡黠的神色一閃,澤爾奔跑路上的一汪積水,變成了滑溜溜的冰面。

  魔龜澤爾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嚎叫,然後如同龐大無比的炮彈一樣地沖天而起。

  魔龜龐大而又滾圓的身體,撞斷了無數的草木,如同皮球一樣地橫衝直撞。它的慘嚎越來越大,但是,小狐貍卻高興地跳到澤爾的身上。

  瘋狂的翻滾,對采薇輕盈的身體沒有任何影響,采薇興高采烈地在魔龜身上跳來跳去。

  滾皮球,滾皮球,滾個大皮球。

  小狐貍高興地在澤爾身上跳躍著,唱著自己編的歌謠,她完全將魔龜的嚎叫,當成了自己的樂趣。

  可憐的澤爾,終於被兩顆大樹夾住了身體,昏頭轉向的它,眼前的星星飛速地旋轉。千辛萬苦地調整好了瞳孔的焦距,澤爾卻發現那個討厭的小狐貍,正蹲在自己的面前。

  再一次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嚎叫,澤爾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在這這片森林裏面,又有誰不知道采薇的難纏,和她的古怪精靈。

  她是這片土地上的智慧生物們,最頭痛的傢伙之一。這片森林裏的智慧生物並不多,彼此之間有一種淡淡的默契,漫長的生命和豐富的資源,讓它們明白互相尊重的必要。

  但是小狐貍采薇的到來,改變了一切,大家對於小狐貍真的是哭笑不得。

  小狐貍的內心,根本就不如她外表那樣地可愛,調皮和作弄別人,成了采薇成長的功課。

  對於這個刁鑽狡猾的小狐貍,絕大部分的生物,都是無可奈何,她總是搞上一點讓人哭笑不得的搗亂,而且她的逃跑本領極為高明。

  大家之間有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因此,也沒有對小狐貍起什麼殺心,最多有一種將她吊起來暴打的想法。

  相對於本領高強的魔狼,比較一下危險的九頭鳥,小狐貍最喜歡作弄笨笨的,圓滾滾的魔龜。

  抱著打不過還躲不過的念頭,生性憨厚老實和正直善良的魔龜們,絕大部分都受不了這種蹂躪,它們一個個偷偷地跑到了海的深處。

  原本有十六個夥伴的魔龜部落,現在只剩下魔龜一族最後的留守者澤爾。

  本來也準備撤退的澤爾,後來改變了主意,屬於十七個魔龜的地盤,變成了自己一個人的空間,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舒服的?

  澤爾決定忍一忍,反正小狐貍的惡作劇,並不是那樣地難受。

  森林這麼大,只要自己躲得好一點,那麼也就過去了──在好幾次的偷襲被小狐貍識破了以後,魔龜已經斷了反擊和偷襲的心思。

  小狐貍的三條尾巴,在澤爾的鼻子上拂動,大大的眼睛無辜地看著澤爾的狼狽:「龜先生,什麼事情讓你這樣地害怕?」

  「獸人,一個獸人跑到了那座山的那一邊。」澤爾恐懼地對著采薇說出了自己的遭遇,「那個傢伙太可怕了,我要到山那邊告訴泰勒去。」

  「獸人?」小狐貍尖尖的兩個耳朵抖了抖,她有一點好奇。但是沒過多久,小狐貍還是覺得,欺負面前的這個笨烏龜,比較好玩。

  森林裏再次傳來了魔龜澤爾震天的嚎叫,和小狐貍的尖叫聲。

  「已經走了一個來回了,現在再走一個來回。」

  蕾米娜的額頭上佈滿了汗水,她現在隨時可能摔倒。

  慢慢開始恢復的蕾米娜,已經可以緩緩地走動,她每天都會在山洞裏面走來走去,完全不顧每一步所承受的痛楚。

  「真是一個倔強的女孩子。」

  伽羅看著蕾米娜在山洞裏面來回地慢慢運動,心裏面歎了一口氣。

  負責治療蕾米娜的他,當然知道蕾米娜現在的狀況,她現在受的痛苦,不比在刀尖上跳舞好多少。

  再一次拿起了手中的樹枝,伽羅在面前的沙盆裏面計算著。

  過了很久,伽羅頹廢地躺在床上,仰面朝天的他,眼神中沒有任何的光澤。

  為什麼會是這樣?伽羅大力地將手中的樹枝折斷。

  發現蕾米娜醒來以後的伽羅,開始了回歸計劃的重新部署。

  但是再一次的驗算,讓伽羅明白了一件事情,他原本計劃的返回日曜大陸的方法,少算了一個小數點──這樣一來,魔力的需求,至少要多上二十倍!

  人力有時盡,蕾米娜的武學和魔法,應該到了她年齡的極限,如果蕾米娜現在的力量要增加二十倍的話,那至少需要一百五十年!

  而伽羅如果不停地修煉的話,至少需要二百年,兩個人一起修煉的話,那麼六十年的時光,已經算是少的了。

  六十年!他們有可能在這個地方生活六十年!一想到這些,伽羅就不寒而慄。

  六十年的時光,如同一塊石頭,沉重地壓在伽羅的心頭。他的臉色從蕾米娜醒來的時候,就一直沒有好過,雖然蕾米娜對伽羅道歉了幾次。

  他不願意白髮蒼蒼的時候,再返回日曜大陸,作王子絕對比做原始人好得多。

  花貓,花貓,你為什麼還沒有消息?

  花貓絕望地頂著朵拉不能動彈,不再說話的身體。

  朵拉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她陷入了昏死的狀態。

  三天沒有補充任何能量的朵拉,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跡。花貓並不指望朵拉體內的阿圖拉,能夠跑出來救朵拉一命,因為阿圖拉正在沉眠。

  摧毀丹西的那次,強行出現了一回的阿圖拉,已經耗費了所有的精力,她現在重新在朵拉身體裏的最深處陷入了沉睡,能夠在什麼時候醒來,沒有人能夠預測。

  時間對於快要踏入神之領域的阿圖拉來說,只不過是一個過程。

  就算朵拉死了,她的靈魂也不會消失,她會慢慢地將靈魂的烙印,轉移到另一個人的身上,然後,等候著破土重生的那一刻。

  她是一棵大樹,朵拉不過是樹上的一顆果實。當風將果實吹落到地上的時候,新的生命就會產生。

  「有什麼煩惱的?」

  蕾米娜輕聲地對著伽羅說道:「波旬,有什麼事情說出來,大家一起分擔。」

  當蕾米娜醒來以後,伽羅除了偶爾必要的活動以外,就如同死豬一樣地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細心的蕾米娜,發現了伽羅有著極其沉重的心事,深感歉疚的她,只能輕聲地安慰。

  不知道為什麼,伽羅心頭的怒火突然上升,他猛地拉住蕾米娜胸口的獸皮。

  伽羅的眼睛靠近了靠近了蕾米娜的面龐,他的眼眸緊盯著她的眼眸,他凝視著逼視著她的瞳孔,彷彿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印入她的心靈深處。

  蕾米娜沒有任何反抗,她只是平靜地看著伽羅的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但是兩個人卻發現,這似乎是一個很熟悉的場景。

  那似乎是很久以前,他的眼眸緊盯著她的眼眸,他凝視著逼視著她的瞳孔,彷彿要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印入她的心靈深處。

  那是什麼時候,那個時候曾經發生過什麼?

  心頭一軟,伽羅想起了以前,想起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好吧,你既然要聽,我就說給你聽!」

  兩個人沉默了很久,六十年的等待,如同巨石一樣,壓在兩個人的胸口。

  六十年,那等於一個人的一生。

  他已經將自己的驗算,告訴了身邊的蕾米娜。反正暫時指望不上蕾米娜的魔法,那麼先用一下蕾米娜只有五十左右智商的腦袋吧。

  也許蕾米娜有什麼法子,伽羅期望地看著她的眼睛。

  伽羅不知道他的分析,在蕾米娜的腦海裏面,揭起了多麼大的波濤,蕾米娜記下了他的每一句話。

  她想不到,人世間竟然有人對於空間研究得這麼深刻,這麼透徹,就算是教會裏面最偉大的空間魔法師,也沒有研究出如此精密和巧妙的魔法。

  教會也在進行著空間魔法的研究,但在這些研究在波旬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他們所作的,就是如何硬生生地憑藉著力量,在空間的大門上鑿一個大洞,就這樣還停留在理論上。

  教會到現在,還不能確定如何找到那扇門窗,而這個人,卻已經配好了擰開大門的鑰匙。

  那絲絲相扣,精密而又可行的穿越空間的魔法,讓蕾米娜為之心折。蕾米娜帶著尊敬的目光看著面前的男子,她現在為這個男子的智慧所折服。

  這種方法,根本就不是人類所能想出來的,能夠創造出這把鑰匙的人,已經可以成為神。蕾米娜已經完全沉浸於魔法知識的奧妙中,她將自己企盼的目光,投向了更加企盼的他。

  當她聽到波旬關於空間的構想的時候,她已經決定不再發表任何的意見。既然波旬能夠想到這種奇妙無比的方法,那麼,他一定能想到更好的方法。

  蕾米娜重新地審視著面前的這個男子,眼神中的傾慕,如同燃燒的火焰一樣。那是一種人類對於智者的尊敬,而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情。

  她沒有回答,只是仔細地傾聽著,波旬臉上的每一個動作都不放過。看著面前的男子皺著眉頭,說著自己的構思的時候,蕾米娜突然發覺了自己的小氣。

  她只是躺在這裏,那個男子卻在想著該如何回到日曜大陸。他肩頭的重擔是那樣地沉重,自己反而卻要讓他難受。

  搖了搖頭,蕾米娜表示了自己的無能為力。伽羅看著蕾米娜的表情,身上一陣無力。

  「靠!」怪不得有人提出胸大無腦,頭髮長見識短的說法,伽羅今天才明白確有其事。

  看著面前被花貓的設想所驚呆了的蕾米娜,伽羅徹底地失望了。他已經知道,這個天才聖騎士智商的水平了,低到連一頭只會吃、喝、拉、撒的肥貓都比不上。

  還號稱是什麼聖騎士,什麼光明教會的聖女,哼哼,連一隻貓都比不上,不如叫做貓騎士比較好一點。

  伽羅一遍憤憤不平地想著,一邊尋思著如何更加充分地利用蕾米娜這個貓騎士,或者無尾熊騎士好了。

  伽羅當然不會告訴蕾米娜,他說出的那些構想,是從一隻貓的腦袋裏面剽竊而來的,那是瘋子和白癡才做的事情。那種解釋於事無補,反而會讓蕾米娜覺得他的腦子不正常。

  不過,他沒有責怪蕾米娜,責難,無以成事。

  失望了的伽羅有點生氣,他抄起了身邊的木棍,出去尋找那個在水潭邊發現的海龜。他想發洩一下心中的苦悶,那東西,簡直是一個最好的練功工具。

  窗外的雨已經停了,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消失得無影無蹤。

  海克絲害怕和迷惑地看著芬妮的變化。

  當吸血鬼的獠牙,咬在了芬妮脖子上的時候,海克絲拚命地撲過去,用力底廝打著。

  她那竭盡全力的拳頭,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反而被維施特如同小動物一樣順手摔出很遠。

  連續的幾次撲擊,海克絲的膝蓋和手肘處,已經被摔得鮮血淋漓,但是少女還是在撲擊著,直到她的身體,被一層看不見的力量所阻擋。

  耀眼的光芒,刺痛了海克絲的眼睛,她驚喜地發現,纏在芬妮身上血族的身體,慢慢地變成了灰塵。

  璀璨的光芒和神秘的花紋,圍繞著芬妮的身體,海克絲前進的步伐,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所阻擋。

  魔法陣中間的芬妮的身體越來越亮,然後,那輝煌的光明突然消失。

  黑色的火焰在芬妮的身邊熊熊地燃起,她身上大部分的衣物瞬時化為烏有,十六道若隱若現的神秘的花紋,出現在芬妮的全身,一枚黑色的徽章如同眼睛一樣,出現在她的額頭。

  帶著一絲的驚恐,海克絲如同溫順的小貓,輕輕地蹲在光幕的前面,等候著屏障的消失。她帶著最虔誠的神態,祈求著光明神,給自己的親人最大的祝福。

  她不知道,芬妮現在正處於一種極為奇妙的狀態。

  很多追求力量和永生的人,將目光投向了血族的初擁。但是血族的初擁,是一種極為複雜和繁瑣的儀式,很少有血族願意大傷元氣來發展同類。

  就算人類通過血族的初擁,成為了血族的一員,但是,也不過是突然擁有了人類高級武士的實力,而這種實力在血族裏面,不過是最低層。

  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裏面,成為一個高級的血族,唯一的方法,就是傳說中的傳承。

  那是一種已經失傳了很久的儀式,那是年老的血族在生死關頭,將自己所有的一切交給後繼者的方法。接受傳承的十個血族,不一定能夠活下一個,但是施法的那個血族,一定會在施法以後完蛋。

  冷漠而自私的血族,幾乎沒有人會幹這種為別人犧牲的事情,更何況,只有年齡超過千年的血族,才有可能完成施法的過程。

  芬妮現在的情況,和傳說中的傳承不太一樣,她的身體貪婪地吸食著維施特所有的一切。這不是傳承,這是一種比傳承高了幾個臺階的完全地繼承。

  黑色的火焰焚燒著芬妮的全身,但是她那白玉般的肌膚,卻變得更加地細膩。十六道神秘的花紋,在她赤裸的肌膚上發出了極為耀眼的光芒,然後,隱沒於那赤裸的肌膚之下。

  然後,她就陷入了沉睡,直到她的醒來。一層淡淡的光幕籠罩著她,也在保護著她。

  在她沉睡的幾天裏面,海克絲一直在她的身邊死死地守候著。

  芬妮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場夢,一場極為漫長的夢。

  她記得那冰冷的牙齒,她記得脖子上微微的刺痛,她記得自己正在被一名血族吸食。

  當所有的一切重新回現在腦海之時,芬妮的身體體一僵,從昏迷中驚醒過來。

  醒來的她,發現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邊根本就沒有血族的蹤跡。條件反射地,芬妮的手,在脖子上一點點地摸索起來。

  讓她高興的是,她那光滑的肌膚上,沒有任何的傷痕,更不要說什麼坑凹了。

  就在芬妮的身體剛剛放鬆的時候,腦海裏面突然出現了一具模糊的身影。

  一種帶有羨慕、追憶和真誠的聲音,在她的腦海裏面響起,那是維施特的聲音:「我的繼承者呀,請仔細地聽我的敘述,不要驚訝為什麼,我就是那個將你擄來的血族。

  「當你聽到我的這一段話語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人世了。雖然你身上的龍牙項煉,幫助你逃過了被吸食的結局,但是奇妙的命運,已經將你變成了一名……」

  說到這裏,維施特稍微停了一下,然後,他的話語繼續下去:「你成為了一名八分是血族,兩分是人類的生物,龍牙項煉的奇妙,讓你的身體發生了不可逆轉的變化。

  「在常人的眼中,你現在已經不算是一個人,而是整個大陸為之追殺的血族,也就是普通人嘴裏面的吸血鬼。」

  維施特的話語中,帶有一絲的羨慕:「現在的你和我們不一樣,不完整地傳承,讓你變成了不完全的血族,龍牙項煉的功效,讓你已經去除掉血族的很多缺點。你現在應該是一名很完美的血族,一名比最初的血族還要完美的血族。

  「你將會擁有漫長的歲月,將會擁有不滅的青春。關於我的記憶,已經傳到你的腦海裏面了,慢慢地從我的經歷中,去尋找一條真正屬於你的路。

  「已經註定的,就再也無法改變,千萬不要想著到光明教會裏面去尋求他們的救贖。當你被他們的聖焰所焚燒的時候,你身邊的女孩,可能是另一個陪葬品。」

  維施特的聲音慢慢地低了下去,他的影像如同被風吹散的青煙,一寸寸地消失在芬妮的腦海裏面:「希望你能夠替我完成最後的心願,到亞述京師南區教會裏面,替我去拜祭一下我的妻兒。」

  驚疑地看著自己那變得更加細緻晶瑩猶如玉脂的手,芬妮的心中混亂無比。

  剛才在機緣巧合的狀況下,芬妮從被吸食的對象,變成了一個吞噬者。她在維施特最脆弱的時候,吞噬了維施特,現在的她,已經繼承了維施特的力量和記憶。

  芬妮現在就如同一個突然暴富的窮人,無數的記憶和知識,充滿了芬妮的腦海。

  我成了血族?芬妮不能相信這個事實。

  她苦苦地思索著維施特的話語,她寧可將這些當成謊言。

  她不想變成血族,她真的不想。那些永生的生命,她根本就不稀罕,她只希望自己和自己身邊的人永遠幸福。

  海克絲輕輕地拉著芬妮破爛的衣角,將芬妮從沉思中叫醒。看著海克絲那充滿擔心和企盼的眼神,芬妮心頭突然靜了下來。

  是的,就算自己現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但是至少自己還活著,海克絲還活著,是不是?她的心頭還充滿了恐懼,但是已經不是那樣地強烈了,重生的喜悅壓倒了一切。

  維施特的話,又一次地在芬妮的心頭響起,那麼就讓她來看看,自己有了什麼樣的力量。

  從地上揀起來一塊堅如精鐵的石頭,微微地一用力,它就如同麵粉般地變成了粉末。一拳打在大理石的地板上,龜裂立即擴散到整個的地面。

  黑色的火焰,如同觸手一樣地忽隱忽現,芬妮發現,自己竟然有了這樣的本領。

  她如同一個才得到心愛玩具的孩子,不停地試驗著自己的力量。

  看到驚疑的海克絲,芬妮笑了笑,她讓海克絲讓開了一點,她要試驗一下,從維施特腦海裏繼承來的東西。

  黑色的火焰出現在她的四周,她的身體如同閃電般地衝出。

  「砰!」

  芬妮的臉蛋,親密地和牆壁做了一個全方位的接觸,然後軟軟的滑到了地面。酸痛和尷尬充滿了芬妮的全身,海克絲在一邊,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的姐姐。

  牆上已經出現了一個人形的痕跡,那是芬妮的傑作。

  想要立刻運用這麼強大的力量,哪有這麼簡單?芬妮要走的路還很長。

  一個小小的加速試驗,就弄成了這個樣子。還好現在她的身體,已經不同於人類的脆弱,不然剛才的那一下,就會撞得頭破血流。

  現在的芬妮,就如突然身有億萬資產的窮光蛋,有了這些錢,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花。

  「海克絲,你在這裏等著我,我去救朵拉。」

  得到了維施特記憶的芬妮,現在已經作好了出發的準備,雖然她更想去救伽羅。繼承得來的知識告訴芬妮,她現在根本無能為力。那種空間的力量,不是現在的她能夠掌握和理解的。

  先救出來朵拉,我再想辦法。

  芬妮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拳頭。

  慢慢地站起了身子,蕾米娜感覺好多了。雖然她還不能運用鬥氣和魔法,但是她的身體,已經可以像正常人一樣地運動了。

  她微微地一笑,如同一個優雅的國王,正在巡視著自己的城堡。經歷了夢魘的磨練,蕾米娜猶如經過了冬天的梅花,九分的美麗中,更多了一分出塵。

  看了一眼身邊的環境,蕾米娜開始了自己的整理計劃。

  對於伽羅的佈置,蕾米娜不是很滿意,不,是很不滿意。雖然她的鬥氣還沒有恢復,但是已經有了一些力氣的她,還是決定親自動手。

  關於佈置的事情,蕾米娜並沒有徵詢伽羅的意見。

  畢竟伽羅在佈置的時候,從來沒有聽過她的意見,這個沙文主義豬,只是用鼻子哼了兩聲──不滿意,就自己動手,唧唧歪歪地躺在那裏的人是可恥的,沒有發言權的。

  這個混蛋,這個混蛋!

  拖著一頭動物回來的伽羅,發現了洞中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雜亂不堪的地面,已經被掃得乾乾淨淨,隨處亂扔的獸皮,被放得整整齊齊。被火焰燻黑的牆壁,已經被抹得乾乾淨淨,那些小工具也擺放得井井有條。

  所有的一切,看起來是那樣地整潔,完全沒有了原來那種髒亂的感覺。

  蕾米娜在伽羅的心中的形象,立刻上升到了一個非常高的臺階,是不是要把她培養成另外一個芬妮?但是當他到處尋找蕾米娜的時候,發現的情景,卻讓伽羅的下巴和口水掉了下來。

  忙碌的蕾米娜,正半跪在地上,收拾木床底下的東西。

  背對著伽羅的蕾米娜,如同一隻將頭埋入沙子裏面的鴕鳥,只露出一個扭來扭去的屁股。沒有起任何的邪念,那種讓人血脈賁張的場面,在伽羅的眼中是如此地好笑。

  伽羅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他想不到,能夠看到這個冰冷如水,淡漠如菊的聖騎士這樣一個人性的場面。

  沒有理會蕾米娜面紅耳赤的惱羞成怒,伽羅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他誇張的在地上打滾表示自己的心情,用力的捶著地板,這幾天的陰霾一掃而空。

  真的是太好笑了。

  反正現在,蕾米娜的鬥氣還沒有恢復,伽羅才不怕蕾米娜對自己有什麼不滿,他更不怕蕾米娜撲上來和自己拚命。

  近身搏鬥的時候,看看誰非禮誰?百發百中龍爪手、猴子摘桃十八摸,哼哼!雖然面前沒有小蘿莉,但是有空的話,逗一逗聖騎士,也是很好玩的。

  伽羅的惡趣味開始發作了,他現在的笑容齷齪無比。他很喜歡看蕾米娜那副想笑或者將要暴怒,可又想保持住現有的冰冷和高貴的樣子,那種憋住的模樣,真的極為有趣。

  到了最後,伽羅找了一根樹枝,夾在胯下一扭一扭地當作一條尾巴。

  蕾米娜氣得銀牙咬碎,卻拿這個無賴沒有任何辦法。

  蕾米娜醒來後,想起了那些被照顧的事情,她再也不能將面前的這個男子,當作陌生人來看,幾天來的照顧,讓蕾米娜對這個男子,產生了一種極為親切的感情。

  她甚至有一點迷戀他的氣味和溫暖,但是美麗的聖騎士,絕對不會將這種想法說出來。

  現在兩個人的關係,有一點像兄妹的關係,那種互相體諒的關係。

  而且還有一點,在蕾米娜的心中,她對這個男子有著深深的歉意。她知道,如果一名男子失去了他的那個東西,那是何等地痛苦和難受。

  女孩的觀念一旦發生了轉變,那麼她的心態,將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女人的感情,是一種極為怪異的東西,她們對一件事情看法的改變,常常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轉過那個坎,一切就變成了另一個樣子──那是鱷魚的眼淚,花貓倫巴是這樣說的。

  蕾米娜不擔心這個波旬對自己有什麼不軌和舉動,因為,如果他真的是那種人的話,恐怕她早就清白不保了。

  可是這個混蛋,太過分了!

  日子就這樣淡淡地過著,偶然會泛起一點小的波瀾。

  他們沒有再提關於六十年的話題,他們都在刻意地迴避著那個現實。

  那東西成了一個忌諱,蕾米娜還能記起當時的情景。

  那天晚上,兩個人都沒有睡著。到了半夜,伽羅跑到了門外的小山崗上,嚎了一個晚上的狼吼,而蕾米娜再一次地失眠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牽掛,就算是三年,對他們來說,都是極為殘酷的事實。

  能不能回去的焦慮,兩個人的生死相依,這些導致蕾米娜向著伽羅靠近。兩隻刺蝟已經收起了自己的長刺,嘗試著互相取暖。

  兩個人放開了以後,各自的本性就暴露了出來,伽羅的自私、小氣、霸道等等的惡習,全部表露了出來。

  好在伽羅本身是一個很有趣的人,他那些讓人開心的話和事情,不停地讓蕾米娜發笑。

  他也很喜歡作弄人,一不留神,蕾米娜就上了伽羅的當。還好他有所顧忌,不敢開過於大的玩笑,不然,蕾米娜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在蕾米娜的眼中,伽羅是一個旅行過很多地方的人,他將很多蕾米娜聞所未聞的地方,描述得栩栩如生。蕾米娜很喜歡那個叫西行記的故事,尤其是裏面的那頭猴精靈,以及它的三個同伴的故事。

  閒暇的時間,蕾米娜也會指點伽羅的武技,這些東西,都是教會幾千年來積累的經驗和武學。

  平時的安排也很平淡,每天早上,伽羅出去打獵或者是採集食物,到了中午,伽羅就開始治療蕾米娜身上的詛咒。

  晚上的時候,兩個人靠在火堆邊,互相講著各自的故事。

  拋開自身的病痛不談,蕾米娜有很長很長的時間,沒有這樣地開心和無憂無慮過了,不用擔心什麼國家大事,不用擔心什麼家族利益。

  身上的詛咒,被一點點地去除,痊癒的日子,並不是太遙遠。蕾米娜知道,如果能夠治療好身上的病痛,她的修為將會更上一層。

  現在的她,如同正被烈火和重錘鍛煉的絕世神兵利器,等到功成的那一刻,將會嶄露出更為耀眼的鋒芒。

  就這樣,時光慢慢地流逝,這是一段很平靜,也很愉快的日子。

  蕾米娜不再刻意地恢復自己的鬥氣,伽羅也收起了焦慮的心情。

  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了一種默契,一種心照不宣的微妙。

  閑下來的時候,他們就整理自己的家,那個居住的山洞。蕾米娜不再抗拒伽羅的治療,雖然每一次,兩個人最後都變得面紅耳赤。

  兩個人之間對視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那是一種熟悉和信任的東西。

  有的時候,伽羅甚至故意瞪著自己的牛眼,死死地看著蕾米娜的眼睛,直到蕾米娜忍受不了這種曖昧的眼神。

  蕾米娜在那個時候,已經被伽羅那種猥褻的眼神所擊倒,偏著頭軟軟的趴在地上,無可奈何。

  伽羅和蕾米娜已經在這裏住了十五天了,他們居住的山洞,已經變了一個大的模樣。

  蕾米娜當起了監工和設計師,伽羅則變成苦力和妨礙施工的多餘分子。

  叫苦連天的伽羅,在蕾米娜的監督下,用鬥氣將凹凸不平的地面一塊塊的整理。山洞的洞壁也被剷平,打出來幾個放東西的小窟窿。

  利用伽羅的力氣,將蕾米娜需要的東西一件件搬回了山洞以後,伽羅就被趕出去打獵,或者變成了無家可歸的人。

  現在山洞的進出口,都已經挖了幾個陷阱,而山洞的木門,已經被好好地加固了。

  最重要的是,蕾米娜已經恢復了一絲的鬥氣,這樣伽羅不再擔心自己離開以後,蕾米娜的安全──雖然,除了他那一次以後,再也沒有發生過動物敲門的事實。

  每一天伽羅回到山洞的時候,都會發現裏面變得更整潔,更漂亮。

  山洞裏面已經變了模樣,兩個人已經將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

  也許,他們兩個人,真的要在這裏過上六十年。

  也許……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5 09:40 AM

第一部 第五集 異界歲月

第六章 采薇

  采薇趴在地上,觀察著面前的一隻蝴蝶,她猛地想起了自己的家鄉,想起了那美麗的塗山國。

  她的眼睛有一點酸,突然沒有了嬉戲的心情,她決定回去睡覺。

  一隻大手猛地捉住小狐貍的尾巴,將采薇倒提了起來。

  伽羅那張無比可惡的臉,貼在了拚命掙扎的采薇的臉前:「好漂亮的小狐貍,看來,今天又可以加上一道菜了。」

  手中的小狐貍真的是太漂亮了,潔白如玉的皮毛,淡若幽蘭的香氣,可憐巴巴的眼神,這一切讓伽羅想到的,只是狐貍火鍋和圍巾。

  小狐貍能聽懂伽羅的話,她所在的塗山國,偶然也和人類相接觸。她的一些長輩,到人間遊戲風塵的時候,也將人類的語言帶回了塗山國。

  她從伽羅那充滿食慾的眼神中,得知了自己的命運,更從伽羅斷斷續續的詞語中,得知了伽羅的想法──前面紅燒,後面清燉,四蹄風乾,腦袋做湯,至於美麗的狐貍皮毛,做圍巾再好不過了。

  采薇三條雪白的小尾巴,在空氣中拚命地掙扎著,如同花瓣在美麗地綻放。

  如果在正常的情況下,伽羅想要捉住小狐貍,是極為困難的,但是他的偷襲,卻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小狐貍一時的分神,導致了她現在極為尷尬的處境。

  九尾狐一族最大的罩門,就是她們的尾巴根部,這個地方如同毒蛇的七寸,被捉住了就全身無力,更不要說施展什麼法術。

  小狐貍用怨恨的眼神,瞪著伽羅的眼睛,她啊啊啊的叫聲,根本引不起伽羅的注意。小狐貍突然想起了,魔龜澤爾告訴自己的關於半獸人的事情,她感到了一陣絕望。

  沉默了一會兒,小狐貍決定和這個半獸人進行交流。

  采薇眼淚汪汪地看著伽羅,她的聲音如同黃鸝一樣地悅耳:「放了我吧,我的肉少……我真的不好吃……嗚嗚嗚,我帶你去吃魚好不好?」

  小狐貍會說話的事實,並沒有讓伽羅感到奇怪,聊齋裏面,黃鼠狼還能成精呢!伽羅不回答小狐貍的言語,他現在扮演的,是一個焚琴煮鶴的野人。

  用繩子將小狐貍的尾巴綁住,伽羅哈哈大笑著,帶著小狐貍向著山洞方面返回。

  他並不是想吃這頭小狐貍,這麼可愛的動物,伽羅有些捨不得殺掉,看著這個小傢伙三條尾巴,伽羅想起了大名鼎鼎的九尾狐的傳說。

  伽羅決定將這個小傢伙帶回去,慢慢地審問,反正他從花貓那裏,聽說過這些狐貍的秘密,只要用一種特殊的方法,捉住狐貍的尾巴,她們就只能任人擺佈了。

  伽羅很是想知道,這個小狐貍能不能變成人?聽說那些狐貍們,可是天生的紅顏禍水。

  他和蕾米娜兩個人在一起,真的有些無聊,如果加上一個小狐貍的話,就算是開賭,也可以了。

  不懷好意地發出了嘿嘿的笑聲,伽羅提著拚命掙扎的小狐貍,向著山洞方向走去。

  在他的設想中,回到山洞以後,應該先將小狐貍放到火焰旁恐嚇一番,然後再看看小狐貍會不會變成人形。

  伽羅已經將一道封印,封在了小狐貍的尾巴上,因此,他才不害怕小狐貍惡狠狠的眼神。

  一路走著,伽羅不停地用著手中的烤肉,誘惑著被他搖來擺去的小狐貍。他完全無視小狐貍那充滿怒火的眼睛,更不會留心到小狐貍的尾巴,生氣地翹在了空中。

  「來,叫幾聲,笑一笑……嗯?笨狐貍,怎麼不出聲啊?」

  懶洋洋地壓在朵拉的身上,花貓無精打采地用著舌頭,舔著朵拉的臉蛋。小精靈的呼吸越來越低沉,倫巴現在只能看著她的生命力,慢慢地消失。

  突然,花貓圓圓的耳朵顫動了兩下,它感覺到有生物的接近。

  那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能量,介於人類和血族之間。急促的腳步聲來得很快,那個生物已經到達了秘室的門口。

  花貓警惕的眼神,眨也不眨地看著慢慢被打開的石門,但是它的身體,早就跑到了一個最黑暗的角落。

  上千斤重的石門被緩緩地抬起,一個身影出現在花貓綠幽幽的眼睛裏面。那個身影是如此的熟悉,是芬妮!

  花貓箭一般地衝向芬妮的腳下,這一次並不是要討什麼食物,而是告訴芬妮朵拉現在很危險!它並不在意芬妮是不是變成了吸血鬼,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挽救朵拉的生命。

  花貓喵喵的叫聲,不停地督催著事情的緊迫,芬妮閃電般的身體,已經到達了朵拉的身邊。

  蕾米娜細心地雕刻著面前的木頭,她準備再做出一套茶杯。

  火堆上面,一條獸腿正在被小火煮著。

  蕾米娜現在越來越對波旬充滿了好奇和傾幕,他簡直是一個取之不盡,用之不完的寶藏。

  蕾米娜自以為見識多廣,但是,波旬一次次地給了她新的驚喜。

  蕾米娜從來沒有想到,過用那麼巧妙的方法,從礦石裏面提煉出金屬來,也從來沒有想像過,魔法在生物的保鮮中,有如此巧妙地運用。

  魔法是改善生物的工具,而不應該只是殺人的工具──這是波旬的話。他說出了這句話,然後讓這句話在他的身上,得到了最完美的體現。

  波旬的魔法力並不強,但是他運用的巧妙,卻超過了蕾米娜,彷彿自身不存在什麼障礙,波旬幾乎能使用所有的魔法。

  火系的魔法可以用來點火,水系的魔法保存食物極為有效,風系的魔法的成果,已經掛到了山洞的頂部──那些已經風乾了的肉幹。

  彷彿突然打開了一道通往寶藏的大門,蕾米娜貪婪地向著波旬學習著他的魔法。

  她發現自己的魔法知識和波旬相比,如同一個才學會走路的小孩,她細心地學習著波旬的每一個創意和觀點。

  是的,波旬的武學和魔法遠遠地比不上自己,可是,這又有什麼區別?身家億萬的富翁總有一天會被人類遺忘,但是譜寫出不朽樂章的流浪者的名字,卻會被永遠流傳。

  現在兩個人的關係很有趣,但是,蕾米娜絕對不會將那個沒有一點自覺的傢伙,尊敬成自己的老師。雖然,波旬好幾次都想讓蕾米娜叫自己大哥聽聽,但是蕾米娜只是翻著白眼,看著這個不要臉的傢伙。

  手上沒有一絲的顫抖,蕾米娜輕輕地在木頭上刻著花紋,她的嘴裏面輕輕哼著一首歌謠,這是她從波旬那裏學來的東西。

  女孩子絕對不允許自己的房間變成了豬窩,因此,蕾米娜每天做的工作,就是將山洞佈置得清清爽爽,乾乾淨淨。

  突然,蕾米娜感到地面的微微顫抖,她的眉頭一皺,身體靠在了門縫上面。

  外面的情況,讓蕾米娜心頭一涼,兩頭巨大的野獸,正向著山洞的方向走來。它們靈巧地繞過了布下的幾個陷阱,哼哼唧唧地跑了過來。

  咬了咬牙,蕾米娜捏碎了一塊波旬留給她的魔法呼救石以後,將一把粗陋的匕首,放到了身後。

  泰勒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向了前方的山洞,它的後面,跟著縮頭縮腦的魔龜澤爾。

  泰勒是一頭熊怪,現在已經有五百年的年齡了。

  澤爾雖然有些懦弱,但畢竟是自己的好朋友。當泰勒聽到澤爾的哭訴,就和澤爾一起來到這裏,要給澤爾討一個公道。

  這個山洞是它幾十年前的住所,但是由於感覺到,需要每天跑到森林裏面覓食的不方便,於是就搬到了森林的裏面。

  它有些奇怪地向前走去,獸人?難道是那些跑到森林裏面的人類?

  很久很久以前,自從魔族的軍隊消滅了那群從森林裏走出去,學會走路的猴子部落以後,就很少聽說過人類的消息了。

  聽說人類其中的一部分,利用傳送的魔法,到了另一個空間,而另一部分,則逃到了大陸的各個角落。

  也許澤爾碰上的,就是那些流落到森林裏面的人類吧。

  對於很久以前的往事,泰勒的祖先,並沒有留下什麼話語,更沒有將自己當年被人類圍捕的經歷寫下來,因此,它對於人類也沒有什麼惡感。

  在它的眼中,反正大家都是森林裏面的智慧生物,那麼就應該和睦地相處。

  在這片廣闊的森林裏面,有著數不清的食物,一塊石頭可以砸昏幾頭野雞,河流裏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魚兒。

  它實在想不出來,這個獸人為什麼要襲擊澤爾的。

  嗯,應該去拜訪一下我們的鄰居,告訴他不要亂搞。

  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幾個陷阱,泰勒和澤爾順利地到達了山洞的門口。那幾個粗陋的陷阱,根本瞞不過這些一天到晚在森林裏面閒逛的高級生物。

  用前爪大力地拍了幾下門,然後泰勒和澤爾龐大的身體,就毫不客氣地擠進了山洞。伽羅苦心打造好的木門,在這兩個暴力分子的前面,如同紙糊般地破裂了。

  進入了山洞,兩個生物突然愣了一下。

  熊怪泰勒離開了這個山洞已經有了很長的時間,但是他的那些朋友,偶爾也會跑到這裏來歇歇腳。

  大家對這兒還是比較熟悉的,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現在裏面已經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整潔的地面,芬芳的空氣,牆壁上被整理得光滑平整,幾朵淡紅色的小花,盛開在山洞的正中。擺放整齊的桌椅,能夠看出主人的細心,而山洞上面掛著的食物,更讓兩個生物有一點垂涎欲滴。

  一個美麗的,充滿高貴氣息的人類,面帶笑容地看著它們。

  那是蕾米娜,美麗的聖騎士並沒有驚慌,驚慌並不能改變任何的事情,有恐懼的力氣還不如面對現實。

  蕾米娜如同一個高貴的女王,她用手勢比劃了自己的疑問。

  嗯,先交涉一通再說。泰勒大吼大叫著,對著蕾米娜說了一大通的話語,在這些智慧生物的腦子裏,沒有任何多餘的禮節。

  蕾米娜淡然地站在這兩個生物的前面,面部掛滿了微笑,她心中很是驚奇──她沒有想到,會在這裏聽到最古老的語言。

  在日曜大陸上,有著這樣的傳說──人類很久以前居住在一個美麗的地方,後來遭到了魔鬼的襲擊,才不得不轉移到日曜大陸上面。

  根據教會最古老的典籍記載,現在日曜大陸的語言,是一種已經進化了兩千多年的語言。歲月的流逝,經過了無數次的融合和改變,那種最古老的語言,幾乎沒有人能聽得懂。

  但是只是幾乎,並不代表沒有人能聽得懂,而在那些極少數的人中間,就包括了蕾米娜。

  她自幼就在教會的指引下,學習了所有的典籍,她算是這種最古老的語言的一個專家。雖然泰勒的話,有一小部分她還不是太懂,但是,蕾米娜已經找到了交涉的工具。

  耐心地聽著兩個生物各自地恐嚇和哭訴,蕾米娜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這些森林裏面的生物,是那樣地坦白和直接。

  她給兩個傢伙每人遞上了一杯泡著蜂蜜的清水──杯子是蕾米娜用木頭雕刻的,然後,伽羅用魔法稍微處理了一下。

  小巧的杯子上面,雕刻著簡單而又美麗的花紋,清澈的水面上浮動著一層清香。

  互相看了看,又聞了一下爪中的東西,兩個生物一口喝完了面前的蜂蜜水。

  看著它們還想要的樣子,蕾米娜微微地笑了。她將身邊的一罐蜂蜜送給了泰勒以後,敵對的陣營,立刻開始了分解。

  好久沒有和別人說過話了,蕾米娜和兩個單純的生物,很快地熟悉了起來。

  貴族的教導,讓蕾米娜巧妙地和它們在短時間裏成為了朋友。當發現它們偷偷地瞄著伽羅在山洞頂上風乾的獸肉,蕾米娜笑了笑,優雅地邀請兩個生物留下來吃飯。

  「什麼?」

  感覺到蕾米娜發出的求救信號,伽羅將小狐貍用獸皮一包,背在了肩頭,快速地向著山洞方向趕回。

  他不知道蕾米娜遇到了什麼樣的問題,但是,情況絕對不容樂觀──蕾米娜可不是愛開玩笑的人。

  心急如焚的伽羅,扛著小狐貍回到了山洞,卻驚奇地發現,自己的洞府裏面,有了新的客人。

  蕾米娜安然無恙地正在給兩個生物分發食品,那個烏龜一樣的生物,就在其中。

  無視於魔龜澤爾幽怨的眼神,伽羅看著完整無缺的蕾米娜,然後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兩個人的眼神互相交流了一下,再看看地上破碎的木門,伽羅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伽羅和魔龜澤爾大眼瞪小眼了一分鐘以後,他決定還是先吃飯。

  「放我出去,你這個壞蛋,放我出去!」

  伽羅背後獸皮發出的嗚咽聲,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那種女子哭泣的聲音,讓蕾米娜有些疑惑。

  鬆開了包裹,一隻雪白的絨球掉了下來,那是小狐貍采薇。

  「采薇?」

  「小狐貍?」

  如同看到了一個寶貝,兩隻野獸發出了嘿嘿的笑容。

  它們沒有想到,那個無惡不作,喪盡天良,惡貫滿盈和死有餘辜的小狐貍,竟然這麼容易地被伽羅抓到。

  在這片森林裏面,很少有智慧的生物,能逃脫過小狐貍的戲弄。

  想要將小狐貍吊起來暴打的想法,幾乎是每一個森林生物的願望,它們提出的懸賞,簡直讓人垂涎欲滴──那些被小狐貍作弄過的智慧生物們,開出了極大的許諾:肥魚、野牛、蜂蜜……

  發覺到兩個壞蛋的不懷好意,小狐貍嚇得瑟瑟發抖。

  怨恨地看了一眼翻著白眼和討價還價的伽羅,小狐貍將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一邊的蕾米娜。

  在她那聰明的小腦袋裏面,知道現在唯一能救她的,就是那個如同秋菊般美麗的女子。

  小狐貍嗚咽的哭泣聲,引起了蕾米娜的同情心,她一把抱過雪白的小狐貍。采薇小小的身子,在蕾米娜的懷中蠕動著,她悲鳴著訴說著自己的委屈。

  「大姐姐,不要把我交給那個壞蛋,救救我。」

  但接著小狐貍又被伽羅粗暴地從蕾米娜的懷中奪走。伽羅才不管蕾米娜如同要殺人的眼睛,他現在只關心小狐貍會不會變人。雖然聽說過九尾狐的故事,但是,伽羅真的是很好奇。

  對於女孩子廉價的愛心,伽羅從來就是嗤之以鼻的。他將小狐貍壓在了自己的屁股底下,然後跟兩個龐大的生物談起了條件。

  蕾米娜的眼睛彷彿就要冒出了火,她甚至拿起了身邊的木棒。可是,看著伽羅那囂張的氣焰,蕾米娜只能軟下去和伽羅講理。

  這些天的相處,讓蕾米娜明白伽羅是一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沒有鬥氣的支持,撲上去也起不了作用。

  蕾米娜耐心地和伽羅講著道理,畢竟在這個世界上,現在他們兩個人,只能互相依靠。

  同時,尾巴被壓在伽羅屁股底下的小狐貍,再也受不了這種蹂躪,終於開始屈服了。

  她如同珠子般的眼淚散落了一地,嗚嗚噎噎地向著伽羅求饒。她知道,面對著鐵石心腸的伽羅,唯一的辦法就是先低頭。

  蕾米娜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兩個幸災樂禍的傢伙。泰勒和澤爾面面相覷,然後埋頭吃著自己手中的食物。

  真的不會變人嗎?

  伽羅將小狐貍倒提著放到自己的面前,仔細地打量著這個口咬抓撓的小傢伙。

  太可惜了,本來還想好好地調教一下的。

  當天空中的雙月再次落下的時候,伽羅和蕾米娜又在這個星球度過了一天。時光就這樣一天一天地流逝,只有草原的風不停地吹過。

  自從和泰勒他們成為了好朋友以後,蕾米娜和伽羅住著的山洞,成為了那些動物的樂園。

  泰勒成為了這裏的常客,每一次它到來的時候,總會帶著一些食物,但是每一次它走的時候,伽羅總會發現少了一罐蜂蜜。

  利用了澤爾的力氣,伽羅重新修築了一條通往山泉的道路。

  小狐貍天天跑來找蕾米娜玩,沒有朋友的她,已經將蕾米娜當成了自己的姐姐──雖然她的年齡比蕾米娜要大得多。

  被提過尾巴的采薇,對於伽羅沒有什麼好臉色,齜牙咧嘴的事情天天都會發生。但是伽羅不在乎,他可不怕小狐貍的搗亂。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再狡猾的狐貍也沒有辦法。小狐貍就算將自己打扮得再無辜,如果伽羅受到了不明不白的作弄,他就會提著木棍前去找小狐貍。

  憑藉著殘留在小狐貍尾巴那兒的那道封印,小狐貍只能任由伽羅擺佈──這是一種如同中蠱一樣的封印,只要伽羅發動了自己的魔法,那麼小狐貍就會戰鬥力大跌,渾身發軟。

  反正,現在蕾米娜的鬥氣還沒有恢復,而泰勒它們不懂、也不會解開這道封印。

  雖然將小狐貍吊起來暴打,絕對沒有什麼危險,但是伽羅還沒有那樣的暴力,他只是將小狐貍提起來嚇唬兩下,就可以了。

  當伽羅擺出那副猙獰的嘴臉以及殺氣的時候,還是能夠嚇唬住小狐貍的。

  至於小狐貍和森林裏面那些智慧生物的恩怨,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

  可憐的采薇,早就在蕾米娜的命令下,一個個地前去道歉了,而那些智慧生物們,也寬宏大度地不再追究了。

  可是,六十年,六十年!

  我們真的要在這裏停留六十年嗎?

  蕾米娜的眼睛越過了茫茫的草海,她不知道未來究竟在何方。

  這些天來,只要一有空閒的時間,兩個人就拚命地恢復和修煉鬥氣以及魔法。兩人之間的話少了很多,一種焦慮的氣氛瀰漫著。

  伽羅盤坐在石榻的上面,幾縷青氣從口鼻中冒出,他現在已經陷入了深深的冥想之中。

  經過了和維施特那一場生死決鬥以後,伽羅發現自己的鬥氣,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最重要的是,他的實戰經驗有了長足的進展。

  他將自己的情況和戰鬥中的疑問,請教了蕾米娜,同時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好意思。反正花貓不在自己的身前,那麼,為什麼不利用現成的聖騎士當自己的老師?

  蕾米娜和伽羅仔細地分析了他的情況,得出了如下的結論:現在的他正處於一個高峰期,體內的鬥氣,將要發生一次大的突破。

  結合了伽羅現在的情況,蕾米娜給他制定了一套切實可行的修煉方法。

  不得不承認,蕾米娜這個老師比花貓好得多了,最少伽羅可以全心全意地相信,而不是像以前一樣,先讓自己的小侍女或者烏裏試驗一下。

  暫時放棄了外出打獵和別的事情,伽羅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修煉的正事中。反正山洞頂部的肉幹還很多,蕾米娜也有了捉住野兔的能力。

  他需要找到花貓的下落,提高自己的能力,就是其中的一個努力。

  這些天,他不停地嘗試各種各樣和花貓通話的方法,現在,冥想就是伽羅所做的努力。可是,往常如同呼吸一樣的溝通,現在卻一直沒有反應。

  「倫巴!倫巴!倫巴……」

  伽羅不停地向著虛空發出召喚花貓的信息,他希望能夠找到倫巴的幫助。沒有了那個胖乎乎、懶洋洋傢伙的幫助,伽羅發現,自己就像缺少了什麼。

  小狐貍探頭探腦地從山洞中冒了出來,她看著伽羅的眼睛中,有著憤憤不平的神色。

  「伽羅……」

  一個縹緲而又不可捉摸的信號,猛地從伽羅的腦海裏跳出,那是花貓的呼喚。

  不錯,雖然是那樣地微弱,但是,這個訊號就是花貓的!

  所有的精神都焦聚到那個波段,伽羅如同落水的人一樣,企圖拚命地捉住那絲希望。突然,一陣劇痛從他的頭部傳來,伽羅猛地睜開了眼睛,一塊石頭從他的頭上落下。

  剛剛建立好的聯絡被打斷了,伽羅眼睛的餘光,看到了小狐貍逃出去的殘影。

  來不及理會頭上的大包,伽羅繼續向著虛空發出了信號,但是不管他用什麼辦法,他再也聯繫不上倫巴了。

  「采薇!」

  伽羅咬牙切齒地向著山洞外大喊著,提著木棍就衝了出去。這一次,他不會放過這個該死的小東西。

  「嗚嗚嗚……放下我……」

  伽羅很快地找到了小狐貍,那是因為他在小狐貍身上,釋放了魔法。

  「波旬,放了我,好不好,我再也不調皮了!」

  伽羅鐵青著臉,拿著樹枝正在地上挖著坑。

  在他身邊不遠處,可憐的采薇被倒吊在樹上。

  小狐貍雖然調皮,但是聰明狡黠的她,發現這一次大事不好──平時大喊大叫的伽羅一聲不發,陰沉的臉上,堆滿了強烈的怒火。

  首先服軟的就是可憐的小狐貍,被捉住的她,四爪收起來向著伽羅道歉。但是伽羅沒有理會小狐貍的求饒,他只是用力的在地上刨著坑。

  小狐貍看到這種情形,真的害怕了,她竭盡全力地掙扎著,口咬爪撓,但是不耐煩的伽羅用一根繩子,將她的四爪綁到了一塊,然後提著尾巴,把她重新倒吊起來。

  小狐貍晶瑩的眼淚,並沒有引起伽羅的同情,這一次,小狐貍惹出了伽羅的怒火──好不容易接受到了花貓的信號,卻被她給搞砸了。

  伽羅不知道,倫巴是不是還會在這個空間裏面搜尋,這也許是他唯一能夠回去的機會。

  拍了拍手中的泥土,伽羅回過了頭。

  木棍狠狠地打在小狐貍細細的腰上,飛舞的樹皮散落得到處都是,沒有理會小狐貍痛得發抖的樣子,比采薇小腿還要粗的樹枝,又是狠狠地幾下。

  伽羅真的動了殺心,無數負面的情緒控制了他。他的眼睛血紅,手上的勁道一下比一下重。

  「求求你,波旬,饒了我吧。」

  一開始小狐貍還痛得大叫,但現在的她,只是在樹枝下面苦苦地掙扎。

  「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

  小狐貍拚命地掙扎著,纏著她尾巴的繩子幾乎被掙斷。隱隱的血跡,從小狐貍的毛皮下滲出,她那原本清悅的聲音變得沙啞。

  「啪啪啪!」

  連續的擊打,如同狂風暴雨一樣地落下。

  「砰!」

  小狐貍的身體在白光中閃爍著,掉落在地上。

  狠狠地掄起起樹枝,伽羅的手再一次地揮下。但是,樹枝在離小狐貍肩頭數尺的地方停住了。

  他的面前,是一個非常美麗的小姑娘,小狐貍竟然變幻成了人形。按照常理,現在的小狐貍還沒有能力完全變化成人形,她的修為還不夠。

  面前的小女孩大聲地哭泣著,晶瑩的淚珠不停地掉落,細緻柔白手臂擋著自己的胸口,小小的身體團在了一起,三條小尾巴沒有縮回,隨著那一雙祈求的眼睛忽開忽合。

  她那白皙而又青澀的身體上,遍佈了伽羅的傑作,身體正在不停地發抖。

  「波旬,你不要再打我了,好不好?」

  說完了這句話,小狐貍就昏了過去。

  手在微微地顫抖著,不是因為後悔,而是因為憤怒。

  就算她是小姑娘,又怎麼樣?

  可是,面前的小狐貍,只是一個孩子,她的心智和朵拉沒有什麼區別。

  沾有幾絲血跡的樹枝突然被他震斷,他彎下了腰。

  就算是她犯了這麼大的錯誤,但是,她畢竟還是個孩子呀。

  這些天以來,雖然兩個人互相看不順眼,但是至少還相處得不錯。打了小狐貍這麼多下,她應該受到應有的懲罰了。

  將手放在小狐貍裸露的肌膚上面,伽羅開始使用治療術。

  慢慢地,小狐貍身上的傷口開始消散。畢竟漂亮的小姑娘,還是占很多的優勢的,當采薇變成了人形的時候,他能夠怎麼樣?

  殺一頭狐貍是一回事情,但是幹掉一個小姑娘,卻截然不同了。

  不過,沒有下一次了。

  就算她是再美麗的小姑娘。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5 06:00 PM

第一部 第五集 異界歲月

第七章 通訊

  屏住氣,輕著腳步,花貓如同幽靈一樣偷偷地溜進了廚房。

  圓滾滾的肚子貼在地上,花貓偷偷地垂涎著芬妮手中的大青魚。

  當然,在等待的時候,倫巴同時向著虛空發著信息。這些天來,不停地聯絡著伽羅,已經成了它的習慣。

  「倫巴,你下來吧。」芬妮提心吊膽地對著天花板說道。

  她不能不擔心,因為倫巴肥胖的身體,正掛在廚房頂部的橫樑上,虎視眈眈地探頭探腦。

  「這樣吧,我留一條魚尾巴給你,好不好?」

  驕傲地從橫樑上面鄙視地看了一眼芬妮,花貓毫不遲疑地拒絕了她的提議。它的影子在橫樑上到處徘徊,正在尋找著芬妮的破綻。

  歎息了一聲,芬妮只有拿出一半的精力,來留神花貓的舉動。

  並不是她們虐待倫巴,問題是倫巴的肚子,簡直是一個無底洞。

  她、朵拉以及海克絲三個人,連一條魚都吃不完,而這個肥嘟嘟的傢伙,一次能吃上八條,而且過不了多久,它又開始尋找食物。

  為了讓花貓不至於在一年後,死於過度肥胖,芬妮她們決定對倫巴的飲食,進行一定的控制。

  她正在收拾的是一條極為肥大的青魚,這也是花貓最喜歡的食物之一。

  每一次當她做這種食物的時候,花貓總會第一個跑到廚房裏面來。

  讓芬妮感到奇怪的是,她現在的反應速度,連強弩都可以捉到,但是遇到偷食的花貓,卻經常被其得手。

  花貓只要認為砧板上面有它喜歡吃的東西,它就會很積極地採取行動。

  倫巴通常的做法,是先將自己的身體運送到廚房的某個高處,然後找準機會,像流星或者是隕石一樣奮不顧身地撲了下來,一頭撞在堆滿食物的灶臺上。

  當它那肥胖的身體,將砧板砸得混亂不堪的時候,它就藉著這個機會,隨便叼住個什麼東西,扭頭就跑。

  要是它叼錯了菜刀或者是洋芋等東西,過不了多久,它又會重新在橫樑上面探出了腦袋。

  「來吧!」

  芬妮握緊了手中的菜刀,然後將其在砧板上面用力地揮動著。

  雪亮的刀鋒下,削好的洋芋變成了均勻的條狀。

  「這個……」

  看著下麵那砰砰作響的砧板,花貓有些猶豫了。

  下去不下去呢?這是一個深奧的問題。

  芬妮現在正嚴陣以待,萬一被捉住了……花貓遲疑著,到了最終,它的肚子卻打敗了它的意志。

  「人生最寶貴的是生命,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但是對於我來說,我的生命至少有九次。

  「當我回首往事的時候,不會因沒有吃到這條魚而悔恨,更不因臨陣退縮而羞恥,所以,我目前的奮鬥目標就是──為吃到那條魚而鬥爭。為了偉大而純潔的目標,我來了!」

  花貓的身體,如同閃電一樣地向著砧板衝了下來,加速度的定義,在它的身上表現得淋漓盡致。

  它快要成功了,它的前爪已經碰到了魚的尾巴,可惜的是,只是「快要」而已。

  接下來,花貓發現自己再也不能前進一寸,芬妮準確地捉住了花貓的尾巴,然後用柔勁將它團成了一個球狀,拋起來。

  一個漂亮的、如羚羊掛角般的回身踢,倫巴猶如炮彈一樣地飛出了窗子。

  「朵拉,好好地看著這個傢伙,不要讓它亂跑了。」背對著窗子,芬妮頑皮地吐了一下舌頭。雖然她已經過了頑皮的年齡,不過踢花貓的感覺,真的不錯。

  「好的,芬妮姐姐。」

  倫巴用力地掙扎著,它的嘴中,被芬妮塞了一個大大的洋芋。

  站在窗外的朵拉,將掙扎的花貓死死地按在懷中,然用力地敲了敲倫巴的腦袋:「別鬧了,倫巴,一會兒我會把魚放到你的碗裏面去的。」

  她沒有注意到倫巴那焦慮的眼神,裏面有著無數的不甘:「嗚嗚嗚,要不是我突然聯絡到了伽羅,分了神,你們怎麼能夠抓住我,快放開我,讓我聯絡伽羅……」

  當然,它的眼睛還在盯著廚房裏面。

  「倫巴,別鬧了,和我過去,我幫你按摩。」

  「伽羅大哥,你究竟在哪裡?」

  小精靈斜躺在地上,輕輕地撫摸著倫巴的皮毛,對著花貓低聲地訴說著自己的思念。她的眼睛已經恢復,伽羅在朵拉身上的禁制,幾天前就慢慢地消退了。

  恢復了光明的朵拉,並沒有多大的驚喜,她更加地想念自己的伽羅大哥。

  當她知道伽羅大哥被魔法傳送到了異時空的時候,唯一的想法,就是偷偷地回到黑沼澤找阿圖拉幫忙。

  朵拉真的想將精靈部落的秘密告訴芬妮,她並不怕曾經發過的那些惡毒的誓言。她願意承受違背誓言的後果,只要能夠為救回伽羅大哥,出上自己的力量。

  可是師父的話,如同巨石一樣地壓在朵拉的身上:「如果你將這個秘密洩漏的話,那麼師父和所有的精靈們,都會死去。」

  想一想自己師父的話,想一想如果洩漏了精靈部落所在的後果的話,朵拉真的不知道怎麼辦。

  最重要的是,因為眼睛的失明,朵拉根本不知道回去的路怎麼走。

  這幾天,朵拉一直在想著如何救回伽羅大哥的事情,好幾次,她都幾乎對芬妮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可是,在天平的另一端,是自己的師父和上萬名精靈的生命。

  這個時候,花貓不停地頂著朵拉的小手。它也只是剛剛聯絡到了伽羅,本來應該等這個消息確定了以後,再告訴芬妮她們。

  但是想了想廚房裏面的那條大魚,花貓的口水流了下來,於是,它決定先通知芬妮她們。

  可惜,花貓並沒有引起朵拉的注意,她也看不懂花貓在地上的亂塗亂畫。失望地歎了一口氣,花貓將自己的眼睛,投向了不遠處的芬妮。

  做好了飯的芬妮,正在旁邊試驗著魔法,她如同海綿一樣地吸收著維施特留下的知識。

  雖然芬妮不是那樣喜歡這些殺人的東西,但這些天遇到的一切,讓這個女子知道,只有擁有了力量的人,才能夠保護她和身邊的人。

  「朵拉,放開我的尾巴,我知道伽羅的消息了。」

  花貓不滿意地咕嚕著,它回憶著這些天發生的事情。

  芬妮她們並沒有離開這座古堡,她們已經將蕾米娜和伽羅的消息傳了出去。她們一直在這座冰冷的古堡裏面,等候著教會的消息,等候著教會的救援。

  這個時候,伽羅和蕾米娜唯一的救星,就是教會。

  比利沙王國的內亂,導致絕大部分的魔法師投入戰鬥,更不要說集中大量的魔法師,來救兩個不相干的人。

  而且,以現在的魔法研究水平,想要將伽羅和蕾米娜從那個未知的世界裏面救出來,簡直是一種不可能的事情。

  這幾百年來,幾乎所有的國家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來研究空間魔法。

  想一想,如果能夠打開空間的大門,那將是一個多麼讓人興奮的事情。

  任何國家的首都,能在毫無先兆的情況下被突擊,所有的堅關險阻,都成為了擺設。只要能夠一次運送超過一千人的軍隊,那麼空間魔法,就可以完全地改變這個世界。

  可惜的是,這種研究一直沒有什麼進展。人力有時窮,想要打破空間的屏障,豈是那樣容易的事情?

  無數次的失敗,讓絕大部分的人類,最終放棄了這方面的研究,空間的魔法,已經成為了一個傳說。

  好不容易擺脫了朵拉的手,花貓有點不滿意地看了著小精靈。微微地用眼睛鄙視了一下朵拉以後,花貓邁著輕盈的步伐,向著芬妮那兒走去。

  很快地,花貓肥胖的身體來到了芬妮的身邊,它用它毛茸茸的腦袋,頂著芬妮的小腿,然後用胖乎乎的前爪,在地上寫下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我是伽羅,我現在很好。」

  花貓是一個有文化、有思想、有道德、有理想的好貓,身為慾望之神的它,當然懂得了一些人類的文字。

  但是,對於寫字這種技藝,花貓從來不在別人的面前炫耀──這東西根本就不值得炫耀。

  倫巴聽過伽羅講的那個巴黎聖母院的故事,裏面那頭可憐的山羊,就是因為閑來無事,隨地亂塗亂畫,而被城市管理人員來了一個人道的毀滅。

  雖然,花貓並不是太擔心裏面的事情變成了現實,但是它知道,教會一直在撲殺著那些非人的、有智慧的魔獸。

  而且最重要的是,倫巴是一個很懶的傢伙,它寫字的速度,比讓一頭豬敲鍵盤、寫文章還要慢。加上先天的不足,倫巴的爪子,很難寫出很清晰的文字。

  花貓只喜歡和伽羅利用心靈溝通來語音視頻聊天,對於在地上費力的寫字,倫巴很不喜歡。

  芬妮驚奇地看著花貓在地面上的亂塗亂畫,過了半天,她才認出了花貓的龍飛鳳舞是什麼東西──我是伽羅,我現在很好。

  花貓的爪子繼續在沙地上,寫著極為潦草的文字,下面是它的一些設想。

  在倫巴的筆下,它把自己變成了伽羅的附體,畢竟這樣,總比解釋一隻貓懂得寫字和魔法容易得多。

  好不容易更新了幾百字的內容,花貓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它甩了甩自己有一點酸痛的爪子,然後用黃綠色的眼睛,看著驚喜的芬妮。

  嗯,既然自己現在是代表了伽羅,那麼自己的伙食標準,也應該提高了。雖然每餐都有魚和肉,但是自尊心極強的花貓,想和她們一起在桌子上,而不是在桌子底下進食。

  正在花貓想著自己的夢想的時候,它被芬妮猛地抱了起來。

  濕潤的鼻子,被死死地壓在一個高聳柔軟的肉球上,大滴大滴的液體,掉落到了它的身上,花貓只能發出嗚咽的悲鳴。

  為什麼會是這樣?花貓不甘心地四肢掙扎著。

  以前被芬妮狠狠拋起的教訓,還在提醒著花貓,但是為什麼朵拉不認識字?萬不得已的花貓,才跑到了芬妮的身邊,寫字的時候,倫巴隨時做著逃離的準備。

  可是為什麼,芬妮的手是那樣地快,讓它沒有任何逃離的可能?

  那是芬妮高興的擁抱,那是芬妮興奮的眼淚。

  花貓的意識慢慢地模糊,它感到自己的鼻子似乎要被擠破。

  「嗚嗚嗚……放下我……」

  「伽羅大哥真的沒有事情?」

  「芬妮姐姐,趕緊想辦法讓伽羅大哥回來,好不好?」

  「倫巴乖,我給你吃魚,你快點告訴我,伽羅大哥現在過得好不好?」

  興奮的芬妮,將朵拉和海克絲叫到了自己的身邊,她告訴了她們關於伽羅的消息。兩個小女孩興奮地如同唧唧喳喳的小麻雀,圍著芬妮問東問西。

  花貓成了大家的寵物,雖然大家一直將它當作伽羅的寵物看待。

  芬妮現在已經有了維施特的五成功力,而且她的身上,有了更加奇異的變化。從她的外表來看,根本看不出真正的年齡。

  一半血族的身份,讓芬妮的魅力更加地誘人,那種冷豔和華麗的頹廢,在芬妮的身上忽隱忽現。

  她現在的氣質如同一個女王,高貴和成熟得簡直讓人感到窒息。

  芬妮沒有發問,她把機會留給了兩個小女孩。

  是的,終於有了伽羅的消息了,她將手放在了胸口,低聲地感謝著光明神的恩賜。

  自從她繼承了維施特的魔法以後,就一直在思考著如何救回伽羅。她已經翻遍了維施特所有的記憶,但是關於空間魔法的知識,維施特也沒有什麼心得。

  芬妮苦笑著看著自己如同白玉一樣的手,白嫩得讓人嫉妒。旅途上磨出的繭子,還有幾道為殺魚的時候留下的傷口,都已無影無蹤。

  芬妮不知道,自己現在算是什麼,血族?可是,自己根本沒有吸血的慾望。人類?她不想欺騙著自己。

  有的事情一旦發生,就無法挽回,老虎就算不吃人,也一樣是老虎。

  芬妮現在幾乎算是一個完美的人類,她的外表更加地美麗。前來探視的幾批光明教會的牧師,並沒有認出芬妮的身份,反而傾倒於芬妮的美麗。

  現在,竟然從花貓的身上得到了伽羅的消息,芬妮沒有想到,事情會有這樣地轉折。

  看著兩個圍著花貓問東問西的小姑娘,芬妮將自己的目光投向西方。

  提著昏迷的小狐貍回到了山洞,伽羅一言不發地將她丟給了回來的蕾米娜。根本沒有對小狐貍身上的傷口解釋些什麼,伽羅首先做的,就是繼續冥想。

  無數次聯絡的失敗,他發到空中的信號,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難道說,花貓只是偶爾向這個空間試探了一次,然後將目標轉移到別的空間?

  伽羅聽花貓說過,在這個宇宙中,有無數的空間,就算是神靈,也很難一一探尋。

  倫巴,我現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忙!

  他不知道的是,花貓現在正挺著圓滾滾的肚皮,享受著芬妮的按摩,它才沒有功夫理會伽羅的呼叫。

  過了好久,伽羅心頭一陣頹然,再也無法保持冥想的姿態。

  「他媽的。」

  罵了一聲粗口,伽羅一拳打在身邊的石地上。

  「嗚嗚嗚……」柔柔的哭泣聲,從山洞的一角傳過來,那是小狐貍的聲音。

  她正趴在蕾米娜的懷中低聲地哭著,眼睛在偷偷地瞄著伽羅。當她發現伽羅注意到自己,嚇得一直往蕾米娜的懷中鑽。

  「你為什麼要下手這樣地重?」

  蕾米娜皺了皺眉頭,小狐貍身上遍佈了傷口。

  「重?」

  伽羅冷哼了一聲,他如電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采薇:「我還想殺人!」

  幻化成人形的采薇,在伽羅殺氣的逼迫下,「波」的一聲,恢復了原狀。小小的身體趴在蕾米娜的懷中,瑟瑟地發抖。

  輕輕地拍了拍小狐貍的頭,蕾米娜的眼睛毫不退讓:「雖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下這麼重的手,但是別忘了,她只是一個孩子!」

  「孩子?」

  伽羅正想反駁,他的腦海裏面傳來了呼喊聲:「伽羅!伽羅!伽羅……」

  無數的聲音彙聚成一個肥肥的貓頭,接著,倫巴那久違的影像,傳到了伽羅的腦海中。

  「你還活著嗎?真的是太幸運了。」

  伽羅的動作,在這一瞬間定格了。

  「你沒有事情吧,還活著嗎?」

  心中雖有千言萬語,但是伽羅卻不知道如何說起。

  他想問芬妮和朵拉等人的消息,可是卻不敢問。

  「當然,我現在的生活很舒服。」

  一個圓滾滾的身體,出現在伽羅的腦海裏面,倫巴現在的樣子好得不能再好。毛皮光滑,彷彿又胖了一些。

  「那麼,朵拉、芬妮……還有,還有海克絲她們現在如何,你有她們的消息沒有?」

  「這個嘛……」花貓沉吟了一下,「不如我過得好。」

  倫巴似乎明白了伽羅現在的擔心,它沒有任何的客套話,直接將現在的情況,向伽羅簡明地通報了一下。

  得知朵拉和海克絲都安然無事,得知芬妮被維施特變成了半個血族以後,伽羅久懸的心放了下來。

  他真的很高興,只要人沒有死,那麼就是萬幸。

  很快地,花貓向著伽羅這個收件夾裏面,發來了無數的影像。倫巴哭訴著自己的悲慘遭遇,畢竟它這些天,吃了很多的苦頭。

  好不容易安慰好了花貓受傷的心,伽羅將這個空間的情況,向倫巴詳細地講了一遍,沒有遺漏下任何細節。

  聽了伽羅的話,倫巴很快地給了伽羅答案。

  花貓告訴了伽羅一個天大的秘密。

  現在日曜大陸上面的人類,並不是一步一步從猴子進化出來的生物,他們是從伽羅現在所在的這塊土地上,遷移而來的。

  當時,這裏的人類如同日曜大陸上的人類一樣,已經統治了整個大陸,但是他們的貪婪和血腥,終於激怒了所有的種族。

  於是,在所有的種族的聯合下,人類的王國被摧毀,原本的霸主變成了喪家之犬。

  除了一部分人類的種子,藉著傳送魔法逃到了日曜大陸那個空間之外,剩下的,幾乎全部被那些充滿仇恨的種族們消滅。

  維施特使用的魔法卷軸,應該是那個遙遠的古文明所遺留下來的東西。

  根據花貓的分析,維施特的那個魔法卷軸,並不是一種毀滅性的魔法,而是一種傳送的魔法──不然伽羅和蕾米娜,早就被泯滅在虛空中了。

  默默地聽著花貓的嘮叨,伽羅對這些並不關心,他只是思考著如何能夠回到家鄉:「我們現在,要如何才能返回日曜大陸?」

  花貓陷入了沉默,以伽羅和蕾米娜現在的魔法力量,根本就不足以打開空間的大門,怎麼辦?

  花貓的聲音越來越弱,畢竟,這種超越空間的心靈感應,極為耗費精神力量。

  他們的心靈感應,經過了空間的扭曲,中間的頻率現在能夠碰上,只能說是萬幸。

  「這樣吧,我們明天再聯絡。」

  蕾米娜和采薇疑惑地看著面前的伽羅,兩個人暗暗地擔心,這個人是不是被氣瘋了?

  在她們的眼前,伽羅的面色百變,而身體的姿勢,卻是一動不動。他就這樣怪異地站在蕾米娜的面前,口水從嘴角掉落。

  雖然身上每一根骨頭都在痛,但是,小狐貍還是死死地盯住了伽羅。恨得咬牙切齒的小狐貍,黑漆漆的眼睛轉了兩轉,然後悄無聲息地從蕾米娜的懷中滑出。

  「看來快聯絡不上了,明天我找你。」

  來不及討論下一步如何走,伽羅的腳上突然一陣劇痛。一人一貓的心靈感應戛然而止,伽羅這才發現,小狐貍正狠狠地咬在他的腳趾頭上面。

  「該死!」

  伽羅氣憤地罵了一聲,一腳將小狐貍踢飛。

  「不要鬧了。」

  蕾米娜一把抓住小狐貍,大聲地說道:「看看你們兩個,這樣鬧下去有什麼意思?」

  熊熊的怒火在伽羅的眼中升起,伽羅和小狐貍如同冤家一樣地互相瞪著眼睛。

  「記住,以後不要在我冥想的時候打擾我!」

  「吱!」

  「聽懂了沒有?」

  「吱吱!」

  「信不信我打死你!」

  「吱吱吱!」

  斜斜地把身子輕倚在獸皮上,蕾米娜手中正在收拾著被打碎的杯子。

  杯子是被那個叫泰勒的熊怪弄破的。

  自從發現了山洞這個好去處以後,森林裏面的智慧生物們,紛紛地跑過來拜訪。其中,就以那個熊怪泰勒來的最為頻繁。

  每一次它來的時候,這個笨手笨腳的傢伙,總是將房子裏面搞得一團糟。

  這些智慧的生物不是太多,每一次來的時候,都會帶上一些它們認為很有價值的東西。

  在和這些生物交往的時候,蕾米娜知道了很多關於這片大陸的故事。關於人類的結局,讓蕾米娜沉默了半天。

  教會的最古老的典籍,蕾米娜還沒有資格接觸,但是,根據伽羅的話語和這些生物的敘述,蕾米娜已經相信了它們的話。

  似乎人類喜歡將自己的敵人稱之為魔族,但是只有勝利者,才是正義的。兩個星球的魔族,其實並不是一個種族,但是這又有什麼區別?

  門外正在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吹進來的風,帶著一絲的潮氣。

  遠處的野草已經開始枯黃,秋風將遠方的寒意,帶到了山洞的周圍。幾朵金黃色的花朵,正在山洞洞口怒放,那是采薇帶給蕾米娜的禮物。

  時間過得很快,他們兩個人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了二十多天了。在這些日子裏面,每當蕾米娜空下來的時候,她就坐在那裏,想著自己的心事。

  不知道為什麼,蕾米娜始終覺得,波旬是一個自己很熟悉的人。

  有一個名字,在她的心底不停地跳動著,可是,蕾米娜始終想不起那是誰。好像這個名字,被封在了心靈的最深處,彷彿那個名字,是一個禁忌。

  一個她不願意提起來的迴避。

  蕾米娜的目光,越過了山洞中間熊熊燃燒的火焰,遙遙目視著那個叫做波旬的男子。

  二十多天的相處,讓蕾米娜對於他的性格和為人,有了深入的瞭解。那張熟悉的面容在扭曲的空氣中,卻變成了另一張蕾米娜想不起來的面孔。

  他是誰?

  這些天來,就是這個男子,讓她感受到了一份安全和溫暖,按照道理,兩個人現在應該很親密,很親密才對。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中對這個男子,始終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敵意?好像有一簇火,在她的心中隱隱燃燒。

  蕾米娜突然想聽一聽關於這個男子的故事,那個紫霞仙子和至尊寶的故事。

  可是,她只是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裏,想著自己的心事,以及身邊發生的一切。

  陰沉的天,讓蕾米娜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不適,和一份莫名其妙的壓抑。她努力地搜尋著自己和波旬相處的點點滴滴。

  那是一種澀澀而又甜蜜的回味,好似嚼在口中的橄欖。開始的時候,有著一種不適應的苦澀,但是到了後來,那種清爽和甜蜜的感覺,已經佈滿了全身。

  波旬的一舉一動,現在看起來都是那樣地自然,連他的缺點,自己也微笑地包容,乃至接受。

  這難道就是自己的好友莉莉亞,所說的愛情的滋味?

  不可能的,蕾米娜的內心,在分析著自己的所作所為,以及現在的相處。不可否認,波旬已經闖入了自己的心扉,但是,只是闖入了而已。

  兩個人似乎都沒有再進一步的想法,雖然蕾米娜對波旬有著極為微妙的好感。兩人之間,也許就只差那麼一點點,但是,兩個人就這樣地互相等候著,並保持著距離。

  不知道為什麼,蕾米娜很想知道那個男子的一切。

  將視線投向不遠處的波旬,他正在進行著每天的打坐。相處的越久,現在蕾米娜越看不懂這個男子。微微地歎息了一聲,蕾米娜的眼神有一點迷離。

  雖然已經恢復了一點鬥氣,但蕾米娜的心頭卻沒有任何喜悅。

  六十年,六十年!

  這個東西死死地壓在蕾米娜的心頭。

  蕾米娜的手死死地握著,她感到有一些惆悵。

  當身邊的姐妹們都紛紛嫁人的時候,當那些拚死追求自己的貴族男子,都有了自己的孩子的時候,蕾米娜不是沒有感到過惆悵。

  但是,那個時候的她不怕,她相信自己的劍,相信會遇到一個可以寄託的男子。就算是愛情將她遺忘了,蕾米娜也不會擔心,因為她並不是那種沒有愛情,就活不下去的人。

  可是現在,那個可怕的六十年!

  不知道為什麼,蕾米娜一直在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小狐貍從蕾米娜的身邊鑽出來,哼哼唧唧地叫著。這幾天,采薇不敢離開蕾米娜的身邊,畢竟,她狠狠地咬了伽羅一口。

  「采薇,不要和波旬鬧了,他正在幹很重要的事情。」

  對蕾米娜的那些心情,伽羅沒有空閒去體會。

  他正在興致勃勃地和花貓溝通著,進行著心靈之間的聊天。

  雖然利用精神力量,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而進行這種遠距離的聊天,更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但是現在,伽羅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人的精力是無窮的,貓的精力也是無窮的。

  這兩句話,在伽羅和倫巴的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現在,花貓是伽羅能夠返回日曜大陸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伽羅因此將有限的精力,投入到了無限的溝通中。

  好在有了上一次連接的經驗,伽羅和倫巴的精神力,不停地在那個頻率上面跳動著。無數毫無意義的音節和通話,被他們互相發送了出去,來尋找著最佳的方法。

  雖然開頭很費力,加上還被采薇搗亂過兩次。但經過了無數次的試驗,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敗,伽羅終於將自己的精神頻率,和花貓這個發射臺,調整到了最佳的接受頻道。

  這中間的歷程,簡直是一部網蟲的苦難史──從一開始漫長的申請上網,到中間非常痛苦的撥號上網,網路的質量,一直很差很差。

  萬惡的數據供應商,並沒有在兩個空間之間架起光纜,花貓和伽羅一人一貓的帶寬,沒有任何的保證。

  雖然花貓為了提高兩個人的通話質量,用各種軟件優化過相互的連接,但是,情況還是不太妙。

  說起來,伽羅和花貓之間的心靈感應,是隨著距離的遠近,而逐步衰減的。不過,現在能在倫巴腦海裏看到朵拉、芬妮和海克絲的身影,伽羅已經很欣慰了。

  相對於伽羅,花貓在芬妮、朵拉和海克絲的壓迫下,寫字的速度有了極大的提高。

  雖然倫巴不停地向著伽羅抱怨,但是,伽羅認為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雖然他是花貓唯一的聯絡人,但是,萬一自己有了什麼三長兩短,那麼,花貓的未來就很迷茫。現在它能夠寫字,能夠憑藉著這個東西和別人慢慢地交流,這真的很好。

  伽羅在想著倫巴,倫巴也在考慮著自己的定位。

  花貓現在扮演的,是一個被伽羅用魔法附身的寵物的角色。

  聰明的花貓,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一隻有思想的貓,不然它怎麼能夠偷懶?

  當花貓不想繼續更新文字的時候,只要變回貓身,喵喵地叫上兩聲,那樣就表明了,現在通話的工作已經結束。

  反正那個時候,它只是一隻貓,一隻只會喵喵叫著的貓。誰能強迫一隻花貓寫字,並不停地更新?

  在倫巴的眼中,以它的魔法水平,來欺騙這些女的,還不是輕而易舉──雖然,這只是花貓自己的想法。

  現在,花貓正在思考如何構造好傳送魔法陣的問題,包括其中每個細節。將一個人傳送到異界很難,要是將一個異界的人傳送回來,那麼,難度至少要強上好幾倍。

  還好有伽羅的心靈感應,不然的話,除非將這個世界上一半的魔法師彙聚起來,才能找到伽羅的影子。

  歎息了一下,花貓想得有一點頭痛。它不知道,教會這一次來的那些魔法師,有多大的魔法力量。

  給花貓一個支點,它撬動這個星球。可是就算是這樣,至少還需要那一份壓下槓桿的力量,以及那隻貓足夠的肥。

  就算成功的幾率為百分之九十九,花貓和伽羅也不願意冒險。

  唉,真的太麻煩了,花貓搖動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前幾天,芬妮已經將魔法陣的一半構思和圖紙送了出去,剩下的一半先留了下來──這是伽羅叮囑的。

  花貓相信,只要光明教會的人不是瞎子,他們就會明白這個魔法陣的偉大和奧妙。

  希望一切順利。

  想著想著,想得累了,花貓就睡著了,它的精神力消耗得太多了。

  天氣很熱,但是花貓睡得很舒服。它的身邊,朵拉正在細心地替著花貓煽著扇子。

  清爽的氣流,趕走了夏天的炎熱,也趕走了騷擾倫巴的蚊蟲。

  朵拉等人本來就對花貓特別好,當知道了可以利用花貓牌通話器以後,芬妮等三人,對花貓簡直照顧得無微不至。吃東西給花貓最好的,睡覺的時候,將花貓放在身邊──害怕花貓跑丟了。

  倫巴打瞌睡的時候,她們替著花貓煽著扇子,芬妮甚至連對花貓洗澡,都不太要求了,她們害怕萬一花貓著涼了,那就不好辦了。

  現在,花貓正在享受著每天二十四小時美女貼身的服侍,連按摩的時候,都是有求必應。

  哼哼唧唧的花貓在夢中呼嚕著,它正在享受著幸福的待遇。

  「倫巴,記得給大哥說一聲,我很想他。

  「倫巴,我今天給大哥做了一件很漂亮很漂亮的手鏈。

  「倫巴,告訴大哥,小心不要變得胖乎乎的……」

  朵拉偷偷地在倫巴的耳邊,說著自己的悄悄話,似乎把花貓當成了和伽羅的通話筒。

  小精靈的低語,被花貓當成了催眠的工具,它哼哼唧唧地翻了一個身。

  它才懶得理會這些沒有營養的話,反正,小精靈對於伽羅的思念,它一句都沒有告訴過伽羅。

  有那個時間,花貓還不如少通一點話,多睡一點覺。

  它的口水流了下來,這些天的舒服,讓花貓有一點不想念伽羅。

  「還是讓他在那個世界多受一些苦,也是很不錯的。」

  現在,就等著教會魔法師的到來。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5 08:16 PM

第一部 第五集 異界歲月

第八章 小狐貍

  「快一點,快一點。」

  白髮蒼蒼的老魔法師,拚命地督促著前方的馬車伕,他現在恨不得立刻到達蕾米娜失蹤的那個城堡。

  他是維恩,教會首屈一指的空間魔法研究方面的權威。

  作為日曜大陸上空間魔法師裏面的精英,維恩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地迫切。

  蕾米娜失蹤的消息,以及隨後那份空間魔法陣的設計,被傳到了教會的總部以後,立刻引起了最大的轟動。

  蕾米娜是那些古朽的魔法師最心愛的弟子,而那份空間魔法陣的設計,更是讓所有的魔法師感到震驚。

  這份空間魔法陣的設計,是蕾米娜出事二十多天以後被送來的,裏面的精巧結構讓人歎為觀止。

  那根本就不是人類的作品,那只能是神的傑作!

  那些簡單而又恰到好處的組合,已經讓那些空間的魔法師們驚歎不已。

  更不要說那座魔法陣如同天書一樣的內涵了,集合了所有的對空間有研究的魔法師們,研究了一個晚上,才大致瞭解了其中的含義。

  用維恩的說法,只要將這個魔法陣研究透徹,人類對空間魔法的認知,將會突飛猛進。

  魔法陣裏面蘊含的知識,是那樣地誘人,讓維恩為之癡迷。

  那幾個魔法師看到了這個設計圖以後,就如同色狼見到了蕾米娜。他們直接留在了維恩的房子裏面,聚集在一起沒日沒夜地研究。

  回來報信的牧師,被審問得張口結舌,他沒有想到,會遇到這種情況。

  從那個可憐的牧師口中,教會甚至沒有問出,是誰發明了這個魔法陣。

  一切的一切,都彷彿籠罩在迷霧裏面。

  如果一個人通曉了這座魔法陣的奧妙,那麼,早就像踩死螞蟻一樣地踩死了維施特。可是,那個牧師卻告訴他們,現在那個女士正在求救。

  有的人懷疑是血族的陰謀,可是,這個猜想很快地被否決了。初次的探查,已經證明了消息的可靠,蕾米娜確實是出了事情。

  很多人傾向於另一種解釋,他們認為這座魔法陣的設想,應該是屬於神的旨意。就如同瑞蒙那出神入化的治療術一樣,那絕對不應該是人類所能企及的──當年不知道何種原因,瑞蒙得到了光明神的恩寵,他的治療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現在也許是那個女子,得到了光明神的恩寵吧。

  於是,教會派出了一隊精幹的隊伍,來到了比利沙王國,他們有兩個使命──救回蕾米娜,和搞清楚這座魔法陣的來龍去脈。

  這是一隊極為強大的隊伍,裏面有著教會很大一部分的精英。

  「倫巴這個白癡,在它的腦海裏,竟然沒有一本關於植物的百科全書,還好意思自稱為神靈,我呸!」

  雖然伽羅心中的大石已經放下了,但是,他沒有把這個好消息和蕾米娜分享。對於現在的情況,伽羅現在還是很滿意的,發展的趨勢不是越來越好了嗎?

  目前有一個小問題,一直在困擾著他,那是關於小痘痘的問題。

  這些天來,伽羅臉上不爭氣地長出了幾個小疙瘩。他的身體才二十歲,憋了這麼長的時間,長痘痘是應該的,不長痘痘才是不正常的。

  問題是,這幾顆痘痘代表了什麼。

  破了相的伽羅,現在看起來極猙獰,那幾顆小痘痘,根本就沒有醜化的作用。但是這幾顆小痘痘的出現,讓伽羅很擔心。

  雖然鄙視蕾米娜的智慧,但是必要的時候,他還是寧願將這個女孩子,當作聖騎士來看待。

  要是蕾米娜發現,自己下面那個違章建築存在的事實,那麼,她一定不會放過自己。

  雖說現在兩個人的關係,已經很好了,但是女孩子的脾氣,不是常理可以預測的,她們臉翻起來比什麼都快。

  相信女孩子的理智?拉倒吧,還不如相信男人個個都是柳下惠。

  伽羅可不希望自己的那裏被強行拆遷,因此,面子問題需要很快地解決。他想找一些刺激皮膚的果實,那樣的話,就可以解釋臉上的情況了。

  可惜的是,忙了一個早晨的他,根本就找不到理想的東西。

  他對於這個世界的植物完全的陌生,花貓也一樣。

  如果胡亂試驗,萬一碰到了有毒的植物,伽羅可不願意變成像比利沙三王子那樣的白癡。

  至於找泰勒那些傢伙幫忙,想都不要想,那些傢伙都是大嘴巴,想要它們保密,可能嗎?

  歎息了兩聲,伽羅有些鬱悶。

  一雙明亮的大眼睛,瞪視著伽羅的一舉一動,那是小狐貍采薇的明眸。

  小狐貍已經慢慢地定形成一個粉妝玉琢,眉目如畫的小美人,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已經能夠從她那輕顰淺笑之中,看到傾國傾城的魅力。

  現在的小狐貍,並不比當初伽羅在黑沼澤裏面見到的小精靈遜色多少,而且采薇身上的那種麝香之氣,更讓人有一種渾身火熱的感覺。

  如果再過上一段時間,那麼,小狐貍絕對是一個禍國殃民、害死男人的尤物。她的美不是朵拉那種清新純潔的空靈,九尾狐的魅力,完全是一種吸引人類的誘惑。

  促成小狐貍向著小美女奮鬥的主要原因,說起來很可笑,一切都是因為伽羅。

  挨了伽羅一頓暴打的小狐貍,過了不久,就好了傷疤忘了痛,又開始攻擊起了伽羅。而伽羅由於身邊沒有了可以隨時蹂躪的花貓,養成了習慣的他,將小狐貍當成了倫巴來戲弄。

  雖然,伽羅只是用對付花貓的手段來和小狐貍親熱,但是采薇卻覺得,伽羅根本就是在欺負人。

  一人一狐雖然還是冤家,但是吃虧的總是采薇。就算小狐貍再聰明狡猾,面對著伽羅的蠻不講理和絕對的力量,她也沒有辦法。

  不過,小狐貍很快地也發現了自己的武器。

  從伽羅幾次的手軟中,小狐貍很快地掌握了伽羅的弱點,那就是當她變成了人形以後,伽羅往往硬不起性子來責罵和教訓。

  而且小狐貍發現,自己一旦幻化成了人形以後,蕾米娜對自己也更好了。

  於是,小狐貍努力地幻化成人形。

  現在的小狐貍,純潔得就如同一張白紙,未成年的她沒有什麼顧忌,更沒有什麼禮教觀念。

  雖然有些害羞和不好意思,但是,小狐貍在和伽羅的鬥爭下,終於學會了色誘的本領。

  她巧笑盼兮,風姿萬千地將自己的美貌作為武器,來和這個狠心的冷血人周旋。眼淚和謊言,成為了做錯事情以後的逃脫工具。

  人都有愛美之心,伽羅也不例外,貌美的女孩能夠得到更多的東西,而受到的責罰也輕得多。

  要說伽羅沒有一點點的動心,那是騙人的。他曾經有過將這個小傢伙好好調教一番的舉動,但是,當看到采薇後面露出的毛茸茸的尾巴,就忍不住發笑。

  要知道,像這些精怪們,只有到了成年以後,她們所化作的人身,才能夠有定性。伽羅可不希望,自己正在熱血澎湃的時候,小美女突然變成了狐貍。

  反正小狐貍現在離成年,還要一百多歲,因此,浪費心血有點划不來。

  所以,伽羅繼續著挑逗小狐貍的舉動,但是他的動作,不自覺地溫柔了很多。這些方面,一個絕色的小姑娘,絕對會比一個小狐貍占更多的便宜。

  現在,小狐貍正在樹林裏面,觀察著伽羅的行蹤。

  她有一個新的計劃。

  她根本不相信,伽羅會將自己的那個部位割掉,這從他臉上的痘痘,就可以看得出來。

  采薇雖然沒有什麼男女之間的經驗,但是小時候的她,經常趴在那些長輩的身後,聽著那些長輩們講兒童不宜的故事。

  不同於人類,九尾狐們之間的傳授知識,可以說是毫無顧忌。什麼倒採花、什麼妖惑眾生……

  那個時候,小狐貍最喜歡聽皇宮裏面的故事。

  遊戲人間的九尾狐們,往往到了最後,就會被人世間的帝王所捕獲,因此她們流傳下來的故事裏面,有很多是關於皇宮的。

  在小采薇的腦海裏,皇宮是一個很好玩的地方,你可以幹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而不受懲罰。

  所以她對太監這個職業,還是有些瞭解的──就是下面沒有了,長得像女人一樣。

  當采薇聽蕾米娜講著自己和波旬的故事的時候,她的心頭就充滿了疑惑。

  小狐貍反正怎麼看伽羅,也不像是一個被閹割過的男人,他每天活蹦亂跳,就如同森林裏面的猴子。

  憑他那臉上新長出來的幾個疙瘩,采薇就可以確定,裏面絕對有鬼。

  采薇始終懷疑,那個壞蛋欺騙了蕾米娜姐姐。雖然她還不明白,這個東西到底有什麼作用,但是一個男人說話不算數,就不應該!

  采薇對蕾米娜說過自己的懷疑,但是那個時候,蕾米娜的表情很奇怪。

  小狐貍沒有注意到蕾米娜的那一聲輕歎,她以為蕾米娜姐姐不相信自己的話。她決定去找到真正的證據,然後讓蕾米娜姐姐,認清這個壞蛋的嘴臉。

  可是,那個東西到底是什麼模樣?問蕾米娜姐姐她又不說,嗚嗚嗚。

  采薇決定了,她要親自給蕾米娜姐姐一個證明。

  幾個拳頭大的石塊,突然毫無徵兆地向著伽羅的身上飛去,那是采薇的禦物術。

  小狐貍的眼睛瞪得很圓,她緊張的手,緊緊地握著自己衣服的下擺,腳下做著逃走的準備。

  要證明伽羅那個地方狀況的辦法不少,但是天生愛乾淨的采薇,絕對不會偷看伽羅洗澡,她絕對不會。

  不過,將這個壞蛋打暈了以後,再檢查一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然後踩上他幾腳,拖著他到蕾米娜姐姐的面前,不就行了?

  可惜的是,天不從人願,飛向伽羅的頭部的那塊石頭,被這個壞蛋避開了。好在飛向他腹部的石塊,是從地上無聲無息地跳起來的,看樣子他避不開了。

  果然,來不及反應的伽羅,只來得及用自己的手護著下腹。閃電般的石塊,打在了伽羅的身上,小狐貍甚至聽到了石頭擊中人體的聲音。

  隨著一聲悶哼,伽羅面色扭曲的跌倒在地上,但是從外觀上看,他應該還昏不了。

  「采……薇,你,你……」伽羅對著樹林斷斷續續地吼道:「你出來,我知道是你!」

  正準備逃跑的小狐貍,發現自己的行蹤洩露了,咬了咬牙,從樹林裏面跑了出來。

  這個時候,跑絕對不能解決問題,這個壞蛋一定會找到她的。先騙這個傢伙,然後道歉,應該比較正確吧?

  「波旬,你沒有事情吧?對不起,我……我是開玩笑的,我不是故意的。」小狐貍的眼睛裏面充滿了淚水。

  如果是外人的話,絕對會原諒小狐貍的──狐貍本身就是一種愛騙人的動物。

  「你……你太過分了。」

  伽羅的臉色蒼白,鬥大的汗珠不停地落下。身體扭曲得像一個蝦米,手緊緊地護著自己的下身。

  跑到伽羅身邊的小狐貍,看著面前的情況,很是猶豫。

  她希望這個傢伙趕緊昏倒,但是,看來是不可能了。想了想自己今天的意圖,再想一想蕾米娜姐姐,小狐貍下定了決心。

  采薇的身上很香,她軟軟的身子,現在幾乎爬在了伽羅的身上。她關心地問著伽羅的狀況,不停地道歉,來表示自己的後悔。

  看著伽羅如同蝦子一樣的身體,小狐貍開始關心起伽羅受傷的部位。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小狐貍道著歉,眼睛裏面的淚水快要掉下來了。

  她沒有理會伽羅的阻攔,只是將玉石一樣的手,伸入到伽羅下身的衣服裏面,尋找自己想要發現的東西──雖然她不太清楚那是什麼東西,但是還是向裏面探索著。

  采薇的臉嬌紅欲滴,她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作為。

  雖然小狐貍還年輕,雖然她現在對於男女之間的事情,也是迷迷糊糊的,但是她知道,自己現在正做一個很羞人的事情,一個很讓人想入非非的事情。

  而且,好像還是自己在求著那個該死的波旬。

  他的兩隻手,不停地在阻擋著自己的試探。走到了這個地步的采薇,只能用著一種哭泣的語氣,讓波旬放棄對自己的干擾。

  微微顫動著將手伸入了獸皮的裏面,小狐貍感到自己彷彿要暈了過去。

  天哪,我在做什麼?采薇的手只能感覺到有毛髮的摩擦,卻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發現的東西。

  沒有找到想要的罪證,小狐貍發現,她現在要面對這個人的怒火。要是這個壞蛋不放過自己,怎麼辦?

  想起了那個揮舞的大棒,采薇幾乎要哭出來了。

  失望、羞愧和害怕混雜在一起,但是表面的工作還是要做的。

  閃動著如同星星一樣明亮的眼睛,小狐貍還必須溫柔地問道:「感覺好一點了嗎?」

  雖然小狐貍的眼睛裏面充滿了擔憂,但她的心中卻怒火翻騰。她恨不得將面前這個正在哼哼唧唧的傢伙一腳踩死,可是現在,她真的只能這樣做。

  伽羅蒼白的面容有了一些紅潤,他看著小狐貍,好像有一點感動。

  猛地,他用手將小狐貍緊緊地抱在了懷中。一個感激的聲音,傳到了小狐貍的耳邊:「謝謝你。」

  拚命地扭動著身子,小狐貍終於從伽羅的懷中跳了出來。面紅耳赤的小狐貍,一句話沒有說就跑了,然後將伽羅留在了原地。

  「真的是很痛。」

  過了很久,坐著的伽羅搖著頭爬了起來,他歎息著,將有一點紅腫的手指,放到了眼前。

  小狐貍的突然襲擊,雖然讓伽羅有點措手不及,但是在最後的關頭,他已經用手指彈開了那個石塊。

  至於裝痛,只是為了嚇唬一下小狐貍,他也沒有想到下面的事情。他雖然知道,小狐貍對他起了疑心,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會採用這樣的方式來試探。

  這個小女孩真的不知道,這樣做很不好嗎?

  不過小狐貍的手,真的是很嫩很嫩。

  扭動了兩下腰,伽羅繼續在森林裏面,尋找著符合自己條件的藥草。現在必須找到合適的藥材了,經歷了剛才的刺激,他臉上的痘痘又生出了幾個。

  快點離開蕾米娜的身邊才是王道,伽羅每一次見到蕾米娜,都有些提心吊膽的。

  希望這所有的一切,都快點結束。

  他真的想要回家,在另一個空間裏面,芬妮、朵拉、海克絲還有倫巴,都在等著他的歸來。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6 07:48 P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06:55 PM 編輯

第一部 第六集 重返日曜

第一章 我要回家

  天色慢慢地暗了下來,古堡高大的身影,慢慢地與夜色融為一體。

  「朵拉,我們今天就到這裏,好不好?」

  將木桶中的清水倒入了巨大的水槽中,海克絲微笑著看面前的朵拉。小精靈的鼻子上面,滲出了兩滴小小的汗珠,紅撲撲的臉龐如同可口的紅蘋果。

  「芬妮姐姐還在大廳裏面,沒有出來嗚?」

  朵拉有些擔心,她看著被封閉了的客廳。偶爾有些奇怪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但是,因為魔法的作用,朵拉和海克絲被隔在了門外。

  「不要擔心,芬妮姐姐在佈置魔法陣,等準備好了,伽羅大哥就可以回來了。

  口中雖然解釋著,但是,海克絲的眼光,也在看著不遠處的大廳。

  「好的,海克絲姐姐,我們再把房間收抬一下,好不好?」小精靈提出了她的建議。

  在等候教會救援到來的日子裏,海克絲和朵拉將古堡當成自己的家。

  兩個喜歡打掃衛生的小姑娘,將古堡整理得煥然一新。她們提著清水,拿著抹布,像兩個辛勤的小蜜蜂一樣地飛來飛去,原本的陰森、破敗,完全一掃而光。

  在古堡裏面,只有她們三人。因為芬妮有太多的事清,不願意讓別人知道,所以她們並沒有讓本地教會的人,在這裏停留。

  在拒絕以前,芬妮讓他們參觀了她正在佈置的魔法陣。

  面對著那如同天書一樣的花紋,教會的人知趣地告辭了,他們在不遠處的一個農莊住下。魔法本身就是一種很神秘的東西,而施展魔法的時候,不受千擾也是一種常識。

  沒有人願意得罪一名魔法師,這種神秘的東西,不是他們這些小教士所能接觸的。

  將那些教士趕走以後,芬妮就開始了她的工作。她用魔法將整個大廳都鎖住了,除非撤消了魔法,杏則,沒有人知道裏面的清況。

  寂靜而又空曠的大廳裏面,數十根蠟燭在默默地燃燒著。

  芬妮伸出了雙手,控制著其中的力量。

  黑色的火焰如同靈活的觸手,一閃即逝,在堅如精鋼的地面,刻上了一枚眼睛模樣的魔法符號。

  放眼望去,整個大廳的地面上,被刻上了無數神秘的花紋。六角、五星、四方、三菱、半月這些圖案交織在一起,給人一種極為玄妙的感覺。

  當這個如同眼睛一樣的符號刻好了以後,整個魔法陣彷彿「生動」了很多。

  「倫巴,你看看,這一次行不行?」

  芬妮的頭髮上面沾滿了石屑,為了這個符號,她己經重刻了十六次。

  這也是不得己而為之,魔法陣本身就是一種極為精密的東西,而她現在所佈置的,更是複雜到了極點的東西。這個非常龐大的工程,每一步都要精確無誤。

  「嗚……喵嗚……咕嚕……」

  看到花貓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芬妮心中的石塊放下了,這是和花貓約好的簡潔回覆,表示工作己經沒有惜誤了。

  她重新將手放到了那個符號上面,然後如同黑霧一樣的能量,開始緩緩地輸入。

  隨著能量的注入,魔法的符號發出了黑色的光芒,彷彿一隻正在睜開的眼睛。柔和的黑光向著四周散開,周圍的花紋紛紛閃爍了起來。

  「喵……喵……喵……」

  芬妮將日光投向了倫巴,卻發現花貓在嘰哩呱啦地大叫著。

  在她和花貓的約定中,連續的三聲叫喚,表示工作有了問題。果然,就在花貓發出叫聲的同時,芬妮面前的魔法陣,又變回黯淡無光的樣子。

  倫巴不清願地從軟軟的睡墊上爬起來,開始用爪子在身邊的沙盆中而著圖案——誰讓它是這個魔法陣的總設計師。

  「為什麼女人都是胸大無腦!」

  花貓現在越來越鄙視芬妮了。

  作為好吃懶做的典型,花貓非常不滿意芬妮的工作效率。

  因為不能瞭解這個魔法陣的奧妙,芬妮只能按照花貓的指點一步步地佈置。

  而當花貓胖乎乎的爪子,在空中畫出魔法符號的時候,那可笑的動作和不協調的姿勢,百分之八十都會變形和偏差。

  每當花貓畫惜,芬妮長時間的辛苦工作,就會化為泡影。

  但是,習噴將功勞變成自己的,錯誤留給別人的花貓看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芬妮智商太低的緣故。

  要知道,如果是倫巴和伽羅在一起,只要花貓將心中想的魔法符號的形狀和要求,通過心靈感應傳送過去就可以了。

  可是現在,花貓只能一點一點地對芬妮用最笨的辦法傳授。

  花貓真的不喜歡寫字,太累人了。

  放下了花貓,芬妮仔細地擦去出現的偏差,繼續開始工作,而花貓睜著眼睛開始睡覺了。

  這些天,繪製魔法陣工作把它累苦了,每天只能睡上十個鐘頭,吃飯的時候,都要時刻關注在芬妮的進度上。

  在它的眼中,芬妮也是太瘋狂了,每天工作八個鐘頭,本來是天經地義的,她卻為了佈置這個魔法陣,連續不停地工作。

  她拖著偉大的慾望之神和她一起進行工作——在花貓睡覺的時候,芬妮依舊在工作。她每天只睡三、四個鐘頭,而且,沒有給倫巴放禮拜六和禮拜天的大假。

  「呼嚕,呼嚕……」

  不知不覺中,花貓的眼睛閉了上來,直到一根手指點了點它溫潤的鼻頭。

  「倫巴,你看現在如何?」

  芬妮正蹲在花貓的身邊,她把那個符號重新刻了一次。

  「咕嚕……喵嗚……咕嚕……」

  沒有理會花貓發出的抗議之聲,芬妮提著它脖子上的皮大衣,將倫巴空運到大廳的中間。花貓瞪著睡意朦朧的眼睛觀察了一下,發出了滿意的聲音。

  「勤能補拙,看來,芬妮還是有些優點的。」

  肥胖的身體在大廳裏面走了一個來回以後,花貓開始視察著整體的清況。

  還不錯,這些天的努力,看來有了成果——要不是自己連續工作了這麼長的時間,估計魔法陣的進度,還要拖上很長的時間。

  這個魔法符號,是整個魔法陣的樞紐之一,完成了它,就等於魔法陣大部分的竣工。

  「等一會和伽羅聯繫的時候,一定要向他討一個說法。辛苦了自己這麼長時間,那個笨蛋如果有一點點做人的良心的話,他一定會為我的付出所感動的。」

  沒有理會芬妮輕輕的撫摸,花貓如同國王一樣地站在那裏,巡視著大體上完成了的魔法陣。

  它不喜歡芬妮身上的氣味,它嫌芬妮現在有些邋遢。在它心中,這個渾身汗氣、佈滿灰塵的女子,還是不要理會為妙。

  這幾天,當累極了的芬妮隨地倒頭就睡的時候,花貓也沒有跑到她的身上壓一壓—雖然花貓也很邋遢,但是,芬妮的清況實在是太髒了。

  身邊傳來了輕微的鼾聲,倫巴發現芬妮斜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進入了夢鄉。

  連續的施展魔法和不眠不休的工作,讓她疲勞到了極點。一縷風輕輕地揭起了她垂下的金髮,那張憔悴的臉上,只剩下甜美的笑容。

  「不講衛生的傢伙」

  沉寂下來的大廳有些冷,倫巴的軀體打了一個哆嗦。想了想,花貓拖過軟榻上乾淨的床罩,蓋在了芬妮的身上,然後,就趴在芬妮的身上睡著了。

  明亮的月亮升到了半空中,天己經很晚了。整個城堡裏面的人都陷入了夢鄉,當她們醒來的時候,太陽也該出來了。

  一條小小的白色身影,在森林裏面跳躍著,那是小狐貍采薇。

  她那左右搖晃的腦袋,正在尋找著什麼,背上還有一個小小的包裹。這是蕾米娜替小狐貍做的衣服,這樣,變身了的采薇碰到伽羅,就不會那樣地尷尬了。

  在空氣中仔細地嗅了嗅,采薇向著前方的一棵大樹衝去,然後,看到了躺在樹下的那個人。

  現在的伽羅,正在一棵大樹上睡著大覺。

  解決了最大問題的他,這兩天吃了睡,睡了吃,完全沒有以前那種頂樑柱的模樣。他現在將有限的精力,投入到了無限的睡眠之中,剩下的時間,就是和花貓溝通。

  他真的太累了,他己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地休息過了。

  回去的問題己經解決了。花貓告訴他,這些天芬妮她們都很好,就是它因為思考和佈置魔法陣的事清,而累壞了。

  花貓己經想出了如何將伽羅和蕾米娜救回的方法,那就是佈置一個空間魔法陣。

  這個魔法陣的精華部分,就是利用花貓和伽羅的心靈感應。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加上足夠的光明教會的魔法師,那麼成功的機率,大概有九成以上的可能。

  但是,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芬妮的身份。

  當光明教會的魔法師到達的時候,那些教會的大人物也會隨之而來。雖然芬妮隱膩得很好,但是,以她現在的清況,很難瞞過光明教會頂尖人物的眼睛。

  對於芬妮血族的身份,倫巴也是無能為力。

  花貓瞭解的只是力量和魔法,更改種族的事清,現在的它也無能為力。舉一個例子,一塊大石頭放在面前,只要有十萬斤的力氣,就可以舉起來,但是,普通的人可能有這種力氣嗚?倫

巴從神變成了貓,沒有了那十萬斤的力氣,很多的事清它知道辦法,但是,卻做不到。

  伽羅沒有見過光明教會的那些首腦,但是他知道,那都是些很厲害的人物。人類和血族的仇限太深了,很難想像教會會饒過一個血族。

  如果他們到了那裏,芬妮會不會有事清?

  面對著伽羅的埋怨,花貓只用了一句話,就反駁了伽羅的觀點:「你以為現在除了光明教會,還有誰有那個力量,救回你和蕾米娜?」

  算了,算了,還是先回去再說,希望命運女神不要再次地作弄他。

  突然,一根毛茸茸的東西掃動著伽羅的鼻子,他聞到了一股如蘭似庸的香氣。他的鼻子抽動了兩下,確定了是小狐貍,她來千什麼?

  這些天,伽羅和小狐貍的關係,有了很大的緩和,因為伽羅首先做出了讓步。

  在他的口中,是因為大家都熟了,看在蕾米娜的面子上,再吵吵鬧鬧,那就沒有什麼意思了。

  但是,真正的清況伽羅心裏有數,那是因為蕾米娜的鬥氣,慢慢地恢復了的緣故。

  蕾米娜從心底裏面疼愛著采薇,她恢復了部分光明鬥氣的第一件事清,就是想辦法解開小狐貍尾巴上面的封印。

  雖然,表面上,蕾米娜由於魔法力的不足,現在還沒有解開采薇身上的封印,但是,這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要是小狐貍解開了身上的封印,那麼事情就不好玩了。面對有著二百年修行的小狐貍,失去了封印這個法寶的伽羅,還是很頭痛的。

  既然對方有了相應的實力,那麼就好好地相處吧。

  臉皮極厚的伽羅,加上他那張口若懸河的嘴巴,很快地消除了采薇一部分的敵意—雖然經歷了二百年的歲月,但是小狐貍的心,其實和人類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差不多。

  伽羅的本領裏面,別的沒有什麼,但是,哄哄小女孩還是得心應手的。

  小女孩一般都是這個樣子,她未必會記得你對她的兇,但你對她好,就一定忘不了。打一巴掌哄兩下,對她們多笑一笑,她們就會像小蜜蜂一樣地纏著你。

  雖然小狐貍對伽羅還有少許的敵意,但是,現在一人一狐之間,早就告別了劍拔弩張的清形了。伽羅的烤雞,讓小狐貍發現了和睦相處的好處,而聊齋故事則讓眼淚注注的小狐貍,徹底

地結束了和伽羅之間的宣戰狀態。

  可惜的是,蕾米娜在第一時間,給幻化成人形的小狐貍做了不少的衣服,讓伽羅歎息不己。

  那麼,現在小狐貍來幹什麼?

  沒有理會小狐貍的到來,伽羅翻了個身子,繼續睡覺。但是,身上的拉扯越來越用力,到了最後,采薇竟然坐在了伽羅的身上。

  雖然小狐貍很輕,但是這個樣子,伽羅再也不能裝睡了。他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睜開了眼睛。

  那一刻,是如此地耀眼。

  他瞇上了眼睛,不是因為陽光直接射入了他的瞳孔,而是他看到了最美麗的花朵,在自己面前綻放。那是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絢麗,那是小狐貍高興的笑容。

  小狐貍的聲音中有些顫抖,「波旬大哥,聽說你有辦法回去,是不是?」

  一定是蕾米娜那個多嘴的八婆說出來的,伽羅心中己經下了定義。這個消息,他也是昨天才告訴了蕾米娜,小狐貍乖巧地從伽羅的身上爬下來,坐在他的身邊。

  她的身邊放著一個飯盒——這本來是蕾米娜留給她的午餐。當她聽到蕾米娜姐姐告訴自己的消息的時候,馬上叼著飯盒來找伽羅。

  她知道伽羅喜歡看到自己幻化成人形的樣子,在大樹的底下,她己經好好地練習了一下,伽羅慢條斯理地啃著雞腿,然後看著一邊著急的小狐貍。他現在才不管小狐貍討好的笑容,只是

品嘗著手中雞腿的味道。

  小狐貍化形的本領還不是很好,這不,那條狐貍尾巴又露了出來。狐貍的尾巴是最難變回去的東西,采薇化成人形的時候,也總是露出了三條小尾巴。

  伽羅心中暗暗地發笑,他悠閒地看著面前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采薇。可憐兮兮的小狐貍,不停地搖著身後的小尾巴,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捕捉著伽羅面上每一絲的表清。

  擺出一副極為為難的樣子,伽羅思考了半天,「可是,我們打開的那條通道,只能容納兩個人通過。」

  「你應該知道,空間轉移極為消耗能量的。能夠讓我們兩個人回去,己經很困難了。」

  這句話倒不全是假話,要帶小狐貍回去的話,危險的比率,至少要增加百分之零點「不要嘛,你一定有辦法的。帶我回去,好不好?」

  小狐貍的眼淚如同泉水一樣地流了下來,小東西撲到伽羅的懷中扭來扭去,「我以後不調皮了,真的,帶我回去好不好?求求你,我會乖乖的,一定不會惹你生氣了。」

  小狐貍的哭聲震天,她把伽羅的衣襟,當成了自己眼淚的發洩地。

  從小狐貍的哭聲中,伽羅能夠聽出她的悲哀。

  年幼的她,偷偷地跑到了長老們的試驗室裏面,結果糊裏糊塗地被傳送到這裏。在原本的家裏面,小狐貍是所有人都喜歡的小可愛,但是到了這裏,卻沒有任何親人的關心。

  餐風露宿,無依無靠,孤身一人的采薇,無比地懷念自己的家。

  這些年來,就算是在夢中,小狐貍都是想念著塗山國,想念著自己的故鄉,現在,突然有了回去的可能,小狐貍當然是喜出望外。

  她願意用所有的代價,來換取回去的可能,她不想一個人孤單單地留在這裏。

  小狐貍的懇求聲很淒切,如果是蕾米娜的話,恐怕早就答應小狐貍的要求了。

  可惜的是,采薇碰上的是伽羅。

  輕輕地撫摸著小狐貍露出了的白尾巴,伽羅陷入了沉思。

  采薇的尾巴和朵拉的耳朵一樣,摸起來的感覺,簡直好極了。這種柔滑舒坦的感覺,這種細膩尖挺的硬度,讓人愛不釋手。

  偷偷地將那三個東西打成了一個蝴蝶結,伽羅輕輕地捏了一捏,又捏了一捏。

  他假裝沒有看到小狐貍滿面的殷紅,反正,小狐貍現在是在求著自己。

  對了,剛才小狐貍叫自己大哥,嗯,讓她再叫上兩聲聽聽,他好久都沒有聽到這種聲音了,蕾米娜也不過是叫了一聲,就再也不叫了。

  面前的火苗爆出了一朵火花,蕾米娜將一根木材扔入了火堆。

  「真的沒有辦法嗎?」

  蕾米娜清澈的眼神,死死地盯著伽羅的眼睛,她想在這雙眼睛中,找到自己的答案。

  「這個,基本上很難。」

  伽羅仔細地沉思了一下。其實,要帶小狐貍也未嘗不可,問題是為什麼要帶上小狐貍?為什麼要將這麼大的喜訊,提前讓小狐貍知道?

  「很麻煩,危險太大。原本設計的那個魔法陣,只能容納兩個人的傳送,而且帶的人越多,出問題的可能越大」

  想了想今天的小狐貍在自己懷中的嬌聲細語,聽著蕾米娜娜懇求的語氣,所有的一切,都讓伽羅堅定了自己的決定。

  一口喝乾了蕾米娜泡好的蜂蜜水,他身上的惡習又開始發作了:一定要狠狠地逗上小狐貍一陣子。

  「關於小狐貍的事情日後再說,讓我好好地想一想。」

  「波旬大哥,我今天把門口的那個大坑給填平了。」

  「波旬大哥,我今天逮了兩條最好吃的花斑魚。」

  「波旬大哥,我今天將泰勒那個想要偷吃蜂蜜的壞蛋趕走了。」

  一聲聲甜甜軟軟的叫聲,迴盪在伽羅的耳邊,那是采薇的聲音。

  這些天,小狐貍變成了伽羅的小尾巴,天天跟在伽羅的後面,她如同一個做了好事的孩子,不停地在伽羅的面前晃動。

  她每做好一件事清,就跑去向伽羅回報,表清是那樣地可憐和祈求認可,「表揚我吧,快來表揚我吧。」

  每當她望著伽羅的時候,紅撲撲的臉蛋上充滿了祈求的神清,討好的動作,讓伽羅更加堅定了逗弄的想法。

  要知道,逗弄小女孩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清,伽羅這一陣子最喜歡將采薇抱到懷中,玩弄著那三條可愛的尾巴。繞過來繞過去,然後再打上一個蝴蝶結,真的很有意思。

  不得不承認,這個小東西真的是一個尤物。

  香噴噴的味道,軟綿綿的身體,摟在懷中的感覺,比什麼都舒服。如果加上迷死人的說話聲音,小狐貍除了侍奉人的熟練上差一點,剩下的己經比得上伽羅的那幾個小侍女了。

  雖然,伽羅好幾次準備告訴采薇的真相,不過,最終他還是沒有鬆口,他覺得時候還沒有到。

  山洞裏面的溫度有些高,小狐貍正趴在伽羅的身邊,扛著一枚大扇子給他送來清爽。沒有一隻飛蟲能夠靠近伽羅,采薇小小的臉上佈滿了汗珠。

  「波旬大哥,你再想一想,能不能用別的方法帶上我回去。」

  「這個嘛,讓我好好地想一想。」

  假裝歎息了一聲,伽羅將身體向後面斜了斜。他舒服地躺在軟綿綿的獸皮上,撫摸著圓滾滾的肚子。

  他的手不經意地把玩著小狐貍的尾巴,鼻端全是采薇的體香。不同於朵拉那種如同雨後清新的空靈,采薇是那種讓人熱血沸騰的誘惑。

  「波旬大哥,想出來了沒有?」小狐貍白生生的牙輕輕地咬著嘴唇,眼睛裏面有著如同寶石一樣的光澤。

  放開了采薇的尾巴,伽羅繼續著他的裝模作樣。

  小狐貍沉默了,過了很久,伽羅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衣物摩擦率率的聲音,然後,一個香噴噴的小東西,撲到了伽羅的懷中。

  「波旬大哥,帶我回去好不好,你看,我這一陣子真的乖乖的。」

  「采薇,你先下去好不好?」

  「不要嘛,我要你答應我。」小狐貍拚命地搖著自己的尾巴,她懇求著伽羅的許諾。

  她記得母親曾經告訴過她,九尾狐最大的武器,就是她們的美麗。這一點自己也曾經驗證過。

  她不瞭解伽羅那充滿骯髒東西的思想,在她那迷迷糊糊的小腦袋裏面,最重要的事清,就是回到自己的家鄉。

  波旬他們回歸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可是,小狐貍卻一直沒有得到想要的承諾。今天,今天一定要讓波旬答應,一定要:

  她撲到了伽羅的懷中,白藕一般的手臂樓住了伽羅的腦袋,小小的身體在伽羅的身上扭來扭去,膩個不停。

  小狐貍兩個膝蓋貼緊了身下人的腰,完全不顧伽羅的臉色變成了血紅,她只是拚命地求著這個人。

  「這個,這個」身體熱得厲害,伽羅唯一的反應,就是用鬥氣封住鼻子邊的血管。

  現在絕對不是摟摟抱抱的時間,蕾米娜快要打獵回來了。要是讓她發現了這個鏡頭,恐怕伽羅用力地推著懷中如蘭如薰的香氣,但是,那一注如水般的溫柔,卻死纏著不放。

  「波旬大哥,帶我走好不好?」溫熱的水珠打在伽羅的臉上,那是小狐貍流下的眼淚。

  好不容易拉開了小狐貍,伽羅再一次打量著她。粉妝玉琢的小臉上佈滿了淚珠,如同紅蘋果一樣的臉蛋上,寫著懇求的字樣。

  心頭毫無來由地一陣絞痛,伽羅突然覺得意興闌珊。

  他想起了朵拉,想起了她在離開黑沼澤時候的悲傷。因為他,小朵拉吃過多少的苦?因為他,那個天真純潔的小精靈,只能一個人孤單地離開了家。

  對他來說,逗弄小狐貍,不過是增添了一些茶餘飯後的樂趣,可是,這幾天對於小狐貍來說,她是怎樣的感覺?他會帶上小狐貍回到日曜,可是,他要讓這個小傢伙這樣地悲傷嗎??

  不知道為什麼,伽羅突然想起了芬妮,想起了發生在自己身邊的一切。

  「采薇,不要哭了,我答應你。」伽羅說得很輕,但也很堅決,「以前的事清是我不好,采薇,大家以後做好朋友,好不好?」

  大大的眼睛眨中了幾下,小狐貍破涕為笑。她猛地跳到伽羅的懷裏,沒有理會伽羅那嘟起來的嘴唇,鮮花般的柔軟,在伽羅的臉上亂啄。

  「采薇最喜歡波旬大哥了。」

  那是一種甜絲絲,滑柔柔的顫動,那是發自內心的感謝。

  「你們在幹什麼?」

  一聲大喝涼醒了比惚中的伽羅,那是蕾米娜的聲音。

  「波」的一聲,嚇了一跳的美麗小女孩變成了小狐貍,采薇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蕾米娜的身邊,「蕾米娜姐姐,波旬大哥答應帶我回去。」

  現在小狐貍的幻化還不能持久,每天只能維持三分之一的時間。采薇跳到了蕾米娜的肩膀上面,高興地向著伽羅吐著舌頭。

  向北二百里處,金的目光正投向那裏。他渾身沒有一處不在疼痛,鮮血緩漫地從嘴角流出,但是,身上魔法反噬的痛苦,卻遠遠地比不上心中的絕望。

  難道說,身後的部落真的要滅亡?

  金看著後面逃難的人群,心中充滿了悲涼。他背後的三千九百八十三人的隊伍,是人類在這片大陸上,最後的一點血脈。

  人類,真的要滅亡嗎?

  三千年前,人類還是這片大陸上面的主人。但是,這己經成為了歷史,三個原本被奴役的種族,聯合起來,向著人類發動了突然的攻擊。

  長時間處於和平和富足生活的人類,根本就沒有預料到這次的進攻,他們一開始甚至不知道攻擊來自何方。一座座城池被攻陷,一個個國家被摧毀,人類在短短的時間裏面,犯下了無數

致命的惜誤。

  那個時候,也許只要有一次正確的決定,人類就不會失敗;那個時候,也許只要能爭取到半個月的動員時間,人類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地步。

  人類中的黑暗毀滅了一切,長時間的安逸,讓人類變成了綿羊。空有大陸上最多的財富,空有幾十倍於敵人的人口,但是,當時人類想到的卻是和談:

  當人類所有的優勢,都來不及動員的時候,地下的怒火己經噴涌而上。人類的戰爭武器,遠遠地沒有發揮出來應有的效率,以戰養戰的魔族,變得越來越強大。

  人類失敗了,失敗在自己的手上。

  在人類最後王國的首府被攻陷的時候,絕大部分的人己經絕望了。一部分的人借助魔法陣的轉移,到了另一個空間,而剩下的人,則繼續在這個空間裏面,為生存而戰。

  那是血與火的一千年,殘餘的人類,在自己最後的關頭,終於覺悟了。

  在抵抗的過程中,人類爆發出來前所未有的團結。他們不怕犧牲,不怕困苦,他們之中的英雄和智者,甚至領導著人類,利用三個種族之間的矛盾,消滅了其中的兩個部族。

  但是,一切都太遲了,被趕到了貧瘠地方的人類,在戰略上己經徹底地失敗了。

  一次次的戰術勝利,並不能扭轉局勢,勝利的天平,向著魔族傾斜。

  魔族控制了最肥沃的土地和資源,他們無情地摧毀著人類的抵抗。沒有憐憫,沒有寬恕,就如同當年人類滅絕別的種族一樣,現在,魔族將他們的屠刀揮向了人類。

  他們不停地追殺和捕獵著人類,他們不會再次重複人類的惜誤。

  時光飛逝,人類如同地表上的野草,被鏟掉了一茬又一茬。

  三千年了,魔族在中央平原上,建立起了穩固的城池和國家。

  當年的仇限己經飄散在風中,但是,魔族的捕獵隊,還在不停地追殺著人類一一這是因為他們祖先的遺訓,和來自自身的恐懼。

  必須滅亡人類:殘餘的火種雖然一顆顆的熄滅,但是,誰又能肯定不會變成沖天的烈焰?

  在漫長的歲月裏面,魔族己經從這種看似柔弱,實為堅強的部落身上,感受到了最大的震撼。人類沒有魔族的勇猛、強壯和可泊,但是,團結在一起的人類,卻爆發出讓魔族感到恐懼的

力量。

  他們可以像地鼠一樣地活著,可以如同最勇敢的戰士一樣地戰鬥。他們用著自己的生命,為種族的延續而戰鬥,無數次地抵抗著魔族的攻擊。

  十六天以前,金所在部落被發現了。魔族士兵們,將他們的戰靴踏上了密雲高地,那個人類最後的棲息地。

  險峻的高崖,並不能阻擋飛行鬼的翅膀,人類的木棍,更不是魔族利刃的對手。

  那是何等可怕的一戰,魔族數十支精銳師團,投入了血與火的地獄,那裏的每一根草上面,都殘餘著戰鬥的硝煙。

  十二萬人類葬身於那塊最後的棲息地,三萬六千名的魔族戰士,水遠長眠在那裏。

  熟悉的家園己經變成了廢墟,這三千九百名年輕的戰士,是人類部落延續的希望。

  他們從懸崖絕壁上攀登而下,沒有盔甲,沒有馬匹,每個人的身上,只有必要的武器和一些食物。隊伍裏面沒有一個年老的戰士和體弱的婦孺們,更多的戰士,己經用他們的生命來拖延

魔族的進攻。

  很少有人類能夠活過六十歲,人類的部落,幾乎每三十年就要遷移一次。

  金是部落裏面最後的祭司,他也是這片大陸上,人類最後的一名祭司。遍佈大陸的人類,己經被魔族逐一剿滅,金的部落是人類最後的一個部落。

  金沒有回頭,雖然他的妻子和年幼的兒子,都在那塊平地裏面。他努力地睜開模糊的眼睛,尋找著草原的盡頭。

  根據探子的回報,魔族的軍隊,己經嚴密地封鎖住了東、西、南三個方向的道路。因此,逃亡的隊伍往北方,從魔族封鎖的空隙中,最後的戰士進入了毫無遮掩的草原。

  金的手捂著腹部,殷紅的鮮血,正在從裂開的傷口中流出,這是魔法反噬的後果,總之他己經記不起來,這是第幾次傷口的炸裂,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己經到了盡頭。

  六名戰士的肩膀扛起搭好的臺子,然後,用著平穩的腳步,一路小跑向前。

  金就在這個簡陋的臺子上,低沉的咒語,從乾裂的嘴唇中吐出。這是一種偽裝的魔法,本來應該由數十名魔法師同時施展的,可是現在,隊伍裏面能夠支撐的唯有他。

  原本的六名祭司,己經相繼死在逃亡的途中,他們都是死於魔法和生命的衰竭。

  要維持掩護上千人的魔法,是一件極為艱難的事清,那些祭司們,用生命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腹部的傷口,就是魔法反噬的結果,現在,他也到了最後的關頭。

  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天空中魔族的飛行鬼,己經是第玉次的掠過。沒有了馬匹的戰士,一旦被魔族的騎兵發現,後果不堪設想。

  身上的鮮血在不停地滴落,他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只要能夠堅持到森林的邊緣,只要能夠讓人類繼續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那麼任何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每釋放一次魔法,金都能感覺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但是他不能停,他欣慰地看著正在移動的人群。只要堅持住,就能讓逃亡的部落,不被飛在空中的魔族所發現。

  按照路程,馬上就要接近一望無盡的草原盡頭,只要進入了那裏的森林,那麼身後的同胞,就能繼續生存下去。

  彷彿看到了自己的師父,那個只有三十七歲卻白髮蒼蒼的老人道:「孩子,記住,我們的祖先,在天上看著我們。」

  說完了這句話以後,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師父了。連續使用生命魔法,己經耗費了師父所有的生命,他死的時候,如同一百歲的老人。

  慢慢地,金的視線模糊了,他的眼前開始發黑。

  「前方二百里發現人類的蹤跡。」

  傳令兵將飛行鬼發回來的消息,熏報了正在等候消息的主帥。

  卡雷斯的全身,籠罩在一層厚厚的鐵甲中,冰冷的寒光,從他那暗紅色的眸子中射出。他手持一把一人高的鐵劍,黝黑的劍身上面,還殘留著幾滴人類的血跡。

  幾千年的恩怨,也到了該了結的時候了,他是這一次捕殺人類的一名統領,也是他堅持要帶領一支部隊,駐守在草原的一角。

  卡雷斯眼睛看著前方那無盡的草原,那裏正是人類逃跑的方向。

  作為魔族中貴族的卡雷斯,對於人類的歷史深有瞭解。從那些破舊的典籍中,從那些祖訓中,年輕的他,日光己經超越了歷史的長河。

  三千六百年前,人類達到了最繁榮的時代。

  那個時候,魔族作為一個弱小的民族,他們被逼入了荒涼的黑海邊緣;那個時候,魔族忍受著最為屈辱的生活,人類無情地壓搾著一切。

  但幸運的是,魔族終於挺過了滅族的那一關,沒有像別的種族一樣,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他們沒有滅族,人類的內鬥,給了魔族翻身的機會。

  當地下的火焰聚集到了一定的程度,噴湧而出的岩槳,就會翻了上面的壓迫。

  三個種族秘密地簽訂了條約,他們那個時候唯一的日的,就是消滅人類。

  己經腐朽的人類,將自己所有的力量,用在了內鬥上面,他們以為自己能夠掌握一切。

  能征善戰的勇士死於背後的毒箭,看到了未來的智者屈死於牢獄。人類己經完全放鬆了警隔,三個種族苦苦地等待著他們的機會。

  當人類將精力放到了詩詞、字畫中的時候,三個種族的戰士們,瘋狂地練習著自己的技能;當人類滿足於那種虛幻的強大的時候,三個種族己經聚集起來近百萬的軍隊。

  三千年前的那個血腥的夜晚,當紅色的彗星劃破了長空的時候,三個種族開始了對人類的戰爭。

  沒有任何的宣言,有的只是血腥的屠殺和無恥的欲騙。三個種族用了所有的手段,終於達成了他們當初的夢想和願望。

  三千年過去了,原本的兩個盟友,己經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魔族成了這片大陸的主人。人類和魔族的位置,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但是這一次,魔族沒有給人類任何機會。

  微微地歎息了一聲,卡雷斯抬起了手中的長劍。

  卡雷斯的長劍揮向了前方,他的背後是三千重裝騎兵。

  更遠的地方,十六萬主力的部隊,己經翻過了山的那一邊,他們的戰靴,就在後方三十裏的地方。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6 09:51 P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0:06 AM 編輯

第一部 第六集 重返日曜

第二章 傳授

  月色如水,風清如霧。

  一個人坐在城堡的尖頂,芬妮凝視著天空中的月亮。她的肌膚晶瑩如玉,一種如同黑玫瑰般的氣質,浮現在她的身上。清風中夾雜著飛舞的花瓣,它們緩緩地落在芬妮的手中。

  她現在越來越喜歡黑夜了,喜歡那種安靜、神秘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吸收了血族和龍族精華,可是,心中還是有些冷。時間過得很快,離開伽羅,己經有了很長的時間。

  很多的往事如同手中的花瓣,飄散在風中,可是,芬妮心頭對伽羅的思念,卻是越來越深。那個灑脫的、爽朗的、帶著一絲調皮的伽羅,在她的心底刻下了水遠的痕跡。

  芬妮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地思念過一個人,那是一種刻骨銘心的纏繞。

  每一天,這種莫名的東西,就把她的心深深地包上一層。

  雖然每當兩個小傢伙,詢問起伽羅消息的時候,她總是笑著讓她們不要擔心。可是,在回答的時候,她卻一直向著光明神祈禱。

  魔法陣己經佈置好了,一切都做好了準備。每天晚上,等到朵拉和海克絲己經睡著了以後,她就一個人停留在城堡的頂端,吹著風,迎著月光。

  她在思念著那個人,等候著他的回來。

  如果這個時候,他在她的身邊,陪伴著自己那些往事,彷彿發生在很遙遠的過去,但是,曾經的守候,永遠也無法忘掉。

  她的手伸到了空中,手心的花瓣,如雨一樣地從幾十米的高空落下。指尖纏繞著絲絲的清風,淡淡的花香將她包圍。

  腳尖微微一點芬妮的身體從幾十米的高空落下。

  她如同黑暗中的精靈,靈敏而又迅速地將每一片飄散在風中的花瓣,捉入了手中。她的身體如同鳥兒一樣地飛翔,在空中轉折了一下,重新回到了城堡之頂。

  她的日光投向了城堡底部的一個小房間裏面,朵拉和海克絲己經進入了夢鄉。兩個小東西互相摟抱著膩在了一起,她們微微的鼾聲和夢話,一絲不漏地傳入了她的耳中。

  肥胖的倫巴,這個時候卻神氣活現地在城堡裏面四處亂竄,它的腦袋正在頂著儲物室的屋門。看得出,它正在想著放在裏面的那些食物。

  芬妮笑了笑,被花貓偷吃一次是不小心,被花貓不停地偷吃,那可就要怪自己了。

  今天她出來的時候,專門將儲物室的門從裏面反鎖了。

  想一想,為了防備這只饞貓,竟然逼得她從窗子跳出來,真的有些好笑。她很想看看,這肥貓現在有什麼辦法,能夠完成偷吃的行動,她更喜歡看倫巴急得團團亂轉的樣子。

  倫巴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貓咪,它的一切如同伽羅的過去一樣,隱蔽在迷霧中。

  雖然花貓充分發揮了懶惰和裝傻的本領,但是,這些天的相處,讓芬妮心中己經有了定論,在維施特的記憶裏面,擁有智慧的並不只是人類。

  這肥貓,至少是一個有著自己智慧和想法的生物。

  但是,這又有什麼區別呢?誰能看出朵拉是一個精靈?誰能知道她有著最純淨的血?每一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秘密,互相包容和忍讓,才能夠和睦相處。

  不知道為什麼,芬妮又想到了伽羅。臉上有一點發熱,芬妮再一次將手中的花瓣拋下,然後做著同樣的遊戲。

  芬妮不相信伽羅告訴自己的身份,所以她仔細地問過朵拉。

  小朵拉吞吞吐吐地將伽羅編造給她的身份告訴了芬妮,她也知道,現在不是隱瞞的時候,但是,精靈部落的事清,朵拉還是沒有說。

  商人?開玩笑,這傢伙是商人的說法,恐泊只有朵拉才會相信。

  伽羅的一切似乎都在迷霧中,芬妮無法肯定他的身份。但是芬妮知道,伽羅的過去絕對不是那樣地簡單。

  但是,這又有什麼呢?

  芬妮鬆開了手,花瓣又一次從她的手中紛紛落下。她己經埋葬了她的過去,她再也不會哭泣,她會面對所有的一切。飄落的芬芳終於落到了地上,月亮己經升到了頭頂。

  子夜到來了,到了修煉的時候。

  舉起了白玉般的手臂,芬妮的身邊,出現了隱隱約約的光暈。

  微微地笑了笑,芬妮坐著的姿勢稍微變了一下。周圍的月光,彷彿變成了飄浮的螢火蟲,它們在芬妮的身邊歌唱,然後漫漫地滲入了她的身體。

  她正在吸收月亮的能量,這是血族修煉的一種方法。

  現在的芬妮,己經有了維施特六成的水準,這也是繼承的這種法術能夠做到的極限。下面她的進展,就只能靠自身的努力,要知道,維施特花了整整一千二百年,才有那樣的成就。

  是的,有了力量的感覺真好。

  清冷的月光照在了芬妮的身上,這如水的冰涼,讓她微微地閉上了眼睛。

  教會的人,應該快到了。

  猛地,芬妮睜開了眼睛,她的日光投向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前方,有血族的味道。」說話的是一名身著白衣的女子。

  她看起來才二十八、九,如玉的臉上沒有任何修飾。柔和的輪廓和淡淡的雙眉,唇間的那抹溫柔的笑意,讓她增添了幾分靜雅。

  她的眼睛閉在了一起,坐得是那樣地筆直,身體在搖晃的馬車裏面一獅動,彷彿一個高貴的女王。

  她的名字叫做蘇美,是現任教皇的內侍,更是一名強大的魔法師。

  她睜開了雙眼,所看的方向,正朝著芬妮所在的位置。這是一雙充滿了智慧和寬容的眼睛,溫和與剛毅,結合得是如此地完美。

  馬車裏面很簡潔,除了幾件必要的用品以外,就沒有任何的裝飾品。坐在她對面的一個年輕的女子,輕輕地敲了敲馬車的前窗,然後伸出了頭,吩咐了兩句。

  車隊停了下來,然後迅速而又熟練地排好,整理好了隊伍。

  「怎麼回事?」車廂外的威恩大法師,如同約會被打斷了的孩子一樣,小聲地嘟囔著。

  但是,當他看到車廂的窗簾被揭開的時候,馬上閉上了嘴巴。蘇美那道溫和的日光掃射過的地方,所有的人都畢恭畢敬地一動不動。

  蘇美沒有說話,她的身子走出了車廂。

  這是一個龐大的車隊,一百名教會的騎士團成員,加上六百名比利沙王國的騎兵恭衛著的車隊,加上一些雜役,總共有一千三百人。現在這些人都恭敬地看著蘇美,等候著她的命令。

  「前方,應該就是我們的日的地,大家小心一點。」

  領會到了蘇美的意思,為首的騎士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帶著探路的小隊,向著前方而去。

  這些天的旅程終於到了盡頭,城堡就在眼前。

  另一個空間裏面,伽羅打了幾個噴嚏以後,又繼續偷偷地觀察蕾米娜的表清,心頭一陣陣的發虛。不遠處聖騎士的臉色,己經是烏雲密佈,小狐貍被蕾米娜壓在懷裏一動不也動,難道,蕾米娜誤會自己和采薇勾搭成奸了?不可能吧?蕾米娜是一個很有主見和聰明的女子,她不會連這都看不透吧?

  就算自己真正和小狐貍那個了,理論上她應該送給自己一個紅包,而不應該是現在這種臉色。

  難道,是女孩子每月的那個來了?伽羅胡亂地猜想著。

  他可不相信蕾米娜有愛上自己的可能,感情這東西太複雜,愛情這玩意更是琢磨不透,要是兩個一起上,加起來簡直是要人命。

  蕾米娜的身體開始恢復的時候,伽羅己經把自己變得特別的粗俗。他才不想和蕾米娜以後再有什麼瓜葛,萬一被認出本尊來,那就萬事休矣。

  伽羅打定了主意,要是回到了自己的日曜大陸,頭等大事就是一腳踢開蕾米娜,跑得有多遠是多遠。

  和蕾米娜接觸越多,伽羅越灰心。

  他覺得不管從哪一個方面來講,蕾米娜都是一個天才。過日不忘、舉一反三等等讓伽羅瞳日結舌的能力,己經很讓他的心情黯淡,而關於武學上的見解,更讓伽羅無話可說。

  她將教會上千年流傳下來的武學融會貫通,然後變成了最適合自己的東西。蕾米娜為自己精心打造了適合她的劍技,裏面每一處都閃爍著智慧的火花。

  僅僅這一點就比伽羅不知道高明多少倍。

  這些天的接觸讓伽羅灰心地發現,如果沒有花貓教給他的那些知識,從任何方面來講,蕾米娜都比他要強得多。不管是在智慧上,還是在領悟上。

  任何東西只要到了蕾米娜的手中,很快地就會被琢磨透,這個女子,心裏絕對有九竅。

  比如記憶力,當伽羅滿山洞尋找著隨手亂扔到一邊的小工具的時候,蕾米娜卻能回想起數十天前每一個生活的小細節。

  可是,這些伽羅都不喜歡。

  雖然,當蕾米娜卸下那層冷漠的盔甲的時候,她其實是一個很好的女孩。

  但是,對於伽羅來說,蕾米娜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不管她有多麼優秀。他不喜歡那些性格堅強而且極為聰明的女孩子,他喜歡的是那種小鳥依人、溫柔體貼的女孩。

  在遙遠的過去,地球的日子裏,伽羅見識過太多有理想、有文化、有內涵、更有個性的現代女性,見到這種女孩,伽羅唯一的想法就是一一她們的老公真的很可憐。

  想一想,娶一個比自己各個方面都強的女孩子,簡直比下地獄還要難受。謊言會被戳破,生活將被束縛,想要炫耀的東西,沒有一件能夠拿出手。

  伽羅是一個脾氣有些古怪的男子,他喜歡的是那種無拘無束的生活。老婆笨一點並不壞,只要勤快、漂亮就可以了。對他來說,老婆的標準簡單地概括就是:貌美、人傻、愛干活。

  蕾米娜呀蕾米娜,像你這樣優秀的女孩,不知道又有那個男子,能夠追上你的步伐?

  高翹著腿,伽羅看著蕾米娜,她正忙著清理山洞裏面的東西。聖騎士的修養就是不一樣,雖然心中的不滿溢於言表,但是,該干的活還是毫不馬虎。

  嗯,想一想,如果自己未來的老婆有朵拉的美貌、小狐貍的天真、蕾米娜的武功、蓮柔的勤勞、蘿月的理財加上芬妮的溫柔,那是多麼讓人回味無窮的事情。

  但是,深有自知之明的伽羅,卻從來沒有組建龐大後宮的想法。

  對他來說,雖然這些女子一個個都讓人垂涎欲滴,宛如一道道美味的佳餚,但是,如果將這些美味燴到了一起,唯一的結局就是吃死,或者撐死那個品嚐的人。

  大法師水遠只是一種願望,伽羅覺得以自己的體格,恐怕最多能夠應付兩個,就謝天謝地了一一雖然他從來沒有試驗過。

  小富即安、無慾則剛,伽羅的心不黑,他給自己定了一個很好的計劃。

  他計劃著娶上兩到三個老婆,然後找一個很清閒安全的環境,就這樣在這個世界上度過自己的一生。等到有了孩子以後,等到了四十歲以後,他會找上一條大船,前往遙遠的東方。

  至於那些勾心鬥角和爭權奪利的事清,伽羅才沒有興趣。權力雖然美好,但是,他卻拒絕品嚐。經歷過生死的他,明白只有克制住自己慾望的人,才是最快樂的人。

  他只想做一個快樂的人。

  只是,蕾米娜現在在想些什麼?伽羅感到很好奇,畢竟,她現在己經打破了好幾個杯子了。

  門外下著絲絲的細雨,天色很暗。

  不知道為什麼,蕾米娜心中特別的煩躁。

  當看到小狐貍和波旬親熱的鏡頭,好像有什麼狠狠地揪住了她的心。心頭的苦澀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東西,這種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

  想了很久,蕾米娜將身邊的小狐貍提到了自己的面前。

  「采薇,以後離那個壞蛋遠一點,你是女孩子,變幻的時候要穿上衣服,不要嫌麻煩,知道了沒有?」

  「不要,我不要。」小狐貍倔強地搖了搖小腦袋,「波旬大哥不是壞蛋。」

  蕾米娜一下子被采薇說得愣住了,前些天,小狐貍一直在她的耳邊說著波旬的壞話,現在卻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按照道理,聽到這些的蕾米娜應該高興才對-以前的她,被波旬和小狐貍的矛盾鬧得焦頭爛額,為了調解兩個傢伙的糾紛,蕾米娜甚至有過想殺人的想法。

  可是現在,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轉變?

  蕾米娜不由自主地說出了下面的話:「你忘了,波旬以前打過你,還提著你的尾巴?」

  「不要緊的。」小狐貍笑顏如花,「現在我們和解了。」

  「還有,你不是說,你最最最討厭波旬嗚?為什麼」

  「蕾米娜姐姐,你不是說一個人的心胸應該寬闊,讓我們好好相處嗎?」

  不知不覺中,一人一狐現在完全改變了各自的立場,小狐貍不停地給波旬說好話,而蕾米娜卻向著小狐貍說著波旬的壞話。

  每一次遊說,都讓蕾米娜心頭的煩躁越來越深,好像自己心愛的東西要被人強行奪走。

  到了最後,蕾米娜憑藉著自己新豎起的權威,毫不留情地鎮壓了小狐貍想要跑到波旬那裏的企圖,一腳將她踢出了山洞。

  看著遠方一臉賊嘻嘻假裝正經的波旬,看著他那不停跳動的耳朵,蕾米娜真的很鬱悶。她的心中有一種暴虐的想法,她想將那個傢伙拖過來,狠狠地打一頓。

  可惜,自己的鬥氣還沒有恢復,對付那個無賴,現在還不是時候。

  門外的雨還在浙浙瀝瀝地下著,但是天也快放晴了。遠處的烏雲己經被撕出了一個小口,陽光從那裏洋洋地灑落。

  「你準備好了沒有?」

  蕾米娜聽到了身後的聲音,今天又到了約定的時候。回頭看了看波旬的樣子,蕾米娜輕輕地咬了咬牙,解開了解開胸口的衣服,露出了如玉的肌膚。

  到了每天治療的時間了。

  「好了嗚?」伽羅輕聲地問道,他己經用獸皮蒙好了眼睛。

  他的手放在了蕾米娜赤裸的胸口,鬥氣輸入了蕾米娜的體內。

  這些天,伽羅每天的工作,就是用鬥氣和魔法來治療蕾米娜的傷勢。輸入的鬥氣和魔力被伽羅的精神操控著,一次次地削弱著蕾米娜體內的黑暗氣息。

  經過這些天的努力,最艱難的工作己經做完了,現在,到了最後的關頭。

  他的鬥氣一次次地試探著盤旋在蕾米娜體內的那些暗黑氣息,然後如同串起珠子一樣,全面啟動了蕾米娜體內的光明氣息,成敗就在此一舉:

  如同山上滾落的雪球,蕾米娜體內的光明鬥氣,開始一寸寸地恢復。

  這些鬥氣如同被壓抑己久的洪流,暗黑六芒星的枷鎖,在鬥氣的衝擊下變得四分玉裂,然後在伽羅的指揮下,分散到蕾米娜體內的每個角落,追蹤著那些殘留的暗黑氣息,將它們完全吞
噬。

  也許是明天,蕾米娜將會恢復以前的狀態。

  緩緩地將手從蕾米娜的胸前收回,伽羅歎息了一聲。等著對面的人穿上衣服以後,伽羅解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獸皮。

  面部沒有什麼表情,伽羅說話的語氣有一些惆悵,「剩下的那些暗黑的氣息,己經沒有什麼大的麻煩,不過你也不要大意。」

  等到蕾米娜恢復了以後,也到了兩個人回家的時候了。

  命運是神奇的,她可以改變一切。她用操縱命運的手,將伽羅和蕾米娜放在了一塊,現在兩個人之間,重合己經到了盡頭。

  這樣也好,伽羅的日光瞄了瞄蕾米娜宛如玉雕般的裸足。

  要是他是一個普通的冒險者,要是沒有這一次異世界之旅,兩個人可能水遠都不會有什麼交集。

  蕾米娜也許會成為別人的妻子,或者作為教會的聖女變成傳說,而他也會默默地,如同絕大部分的人一樣,在這個世界上生活著。

  伽羅的日光環視著山洞的一切,所有的都是那樣地熟悉。這就是命運,沒有人能夠確定未來的走向。

  面前的蕾米娜,臉上有著一抹的痛苦,身上散發著如水的白光。光焰蒸騰,雲霧般的白光聚集到她身旁。蕾米娜並沒有聽從伽羅的建議,她準備一股作氣地恢復自己的身體。

  「早知道,就不這麼快替她恢復鬥氣了,以後想要欺負她,可就難得很了。」

  心中說著沒有營養的嘟囔,伽羅羨慕地看著蕾米娜的清景。

  蕾米娜比他想像中恢復得還要快。雖然他有花貓的指點他也曾經苦練過魔法和鬥氣,但是和血族的戰鬥,讓伽羅徹底明白,他和那些站在頂點的人的差距。

  不過,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歸隱了,伽羅有些釋然,武功的高強,對他應該作用不大。

  自欺欺人的嫉妒著,伽羅趴蹲在蕾米娜的面前,等候著她運功的完成。

  過了很久,睜著眼睛打呼嚕的伽羅,感到了自己的頭被狠狠地敲了一下,他馬上醒來了。

  一張充滿了自信、喜脫和興奮的臉,出現在他的面前。

  那是蕾米娜。

  「走,我們到外面去比劃一下:你不是一直讓我指點你的武技嗎?」

  蕾米娜帶著不容反駁的語氣,拖著無精打采的伽羅,向著山洞外跑去。

  「我就知道,讓這個女騎士這麼快恢復,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痛痛痛痛痛!」伽羅大聲地叫喚著,但是,手中的木矛卻沒有任何鬆懈。淡淡的矛影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曲線,攻擊的方向是蕾米娜的膝蓋。

  連續兩天的切磋,吃虧的一直是他,今天比試的結果也不例外。

  蕾米娜的木劍,不停地擊打著他身上肉多的地方,淒慘的遭遇,讓伽羅有些灰心喪氣。

  他並不是沒有努力過,他也想變強。經過了古堡一戰,他心中的這個念頭,變得越來越強烈,他想強到能夠保護自己身邊的人為止。

  平常只要一閒下來,吃飽睡足以後,他就開始自己的修煉。

  可惜的是,力量的進展是一種循序漸進的過程,想要一步登天,實在是很難很難。

  雖然伽羅有花貓的指點,但是倫巴也沒有辦法。要知道,要是有能夠讓伽羅立刻封神的辦法,花貓絕對會先用在自己的身上。

  花貓是一個最好的老師,也是一個最壞的老師。

  作為絕對的力量型的代表,它作戰的方式極為野蠻:一百斤的力量不夠,那麼就用一千斤;一千斤的不夠,那麼就用一萬斤。

  花貓才不管什麼效率和技巧,反正泰山壓下來,絕對能壓死人的。

  對於伽羅苦練戰技的舉動,魔法派的花貓根本就是嗤之以鼻。它認為,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的技巧都是毫無作用的。

  比如伽羅曾經請教過花貓如何打敗烏裏,花貓給了伽羅無數的答案,其中甚至包括用魔法摧毀這個星球、抽乾所有的空氣等等。

  可惜這些東西,對於現在的伽羅來說,完全沒有什麼參考作用。花貓雖然是神,淪落到這個地步的它,還是要遵照人世間的規律的。

  雖然倫巴的腦海裏,有無數的方法可以讓伽羅變強,但是,前提就是伽羅己經從螞蟻進化成了人。

  如何讓伽羅變得更強的問題,一直在困擾著伽羅和花貓,他們兩個經常趴在王府的最高處探討著,思考著,直到一起睡著,被王府裏面的小侍女扛回臥室。

  「不要一直用直線的方式來進攻,必要的時候,弧線的旋轉發揮的作用更大。」蕾米娜手中的長劍翻轉中,將伽羅猛烈的攻擊抵消得無影無蹤。一道淡淡的劍影無聲無息地斜切而出,重重地打在伽羅的臀部。

  「連續的攻擊中,力道一定要平衡,達到一種一觸即發的境界。」

  身體如同風中的飛花,蕾米娜間不容髮地避開了伽羅的每一次攻擊。

  「剛不可久,在攻擊的時候,不要每一次都想著要一擊必殺。」

  蕾米娜的長劍順著伽羅手中的槍桿而下,每一次的顫抖,都正好抵消了伽羅的鬥氣。眼看手中的淤痕又要增加一道,伽羅歎息了一聲,鬆開了手。

  木矛毫無聲息的落在地上,他無限委屈地迎上了蕾米娜那淺淺的笑意。他發現蕾米娜的笑容似乎有些像小狐貍。

  「為什麼你不能偷偷地讓一下我?」嘟囔著抬起了自己的兵器,伽羅有些心不甘。

  這幾天他灰心的發現,雖然經過蕾米娜的指點他的武學有了不少的進展,可是蕾米娜也在進步,也在吸收著他的長處,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反而越來越大。

  「傻瓜,當然不能讓你了。」

  蕾米娜笑了笑,表情顯得真誠無比,「一樣東西,只有你尊重它,你才能取得最大的成就。不要將鬥氣和武學當成一種工具,你要把它們當成你的朋友,這樣你才能有更大的發展。」

  「去死吧!」心中偷偷地誹謗著,伽羅才沒有被蕾米娜的真誠所欲騙。

  這個女騎士每擊中自己一次,她臉上的笑容就增添了一分。看看她現在笑得如同月牙般的眼睛,伽羅就知道自己身上,到底挨了多少的報復。

  屁股、大腿他身上所有肉比較厚的地方都在痛。

  他腳下一軟,剛才被蕾米娜擊中的更加地痛了起來。大聲地呻吟著坐在了地上,伽羅這才想起來,小狐貍並沒有在身邊。

  「起來吧,這麼一點點的傷勢,對你來說不要緊的。」

  蕾米娜坐在了伽羅身邊的木樁上,手指間纏繞著一根細草,「我們快要回去了,你有什麼打算?」

  「先找到朵拉,剩下的我還沒有想好。」

  「你有沒有想到成為一名騎士或者是貴族?」蕾米娜的聲音很低,帶有一絲奇怪的東西。

  「騎士?貴族?」伽羅站起來,冷冷地哼了兩聲。

  他知道蕾米娜提到的意思,這是個好機會,兩個信念不同的人,關係最容易破裂。

  於是,他的臉上有些不屑,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現在只要有錢,就可以成為騎士了。對於這種東西,我沒有什麼興趣。」

  「我說的不是那種騎士,而是那些能夠做到諫卑、冷憫、公正、榮譽、犧牲、英勇、誠實的人。」

  蕾米娜的目光清澈,她的聲音有些遙遠,「在我第一次學習武學的時候,我的父親告訴過我」

  蕾米娜的話,伽羅根本沒有聽,他才不相信蕾米娜的話語。在這個世界上,人唯一能夠相信的,只能是自己。

  什麼正義和榮譽,都是騙人的東西,世上的一切,只有活著的人才能夠享受。一塵不染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活下去,高尚的人往往死得很早。

  比如說蕾米娜,她的家族是亞述首屈一指的古老家族。這個古老的家族能夠延續到現在,憑藉的絕對不是什麼騎士精神。

  「為什麼,你有沒有使用過什麼陰謀詭計,和一些不光明的手段?」伽羅的語氣有些嘲弄。他不喜歡蕾米娜這種聖潔的樣子,從蕾米娜復原以後,他的心中一直有什麼東西,令他感到不舒服。

  「有,我做過很多違背良心的事情。」

  「進攻!」

  帕拉丁大公對著身邊的戰士發出了命令。

  「爸爸,不要,貝蒂還在裏面!」

  七歲蕾米娜拉著父親的手,大聲地哀求著,城堡裏面被劫持的三十多名人質裏面,有著她的好朋友和父親的表弟。

  「孩子,在這個世界上,妥協不是解決的辦法,任何的事清都要去面對。」

  「辛普森是一個瘋狂的野狗,他這次行動,本來就沒有做妥協的準備。要不是你和貝蒂因為開玩笑而互換了衣服,那麼裏面的人可能是你。」

  帕拉丁大公偏過了頭,不讓女兒看到他眼中的痛苦。他的表弟雖然愚笨,但是對於他來說,一直是言聽計從。

  但是今天,他必須這樣做,如果他為了一個人而讓步,那麼他的敵人,明天會挾持他更多的親人。

  只要裏面不是蕾米娜,不是自己的兩個孩子,那麼所有的人都可以犧牲。

  燃燒的城堡慢慢地開始倒坍,蕾米娜低下了頭,鬆開了拉著父親的手。

  十七天以後,亞述南部最大的貴族新雷西家族滅族,擁有其血統的一百二十七人,全部被誅殺。

  一個月以後,蕾米娜離開了自己的家,女扮男裝,進入了戰士學校。

  「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一名小孩苦苦地哀求著,他那瘦弱的身體在寒風中顫抖著。

  就是這個孩子,十來天前,在晚上放火燒了一間鞋店。他沒有想到的是,藉著大風,火勢燒燬了整整的一條街,一百六十三人死於烈焰,更多的人無家可歸。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不過想要報仇,那個王八蛋打死了我哥哥!」

  孩子大聲地哀求著,期望著面前的人能夠給他一個機會。

  蕾米娜一直記得那雙充滿了絕望、悲傷和後悔的眼睛,但是,她只是眼睜睜地看著護衛軍,將這個孩子赤裸地釘上了十字架,然後被無數的石塊淹沒。

  是她捉住了那個孩子。

  那天晚上,這個孩子的屍體上,多了一件天鵝絨的披風。

  無數的往事回映在蕾米娜的心頭,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這些過去。心中有些惆悵,蕾米娜突然想向身邊的人訴說自己的往事。

  但是她沒有,她只是看著有些不耐煩的伽羅,笑了笑。

  她向著伽羅靠近了一點,笑容無比地柔和,說道:「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無法放棄的牽掛,有的時候,要做很多違心的事清。

  「但是,更多的時候,我們會用我們的劍,來維護我們想要的東西。沒有什麼高尚不高尚,騎士的要求,首先就是要把握自己的心。」

  蕾米娜站起來,平舉著手中的劍,一縷白光從她的掌心發出,然後如水般地覆蓋了木劍。

  「這就是我的劍,一種用來保衛自己的劍。」

  平淡無奇的木劍在鬥氣的支持下,變幻成了一把明亮的光劍。

  猶豫了一下,蕾米娜拉過了伽羅的右手。伽羅的手很大,正好可以覆蓋蕾米娜握劍的手。兩個人的手握在了一起,伽羅的手感覺到了力量的來源。那是一種無法述說的感覺,無數的白光滲入了他的身體。

  木劍在空中變幻著奇妙的軌跡,伽羅感覺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

  蕾米娜放棄了所有的防衛,她用鬥氣包裹著伽羅的身體。彷彿兩個人融為了一體,伽羅能夠感覺到蕾米娜的一舉一動。

  「跟著我的手,這就是光明鬥氣運用的精髓。」

  蕾米娜修長的身體依偎在伽羅的懷中,她的神情莊重。她向著伽羅講解著關於如何在戰鬥中,對於鬥氣的運用。而這些,正是伽羅所欠缺的。

  不知道為什麼,伽羅突然想起了倫巴。

  花貓認為,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任何的技巧都是毫無作用的。

  毫無責任心的花貓,經常拿伽羅試驗一些自己的奇思妙想。連伽羅現在練習的亞述皇室的鬥氣,花貓都給過七個版本的東西。

  至於伽羅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練成,花貓認為,這是人品問題所決定的。

  花貓的胡思亂想,讓無數修煉的知識,沉積在伽羅的腦海裏面,但是,沒有問題的、適合他的,卻沒有幾個。

  「放心修煉吧,死不了的。」

  花貓啃著香噴噴的烤魚,對著伽羅說道:「現在魔法這樣的發達,只要你練功的時候,鬥氣沒有衝破天靈蓋,斷手斷腳都能救活。

  「你不是喜歡美女嗚?找幾個美麗溫柔的,皮膚特好的水系治療師,讓她們做好二十四小時救助準備就好了。」

  「壓死他們,用力地壓死他們:」

  這是花貓的名言,倫巴最喜歡的,就是用最強大的力量直接攻擊。

  整個王府周圍的野貓們,都被如同坦克一樣橫衝直撞的花貓趕出去三條街,除了老鼠,沒有一種動物敢於在那裏撒野。

  「每一劍中,都應該保留一分回轉的力量,孤注一擲只能用在最極端的清況下。」

  蕾米娜的聲音一絲不漏地傳入了伽羅的耳中,她帶著伽羅體會著她的戰技。她的鬥氣巧妙地和伽羅融為了一體,兩個人之間沒有任何隔閡。

  伽羅實戰的經驗,是從烏裏那裏學來的。

  烏裏也是一個很好的老師,他告訴了伽羅他所有的經驗。但是,作為從最低層一步步奮鬥上來的他來說,烏裏缺少系統的知識。

  雖然伽羅明白,烏裏每一個經驗,都是血和智慧的結晶,但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伽羅,只能慢慢地領會著其中的東西。

  「鬥氣其實和魔法一樣,都是對力量的運用。」

  兩個人的心是那樣地貼近,他們在婆娑的月影下翩翩起舞。明亮而又聖潔的白光籠罩著兩人,無數肉眼不可見的鬥氣,在兩個人之間交流著。

  原來,戰鬥可以這樣地從容;原來,力量也可以這樣地運用。

  懷中的蕾米娜,身體柔軟得如同不存在,伽羅每一次揮劍的時候,都是那樣地痛快淋漓。心中無數的疑惑變成了一股清流,劍氣在兩個人同時的驅動下光芒四射,他覺得自己彷彿一人在月光下舞劍,無數的精靈烘托著他的身體。

  我舞,我戰!

  伽羅的身體猛地靜止不動,他和蕾米娜腳下突然向下塌陷,一道如同碗口大小的劍氣直撲前方。

  兩個人的衣服都在獵獵作響,身前的地面上,毫無預兆地出現了一條深溝。

  懷中暗香浮動,他看到了蕾米娜淡雅的笑容。

  「謝謝你。」伽羅誠心誠意地向著蕾米娜表示著自己的謝意,他知道蕾米娜教給他的東西,是多麼的寶貴。

  「那麼,你怎麼謝我呢?」蕾米娜的表清有些調皮,盈盈的笑顏中帶有一絲的作弄。

  她的髮絲撩動著伽羅的鼻端,那柔軟的紅唇讓伽羅有些迷茫。這個時候,蕾米娜似乎才感覺到了兩個人親密的情景,她的手心有些發燒。

  聖騎士想把身體從伽羅懷中掙脫出來,卻發現那個人不懷好意的雙唇,向著她靠近。

  他沒有鬆開手,只是低下了頭。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7 12:41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0:45 AM 編輯

第一部 第六集 重返日曜

第三章 榮耀與信念

  「好痛。」伽羅揉了揉發青的小腿,向著蕾米娜抱怨著。

  剛才,他不過輕輕地向著蕾米娜的耳朵吹了一口氣,卻被反應過來的聖騎士,狠狠地踢了一腳。

  最可限的是,身邊的蕾米娜沒有一點想要道歉的意思,只是有些羞赧地看著這個他。在蕾米娜的眼中,明明是自己被佔了便宜,這個傢伙反而認為是他吃了虧。

  天空中的月亮己經升到了頭頂,蕾米娜的日光投向了遠處的簡陋魔法陣。這個魔法陣不能和城堡裏面的相比,它比較簡早,但是,也費了伽羅幾天的功夫。

  「我要回去了,你要是真的不願意算了,那你有什麼打算嗚?」,蕾米娜的聲音很低,她眼睛看著腳下。

  伽羅深退的日光仰望著天上的星空,「找到朵拉,下面的事清,我還沒有打算好。」

  「朵拉,朵拉」這個名字在蕾米娜的口中微微地歎息著,這是怎樣的一個女孩?被波旬每天的提起,他們兩個當年真的愛得那麼深嗚?

  「現在的你,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你不是說她很小嗎?」

  「我把她當作我的妹妹,畢竟,這些年她己經吃了不少的苦頭。我準備帶著她回到亞述,我是亞述克里拉省的人,在那裏有自己的小莊園。」

  「那麼,芬妮呢?」手中的青草不知不覺中被扯斷了,蕾米娜淡淡地問出這樣的話。

  沒有隱瞞,伽羅如實地將芬妮一家的遭遇,向蕾米娜緩緩地道來,這並不需要隱瞞什麼。

  「為什麼,芬妮為什麼說你是她的丈夫呢?」

  「啊啊啊:今天的天氣真的很不惜,現在三缺一,把小狐貍叫過來,我們開桌如何?」

  伽羅打著哈哈岔開了話題,他才不願給蕾米娜講這些東西。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芬妮當然是為自己的王者之氣所傾倒了。

  蕾米娜有一點沉默,她睜大了自己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面前的伽羅。

  「你有這麼好的本領,為什麼不出來做些事情?回去以後,不想成為騎士,你也可以為成為我們家族的貴賓,你不用做什麼,而且你的生活會過得更好。」

  「這樣?」伽羅假裝沉吟了一下,「不太好吧,我這個人懶散噴了。美女就不要了,你送給我幾萬金幣作為謝禮,就可以了。」

  「嚴肅點好不好?」

  「這個嘛,成為了貴賓以後,不幹活行不行?雖然我會有些不好意思的。」

  「不要緊的,這件事就這樣說定了。回去以後,你不要亂跑,跟著我,我會替你安排以後的出路的。」蕾米娜斬釘截鐵地說道。

  她的臉上彷彿有一道紅霞,「還有,采薇現在只是個孩子,你不要和她相處得太親熱了,這樣對你對她都不好。」

  有些驚奇地看著蕾米娜,伽羅突然覺得很奇怪。於是他就偏著腦袋,死死地盯著蕾米娜的眼睛。他看到了蕾米娜臉上的紅霞越來越重,看到了蕾米娜的手在不停地忽開忽合。

  在他那如同火炬一樣兇狠的眼神中,蕾米娜心頭更加地發虛。

  「有什麼事清嗎?」

  「沒有,我只是想看看你。」

  伽羅波浪鼓一樣地搖著自己的腦袋,然後繼續觀察起面前的聖騎士來。

  蕾米娜很漂亮,鳳眉瓊鼻,冰肌玉膚,金色的瀑布柔順地披在肩頭,那種高貴典雅的氣質與生俱來。金色薔薇是蕾米娜在亞述帝國的美稱,她的美麗是一種鋒利的誘惑。

  嗯,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自己買了那麼多的小侍女,她們卻沒有一個有著蕾米娜這樣的氣質。

  要是,再養一個小侍女,把她培養成蕾米娜的樣子,不知道會不會羨慕死京城的那些花花公子?現在,蓮柔她們也慢慢地長大了,懂事多了,也變得有些不好玩了。

  面前的薔薇己經完全盛開了,那種怒放的美麗,似乎更加誘人。難道,自己從一開始就錯了?那倒也是,吃蘋果不一定需要辛辛苦苦地栽下蘋果樹。

  腦海裏面開始了不正常的運轉,伽羅的眼睛中出現了粉紅色的濃霧。雖然他對於女強人不太感冒,但是,對於混熟了的聖騎士,還有那麼一點遐想的。

  要是有一個聖騎士被自己……他的腦袋偏過來又偏過去,然後翻著白眼看著蕾米娜。

  現在也不錯,明亮的月光下,這個星球上唯一的兩個人面前軟軟的身體從坐姿變成躺下,伽羅只剩下沒有爬過來面對面地窺視了。蕾米娜終於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獨自開始了修煉她知道,在某些清況下,面前的這個傢伙,絕對是一個無賴。

  淡淡的月光透過窗棍射入,房間裏面飄浮著隱約的清香。

  「芬妮姐姐,是不是伽羅大哥明天就可以回來了?」

  朵拉如同小貓一樣地趴在大大的床上,第一百遍問起了同樣的問題。芬妮左邊的海克絲也沒有睡覺,只是默默地看著芬妮。

  教會的人住在城堡的底層,那幾個魔法師正在瞭解魔法陣的構成。雖然夜己經深了,但是,下面的依舊是人聲吵雜。

  不知道為什麼,芬妮一直在想著蘇美那雙洞徹人心的眼睛。不知道她是不是發現了自己的身份,不過,在蕾米娜回來之前,她們不會做什麼不理智的舉動。

  「明天,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芬妮分開了雙臂,將朵拉和海克絲樓入了懷中,「好好地睡吧,明天一切都會好的。」

  大陸曆七二三年的八月十七日,也是伽羅和蕾米娜被傳送到異空間的第三十五天。

  細心地整理好了床榻上的一切,蕾米娜心中有些惆悵。原本熱鬧的山洞,只剩下蕾米娜一個人,波旬和采薇己經前往小山坡上面了。

  是的,就要離開這裏,馬上就要回到日曜了。

  水桶裏面打滿了水,山洞頂部的肉乾用獸皮擋住。地面清掃得千千淨淨,然後熄滅了那堆陪伴自己一個多月的火焰。

  她聽到遠處波旬整理魔法陣的動作,她聽到小狐貍那高興的叫聲。一切都準備好了,蕾米娜最後一次地回顧著這個自己居住了一個多月的地方。

  一切都是那樣地自然,一切都是那樣地熟悉,但是,它們的主人卻水遠不會回來了。

  兩個人精心做好的器具,己經放到兩個小箱子裏面,蜂蜜都送給了泰勒。那些森林裏面的智慧生物,當知道他們要走的消息以後,這幾天都過來看過自己,有的還帶了一些禮物過來。

  可惜的是,想要通過那個魔法陣,帶的東西越少越安全。這一次,她和波旬還有采薇三個人,將不帶任何東西返回日曜大陸。

  手掌輕輕地撫摸著修補好的木門,她想起了自己那一次的驚魂。歎息著,蕾米娜退出了山洞,關上了洞門。

  大門上面的山壁上面,刻在三個大字一水簾洞,那是波旬在她重病的時候刻上去的東西。雖然蕾米娜反對過,但是,當時暴力戰勝了道理。

  嘴角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蕾米娜的身體高高躍起,然後滿意地跳了下來。看著上面重新刻上的那三個大字一一盤絲洞,蕾米娜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無聊。

  「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感情擺在我的面前,我沒有……」

  算了,自己這些天怎麼一直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清,波旬和朵拉的故事關她什麼事清?反正回到日曜以後,她絕對會捉住這個傢伙,讓他明白欺負聖騎士要付出的代價。

  小狐貍清脆的叫聲從遠處傳來,「蕾米娜姐姐,快來,快來。」

  臉上起了一抹紅霞,蕾米娜最後默默地看了一眼山洞,然後轉頭離去。

  到回家的時候了,再見了,我的盤絲洞。

  她走向了面前的陽光,她向著伽羅他們走去。山坡上,除了伽羅和小狐貍,還有魔龜澤爾,泰勒則因為吃了太多的蜂蜜狂瀉不止,而不能前來。

  美麗的小狐貍看著站在一邊的伽羅和蕾米娜,興奮地活蹦亂跳。這些人中間,就屬她最高興了。

  小狐貍所在的塗山國,就在東方大陸的西面,只要能夠回到日曜,那麼,小狐貍就算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了。輕輕地將跳來跳去的小狐貍摟入了懷中,蕾米娜示意伽羅可以開始了。

  沒有多少時間了,所有人都在等待那一刻的到來。面前的魔法陣亮了起來,淡淡的光華是那樣地柔和。

  伽羅再次向著蕾米娜和采薇講解著面前的魔法陣。

  首先是定位的問題,面前的魔法陣,其實就是一個座標。

  魔法傳送中,空間的千擾無處不在,平時伽羅和花貓的通話,都是時斷時續的。萬一傳送中遇到了強烈的千擾,那麼後果就不堪設想。

  根據伽羅和倫巴的觀察與推算,今天的中午,應該是空間干擾最弱的一刻,絕對不能提前或者是推後。

  他們面前的魔法陣,如同一個智慧的記憶系統,它可以自動和那邊的主魔法陣產生一定的共振,這樣一來,就算是一人一貓的心靈感應中斷幾秒鐘,問題也不是太大。第二就是空間的轉換所要求的力量。憑藉著古堡裏面光明教會的魔法師輸入的魔力,這己經解決了。

  但是,有一點需要注意,那就是魔法陣運行的時候,儘量不要出現干擾,或者是停止。

  日曜那麼大,想要準確地傳送到古堡那裏,這一點是必須的。伽羅可不希望被傳送到幾萬米的高空,或者是幾千里的深海裏面。

  至於第一次兩個人赤裸裸地來,赤裸裸地去的清況,雖然伽羅不介意裸奔,但是,在蕾米娜的堅持下,花貓己經解決了這個曾經被它刻意忽略了的小問題。

  一道碗口粗的光柱漫漫地形成,周圍的光圈在緩緩地轉動。無數看不見的魔法分子在空氣中聚集,然後投入到面前的魔法陣裏面。

  也許是因為過於密集的緣故,空氣中出現了摩擦的火花。細細的電蛇忽隱忽現,隱膩在地下的魔法花紋浮現了出來。

  伽羅默默地等著,只要雙方的頻率產生了共振,那麼就到了回家的時候了。

  他們的心跳都有些加速,都有些緊張。小狐貍更是一聲也不發,坐在蕾米娜的身邊當乖寶寶。

  快了,馬上就要回去了。

  腳下的地面這時候發生了一絲的震動,蕾米娜詢問的日光射向了伽羅。

  搖了搖頭,伽羅也有些奇怪,花貓並沒有提到這個徵兆。腳下的震動越來越明顯了,雜亂的野草刷刷地作響,遠處傳來的聲音大了起來。

  兩個人的日光投向了北方,他們聽到了戰鬥的號角。因為所在的地勢很高,因此伽羅和蕾米娜,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情景。

  地平面上出現了一道黑線,那是奔跑的人群。

  那些是人類,和伽羅他們一樣的人類:他們那氣喘吁吁的樣子,對於生命的渴望,伽羅甚至能夠感覺到他們的心跳。

  追擊的隊伍也出現了,人群的兩翼出現了追擊的軍隊。

  逃難的人群自發地分出阻擊的隊伍,他們拿著簡陋的武器,撲向了全身盔甲的追兵。

  但是,這些並沒有取得應有的效果,追擊的軍隊並未與留下的人群糾纏,而是劃了一個弧形,包抄而上。

  追兵不是人類,這從他們頭上那隆起的尖角和暗綠色的肌膚,就可以看出。

  「前面的是人類,後面的是魔族」

  澤爾大聲地說道,喜歡到處亂逛的它,在六十多年前見過魔族的軍隊。

  為了防備別的小動物的破壞和擾亂,伽羅利用泰勒、澤爾和蕾米娜的魔法力,在附近佈置了一個偽裝的魔法。高崗被巧妙地隱膩了,只要待在這裏面,外面就很難發現。

  一名失足跌倒的人類,被一桿長槍高高地桃起,落下的時候,他的身體被另一名魔族一刀兩斷。

  他們都聽過泰勒描述人類和魔族的恩怨,但是沒有想到,現在會遇到這樣的情景。

  奔馳的人群終於在小山丘的腳下被擋住了,冰冷的鐵器和溫熱的肉體,碰撞在了一起。黑色的騎兵搶先一步趕在了人類的前面,冰冷的鐵槍上,反射著死亡的光芒。

  「跟我來」

  約克拔出了背後的長刀,浸透了鮮血的武器直指著前方。沒有任何的口號,他帶領著所有的同伴,向著前方衝去。

  只要能夠有一半的人衝出重圍,那就可以了。

  約克像一頭被激怒的獅子般地怒吼著,他的身體首先衝入了那道鋼鐵的森林。

  當四柄鋒利的鐵矛刺穿了他的胸膛的時候,他手中的長刀,己經砍下了三名魔族的頭顱;當他的胳膊飛到了空中的時候,他的左手將刺入胸口的長矛拔出,繼續戰鬥;當魔族的彎刀砍下了他的頭顱的時候,他的牙齒還停留在前方騎士的咽喉上。

  所有的人類都用著自己的生命和鮮血,衝擊著面前的鋼鐵防線。沒有退縮,沒有躲避,生命對於活下來的人來說,只是為了讓自己種族繼續生存下來的工具。

  鋼鐵的森林一層層地被攻破,但是,更多的防線己經築起。魔族的隊伍己經合攏,他們現在如同海綿一樣,抵消著人類如同巨浪一樣的攻勢。

  每一寸的前進,都要付出數十條的生命,但是,生的通道還沒有打開。現在不需要任何的命令,所有人都會戰鬥到最後的一刻。

  山下的戰鬥還在繼續,兩個人默默地站在小山崗上。伽羅和蕾米娜相視一眼,都能夠看出心中的憂慮。

  人類己經陷入了絕境,他們的攻勢己經達到了極點。

  魔族的騎兵,現在還有數百人左右的預備隊,在後方集結著,準備著致命的一擊。戰場上的魔族憑藉著速度的優勢,忽分忽合,武器和人數的差異,讓戰場上的勝負己經沒有了懸念。

  那些是人類,是我們的同族:

  「準備走吧。」,伽羅扭過了頭,沒有繼續看底下的戰鬥。

  「留下來幫幫他們好不好?那是幾千人的生命呀。」

  伽羅搖了搖頭,他並不願意冒這個險。

  蕾米娜的聲音中有些懇求,她說道:「要不你在這裏等等我,我下去。」

  「不行!」伽羅的口氣很是堅決,錯過了這個最安全的時分,有可能要等上很長的一段時間。

  芬妮己經變成了血族,把她放到教會中間,伽羅絕對不放心。同時,下面的戰鬥中,人類的隊伍隨時可能崩潰。兩個人衝下去,不一定能夠起什麼作用。

  伽羅堅決地搖了搖頭,他向前一步,想要抓住蕾米娜的手腕。可惜的是,蕾米的身體避開了他的行動。

  「那麼,我一個人下去。」,彷彿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蕾米娜抽出了身邊的長劍。

  「你真的決定了嗎??」

  伽羅的聲音不像是在詢問,而是在歎息,「下面有數千的魔族,而人類的部隊隨時可能崩潰,我們馬上可以平安地回到日曜,熟悉的生活等候著我們。

  「你一個人衝出去,生還的可能不超過四成。我不會等你的,也不會為了下面的人而冒著生命的危險。」

  「蕾米娜姐姐,不要去,和我們一起回日曜好不好?」采薇拉著蕾米娜的衣袖,大聲地懇求著。

  和蕾米娜相處了這麼久,小狐貍對於蕾米娜的一舉一動,都有深刻的瞭解。采薇見過蕾米娜姐姐現在的表情,那是下定了決心的執拗。

  堅決而又溫柔地拉開了小狐貍的手,蕾米娜迎上了伽羅的日光。雖然伽羅的日光裏充滿了勸說和阻止的懇求,但是,她只有微笑。

  「不要擔心我,只要你們能夠回去,我以後也能回到日曜。我最多在這裏多待上幾天,不要緊的。」

  「可是,沒有波旬大哥,你怎麼能夠回去?」

  「不要擔心,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蕾米娜手中的長劍微微地顫抖了一下,白色的鬥氣己經貫注其中。這柄劍是泰勒從它的窩裏面找出來的東西,被當作禮物送給了蕾米娜。小狐貍緊張地站在了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

  面對著蕾米娜手中的利劍,伽羅反而向前一步。兩個人之間相隔很近,一絲清風在他們中間吹動。蕾米娜沒有停下腳步,只是深深地看了伽羅一眼,然後堅決地搖了搖頭。

  這是蕾米娜的選擇,她手中的長劍放到了眉心,那是貴族子弟練習劍術的時候,首先要學習的禮儀。

  那只有一個含義:責任和榮耀。

  真正的貴族是什麼?是責任和榮耀。他們的子民將生命和財富交給了他們,而他們會為了榮耀而戰鬥。當蕾米娜站起來的時候,她就準備履行自己的責任。

  她一步步堅定地向著前方走去,身後的魔法陣,己經開始了最終的運轉。

  蕾米娜的背影在伽羅的眼中,是那樣地美麗,他明白蕾米娜這樣做的含義。雖然蕾米娜的眼中只有理解和歎息,但是,伽羅卻覺得那些東西,如同針一樣地紮著他的心。

  他的心中再次默念著那一段曾被他當作笑話的東西:我將我的劍放於神的面前,我以我的生命和靈魂發誓,將水遠維護榮譽與正義。我將牢記謙卑、憐憫、公正、榮譽、犧牲、英勇、誠實的美德,用我的一切維護騎士的責任和榮耀:

  無數的殘肢和鮮血一起在空中飛舞,戰場上雙方每一次的接觸,都會帶走更多的生命。

  雖然人類有著人數上的微弱優勢,但是,魔族戰士憑藉著精良的裝備和速度上的優勢,己經慢慢地將戰線穩定下來。

  胯下的戰馬偶爾發出不耐煩的響鼻,而卡雷斯身後的隊伍,卻沒有一絲躁動的痕跡。

  他的身體隱蔽在鋼鐵屏障的後面,手中六百的預備隊,將會堵住任何的攻擊。這將是決定勝負的殺手,養精蓄銳的戰士們,正等候著他的命令。

  卡雷斯冷冷地看著前方那血肉的戰場,無數次的推算,終於讓他放下心來。

  是的,人類就算勉強突破了前方的防線,但是憑著六百人的突擊,就可以改變一切。可惜的是,並沒有隨軍的魔法師,不然戰鬥結束的會更快。

  心中有些煩躁,卡雷斯突然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他掉轉了馬頭。

  在那太陽升起的地方,一個身著獸皮的女子,如同驕做的君主一樣地衝來。她手中長劍表明了她的來意,她的眼神中沒有任何畏懼。

  卡雷斯微微地皺了一下眉,他在考慮這個女子是從何處而來?她是誰?難道,那片森林裏面還有人類的存在?他看了看身邊的戰士,他們也有些不解。

  雙方的距離只有二百米。

  四匹戰馬帶著身上的戰士,向著那個女子撲去,冰冷的鐵槍上面,反射著毀滅性的殺機。跟隨卡雷斯的戰士,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血與火的磨練,讓他們本身己經成為了最可怕的武器。

  歎息了一下,卡雷斯似乎感到了有些可惜。

  那個女子是那樣地美麗,她的年齡還在人類最黃金的階段。很快地,她嬌嫩的身體,將會在雷霆般的攻擊下被撕成碎片,這些戰場上的老兵,絲毫不會因為她是一個女子而留情。

  蕾米娜還在前進,她同時揚起了她的劍。

  如水般的光明,在長劍上升起,卡雷斯在一瞬間看到了花開。

  美麗的絢爛在聽間掩蓋了陽光的光芒,那個女子繼續向前行進。她的身後,四名騎士的鮮血沖天而起。

  驕做的戰士們被激怒了,他們用力地打著胯下的戰馬,向著那個女子衝去。他們要將面前的她撕成碎片。

  這是血腥的戰場,這是生死間的拼搏。

  無數的鮮花在那個女子的劍中綻放,星星點點的鬥氣,瀰漫了整個的空間。

  攻向她的長矛被擊碎,血紅的美麗帶走了戰士的生命。雖然現在她正在死亡的邊緣徘徊,但是,她每一步的前進,都如同在舞蹈。

  攻擊,攻擊,她在攻擊。

  無數身著黑色盔甲的戰士,如同浪濤一樣圍了上來,她身邊的每一寸空間,都是攻擊的武器。

  前進,她一步都沒有後退。

  長劍斷了,順手奪過劈來的鋼刀,鋼刀斷了,就搶過身邊的長矛。

  她身上的光明是那樣地璀璨,一次次地衝破黑色的波濤。雖然接著更多的戰士蜂擁而上,但是,她還在一步步的前進。

  微微地皺了一下眉,卡雷斯撥轉了馬頭,向著那個女子衝去。

  這個女子的出現,己經打亂了他的部署,戰場的形勢己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如果不趕快將她消滅的話,那些人類有可能逃脫。

  「這個愚蠢的女人」伽羅歎息地看著山下,那裏的戰鬥進入了最激烈的階段。

  蕾米娜如同燃燒的鳳凰,身影在伽羅的眼中是那樣地高大。

  蕾米娜疾衝的身形陷入了戰陣,她一個人要面對幾百名重裝戰士。

  那些裝備著盔甲的戰士們,手中的長矛如同密林一樣,對準了蕾米娜的到來,無數的長箭遮蔽了天空。

  蕾米娜手中的長劍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璀璨的光明剎那間照亮了戰場。

  她的身體如同小鳥一樣,撲向了那道死亡的密林,至少有三百名騎士阻擋著她的腳步。

  在她的前方幾百步的地方,那些衝擊過來的人類,用他們的生命和鮮血,為生存的希望而奮鬥。

  鋒利的長劍在光明鬥氣的催動下,如同燃燒的太陽,蕾米娜的劍尖連續顫抖了十一次。

  每一次的顫抖,都準確地擊中了刺向她的矛尖,而她的鬥氣聽間沿矛而上。十一根長矛即被摧段,她硬生生地在魔族的包圍中,打開了一個缺口。

  鋼鐵的密林再一次將蕾米娜的身形淹沒,無數黑色的鬥氣鋪天蓋地而來。

  蕾米娜在瘋狂的攻擊中,猶如不死的鳳凰,比太陽還要耀眼的鬥氣再一次地升起。

  她手中的長劍在歌唱,她的身體在無數的武器的攻擊中舞蹈。如同浪潮一樣的攻擊,一波強似一波地向著蕾米娜傾洩下,但是,她如同礁石一樣,承受著無數的惡浪滔天。

  衝破了二十二件武器的攻擊,後面就有四十四柄長矛刺來。

  面對著瘋狂的攻擊,蕾米娜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

  無數的武器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有時只能選擇迎上刺來的長矛。

  僅僅短短的一刻鐘,蕾米娜的身體上己經多了數道傷口。七十多名精銳的魔族騎士,己經水遠地倒下了,蕾米娜身上的鮮血,隨著她的舞蹈四濺。

  小狐貍在伽羅的手中拚命地掙扎著,她要下去幫蕾米娜的忙。

  她為什麼要這樣?下面的人和她又有什麼的關係?只要等上一會兒,只要等上一會兒,那麼蕾米娜就能回到了她的家。

  伽羅的鼻子有些堵塞,蕾米娜衝出去的那一聽間,就根本沒有回頭。

  「這個笨女人」

  伽羅曾經飽怨過上天的不公,一直在逃避上天給他的一次次的選擇。但是今天,伽羅看到了蕾米用生命做出的選擇。

  關於那段騎士責任和榮譽的誓詞,在前天晚上,伽羅曾經還和蕾米娜激烈地爭論過,伽羅對這嗤之以鼻,但是,今天蕾米娜用行動證實了她的誓言。

  伽羅突然明白了他為什麼有些討厭蕾米娜,他討厭的就是她身上的那種完美的正義和真正的貴族氣息,這所有的一切,都映射出他的自私與不足。

  下面的戰鬥還在繼續,蕾米娜的身上己經佈滿了傷口。

  現在伽羅知道,為什麼帝都那麼多的武士都以蕾米娜為榮,她是憑藉著她的行動和自身的魅力,贏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她就是一個真正的騎士。

  小丘陵下面,人類正在拚死地戰鬥著,伽羅的面前,魔法陣己經開始最後的運轉。

  光圈的沫度越來越陝,白色的光柱吞沒了整個魔法陣。一個黑色的漩褐出現了,到了回家的時候了。

  回到日曜吧,心中的魔鬼低聲地呢喃著。

  回到日曜吧,回去吧。謊言可以掩蓋一切,沒有人會知道這裏的清況,雖然你會難過,會內疚,但是,你至少還活著。

  這不怪你,是蕾米娜自己選擇了那條道路的。也許,你忘不了曾經的逃脫,但是,過上幾年,或者更長的時間,你一定會慶倖你現在的決定。

  回到日曜吧,只要跳進來,就永遠地擺脫了這個空間。

  你會有富足舒適的生活,會有美麗溫柔的妻子,當你老了以後,在給你的孩子講述你的冒險的時候,你會笑著將這個東西說給他聽,同時慶倖著當時的選擇但是,他回過了頭,看到了蕾米娜依舊在戰鬥的身影。

  那不屈的身影,就那樣地在鋼鐵的密林中戰鬥著,她用她的光明,給人類的戰士們指出了前進的方向。

  她為了別人而戰鬥,而自己卻想著如何回家。

  「去他媽的。」不知道為什麼,一股火焰在伽羅的胸口升起。

  他大笑著站了起來,提著掙扎的小狐貍,將她扔進了那個漩渦。

  「替我說一聲對不起。」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7 12:42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1:06 AM 編輯

第一部 第六集 重返日曜

第四章 魔族殺陣(上)

  攔阻的隊伍開始了混亂,但是,蕾米娜的身上己經佈滿了傷痕。

  如果在往常,她可以用各種不同的戰術來攻擊對手,但是,現在她只能硬碰硬,用最狠辣的方法,消滅著面前的魔族。

  人類的隊伍己經到達了極限,如果沒有了她給子的希望,崩潰隨時可能發生。

  她更害怕魔族的主帥突然清醒過來,留下一小部分人包圍著她,讓預備隊向著人類發動最後一擊,而不是像現在,幾百名憤怒的戰士擠在一起,為的只是消滅她。

  蕾米娜手中的長矛劃了一個完美的弧線,逼開了身邊的刺來的十二柄長矛。水波般的鬥氣抵消了迎面的攻擊,她的手中揮灑出奪命的鋒芒。

  雖然身上所承受的壓力越來越大,但是,蕾米娜的心頭,卻如水一般地平靜。戰士的榮耀和責任,讓她選擇了這一條道路,她就要做到最好。

  她如同不死的鳳凰,一寸寸地在黑暗中,給前方戰士以勝利的希望。

  揮灑的鬥氣接連粉碎了數名擋住身前的魔族,她接連使用出最強大的招式,用一己之力來拖住魔族最後的預備隊。

  人類的隊伍早就注意到這裏的混亂,他們的攻擊更加地瘋狂。

  這個時候,就看誰能夠堅持到最後。此消彼長之下,雖然魔族的戰士有著堅固的盔甲和鋒利的武器,但是,人類也有悍不畏死的攻擊和奮不顧身的犧牲。

  慢慢地,魔族的防禦出現了裂縫,而後方的預備隊,被蕾米娜一個人死死地纏著。

  前進,絕不後退。

  連續劈開了刺向自己的幾根長矛,蕾米娜向前又進了幾步。

  寒光一閃,面前的三名騎士伴隨著他們胯下的戰馬,轟然倒下。左手一拍,白色的鬥氣如同蛛絲一樣地撥開了射向她的利箭。

  地上己經形成了一塊塊的小血泊,蕾米娜的身後己經躺滿了屍體。魔族的攻擊並沒有阻止她的前行,抵擋的戰士變成了冰冷的屍體。

  面前戰士們終於露出了恐懼的神清,圍繞著她的陣型有了一絲的潰散。最前方的幾名戰士,竟然有了一些猶豫,他們胯下的戰馬,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兩步。

  在蕾米娜鋒利的眼神逼視下,面前的攻擊竟然停止了數秒。

  「啊啊啊!」

  一名剽悍的戰士瞪著血紅的雙眼,揮舞著長矛,向著蕾米娜的後胸刺去。

  沒有回頭,蕾米娜身體一偏,手中的長矛一轉,背後偷襲的騎士的胸口,正好迎上了她的武器。

  冷冷地看著前方的戰士,蕾米娜順勢躍上了這匹戰馬的鞍上。金黃色的長髮迎風飄揚,這一刻,蕾米娜美麗得不可方物。

  戰士們的怯懦,很快地就被憤怒所代替,更多的魔族士兵向著這裏衝來。他們瘋狂地攻擊著蕾米娜,魔族的驕做,讓他們毫不顧惜自己的生命。

  蕾米娜的腳下己經堆滿了屍體,那些戰士們,用生命證明了他們的勇敢。

  更多的戰士不停地攻擊,通紅的眼睛裏面充滿了殺氣,蕾米娜矛尖的三寸白光,己經縮了一寸,兩道深深的傷口,留在蕾米娜的腰部。

  正當蕾米娜逼開面前三名騎士的時候,一股毀滅性的殺氣鋪天蓋地而來。烏黑的槍身上纏繞著如同黑霧般的鬥氣,卡雷斯人馬合一,一槍刺向了蕾米娜的左肋。

  彷彿身後長了眼睛,蕾米娜的矛尾向後一擋。鋒利的槍尖正好刺在了矛尾的鈍角上,兩個人身下的坐騎,同時退後了一步。

  沒有任何喘息,身後六名騎士的鋼槍,同時刺向了蕾米娜的要害。

  卡雷斯等的就是這一刻,黑色的鬥氣一波波地向著蕾米娜撲去,他在蕾米娜回氣的空檔裏面,瞬間刺出了十七槍。

  矇朧的槍影直撲蕾米娜的胸口,空氣中有一種燒焦了的味道。

  周圍的戰士發出了一陣歡呼,他們彷彿看到了蕾米娜被擊殺的場面。

  但是,他們很快地失望了,蕾米娜表現出了聖騎士的修為。她手中的鐵矛劃了半個圓弧,聖潔的白光如同初生的太陽。前面刺來的六根鋼槍飛到了空中,這些戰士的虎口全部裂開。

  這個時候,卡雷斯的攻擊,己經到達了蕾米娜的背後。

  身體如同折斷般地一扭,蕾米娜己經面對著卡雷斯一一要是伽羅在這裏,一定會驚訝地大叫「這是維施特在古堡裏面用過的那一招」,蕾米娜竟然將其學得有八成神似。

  蕾米娜的鐵矛在空氣中微微地顫動著,無數小小的圓圈,變成了數道半月形的曲線。這些曲線組成的圓弧,如同無底的黑洞,讓卡雷斯那瘋狂的十七槍,彷彿刺入了虛空。

  一擊落空,卡雷斯心中空蕩蕩地難受無比,他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斜。這一斜,他那完美的攻勢立刻被打亂,而蕾米娜的反擊剛剛開始。

  圓弧在空氣中化為驚豔的一槍,奔雷般地直刺卡雷斯的前胸。這一擊如同羚羊掛角般地無跡可尋,攻擊的位置,正好是卡雷斯最弱的一點。

  手中的鋼槍只來得及一擋,身體也只來得及偏上三分。這反擊的一槍斜劃而上,卡雷斯的右肩上冒起了一團血霧。

  蕾米娜只一槍就粉碎了他身上百煉的盔甲,以及上面魔法的加持,徹底地擊敗了他。

  正當蕾米娜準備再進一步的時候,她胯下的戰馬發出了一聲悲鳴,口鼻中滲出了鮮血一亡不能承受這樣強大的壓力,蕾米娜將卡雷斯的攻擊,引發到了它的身上。

  這稍微的耽擱,讓卡雷斯離開了蕾米娜的視線。

  如同潮水一樣的軍隊撲了上來,掩護著主帥退到了一邊。目所能及的戰士,都向著這裏衝來,他們不容許部隊的榮譽,被一個小小的女子所擊倒。

  口乾得厲害,蕾米娜心中暗暗叫苦。剛才那一槍,看起來輕鬆,實際上是她力量和修為所能達到的巔峰,足足耗費了她兩成以上的功力。

  風水輪流轉,現在,蕾米娜就如同維施特一樣,被圍攻的她,根本就沒有任何喘息的機會。

  戰場上,往往生死立見。刀槍橫飛,每一寸空間都蘊含著無數的殺機。

  她只能全力運起護身的鬥氣,每一擊都消耗著大量的鬥氣。在前進的這幾百米裏面,她己經在生死的邊緣徘徊了幾次。

  但是,她還沒有後退,因為一旦面前的戰士再次整合起來,那麼前進的阻力,將會大上數倍。

  快勝利了,因為她擊敗了對方的主帥。她己經能夠清晰地聽到前方人類的怒吼聲,雙方只有數百米的距離。

  前進,不停地前進。

  手中的長矛己經折斷,現在揮舞著的是搶來的長刀。

  蕾米娜沒有回頭,她害怕看到後方魔法陣的運行。這個時候,波旬也許己經帶著采薇回到了日曜大陸。她的心頭有些痛楚,那個人到底沒有留在她的身邊?

  武器的鋒芒開始消散,體內的鬥氣,也支撐不了多長的時間了。

  那些戰士繼續和她糾纏著,遠處的弓箭如雨般地射來。頭一偏,一枚長箭在蕾米娜的額頭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從她的額頭上流了下來,她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看來,只能到這裏了。身體搖晃了幾下,蕾米娜己經到達了極限。

  連續的戰鬥,消耗完了她體內的鬥氣,失血過多讓她再也支撐不住。她的手一軟,兵器掉落到了地上。

  不知道為什麼,在最後的一刻,她想到的卻是波旬,那個疤臉的男子,那個一直對她惡狠狠、色瞇瞇的傢伙。

  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堅持住!」

  一聲大吼從後面傳來,那是波旬的聲音。

  蕾米娜回過了頭,看見了騎著魔龜澤爾的波旬。他的手上揮舞著一根大棒,數十條標槍放在了身前。隨著怒吼聲,他在剎那間連續擲出了十一枚標槍。

  「傻女人,快上來!」

  借助著魔龜澤爾的堅固的外殼和衝力,伽羅很快地衝到了蕾米娜的跟前。想要阻止的戰士,全部被他擲出來的標槍所擊倒。

  右手上劃了幾個神秘的符號,幾道細小閃電擊在了前方的血泊中。

  這是伽羅的優勢,他可以不需要咒語和準備,來施展一些微弱的魔法。魔族戰士們胯下的戰馬被電得高高躍起,場面無比地混亂。

  「快上來,你這個傻女人!」

  衝到蕾米娜身邊的伽羅一個俯身,將呆愣的她從馬背上提了起來。手一揮,右邊血泊變成了冰面,六名衝過來的戰士滾成了一團。

  「殺!」

  大吼著的伽羅,並沒有和前方的人群匯合,而是帶著蕾米娜向著卡雷斯的方向衝去。

  他和如同坦克一樣的澤爾,將整個魔族的陣型搞得亂成了一團。他並不像蕾米娜那樣地一步不退,現在,他完全是在橫衝直撞。

  伽羅並不朝人多的地方沖,他只要求打亂魔族的陣腳就可以了。

  雖然他沒有蕾米娜那高強的修為,但是加上魔龜澤爾,發揮的效果卻很好。魔族的士氣開始變低,他的戰鬥比蕾米娜容易多了。

  不過,實際說起來,兩個人的戰術都沒有錯,蕾米娜下來的時候,魔族的士氣正旺,那個時候,硬碰硬是唯一的選擇。

  「抱著我的腰,不要動,笨蛋。」

  來不及管身後的蕾米娜,伽羅只是這樣地大喊。他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撲過來的魔族身上。

  「謝謝你,傻瓜。」蕾米娜的臉貼在了那張寬厚的背上,輕輕地說道。

  「你說什麼,大聲一點!」

  伽羅沒有聽清,剛才的幾個魔法消耗了他絕大部分的魔力。那些手持弓箭的魔族也將射擊的目標對準了他,他有些頭痛。

  蕾米娜沒有回答,心中被一種異樣的東西所充滿。

  耳邊的廝殺聲,身上的血跡,所有的一切,此刻離蕾米娜都是那樣地遙遠。

  她只是緊密地摟住了伽羅的腰,感受著他後背上面的厚實,傾聽著他那急速的心跳,以及能夠把握的溫柔和幸福。

  「將軍,你沒事吧?」

  渾身是血的卡雷斯,被身邊的侍衛死死地拉回到離伽羅幾十米的地方。身上的傷口很痛,但是,那心頭的鬱悶卻更加地難受。

  他竟然被人類的一個女子,只用一招就擊敗了。

  「箭來!」卡雷斯面色烏黑,順手自他身旁的戰士手中,奪來一把長弓,張弓搭箭。

  只聽「崩」的一聲,那柄硬弓竟被他一拉而斷。

  「再來!」卡雷斯又連換數弓,但皆被他的神力拉斷。

  口中一聲脆響,他竟然咬斷了數顆牙齒。手臂上的筋脈噴張,這一次,他同時拉開了兩張鐵弦弓,中間的白羽箭,瞄準了正在戰鬥的伽羅。

  「著!」

  幾乎同時,蕾米娜感到了身後的危險,一股刺風正向著她的後背而來。

  她想要躲避,但是,鬆弛下來的全身卻沒有半分力氣。她己經來不及通知波旬,刺風聽間到了跟前。

  大手將她的身體猛地拽到了前面,然後她聽到了一聲悶哼。

  「好好地待著,別動彈。」

  粗暴的聲音再次響起,蕾米娜看到了波旬那張有些扭曲的臉龐。蕾米娜的心中一陣疼痛,彷彿這一箭射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的眼睛掠過波旬的肩頭,能夠看到那支還在顫抖的箭羽。

  主帥被擊倒的事實,讓魔族的戰士們士氣大跌,他們不像開始那樣地悍不畏死。隨著人類的猛烈攻擊,那道防線終於出現了一道裂縫,並逐漸擴大。

  最前面的人類戰士手中一輕,他們衝破了魔族的防線。魔族的戰士變得混亂,他們現在沒有什麼士氣可言。

  看到了勢不可違,滿身是血的卡雷斯揮了揮手,搏殺的魔族士兵向兩邊散去。
  雖然還有零星的戰鬥,但是,雙方現在己經沒有了戰鬥的意志。不久,魔族的騎士們憑藉著胯下的戰馬,迅速地脫離了戰鬥。

  心中歎息了一下,卡雷斯承認了自己的失敗。士兵們的士氣己經跌落到了極點,繼續攻擊也於事無補。

  一把長槍斜斜地插在了戰場的中央,那是被擊落卡雷斯的武器。

  肩膀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卡雷斯再看了一眼那個如同金色薔薇一樣美麗的女子。

  她現在躺在了那個男子的懷中,這種樣子,讓卡雷斯的嘴中有些苦澀。

  夕陽如血,天上的太陽馬上就要落了。

  「不行嗎?他們怎麼還沒有傳送過來?」

  望著啟動了的魔法陣,蘇美清澈的眼神看著面前的芬妮。十二名魔法師做著各自的工作,魔法陣的運作沒有任何問題。

  「好像他們那裏發生了一些別的事情。」

  歎息了一聲,芬妮看著面前的人群。剛才懷中的花貓不停地用腦袋頂著自己的身體,然後蹦下來,張牙舞爪地跳來跳去。

  「倫巴是可以和蕾米娜他們接觸的媒介,它似乎想要告訴我們什麼。」

  取過來了一個沙盆,然後大家都在看花貓努力留在上面,那些歪歪扭扭的字體。

  「蕾米娜是個傻瓜,傻瓜傻瓜大傻瓜;波旬不是傻瓜,他是一頭豬:」

  黑色的漩褐猛地消失了,魔法陣的中央出現了一隻美麗的小狐貍。

  沒有多餘的喧嘩,人類默默地整理好隊伍,有條不紊地走入了森林。身負重傷而不能移動的戰士留了下來,他們不能拖累大部隊的前進。

  伽羅狠狠地看了一眼魔族的那個主帥,發現他正在觀察著自己和蕾米娜,那個魔族的眼睛裏面,彷彿有一團火焰在燃燒,伽羅於是給了他一根中指和一口唾沫。

  他無奈地搖搖頭,灰心地跟著那些人類一起向著森林退去。他的眼睛偷偷地瞄了一眼不遠處,空地上的那個魔法陣,想必還在幽幽地發出光芒。

  現在回到高地重新啟動魔法陣?開玩笑,任何的小千擾,都會讓兩個人漂流到別的空間。

  「你知道不知道,你剛才做了什麼?」

  大聲地怒吼著,伽羅帶著蕾米娜,來到了附近的一個樹洞裏面。他一把撕開了蕾米娜的衣服,開始治療她的傷口。

  蕾米娜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伽羅的眼睛。

  她眼神中的謝意和別的東西,讓伽羅心頭更加地煩躁,他一把將蕾米娜翻了一個身,開始治療她身後的傷口。

  至於他身上的傷口,他在第一時間己經處理過了,伽羅對自己的小命,還是挺在意的。

  蕾米娜全身佈滿了大大小小數十道傷口,等到伽羅治完了以後,他也累得氣喘吁吁了。

  他沒有瑞蒙那神奇的手段,讓蕾米娜傷口勉強癒合,己經是費盡了全力。胡亂地包紮了一下,伽羅懶洋洋地躺在了蕾米娜的身邊。

  他再也沒有訓斥蕾米娜,不過,他就不給蕾米娜好臉色看,這個笨女人。

  偏過了頭的蕾米娜,看著一副生氣模樣的伽羅,微微地一笑。她面容有些蒼白,但是動人的美麗卻沒有一絲的減退。

  可惜的是,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伽羅對蕾米娜的誘惑,己經有了一些免疫的能力。現在的伽羅,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偏過了頭,看也不看蕾米娜一眼,然後閉上了眼睛。

  一抹幽香傳到了他的鼻中,纖纖的手輕輕地擦去他頭上的汗水。那是蕾米娜的手,她的臉挪到了離伽羅很近的地方。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蕾米娜在伽羅的耳邊說著道歉的話語,但是,這個時候伽羅卻只能苦笑。

  他其實並沒有怪蕾米娜,但是,肚子裏面卻憋得很,他知道蕾米娜為那一箭而內疚,但是這也不算什久,他連失去生命的危險都敢冒,這一箭算什麼?

  手輕輕地摸了一下肩頭的傷勢,伽羅苦笑了一下,要不是鬥氣的阻擋,這一箭會要了他的命。

  好在,兩個人都平安地回來了,這是最好的情況,也許蕾米娜以為,現在,大不了再重新的安排一下魔法陣,將回去的時間向後推延一下罷了,可是,事實並不是這個樣子。

  首先,伽羅關心的是芬妮的身份,作為一個血族,芬妮現在比身陷一群色狼中間還要危險。

  根據花貓的估計,芬妮的身份隱藏不了教會的人。

  雖然伽羅和倫巴做好最壞的打算和準備,但是目前這個意外打斷了他們的計劃,讓情勢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接著,是傳送魔法的問題。

  沒有了魔法陣的聯係,想要回到日曜大陸,最多只有四成的機會,伽羅沒有那樣地瘋狂,他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因此,他現在需要再次地佈置新的魔法陣,如果再加上核對總和改正,至少需要十天以上的時間,世界變化很快,誰也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有什麼新的意外。

  還有一點,是後面那些魔族。

  對於這些陌生的威脅,伽羅心中有些不安,萬一那些魔族死盯著他們,那就麻煩了。

  想一想蜂擁而至的魔族,伽羅沒有任何的把握,真正能千軍萬馬如履平地的人,他還真的沒有見過。

  面對著蕾米娜清澈的目光,伽羅的手才到了她的頭上,這是一個催眠的魔法,她現在的身體很虛弱,應該多休息一點。

  「不要想太多了,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伽羅拒絕了和那些人類一起撤退的好意,他決定一個人走,畢竟,魔族的目標是他們泰勒和它的幾個朋友,帶著那些人類前往森林的深處,這也就是伽羅為他們所盡的最後的心意。

  至於將這些人通過魔法陣傳送到日曜大陸,伽羅想都沒有想過,除非給伽羅幾噸的魔法晶石,再加上幾十個大魔導師的幫助,不然沒有任何的可能。

  伽羅並沒有告訴那些人類,自己的情況以及魔法陣的事情,人心隔肚皮,相互提防是必須的。在皇室的圈子裏面,伽羅見過太多的醜惡,為了生存,人類能夠做出的任何事情。

  希望他們能夠在這個殘酷的大陸上生存下去,伽羅在心中為那些堅毅的面孔祝福著。

  「澤爾,你先到附近隱蔽一下,千萬不要亂跑。」

  目送著那些人類離開以後,伽羅帶著蕾米娜,跑到了泰勒的一個窩裏面。

  雖然他知道,現在離開比較好一點,但是,心中還有一絲僥倖,萬一魔族沒有發現魔法陣的話,萬一他們很快離開的話,那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那個魔法陣,伽羅費了很大的心血,它是保證兩個人能夠平安回去的憑證。

  心頭有著一絲僥倖,伽羅希望能夠在那些魔族撤退以後,再次利用那個魔法陣。

  天色漸漸地暗下去了,天邊的晚霞是那樣地絢麗。

  卡雷斯默默地坐在了森林的前面,想著那個女子,想著她那不可方物的美麗,想著她那驚豔絕世的一槍。

  一槍,只是一槍,這個女子就那樣輕易地擊敗了他。

  卡雷斯是魔族青年貴族裏面的佼佼者,高傲的他,看不上那些庸俗的追求者,但是,今天有人進入了他的心扉。

  根據探子的回報,進入了森林的人類,如同一滴水進入了大海,很快地消失不見了。

  他們至少分成了三隊,向著森林的深處進發——這樣,就算後面的軍隊能夠找到了其中的一部分,剩下的也能將部落延續下去。

  飛行鬼在空中盤旋著,卡雷斯讓它們將搜尋的重點,放到了那個女子的身上,當然,聰明的它們不會問是為什麼。

  「大人,布蘭大人命令你去見他」

  「知道了。」

  增援的大軍已經到了,卡雷斯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森林,也許,自己永遠也不可能再見到她了,但是,那美麗的面容,已經深深地銘刻在他的心中。

  卡雷斯摸了摸肩膀上那一道深深的傷口,然後俯下身子,摘下了一朵金色的小花。

  那是一朵怒放的金色薔薇,很美很香,也很驕傲。

  「卡雷斯,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布蘭仔細地觀察著卡雷斯的傷勢,眼神很是凝重。

  他是一個渾身黝黑的魔族,每一寸肌肉都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他的身份是魔皇三大侍衛總領之一,也是這一次魔皇派來的監軍。

  很多人都被這個看起來粗魯的傢伙騙過,但是,卡雷斯知道他的可怕。

  「擊敗我的是一個人類的女性。」沒有了往日的高傲,卡雷斯畢恭畢敬地將他的遭遇向著布蘭說出。他身上殘破的盔甲,已經散到了桌子上,扭曲了的長槍,正在布蘭的手中轉動。

  帳篷門被猛地揭開,一名黑袍的魔族衝了進來。

  這個黑袍魔法師的面容狂熱無比,他迫不及待地拉著布蘭,詢問著掌握的情況,那快速的話語甚至有些結巴,不過,他還是簡明的,向著布蘭說明了發現了一個魔法陣——是一個可以打開兩個空間的大門。

  「打開空間壁壘的魔法陣?」

  布蘭的興趣一下子被提了上來,在帳篷裏面走動著。

  躍躍欲試的克雷斯眼巴巴地看著布蘭,但是,布蘭揮手讓他退下。

  看著克雷斯不情願的樣子,布蘭低低地歎息了一下。

  這個年輕而又純潔的青年,根本就沒有瞭解戰爭真正的意義,這一戰以後,殘餘的人類已經不足為懼,他們遲早會退出歷史的舞臺。

  而現在,魔族擔心的是自己的內部。

  幾個大的將軍相互爭權否利,而他們和魔皇的鬥爭,更是日趨表面化。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這一次的行動也中,也夾雜了利益的分配,盆地裏面人類的數目被誇大到了五十萬,人類能夠從山地裏面逃出,也是因為有魔族內部的放水。

  這也是為什麼有三十萬的大軍,卻只在這裏放了三千騎兵的原因。

  有的魔族不希望人類滅亡,只要有人類存在的一天,他們就有保持更多軍隊的藉口。

  不知道為什麼,布蘭想起了人類的一句老話,當老鷹被射下來的時候,弓箭就會失去了作用。也許,當年人類的統帥也是這樣想的,因此,他們一次次地放過了魔族。

  打探消息的飛行鬼回來了,它們帶來了讓人高興的消息。雖然森林擋住了它們的視線但是,跑到小溪裏面洗澡的魔龜澤爾,暴露了行蹤。

  「不過。」那個飛行鬼低聲地說道:「那個金髮的人類女子,並沒有和那些人類一起逃亡,她和一個人類,還在附近的森林裏面徘徊」

  「是不是生氣了?」

  兩個人現在停留在一個廢棄的樹洞,裏面還算乾淨。

  蕾米娜用手撩撥著伽羅的頭髮,輕聲地發問。美美地睡了一覺的她已經醒來了,溫順地趴在伽羅的身後,想看看伽羅的傷勢。

  但是,伽羅制止了她的舉動,托起了蕾米娜的身體,將她才在了獸皮的上面。

  「你受了傷,現在多休息一下。」手在蕾米娜的額頭上點了一下,他的笑容有些苦澀。

  他做完了這一切,就趴在洞口看著遠方。

  蕾米娜看著伽羅背部的那一團血跡和破洞,那是他為了救她而受的傷,不知道現在好了沒有?

  蕾米娜能夠看出,他的心中有很沉重的心事。

  雖然她不知道伽羅在擔心什麼,但是,她相信面前的這個人,是不會無故擔心的,他是不是在想念那幾個女子?是不是因為現在不能回去而生氣?

  蕾米娜的心中有些苦澀,他是不是還在想念她?

  她從伽羅的口中,瞭解到了外面的情況,情況很糟糕,森林的外面,已經紮好了連綿的軍營,短時間內,魔族的軍隊不會離開這裏。

  那個魔法陣已經被發現了,而他們在這裏,也耽擱了不少的時間蕾米娜彷彿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拉了拉伽羅的衣角,「要不,我們找一個地方,重新搭建一個魔法陣?」

  「現在,也只能這個樣子了」

  伽羅心中偷偷地乾嚎著,臉色更加地沉重起來。

  為什麼蕾米娜受傷了以後,就需要他來做飯和照顧,真的是太麻煩了。

  而目,蕾米娜現在的情況,讓他感覺不太妙。

  自從伽羅將蕾米娜從千軍萬馬的隊伍裏面救回來以後,他就發現蕾米娜和他之間的微妙變化,說話的口氣,動作的溫柔,變紅的臉龐,這所有的一切,都讓伽羅感覺到關係的變異。

  莫非,聖騎士真的愛上了自己?這種話伽羅可不敢問,更不敢想像。

  昨天蕾米娜在戰場中那無敵的情景,幾乎把伽羅的下巴嚇掉。她的剛健,勇猛和果斷竟然結合得那樣地完美。

  想一想,他以前真的是太幸運了,竟然不瞭解蕾米娜有著知此血腥的一面,要是以前伽羅看到過蕾米娜如此的表現,再給他一個膽子,他也不敢做出鷹毛事件。

  只要一想到蕾米娜提著劍來找自己的情況,伽羅就冒出了一身冷汗。

  娶這樣一個厲害的女人回去?那才是腦袋瓜碰壞了。

  愛之愈深,恨之愈切,現在兩個人沒有結合的可能。有的東西應該儘早做出決斷,不然越施問題越大,還是趕快回到日曜以後,一腳將聖騎士踢開為妙。

  可是,為什麼這幾天,他必須做飯和做雜務呢?蕾米娜這個傢伙幹了錯事,反而要他來照顧,真的是沒有天理了。

  苦笑了一下,伽羅和蕾米娜向著森林的深處前進,現在只有向著森林的深處行進才更加地安全。

  蕾米娜身上的傷口還沒有完全好,因此,伽羅只能更加地照顧她。

  森林裏面的樹木很茂密,青籐和灌木幾乎將道路堵死,好在有澤爾的帶路,兩個人才不至於迷失了方向。

  「對了,澤爾,你沒有被發現吧?小心一點,你的身體那麼大,萬一被魔族發現了,就麻煩了。」

  在森林的深處,伽羅,蕾米娜與魔龜澤爾分了手,前面的樹林太密了,下面的路,只能靠他們自己。

  親熱地拍著澤爾的殼,他們沒有注意魔龜那洗得乾乾淨淨的身體。

  伽羅和蕾米娜,都沒有在森林裏面跋涉的經驗,兩個人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雖然他們已經很小心了,但是,難免會留下一些痕跡。

  這是致命的疏忽,可惜兩個人都沒有注意,他們不會想到,魔族為了他們,將會動員多麼大的力量。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7 10:03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1:33 AM 編輯

第一部 第六集 重返日曜  

第五章 戰鬥

  「多麼精密的、完美的魔法陣。」

  魔法師低聲地呻吟著,他的面前,是高地上的那個魔法陣。

  「這個傳送魔法陣的完美、精密和簡約的結構,出乎我的意料。」

  黑袍魔法師葡旬在地面上,手指一寸寸地在刻下的花紋上移動著,「帶我去,我想要看看,到底是誰布下了這個魔法陣。」

  布蘭的眼睛皺在了一起,他沒有想到克裏大法師對這個魔法陣,評價這樣地高。

  本來就很有興趣的他,終於做出了決定,低聲地問了一下負責偵察的那幾個飛行鬼,發出了準備出發的命令。

  魔族也在研究空間魔法的問題,而克裏大法師更是其中的翹首。

  關於空間魔法的作用,稍微有些軍事頭腦的將領都趨之著鶩。要是一支軍隊可以隨時隨地的移動,那麼,他們一定會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雖然布蘭對那兩個人能夠給克裏大法師提供多少幫助,表示懷疑,但是,他還是決定親自去一趟。

  他己經分析出了蕾米娜的修為,他的評價很高,要是別人去的話,他不太放心。

  三萬大軍開始緩緩地進入了森林,無數的飛鳥被驚起。

  毒辣辣的太陽偏離了頭頂,氣溫開始下降,整個森林裏面變得熱鬧起來。

  一隻黃金三線倉鼠,從地洞裏面探出了頭,打量著前方草地上的動靜。等到發覺屬於它的領地,被兩個龐然大物佔據的時候,它只能吱吱叫著去尋找新的地方。

  停留在這裏的人,是伽羅和蕾米娜,走了一天,兩個人終於歇息下來。伽羅沒有生火,兩個人就著清水吃著野果。蕾米娜指尖的骨針飛動著,縫補著伽羅有些破裂的衣物。

  他們在走之前,把一些日用品送給了泰勒。不過,伽羅在和泰勒分手的時候,將這些東西要回來了一一這些是伽羅親自去要的,蕾米娜丟不起那個臉。

  「來,過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伽羅走到了蕾米娜的面前,撩開了她額前的金髮。一道深深的傷口,出現在蕾米娜的額頭上,讓人覺得惋惜無比。

  「不要緊的,很快就好了。」

  伽羅的手放到了蕾米娜的額頭,淡淡的白光出現在他的手上。伽羅不是治療師,他只能讓蕾米娜的傷口漫漫地癒合。至於留下來的痕跡,他也無能為力。

  「可是,以後會不會留下疤痕?」

  蕾米娜有些擔心,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伽羅,清澈的眼神有些期待一一雖然蕾米娜不是普通的女子,但是,她對於容貌還是很重視的。

  「應該不會留下疤痕吧,回去了以後,找一個高級的治療師,你頭上的這道傷口,會很快地被治癒的。不要害泊什麼了,看看我,你就心滿意足了。」

  他將自己的臉擺在了蕾米娜的面前,上面那兩條疤痕,沒有一絲消退的跡象。破魔刃劃下的那兩道傷口,如同吼叫一樣地在伽羅的臉上爬行,讓他的臉看起來很是猙獰。

  「也許我的傷口,水遠也好不了。」

  伽羅裝模裝樣地歎息著,雖然他早就有了治療的方案。

  「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蕾米娜阻止了伽羅的話。

  她猶豫了一下,溫熱的手靠近了伽羅的臉龐。纖細的手指劃過那兩道疤痕,蕾米娜的撫摸,讓伽羅舒服得哼哼了兩聲。

  「不要緊的,你一定會好的。」蕾米娜真摯的聲音響起,「看一個人,並不是看他的外貌。你的心靈比任何人都高尚。」

  「高尚?」

  聽了這句話,伽羅有些想笑。他摸了摸臉上的那兩道傷痕,做出了更加苦澀的樣子。

  倫巴己經研究出來了治療的辦法,雖然治療起來,至少要十幾名極為高明的治療師才行。蕾米娜的擔心他才不在乎,不過,看看別人為自己擔心,還真的不惜,雖然伽羅更喜歡逗弄那些眼淚注注的小蘿莉們。

  「你是不是覺得我比較傻一點,今天不應該出去?」

  伽羅沉默了,他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

  雖然他衝出去救了蕾米娜,救了那些人類,但並不表示,他心中沒有一絲的後悔和抱怨。但是,他拿什麼來責怪蕾米娜她冒著生命危險去救人,現在,還要為自己所擔心。

  不過,對於蕾米娜這個小傻瓜,真的需要教育一下。

  看著蕾米娜的眼睛,伽羅按住了她的手,他不喜歡蕾米娜這副救世主一般聖潔的神態,他準備好好地諷刺一下她。

  「小的時候,我碰到了我的老師,他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伽羅站起了身子,他的目光投向了腳下的青草。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惡毒的話被收回了,他突然講起了一個不相干的故事。

  「大海退潮後,有很多小魚被困在沙灘上苦苦掙扎。這時候,有個人不停地跑來跑去,把它們一條條放回海裏。

  旁邊的人問他:「這麼多小魚,你救得過來嗚?」那個人看著茫茫海灘說:「我肯定來不及。」旁邊的人說:「反正你不能把它們全部拯救,你的努力又有誰會在乎呢?」那個人想了想,仍然不停地把魚放回大海,他說:「這條在乎,這條在乎,這條也在乎,他的聲音很是低沉,心神己經飛回到美麗的大草原。他突然想起了露娜,想起了那個幾乎成為他妻子的女孩。

  那草原之夜,那精心的服侍,那雙痛苦而又企盼的眼睛。

  突然之間,心中的隔閡煙消霧散,有的只是縷縷的柔情。

  他回過了頭,看到了正在沉思的蕾米娜。他大聲地笑了笑,笑聲有一些空洞。

  「其實,你就像那個救魚的人一樣,很傻,真的很傻」

  說出這句話以後,伽羅轉過了頭,開始做著別的事清。他己經作好了被蕾米娜拳打腳踢的準備。

  可是過了很久,後背上面並沒有受到錘擊,而是傳來了蕾米娜纓纓的哭聲。

  伽羅嚇了一跳,蕾米娜在哭,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他沒有走到蕾米娜的跟前,反而偷偷地將腳步向後挪了兩步。

  哭泣的女孩子,比暴怒的老虎還可泊,不講理的她們,這時更加地野蠻。

  「這明顯是一個險惡的陷阱」

  哭著,哭著,蕾米娜的哭聲大了起來。

  雖然看透了蕾米娜險惡的用心,但是,伽羅無可奈何地走向了蕾米娜。總不能讓蕾米娜就這樣地哭著,而他不聞不問。

  這些天的相處,兩個人也有了幾分感情,現在坐在這兒看蕾米娜哭,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輕輕地拍了拍蕾米娜的肩膀,伽羅細心地勸慰著:「不要哭了,只不過是臉上的傷口,哭什麼哭?」

  「你以前罵我蠢女人,現在也罵我笨,嗚嗚嗚」

  「我那是性急,不要哭了,我的蕾米娜大小姐。

  「要是我臉上的疤痕,萬一消不掉,怎麼辦?」

  「你們教會不是有治療師嗚?這點小傷口,應該難不倒他們吧?」見識到了瑞蒙那如同神跡般的治療術,伽羅覺得教會治療這種傷口,應該不成問題。

  「不是的,瑞蒙是得到了光明神的恩賜,才會如此地神奇,一般的治療師,根本沒有那樣的能力。萬一我的傷口消不掉了,嫁不出去,怎麼辦?」

  「你嫁不出去?那光明教會裏面一半以上的女人,都是老處女了」

  伽羅心中暗暗地誹謗著,然而嘴上卻如同蜜糖,「不要擔心,美麗動人的蕾米娜小姐,怎麼能嫁不出去呢?聽說追求你的人群,己經可以繞著亞述王都的城牆排上兩周。」

  「我漂亮,那怎麼沒有聽你說過?你剛剛還罵我是笨女人,還說我是什麼笨騎士。」

  「我錯了好不好?大小姐,你能不能不要哭了?」

  「我現在又笨又難看,我為什麼不能哭?」

  蕾米娜搖擺著身體,就是不讓伽羅看到她的神情。

  因為她在騙人。

  她的手指沒有任何濕潤的感覺,那是因為,她根本沒有流下任何眼淚。

  這種情形她都覺得好笑,堂堂的美女聖騎士,竟然用哭泣來騙人。可是,如果不這樣,那個傢伙根本就不理會她。

  這個波旬,真的是一個很死很皮的傢伙。

  經歷了那一場生死的傅鬥以後,說她心中沒有一些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就算她參加過教會的種種的秘密行動,就算她久經戰陣,但是,現在她不過二十一歲。

  身上的每一道傷痕,真實地記錄了生死聽間的選擇。

  那血肉橫飛的戰場,那刀光劍影的搏殺,那個時候,真的很危險。雖然蕾米娜衝出去的時候,心中只有這些年所奉行的信念。但是,等她靜了下來,少女還是想要別人的安慰。

  對於額頭上的那道傷口,蕾米娜倒不是太難受。

  她並不是那樣地在乎外表的美麗,她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想坐在波旬的身邊,說上兩句話,讓他安慰著自己。好像只要在這個男子的身邊,她就會變得脆弱很多。

  可是,這個壞蛋,竟然一直說自己是個傻瓜:

  想著自己的胡攪蠻纏,蕾米娜的臉有些紅。

  她輕輕地咋了一口,那個男人的臉皮真厚,糾纏到最後,竟然能說出:「你嫁不出去的話,嫁給我好了。反正,現在大家都是大花臉,誰不笑話誰。」

  這個笨蛋,虧自己花了那麼長的時間來醞釀感清,一點也不曉得自己的心思。

  可是,她的心中無比的甜蜜,因為她喜歡聽到這樣的話—當她發現了波旬衝出來的時候,心中的門己經被打開。

  不過,眼波裏的盈盈笑意被埋膩在心底,她的手指如同閃電般地伸了過去,一捏,再用力地一扭。

  「痛痛痛」

  耳朵雖然只有兩分的痛,但是,伽羅的叫聲卻有十成。

  看著蕾米娜掐著他耳朵的手,伽羅心中無比地後悔。自己這個笨蛋,竟然能說出這樣愚蠢的話。蕾米娜是什麼人,伽羅可是心裏明的如同鏡子一樣。

  有的女孩子是不能隨便開玩笑的,比如眼前的這位。

  看著滿面通紅的蕾米娜,伽羅暗自慶倖:要不是這些天的相處,估計蕾米娜早就把自己來個六馬分屍了。

  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一些,蕾米娜高挑的身子己經貼在了伽羅的身上,「你剛才說什麼?」

  「現在大家都是大花臉,誰不笑話誰。」

  伽羅可不指望現在能瞞過蕾米娜,只是希望她能夠難得糊塗,看在這些天的苦勞上,放他一馬。

  「那是後一句,你前面說什麼?」揪著伽羅耳朵的蕾米娜,沒有理會伽羅轉移開的話題,繼續追問著伽羅。

  「我說你好漂亮,是我看過最美麗的女孩子。」

  白癡才會說出剛才的話,伽羅拚命地說著讚美之詞。畢竟,蕾米娜的手指還捏著他的耳朵,伽羅可不想變成豬八戒。上天保佑蕾米娜的智商很低,可以被他的謊話搪塞過去。

  「真的,你真的好漂亮好漂亮。」耳朵上的壓力消失了,蕾米娜鬆開了手指。

  她躺在了他的身邊,她的肩膀靠在他的肩膀上。兩個人就這樣平躺在這裏,明亮的陽光照在他們的身上。

  一縷淡淡的清香,拂動著伽羅的鼻端,如同晨間的幽蘭,陽光下的芳草,溫潤著他的神經。耳邊傳來了輕輕的歌聲,如同美麗的薔薇花徐徐地盛開。

  蕾米哪在唱歌,那是一種很優美的調子。雖然聽不清歌曲中的含義,但是,那美麗的旋律讓伽羅瞇上了眼睛。

  伽羅沒有想到蕾米娜會唱歌,而且唱得那樣地好聽,軟軟的、甜甜的,就像曬在身上暖和的陽光一樣。

  過了很久,很久。

  「嗯。」

  蕾米娜輕輕地碰了碰有一點琉睡的伽羅,但是,伽羅只是哼哼了兩聲。

  眼睛轉了轉,想了想,她用自己的手指,輕輕地點了點伽羅的手背。然後,又等了一會兒,她的手輕輕地握住了伽羅的手。

  蕾米娜的手心有一點潮熱,伽羅甚至能夠聽到她心跳的聲音。

  然後,她用如同蚊子一樣的聲音問道:「你說,我漂亮還是芬妮漂亮?」

  伽羅沒有回答,他只是哼哼地睡著大覺,暖洋洋的太陽,讓他的腦袋有些迷糊。

  他喜歡戲弄女孩子,但是,對於這種生物的習性,他一直搞不懂。面前的蕾米娜明顯地對他有了好感,可是,他卻不知道如何面對,因此他只能裝糊塗。

  說真的,要說伽羅對蕾米娜沒有一絲絲的遐想,那是騙人的。

  但是,遐想歸遐想,假如只是為了一時的快活,耽擱了蕾米娜的一生,伽羅還做不出這種事清。

  如果沒有鷹毛事件的話還好,要是蕾米娜發現了他的身份,恐怕事清會變得極為可罵。

  最重要的,蕾米娜不是他喜歡的那種類型的女孩。

  那軟軟的、甜甜的歌聲,還在伽羅的耳朵裏迴盪,草地上的清香環繞著他的鼻端。

  「怎麼樣,好聽不好聽?」

  蕾米娜的嘴唇貼在伽羅的耳邊說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但是,我很少給人唱。」

  偏了偏頭,伽羅避開了蕾米娜那溫柔的日光。他低聲地嘟囔著,但是,蕾米娜聽到了伽羅的話:「天哪,不會是真的嗚?」

  「什麼不會是真的?」

  「傳說中,身邊帶著家人或者未婚妻照片的軍人,和被高貴美麗的女士愛上的普通人,都一定會遭到不幸。蕾米娜小姐,你不會真的喜歡上我了吧?那樣太不吉利了。」

  「看你臭美的,我才不會喜歡上你的。」

  「是嗚,那我就放心了。不過,蕾米娜小姐,你為什麼要拉著我的胳膊?」

  「那是給你一點點的獎勵,謝謝你救了我。」

  「小氣鬼。」伽羅心中嘟囔著,他覺得自己很吃虧。耳朵裏面傳來了「坪坪坪」的聲音,伽羅知道,那是蕾米娜的心跳。

  想不到,蕾米娜還是一個如此害羞的女孩子,伽羅於是瞇上了眼睛,傾聽著蕾米娜的歌。

  他的身旁一尺地方,蕾米娜心跳得是如此地猛烈,一種窒息感,讓她的呼吸有些不太正常。

  耳邊傳來了輕微的鼾聲,但是,蕾米娜卻懷疑這個傢伙正在裝睡。偏過了頭,蕾米娜的眼光在伽羅的臉上輕輕地觸了一下,又猛地收了回去。

  她害怕他突然睜開的眼睛,女孩子是不能那樣主動地看人的。

  這個壞蛋,喜歡騙人的壞蛋。蕾米娜想起了他揮向下腹的一刀。

  雖然一開始,蕾米娜被那血淋淋的場面和他的舉動所驚呆,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心頭的疑惑越來越大。

  他說話的聲音,他走路的姿態,還有臉上的小疙瘩,一切的一切,都表明這個傢伙在欺騙著自己。

  懷疑歸懷疑,但是,讓她親自去證實,她卻猶豫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想起這些的同時,蕾米娜心中卻有一些欣慰。要是他真的割了的話,那麼自己以後呸呸呸。

  我真的愛上了他嗎?蕾米娜問著自己。

  是的,她真的喜歡上了這個男子,雖然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愛。

  從古堡中拚死的傅鬥,到他對朵拉生死不渝的愛清,加上病中他那無微不至的照顧和溫柔,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吸引著自己。

  好感慢慢地增加著,一切都是那樣地水到渠成,當他衝入了魔族軍隊的時候,當他和自己浴血奮戰的時候,他終於闖入了自己的心。

  可是,這種喜歡是不是愛?蕾米娜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喜歡波旬身上的味道,喜歡拉住他的手。

  陌生而又甜蜜的感覺,在蕾米娜的心頭升起,她緊緊地靠在了波旬身邊。

  空曠的大廳裏面,只留下施法的人,閒雜的士兵己經退了出去。

  大廳南面的牆上,粼粼的光波下,是如水的螢幕,這是花貓改版的影像術。

  傳統的影像術,只能保留下很短時間內的影像,至於這種遠距離的影像傳輸,是無數魔法師曾經的夢想。

  花貓的心靈溝通、魔法陣的作用,加上數十名魔法師的施法,日曜大陸前所未有的影像術,終於出現在這裏—當然,花貓並沒有將這個東西通知伽羅,因為它喜歡偷窺。

  不過,現在大廳裏面,沒有人注意到這一點他們正在日瞪口呆地看著伽羅和蕾米娜的親熱。畫面比較清晰時,可以看到伽羅和蕾米娜的一切。

  大廳裏面鴉雀無聲,教會的人臉上都露出了憤憤不平的神色。芬妮的心頭也有些苦澀,尤其是當蕾米娜貼在了伽羅身上的時候。

  唯一高興的是花貓,它最喜歡偷窺這種場面。倫巴高興地大喊大叫,它要去偷窺伽羅的心靈。

  蘇美的眼神和芬妮交會在一起,她們兩個似乎有了某種共識。

  「現在如果強行的運行魔法陣,成功的機會有多大?」

  蘇美沒有看芬妮,好像是在自言自語。

  「不超過四成。」

  芬妮沒有繼續看著面前的水幕,海克絲的臉色有一點發白。海克絲的手用力地揪著衣角,而朵拉只是好奇地看著前面的一切。

  倫巴跳到了芬妮的腳背上,拚命地踩著,提醒著芬妮。芬妮知道花貓的意思,它讓自己啟動魔法陣,將伽羅一個人傳送回來。

  作為魔法陣的建造者,芬妮瞭解其中的一些奧秘。有這麼多魔法師的支持,要是強行召回一個人的話,成功的機率,絕對可以超過九成。

  歎息了一聲,芬妮將倫巴樓入懷中。雖然花貓用爪子告訴她應該趕緊行動,而且表示這是伽羅的意思。

  可是,芬妮只是微微地笑了笑,沒有回答。伽羅不是那種人,不然的話,他早就回來了。芬妮想過將伽羅強行用魔法陣擄回,但是,最終她放棄了。她不在乎伽羅限自己一生,但是,她不希望伽羅的以後,沉浸在悔限中。

  男人做的事清,雖然有的時候看起來很可笑,很幼稚,甚至可能送了命。但是,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愛他們的人,就應該尊重和支持。

  雖然伽羅平時看起來是一個懶洋洋、很自私的人,但是,他的心中有他的底線,而吸引自己的,就是他的善良和真誠。

  可是,伽羅什麼時候和蕾米娜變得這麼親熱?

  芬妮努力地不讓自己看水屏上的畫面,但是,她的眼睛卻背叛了自己。

  正當蕾米娜的紅唇接近了伽羅耳朵之時,畫面突然模糊了起來,然後慢慢地開始扭曲。

  「該死的空間千擾」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心中罵了這樣一句話。

  這兩天,教會的人提到最多的,就是「空間千擾」這個新辭彙。這是花貓倫巴發明的,因為它和伽羅之間的心靈感應,往往會被這種波動所打斷。

  這也就是伽羅為什麼一定要挑選特定的時間和地點的原因之一。

  「做好隨時傳送的準備。」

  清冷的月光照在了蘇美和芬妮的身上,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看著那沒有影像的水屏。

  「身體恢復得如何?你的火氣好像有些高。」

  伽羅看著蕾米娜紅得發紫的臉龐,有些擔心。

  「不要緊,我們還是快些向著森林的深處前進吧。」

  兩個人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們的日光投向同一個方向。

  樹枝的輕微響動從樹林中傳來,十來名魔族出現在伽羅和蕾米娜的眼前。

  首先進入兩個人眼中的,是一個渾身充滿爆炸力的魔族。

  他雙唇緊閉,淡藍色的眼神中。充滿了鋒利的光芒。兩個黑色的小角長在了額頭上,他的身高比伽羅高了三個頭。

  另一名渾身黑袍的魔族站在他的身後,手裡握著一把法杖,七彩的光芒。在法杖的頂端忽隱忽現。

  兩個人的身後,出現了十來名手持重弩的戰士。從他們那冷漠的眼神和身上的殺氣,伽羅看出這是精銳的老兵。

  雙方都在打量著對方,最後,為首的魔族打破了沉默,「我的名字叫做布蘭,請問一下,山坡上的魔法陣,可是兩位所佈置的?」

  伽羅和蕾米娜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明白了布蘭的來意,而布蘭也從他們兩人的反應中,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幾乎同時,布蘭身邊的魔法師向前走了一步,說道:「如果兩位投降,我用我的名譽擔保,絕對不會虧待兩位的。

  伴隨著他的前行,周圍的十來個戰士同時向前邁進了一步。寒光閃閃的鋒尖對準了兩人,他們的眼睛裏面沒有一絲的表清。

  場中的壓力,突然聚集在伽羅和蕾米娜的身上,幾乎一觸即發。

  「不要反抗,也不要想逃跑。」

  布蘭的手一揮,一名戰士手中的強弩一偏,對準了前面的大石。寒光乍現,數尺長的鐵箭,深深地插入了大石。

  心中一涼,伽羅暫時打消了逃跑的念頭。僅僅這十來支強弩,就能夠對他們產生極大的威脅。不過,想要他們輕易地投降,這是不可能的。

  微微地握了握蕾米娜的手,伽羅走了出去,他的笑容中有些戲弄,「想不到,魔族現在竟然這樣地下作了,對付我們這兩個小小的人類,竟然用這麼大的陣仗。」

  「不知道兩位還在外面埋伏了多少人?為什麼不都叫出來,讓我們見識一下。」

  沒有理會伽羅的挑撥,布蘭的日光投向了蕾米娜。他露面以後,氣勢一直牢牢地鎖定了蕾米娜。

  眼光極為高明的他能夠看出,兩人之間,蕾米娜才是真正的強者。如同見到鮮血的猛獸,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場中暫時靜了下來,大家都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都在等著對方的行動。

  這個時候,還是那個法師打破了僵局。

  他向前走了一步,「我是克裏,我有一個提議。你們是兩個人,我們之間進行兩場一對一的決鬥。布蘭將軍和這位女士戰鬥,而我和你來切磋一下。」

  「如果,你們能夠勝利一場的話,那麼我們讓你們平安的離去。有一場平手的話,也算你們贏。但是,兩場你們都失敗的話,那麼請你們束手就擒,而不要作無謂的反抗,如何?」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緊張的氣氛,唯有風颯颯地吹過樹林。

  接受還是不接受?

  從布蘭他們現身開始,魔族就掌握了整個的局勢。

  伽羅和蕾米娜都能夠看到各自眼中的無奈,接受這個挑戰,應該是最好的選擇。在這片陌生的森林裏面,不解決面前的敵人,想要逃脫,是一件很不可能的事清。

  伽羅看了一眼身邊的蕾米娜,正準備答應,但是,蕾米娜拉住了他的手。

  「我先來,請周圍的所有人,都發一個誓言。」

  聖騎士走了出來,她給了伽羅一個請放心的眼神。

  「請」

  再一次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魔族,蕾米娜抬起了手中的長劍。

  布蘭用的是一把沉重的精鋼長矛,長矛鋒利的矛刃呈三稜起脊,一絲冷厲的血紅之色,在寒光中隱現。

  黑黝黝的矛身,烏沉而光滑,沒有任何裝飾。

  比劃了一個戰鬥開始的禮儀,蕾米娜揮出了自己的長劍。如水的白光環繞著她的身邊,她一開始就用上了全力。

  劍的光芒在旋轉中化成一片光幕,美麗的花在聽間開放。這就是蕾米娜的劍技,號稱「開謝花」的劍技。

  身體中的所有力量都融為了一體,生命中的每一絲能量都彙聚起來。無數的花朵在蕾米娜的身邊開放,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美麗。

  花開花謝,人生幾何?經歷了生與死的考驗蕾米娜,長劍中隱隱地發出了一種清吟。

  花幕中,無數的鋒芒沖天而起;她每一步都彷彿在舞蹈,劍身上隱隱有風雷之聲。

  花開花謝,生死一瞬。光明鬥氣在蕾米娜的驅動下,化為紛紛墜落的花瓣,環繞著布蘭的身邊。

  蕾米娜一劍三折,這短短的一瞬間,她手中的長劍,己經施出了六十三種變化。在她的劍下,布蘭身邊的每一寸空間,都變成了死亡的陷阱。

  場中的人幾乎同時看到了無數朵的鮮花,這一劍竟然如此地美麗。

  布蘭卻沒有迷失,三十年戰場上磨練下來的鎮定,讓他保持了最後的清醒。他一聲大吼,看不見的震盪,從他身體裏面發出。

  「殺、殺、殺」

  三聲怒吼帶來的是三下的反擊,擋,刺,掃,簡簡單單的三下動作,布蘭的長矛在空中揮舞成一條黑龍。

  冰冷的長矛,日標只有一個,那就是蕾米娜的身體。他身上雖然被飄落的花瓣割了十來道淺淺的傷口,但是,這反而激起了他的野性。

  「殺、殺、殺」

  眼睛中,兩團濃濃的火焰更加地熾熱,布蘭渾身的肌肉歕張,皮甲被撐得出現了數十道裂縫。

  他的手臂在飛舞,鋼矛變成了黑色的閃電,每一下都擊破了前方飄落的花朵。

  戰鬥中的兩條人影變得有些模糊,金鐵的交鳴聲不絕於耳。

  伽羅在一邊默默地看著,他突然想起了烏裏。

  很顯然,布蘭和烏裏兩個人,走的是同一條道路,他們一身的修為,都是從戰場上一分分地磨礪而出。

  布蘭的動作沒有一絲的多餘,他追求的是那種戰鬥的快感。

  手指在無意識地顫動著,伽羅將自己帶入了布蘭的角色,模擬著兩個人戰鬥的結果。

  如果說,這裏要找出最能瞭解這場戰鬥的人,那麼非伽羅莫屬。

  這些天來,在蕾米娜無私的傳授下,伽羅對她的修為一清二楚。對於布蘭來說,伽簡宣是烏裏的另一個翻版。

  一滴汗珠出現在伽羅的額頭。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7 11:34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1:58 AM 編輯

第一部 第六集 重返日曜

第六章 為什麼

  勝利還是失敗?蕾米娜己經知道了結果。

  她不是這個魔族戰士的對手,兩個人之間還有一點點差距。不過,戰場上的決鬥,並不是一和二那樣地簡單,兩個人的差距,還不能決定真正的勝負。

  記得很小的時候,父親告訴過她,兩個人實力相近的話,決定勝負的,只能是意志和智慧。

  雖然她記住了這句話,但是,領悟到真正的精髓,還是在古堡那一戰。

  波旬和維施特戰鬥之前,蕾米娜在心中己經做出了判斷一一被旬最多堅持三十招。但是,戰鬥的結果卻讓她為之震撼。

  那一戰,波旬憑藉著殘破的軀體,一次次地阻擋了維施特的進攻。

  三十招?波旬至少戰鬥了半個時辰。

  到了最後,實力和修為都佔據優勢的維施特,己經失去了繼續下去的勇氣和意志。

  在那個時候,蕾米娜看到了什麼叫做男人的堅強,那是一種為了守護東西而做出的奮鬥。

  雖然那種守候,並不是屬於她。

  嘴角帶上了一絲的笑容,蕾米娜想起了曾經的談話。

  她問過波旬,剛才為什麼不離開自己?他的回答是這樣的:「拉倒吧,就憑你?要身材沒身材,要臉蛋沒臉蛋,我當時想的是朵拉和芬妮,你?當時有人躺在我身後嗎?」

  雖然自己狠狠地收拾了他兩下,但是,蕾米娜知道波旬為她所受的痛苦。

  那麼今天,就讓我也來為他而戰鬥吧:

  「蕾米娜這個蠢女人,真的不要命了?」

  戰場上的清勢越來越激烈,人影忽分忽合。

  雖然還看不出戰鬥的勝負,但是,伽羅己經推算出結局。蕾米娜比布蘭還是差上一點點。就算她的劍技再高明,但是,布蘭鬥氣上的優勢過於明顯了。

  布蘭的戰術就是一拙破百變,硬碰硬。

  他的招式很簡單,只有那幾個最基本的動作,擋、刺、掃。這些最平常的動作,他將其運用得神乎其神、純熟無比,他的每一次反擊和防守,都無比地犀利。

  雖然蕾米娜在布蘭的身上,留下了幾個小傷口,但是,他已經慢慢地控制住了戰場上的局勢。他如同一隻耐心的蜘蛛,正在捕捉著網上美麗的蝴蝶,給其致命的一擊。

  伽羅相信蕾米娜也看到了這種清況,不過,蕾米娜並沒有退縮,她反而在拚命。好幾次,在應該躲避的情形,她卻反進了一步,製造出同歸於盡的雙輸。

  這個蠢女人,真的不要命了嗚?

  嘴裏面雖然低低地誹謗著,但是,伽羅心頭卻被觸動。

  他知道蕾米娜的用意。他的對手是一個魔法師,而且,應該是極為高明的傢伙。按照常理,相同級別的魔法師和戰士戰鬥的時候,戰士幾乎沒有什麼機會。

  一滴溫熱的東西落在了伽羅的臉上,那是蕾米娜飛灑出來的鮮血。

  她的肩頭裂開,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正在滴著鮮血。她面前的布蘭也不好受,右臂上的傷口深可見骨。

  兩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種堅決,蕾米娜伴隨著的是平靜,而布蘭更多的是一種野性。

  就在兩個人準備最後的決鬥的時候,一個聲音大聲地響起:「我們這一場認輸!」

  說話的是伽羅,他的面色很平靜。

  沒有問為什麼,蕾米娜退到了伽羅的身邊。伽羅笑了笑,笑容中帶著一絲的爽朗。

  他拍了拍蕾米娜的肩膀,千言萬語,現在只需要一個表情就可以了,「謝謝你,不過你放心,我能贏的,萬一打不過,我會投降的。」

  深深地看了一眼伽羅,蕾米娜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小心一點多保重。」

  再也沒有多餘的話,兩個人的心靈,在這一刻聯繫在了一起。異世界的種種恩怨,徹底地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生死與共的信任。

  在空地的另一邊,布蘭也在仔細地打量著伽羅,重新開始對伽羅的評價。

  心中一遍遍地回想起剛才戰鬥的清景,布蘭出了一身的冷汗。要不是那一聲恰到好處的喝止,戰鬥中的兩個人,至少是兩敗俱傷的結局。

  不過,他主要的注意力,還是集中在蕾米娜的身上,因為他相信,克裏大法師一定能夠勝利。

  戰場上,兩個人默默地望著。

  克裏大法師並沒有動,他在等候著面前男子的攻擊。他和布蘭一樣,能夠看出面前的這個男子的實力,知道他不是自己的對手。

  魔法師和戰士屬於兩個完全不同的職業,同樣有著各自階段的分級。

  一個初級的戰士,很容易打敗一個初段的魔法師,只要在魔法師唸咒語的時候,打斷他的咒語就可以了。

  但是,當戰士和魔法師修為同時超過了第六級的時候,雙方的差距開始顛倒。

  一個六段的魔法師,可以很容易地擊敗一個第六級的戰士,甚至可以擊敗第七級,也就是成為高級武士的戰士。

  如果一個魔法師的修煉,超過了第七段的話,那麼就算是聖騎士,也會萬般地頭痛。戰士除非一開始就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擊敗魔法師,不然只能逃走。

  魔法師的修為越高,他們釋放魔法的速度越快,加上身上的魔法卷軸,戰士們碰到高段魔法師,簡直沒有任何的機會。雖然這裏不是日曜,但是,魔法師的清況也是大同小異的。

  伽羅低下了頭,看著手中的刀。

  這是一柄從魔族手中奪來的短刀,一絲淡淡的血腥瀰漫其中。

  刀長二尺一寸,短短的刀身上,佈滿了複雜的花紋。刀把上有規律地纏繞著細麻繩,又被他用獸皮將其嚴密地纏繞起來。

  花貓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那是倫巴告訴他魔法的奧妙。

  魔法其實是一種對於能量的運用,一種用自身的力量,來改變自然界規則的方法。任何的世界,都有它運行的規則。而能夠顛覆規則的人,那就是神。

  伽羅雖然沒有大魔法師的實力,但是,他精神力的雄厚,卻不是任何人所能比擬的。他能夠感覺到魔法力量的流動,這就是他的優勢,也是他的憑藉。

  草原上的戰場,古堡裏面的死鬥,蕾米娜的傳授,如同流水一樣地在他的眼前浮動。花貓的理論,烏裏的經驗,血族的速度,緩緩地在他的腦海裏融合到一起。

  在別人眼中,魔法師極為恐怖,但是,對於他來說,魔法師其實是一種很容易對付的戰士。

  世界變得模糊起來,只有流動其間的能量,是那樣地清晰。

  身體微微地一晃,伽羅的攻擊開始了。

  他的眼前,沒有天,沒有地,沒有空氣,沒有花草,也沒有克裏,他的心中,有光、有火、有電、有風,有那無處不在的魔法能量,以及它們的湧動。

  他的身體微微地晃動,間不容髮地避開地上突起的十來根尖刺。前進的身體,突然折斷般地倒下,來襲的淡青色的風刃,擦著他的臉頰而過。

  手中的短刀劃了一個圓弧,十餘個來襲的火球互相碰撞、抵消。

  一刀。

  手中的短刀如同低聲的歎息,印向克裏的咽喉。伽羅在聽間避開了克裏準備的所有魔法,貼近了克裏,搶到了最有利的位置。

  任憑克裏的魔法百變,伽羅就這幻夢般的一刀。

  克裏的身體如同被風吹開的浮萍,間不容髮地避開了鎖喉的攻擊。

  他的身形有些狠狽,從來沒有人,能夠這麼快地靠近到他的身邊。心中無比的惱怒,六道氣團從他的手中發出,伽羅身邊的空氣猛地向中間聚合。

  刺耳的嘯聲,傳到了大家的耳邊,空氣中形成十幾個不同的漩渦。

  忽左忽右的氣柱,每一個都有著撕裂重甲的力度,急速地旋轉,讓空氣在摩擦中產生了無數的火花。它們已經封住了伽羅前進的每一個空間,然後猛地向中間彙聚。

  這是七段魔法中的氣爆術。

  與此同時,克裏的掌心翻向了天空,中指上淡藍色的戒指上,隱隱有閃電的光芒。

  他口中連續發出了不規則的聲音,開始召喚著閃電,在他的手勢牽引下,六道細細的電蛇彙聚成了一道,直撲伽羅的天靈。

  克裏已經來不及管伽羅的死活,剛才的那一刀,已經劃破他喉結的表皮。

  一刀。

  伽羅的身體如攀登龍門的鯉魚,巧妙地從那些漩渦中跳出。

  長刀在鬥氣的作用下斷裂,刀尖直撲半空中擊下的閃電。璀璨的閃電席捲著刀尖,在半空中炸響。伽羅的身體和斷刀,在半空中劃了一道完美的曲線,直逼克裏的咽喉。

  十來顆被捲起的小石子,突然在空氣中爆裂,那是因為它碰上了風的魔法。但是,伽羅並沒有退縮,因為他看到了風的軌跡,他的心中有風的湧動,他現在就是風。

  斷刀的鋒芒,連續做了十二次的改變,伽羅的身體只是略微地盤旋一下。空氣中傳來「波波波」的輕響,克裏佈置在身前的十二道風屏障,如同栽紙一樣地被擊破。

  短短的耽擱,給克裏贏得了寶貴的時間,他終於在最後的關頭,給咽喉上加持了石化術和鐵甲術。身體如同閃電一般地向後退去,雙足上的加速術,讓克裏避開了那一刀的鋒芒。

  不過,就算這樣,克裏的喉頭還是一陣發甜。

  雖然避開了刀光的實體,但是,伽羅發出的一絲刀氣擊中了他的咽喉。要不是石化術與鐵甲術的防衛,他的喉管也許己經被切斷。

  但是,只是也許。他避開了這一刀。

  克裏的身體退開了幾米,終於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身邊聚起了數十道閃電的光芒,克裏己經準備好了八段的魔法一一狂雷擊。

  他身上的肌膚變得蒼白,頭髮全部豎起。隨著短促的咒語連續的吐出,他的周圍凝結一股沖天的氣柱。如同大河狂濤奔騰湧動的氣柱裏,無數的電蛇在其中扭曲追逐。

  他的眼睛猛地睜開,瞪視著撲上來的伽羅。

  一刀。

  身體在空中翻騰著,伽羅蜷縮成小小的一團。閃電在他的身邊翻騰,狂風加快了他的腳步。斷刀伸縮吞吐間,如羅扇輕撲,幽花盛放。

  這一刀的刀意,竟然和剛才蕾米娜的劍法有九成的相似。

  他身前二十四根盤旋的風柱被這一刀劈開,那怒放的鋒芒,直撲克裏的咽喉。

  來不及了,克裏心中冷笑著。

  當戰士和魔法師拉開距離的時候,勝利的女神只會青睞魔法師。伽羅撲上來的身形,在他的眼中緩慢無比,天空中的雷電,己經鎖定了伽羅的位置。

  他的喉頭隱隱作痛,手上的三枚高級魔法道具全部用光。

  作為大魔法師,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地狠狽過,而且,是被一名高級的戰士弄得這樣地狠狽一一在往常,他可以對付十個這樣的戰士。

  這只能怪他過於的輕敵和魔法師相對的脆弱性,他發誓,以後再也不犯這樣的惜誤。

  一抹冷笑出現在他的嘴角,他現在的心中充滿了自信。一切都將過去,他有把握在刀光到達之前將伽羅變成灰燼。

  閃電如同巨蛇一樣地從天而降,它的目標就是衝上來的伽羅。周圍的戰士們身上的毛髮全部倒豎,狂風讓每一個人都瞇上了眼睛。

  蕾米娜的手己經按到了劍上,她認為伽羅避不開這一擊。但是,她的身體沒有動,她的腦子裏面只是一片空白。

  「相信我,我能贏的。」

  這是波旬的話。

  「相信我。」

  如同碗口粗的電蛇自空中落下,輝煌的光明讓所有人的眼睛刺痛。這時,克裏音然看到了伽羅的笑容:

  那是一種胸有成竹,勝券在握的笑容。

  空中的伽羅蜷縮的身子猛地一張,來了一個鸚子翻身。他的身體連續變化了三次,然後緊貼著地面,向著克裏滑行而來。

  看你現在如何躲開:

  心頭有著一絲的不解,但是,克裏手沒有停,神秘的符號接連劃出。他指揮著天上的雷電,他不相信面前這個男子還能躲開這一擊。

  從天而降的電蛇己經到達了樹梢,而伽羅的身體,離克裏還有三米的距離。

  「啊!」

  一道微弱的光芒一閃,然後出現在克裏的肩頭。

  克裏發出了一聲悶哼,劇痛襲遍了他的全身。那是被捲到半空中的刀尖,那才是伽羅真正的殺招。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時候,他的腳尖己經在空中,踢在了落下的刀尖上。

  布蘭的腳步向前只來得及邁出半步,卻又頰然地放下了。

  高手對決,只需要一個機會就可以了,這無聲無息的一擊改變了一切。肩頭的受傷打亂了克裏的動作,他的精神己經不能指揮就要落下的雷電。

  失去控制的雷電盤旋了一下,伴隨著慣性向著伽羅撲去,而這個時候,他己經到達了克裏身前一米的地方。

  似乎帶著一絲的猶豫,閃電在空中改變了方向一一魔裏肩頭斜插的那半截刀尖,己經變成了引下雷電的避雷針。

  碗口粗的電蛇,擊在了克裏肩頭的金屬物上,所有的人都聞到了一股人肉的香味。連一聲的輕哼都來不及發,克裏大法師在聽間中化為了灰燼。

  撲到他身前的伽羅腳尖一點身體倒翻而出。

  此刻的他也不好受,身體因為離克裏太近,而被雷電的餘威所傷。全身的毛髮在剎那全部捲曲,他的鼻子甚至能夠聞到衣服的焦臭。

  這一戰,伽羅勝,他憑藉著智慧和勇氣,戰勝了遠超於他的法師。他回過了頭,將眼光投向了另一邊的布蘭,希望這個魔族遵守諾言。

  「射!」

  布蘭的聲音低沉如水,他指向了伽羅。佈置在周圍的魔族戰士同時按下了機簧,十餘道寒光,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

  伽羅手腳的麻木還沒有退去,身體在半空中也是無處可避。每一道寒光,都可以擊破他護身的鬥氣,而他正處在最虛弱的時刻。

  連咒罵聲都來不及發出,伽羅只是揮動著手中的武器,徒勞地抵擋著射來的弩箭。

  一道寒光飛來,那是蕾米娜的長劍。但是,布蘭的速度更快,他的身體擋在了蕾米娜的身前。一陣金鐵交鳴響起,兩個人的身影纏繞在一起。

  「不!」

  發出如同杜鵑淒血般的悲呼,蕾米娜眼睜睜地看著一根利箭,貫穿了伽羅的胸口。穿透的勁弩,巍巍顫顫地釘在了伽羅身後的樹樁上,而伽羅的身體如同樹葉一樣,落在了地上。

  「不!」

  蕾米娜瘋了似地衝到了伽羅的身邊,顫抖著佚起了他的頭顱。

  此刻的伽羅,面色蒼白,那雙充滿信心的眼睛正在失去光澤。他努力地蠕動了一下,卻根本不能站起。

  他的嘴唇蠕動了兩下,到了最後,他只是說了一聲:「對不起。」

  伽羅的頭無力地垂下了,身體慢慢地失去溫暖。蕾米娜的手感覺不到伽羅脈傅的跳動,懷中的人沒有任何的反應。

  「為什麼?」

  蕾米娜低下了的頭,看著那張熟悉的臉,慢慢地失去了光澤。一滴眼淚落在了伽羅的臉上,蕾米娜的紅唇深深地吻下。

  「為什麼?」

  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無休止地滑落下來,「滴滴答答」地落在懷中冰冷的波旬身上。她回憶著和波旬相處的每一個細節,她的心中越來越冷。

  「為什麼?」

  她舉起了自己的劍,面對著前方的布蘭。風暴在她的眼中產生,她的身體因為悲傷和憤怒而顫抖。

  布蘭沒有回答,他的手臂揮下。十來名戰士放下了空蕩蕩的強弩,抽出了自己的武器。

  魔族,從來不會和人類講信用的,這一點伽羅和蕾米娜都不知道。

  當伽羅擊斃了克裏大法師的時候,戰場上的清況己經發生了逆轉。布蘭他們的絕對優勢變成了劣勢,伽羅與蕾米娜有了消滅魔族的能力。

  更主要的是,伽羅給了布蘭最大的震驚。克裏作為一個大魔法師,他的戰鬥力不在布蘭之下。而現在,他竟然被只是高級武士的伽羅,這樣輕易地收抬了。

  布蘭動了殺心,他不能留下一個他看不透的人的存在,於是他下令攻擊。

  他的臉露出了掌握一切的笑容,他不害怕蕾米娜的憤怒,真正決定勝負的,只有實力和智慧。

  他等候著蕾米娜狂風暴雨般的攻擊,可是,他錯了。

  身體不進反退,蕾米閃電般地撲向了身後的士兵。布蘭心中大叫不好,但是,現在的他來不及發動反擊。

  在他的預想中,蕾米娜應該撲上來瘋狂的攻擊—因此他將體內的鬥氣,調整到最適合防守的清況,而他手上也是一副完全防守的架式。

  避強就弱,剪其羽翼。

  蕾米娜的長劍閃電般地掠過,三名戰士的喉頭綻放了豔麗的血花。

  身體連續的幾個扭曲,蕾米娜避開了迎面的三把長刀。三名精銳的士兵並沒有驚慌,三柄長刀互為掩護,形成了完美的戰陣。

  他們只需要支持到同伴的來援,但是,蕾米娜沒有給他們機會。

  她身上的光明鬥氣如同火焰般地猛漲,手中的長劍變成一分為三,三分變九,輝煌的鬥氣淹沒了面前的敵人。

  一劍千鋒,血光四濺,戰士手中的鋼刀寸斷,身體同時拋灑而出。蕾米娜在兔起鵲落中連殺六人,從魔族的包圍圈中,衝出了一條血路。

  一陣羞怒過後,布蘭回過了神,他的手一揮,一道火花沖天而起。

  那是徵召遠方戰士的信號。為活捉伽羅和蕾米娜,還有無數的戰士埋伏在幾里遠的地方一一那是為了不讓伽羅和蕾米娜發現。

  這時,蕾米娜陷入了剩下的四名戰士的包圍。

  剛才全力一擊的她,毫無遮掩的身體正向著地面落下。那四名戰士舞動著手中的長矛,在她的身下織成了死亡的陷阱。

  沒有驚慌,蕾米娜在空中猛地一停,身體突然來了一個大迴旋。

  下面來的四名戰士雖然招式落空,但是,他們手中的長矛,卻沒有任何停頓。鋒尖閃電般地刺向蕾米娜的胸、腰、腹,出手狠辣無匹,取位刁鑽毒辣,這些戰士配合得天衣無縫。

  然而,他們低估了蕾米娜的決心。身體如同風吹的柳絮,在空中無處借力的清況下,無視迎面的攻擊,蕾米娜的長劍如花般地綻放。

  五條人影猛地分開,四名戰士全部斃命。而蕾米娜也不好受,她扶著長劍半跪在地上,三道深深的傷口,出現在腰腹之上。

  剛才的搏殺中,蕾米娜沒有躲,而是拼著身受重傷的危險,一舉消滅了這些精銳的士兵。

  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下面就是她和布蘭一對一的生死傅殺。

  如同一隻受傷的野獸,蕾米娜的眼神,讓心如磐石的布蘭也為之一寒。

  那是一種了無生趣的絕然,那是一種玉石俱焚的轟烈。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7 12:03 P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17 12:22 PM 編輯

第一部 第六集 重返日曜

第七章 回家

  魔族戰士冰冷的身軀不規則的躺在地上,身下的鮮血匯成了一片。一部分的鮮血,被貪婪的地面所吸收,而更多的則在緩緩地向前流去。

  原本野草茂盛的地面上,如同颱風過後一般地狠藉。沒有人注意到,一根手指微微地顫動了一下,那是伽羅的手指。

  弩箭洞穿了他的胸口,但是,他沒有死。他微微地吸了一口氣,雖然肺部還在火辣辣的痛,但是,感覺己經好多了。

  他的心中在感謝瑞蒙,感謝他的治療卷軸。

  和維施特一戰以後,伽羅涼奇地發現,自己的體質有了極為奇妙的變化。也許是連續治療的緣故,他的身體似乎有了自動修復的功能。

  當他受了傷的時候,體內就會出現一道熱流,這股熱流如同有人在替他釋放治療術,能止住流血,讓傷口癒合。

  對於這種現象,伽羅和花貓研討後得出了結論,這應該是他連續使用治療瑞蒙的卷軸產生的效果。

  自然,這股熱流遠遠地比不上瑞蒙的治療水準,它的功效只是等效於一個高級的治療師。可是,這己經算是一個奇跡了。一個治療師和一個戰士的組合,絕對等同於兩個戰士的戰鬥力。

  想一想,如果能在戰鬥中不停地恢復,那是多麼幸運的事清。

  剛才的戰鬥,伽羅並沒有勝利的把握。

  他不希望蕾米娜送死,他只是希望搏上一搏。如果開始他的攻擊,起不了作用的話,那麼他就準備投降。

  不過,機緣巧合之下,伽羅奇跡般地戰勝了克裏大法師,但是,也引起了布蘭的殺意,召來了強弩穿胸之災。

  伽羅沒有死,主要因為兩個原因。第一個就是那股熱流,而第二個則是烏裏的訓練。

  烏裏將他在戰場上的經驗,完全教給了伽羅,其中就有如何在瞬間移開心臟等要害部位,如何瞬間放鬆全身的肌肉,讓所受的傷害減輕到最低等等的東西。

  他在那一瞬移開了心臟,而熱流的治療,讓他沒有因為失血而死。

  不過,那一擊的同時,讓他失去了所有的戰鬥力。所以他只能裝死,如果他不裝死,蕾米娜拚死地保護他,他會成為一個拖累,布蘭會讓他成為真正的死人。

  他在等一個最好的機會。

  胸口還是很痛,但是,伽羅能夠感受到那種癒合的麻癢。

  他偏了偏頭,仔細地觀察著蕾米娜和布蘭的傅鬥。一根小小的箭頭握在他的手中,他緩緩地將魔力施展在上面。

  無數的草葉被飛揚的是風所捲起,又接著被粉碎。兩個人的身形成了模糊的一團,他們周圍的樹木全部被損毀。

  完全放棄了進攻,布蘭進行著最堅固的防守。雖然有人說過,最好的防守是進攻,但是面對一個不把自己命當一回事的瘋子,還是防守比較好。

  而且,面前的這個女孩並不是瘋子,她只不過是想拉著他一起下地獄。

  心中有些歎息,布蘭凝視著面前美麗的女孩。

  那個死去的應該是她的愛人吧,看得出兩個人的感情很深。但是,仇限並沒有沖昏她的頭腦,她的每一次攻擊,都是那樣地犀利。

  如同花雨一般的攻擊無處不在,布蘭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美麗而凌厲的招式。

  一道道的劍氣凝成的劍山,壓向了布蘭,他身上的皮甲早就破爛不堪。但是,此時布蘭的面上,己經露出了笑容。

  當修為到了他們這種程度,只要其中一方只是不停防守,而且有意拖延的話,那麼,一定能拖很長的時間。

  而進攻的相對於防守的一方,會費更大的力氣,更容易露出破綻。

  布蘭不還擊,他在等著後面軍隊的到來。只需要拖延一炷香的時間,勝利就是他的。布蘭不想拚命,蜂擁而至的戰士將解決一切。

  就在這個時候,他從蕾米娜的眸子裏面,看到了突然爆發的驚喜。

  幾乎同時,一道銳風刺向了他的後背l心中狂吼著不可能,布蘭手中的鋼矛,被蕾米娜的長劍死死地架住。

  這怎麼可能,竟然有人能如此無聲無息地靠近他?那道銳風從下而上,角度竟然是如此地詭異,大吼一聲,布蘭外露的肌膚突然變紅,腳下的地面龜裂爆開。

  強忍著體內鬥氣逆行的刺痛和傷害,五官溢血的他,逼開了蕾米娜的長劍。

  衣服獵獵聲中,他的身體硬告告地移開了半尺。在武器刺入後背的霎那,他己經避開了身體的要害。

  「波」的一聲,一根弩箭刺入了布蘭的後背,但是,布蘭卻沒有感覺到疼痛。一種麻痺的感覺傳遍了他的全身,肺部的充血讓布蘭咳嗽了兩聲。

  攻擊他的是伽羅,他以散落在地上的弩箭作為武器,發出了這一擊。弩箭上附著了基本的閃電術,他只需要讓布蘭稍微地停頓一下。

  劍如虹,人如玉,蕾米娜手中的長劍如同盛開的曇花,無數的花瓣在聽間組合了起來。

  一朵怒放的劍花中,無數的劍花從生到死,自開變落,環繞的鋒芒從布蘭的頭頂上漫漫地落下,無數的撞擊聲響遍了全場。

  數十道縱橫的劍氣,交織成死亡的花蕊,布蘭被埋膩在劍幕的中間。

  布蘭再也無法抵擋這輝煌的美麗,手中的鋼矛寸斷,數十條深深的傷口出現在他的胸膛,雄偉的身體轟然倒下。

  就在布蘭生命逝去的同時,蕾米娜手中的長劍落到了地上。

  她癡癡地看著微笑的伽羅,身體是那樣地顫抖。

  雙手伸了出來,她猛地撲進了伽羅的懷中。伽羅感到兩瓣柔軟的東西,在他的臉上尋找著什麼,蕾米娜的淚水佈滿了他的臉頰。

  「難道,蕾米娜真的愛上了自己?」一種不祥的念頭一閃而過。

  胸口突然有點痛,伽羅微微地哼了一聲。發現了伽羅異狀的蕾米娜連險佚住了他,焦慮的看著他胸口深紅色的血跡。

  制止了蕾米娜想要解開衣服的舉動,伽羅擺了擺手,告訴了蕾米娜自己的清況。

  他的身體雖然能夠復原,但是,速度還是遠遠比不上瑞蒙法術的效果。剛才的擁飽,讓伽羅的胸口再次裂開,鮮血又開始滲出。

  遠方的森林傳來了沙沙的聲音,那是趕過來的魔族部隊。

  「我們一起闖出去!」

  蕾米娜小心地把伽羅綁在了自己的背後,她的臉上充滿了幸福的表清。

  城堡的頂部,一隻雪白的小狐狸悠閒地漫步著。

  她姿態優雅,帶著些許曬懶,如雪的毛皮美麗而光滑,三條柔軟蓬鬆的小尾巴在身後晃動。沒有理會身邊那些紛紛驚起的鳥兒,小狐狸驕傲地向前走去。

  倫巴正趴在城堡頂端的一個小平臺上,呆呆地看著遠方的落日。

  這兩天不知道為什麼,它和伽羅的心靈感應不能接通。

  雖然花貓知道,發生這樣情況的原因,那是因為空間能量的干擾。可是,沒有偷窺對象的花貓,始終覺得有些不太舒服,尤其是看不到關於蕾米娜的情況。

  小狐狸俏俏地走到了倫巴的身後,嘴角露出了調皮的神清。可惜的是,她還沒有撲上來,倫巴就回過了頭。

  從倫巴鄙視的眼神中,采薇能夠看到它的意思:「煩著呢,別理我。」

  不知道為什麼,采薇也沒有了玩耍的心清。她回來己經三天了,但是,波旬和蕾米娜姐姐一直沒有任何消息。

  她小小的尾巴打掃了一下倫巴身邊的地面,然後,她也趴在這裏看著遠方的落日。在她的心中,面前的這只花貓,應該是一個修煉了很長時間的貓妖。

  突然,花貓彷彿感應到了什麼,它飛快地向著城堡下面跑去。

  四名魔族戰士小心翼翼地以蛇形的隊伍進行著搜索,手中的長矛不間斷地刺著身旁的矮小灌木。他們每一個口中,都含著如同哨子的東西,預備著隨時的報警。

  右邊的草從突然一響,一隻小動物奔竄而出。

  就在四人剛放鬆一口氣的同時,淒美的劍光從左側席捲而來。被劍光籠罩的四個人,甚至連聲音都來不及發出,己經浴血身亡。

  拍了拍身上的雜物,伽羅從草從中站了起來。剛才是他用小動物引開魔族戰士的注意力,蕾米娜埋伏在另一邊負責攻擊。

  「身體好些了沒有?」

  用毛巾擦了擦伽羅額頭上的冷汗,蕾米娜關心地問道。

  伽羅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差,那貫胸的一箭,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傷害。

  可以說,如果不是他的體質,十個他有十個都會完蛋一一這也就是為什麼布蘭會相信伽羅己經死去,那絕對是致命的一擊。

  強烈的衝力損傷了心臟和肺部,他的身體很是脆弱。

  「拖累你了。」

  伽羅的日光落到了蕾米娜那張有些憔淬的面容上,不由自主地說出了這句話。

  這兩天,蕾米娜背著他,一次次地從那些追兵的包圍圈裏面逃了出來。兩個人的關係顛倒了,現在變成了蕾米娜照顧伽羅。

  不同於伽羅的漫不經心,蕾米娜照顧的手法雖然很笨拙,但是,那種認真和耐心,讓伽羅為之汗然。

  發現了主帥被殺的魔族憤怒了,他們調來了周圍所有的戰士。

  森林裏的追兵越來越多了,包圍圈粗越來越嚴密了。天空中飛行鬼不停地掠過,無數的小隊士兵如同水銀一樣,灑落到整片的森林裏面。

  雖然經過幾天的磨練,兩個人潛蹤滅跡的功夫有了很大的進展,但是,森林裏面的魔族士兵太多了。

  在短短的一個早上,伽羅他們就遇到了六次的戰鬥。雖然他們很快地解決了那些魔族,但是,更多的戰士也包圍上來。

  每一次戰鬥,都是那樣地驚心動魄,兩個人互相扶持著面對危險。

  蕾米娜細心地照顧著伽羅,她沒有問過一次關於空間轉換的問題。她全心全意地相信著伽羅,承擔著最危險的任務。

  好幾次,為了讓伽羅少受一點傷害,她寧可將自己陷入險境,一個人去引開追兵。

  「這個蠢女人。」

  雖然是這樣說著,但是,一種東西卻隱隱地捉住了伽羅的心。那是一種如同陽光般的光明,那是一種叫做感動的消融。

  威爾頓伯爵無精打采地趴在馬上,心中詛咒著伽羅那個王八蛋。

  這個該死的傢伙,但願他喝水被噎死,散步的時候被流星砸死,大陸曆七二三年,亞述帝國的鷹毛事件,改變了很多人的生活,其中就包括威爾頓。

  作為和伽羅打賭的幾個人之一,威爾頓伯爵受的罪最大。別的不說,他妻子就讓他吃了無數的苦頭。

  他的夫人莉莉婭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她那委婉溫柔的陛格,和她的相貌一樣出名。可是,沒有人知道,莉莉婭固執起來,比任何人都可泊。

  只是因為他參與了對付蕾米娜的行動,打完賭的威爾頓,被拒於門外整整四個多月。四個月呀,對於新婚的威爾頓伯爵來說,簡直是一種煎熬。

  好在,莉莉婭並沒有將兩個人的矛盾公開化,兩個人成雙成對外出的時候,莉莉婭表現得如同最完美的妻子。但是,回到了家裏,威爾頓面對的就是閉門羹。

  說來可笑,在那難熬的四個月中,他竟然沒有膽量到外面去尋花覓草。他溫婉執拗的夫人,在結婚前己經告訴了他一一如果他敢的話,那麼,她不介意做出同樣的事情。

  這半年多夫妻兩人的生活,讓威爾頓收了心。他已經厭倦了過去的生活,現在,只想和心愛的她好好地在一起。

  一切都怪那個該死的伽羅!那個超級王八蛋!

  胯下的戰馬打了一個響鼻,威爾頓伯爵的思緒收了回來。

  他現在是亞述的全權大使,正在前往比利沙王國首府莫桑城的途中。他的臉龐出了一絲的苦笑,開始仔細地思考著這一次的任務。

  大陸曆七二三年四月,哥特的進攻,將自詡為大陸強國的亞述打得是灰頭土臉。

  雖然對外宣佈己經成功地將哥特鐵騎逐出國境,但是,大家都知道,這一戰亞述其實己經戰敗。十幾萬戰士的戰亡,數十座城市的淪陷,這並不是強行塗上的油墨和謊言所能遮掩的。

  面對如此大的羞辱,亞述並沒有默默地舔著傷口,帝國開始了它的行動。

  無數的平民走進了訓練場,兵工廠裏面的燈火徹夜不滅。新的兵團開始一個個的建立,連兩位王子的爭鬥都放在了一邊。

  皇室似乎達成了一個協議,誰在明年或者後年的帝國反擊戰中,立的功勞最大,那麼,他就是未來的亞述之王。

  在調集了國內力量的同時,亞述王室開始了秘密的外交活動。他們將日光投向了與哥特東西相接的比利沙王國,期望在這裏得到想要的東西。

  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兩個和哥特連年征戰的國家,早就有過秘密的協議。

  雖然因為比利沙王國的內亂,這個互相幫助的協定,並沒有落到實處,但是這個時候,支援比利沙王國,更是凸顯出其必須性。

  這中間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這次比利沙王國的內亂中,有哥特的影子。

  哥特顯然也將手伸入了比利沙王國,他們實際上,就是猛虎和飛龍兩大軍團背後的支撐者。一旦兩大軍團戰勝了王室軍,那麼,哥特的實力將會大增。

  按照常理,這一次險象環生的外交活動,威爾頓伯爵應該推之不及。但是,習慣安逸的他,卻主動爭取到了這個任務,因為他有不得己的理由和苦衷。

  他要用為自己和家庭的未來而拼傅。

  威爾頓所在的家族,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家族,負責的是亞述邊防的物資供應。但是,在這次大戰中,竟然出現了天大的問題一一有人竟然參與了盜賣軍用物資。

  當哥特的鐵騎用亞述武器進攻的時候,邊關六座軍械庫裏面的武器,竟然只有一半!威爾頓伯爵的家族,在這次風波的牽連下,幾乎瀕臨瓦解。

  而一無所知的他,也差一點被捲入。要不是莉莉婭的閨中好友蕾米娜的幫助,他也許早就被下獄了。

  可是,就算是這樣,威爾頓所受的壓力也變得極大。豐厚的家產幾乎都用於打點上下,而他所擔任的職務也被免去,剩下的只有無用的伯爵稱號。

  握緊了自己的拳頭,威爾頓看著天邊的落日。

  他不能容忍這種破敗的生活,他寧可用生命去拼搏,所以,他自告奮勇擔任了全權大使。

  他知道,這是一個很不討好的職務,先不要說一路上的兵荒馬亂,就是比利沙王國現在的混亂局勢,也很難達成讓整個亞述王國滿意的協定。

  可是,這是自己現在唯一的機會,他不想變成那些沒落的貴族,他更不願意他的妻子像平民一樣地過活。他握住了身邊的錦囊,那裏面有著莉莉婭的一縷青絲。

  莉莉婭含淚的聲音,還在他的耳邊響起,她是那樣地勸說著自己不要去。她說,她不會在乎自己的一切一一一但是,威爾頓在乎。

  他想起了臨走的抵死纏綿,想起了莉莉婭眼中的熱淚。

  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我的莉莉婭。

  「看來,我們只能到這裏了。」

  兩個人氣喘吁吁地背靠著大樹,伽羅苦笑著對蕾米娜說道。

  雖然每一次的廝殺,都能夠給魔族大量的殺傷,但是,現在兩個人己經衝不出魔族的包圍圈了。

  包圍他們的至少有三千名魔族,而遠處還有更大的包圍圈。能夠逃到這裏,還要慶倖於複雜的地形。

  為了追捕他們,魔族戰士甚至將攻城用的強弩,放置到幾個最主要的封鎖口,那東西的威力,只能用無堅不摧來形容。

  「不要放棄,至少我們還沒有死,對不對?」

  兩個人之間己經形成了默契,一問一答讓他們的精神放鬆了不少。不過,被死死地拖在這裏的他們,己經到了極限。

  「那個。」伽羅對著蕾米娜苦笑地說道:「看來,我們只能接受另一邊的單向傳送了。」

  蕾米娜知道伽羅的意思,這種傳送的成功率只有不到三成。

  「我相信你,我更不會怪你的。」

  花貓肥鼓鼓的腦袋,在朵拉的懷中四處亂拱,它現在己經顧不上什麼掩飾了。雖然己經聯繫到了伽羅,但是,現在的情況更讓人擔心。

  「這個白癡!」

  伽羅一個人回來幾乎沒有任何的危險,但是,這個混蛋卻堅持要帶上蕾米娜。還威脅自己,說什麼要捨生取義,呸!怎麼沒有見過他為倫巴冒過丟失手指甲的危險?
  大廳裏面的氣氛有些異樣,但是,沒有人說話。

  教會的人有意無意間封鎖了所有的出路,他們的目標就是芬妮。這些天的相處,教會的人己經確認了芬妮非人類的身份。

  根據倫巴的刺探,教會有了周密的計劃,只要伽羅和蕾米娜傳送回來,剩下的,就是將芬妮她們一網打盡。

  教會的士兵己經在外面佈置好了天羅地網,連被傳送回來的伽羅也逃不脫。

  魔法陣開始了運行,十二名魔法師將他們的魔力,注入了面前的花紋裏面。

  魔法陣聽間被點亮,同時,一百二十八道璀璨的光芒從天而降,無數的魔法分子如同螢火蟲一樣地出現在空中。

  黑色的漩渦在魔法陣的正中間形成,那是貫穿兩個世界的通道。

  所有的魔法師都帶著虔誠的神態,注視著前面的通道,前幾天的成功,讓他們心中充滿了信心。只要人類能夠掌握空間的魔法,這個世界將會是另一種狀況。

  蘇美的眼睛淡淡地看著芬妮,但是,芬妮卻覺得如同被貓盯上的老鼠。要是她還是以前的那個芬妮,她絕對會臣服於這種威嚴之下。可是現在,她只是感到可泊。

  當伽羅回來的時候,就是教會的人動手的時候。

  大廳的水幕中,能夠看到伽羅和蕾米娜的一舉一動。所有的安排,都到了最關趣的時刻,芬妮突然平靜了下來,她看了看朵拉懷中的花貓。

  她們互相微微地點了點頭。

  「做好準備了嗎??」

  兩個人的背後,是深不可測的懸崖,呼呼的風聲長嘯而過。

  魔族的士兵就在前方不遠處,他們將二十來具攻城用的強弩,從森林裏面推了出來。鋒利的武器反射著寒光,魔族的戰士排好了進攻的隊形。

  「你這個笨女人,一會兒千萬不要鬆開我的手。不要想什麼讓我能夠單獨平安地回去,記住,要回去就一起回去。」

  伽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蕾米娜,他害怕聖騎士突然發揚那種犧牲精神。是的,他也怕死,他也想過扔下蕾米娜一個人回去,可是,作為一個男人,應當有正視死亡的勇氣。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要是連正視死亡勇氣都沒有,那麼,他也就不是伽羅了。他並不高尚,但是,他會為關心他的人付出,這就是他的底線。

  蕾米娜咬緊了嘴唇,明淨的眼睛看著伽羅。

  突然,她撲入了伽羅的懷抱。盈盈的眼神中全部是愛意。她的雙手樓住了伽羅的脖子,如同花瓣一樣的嘴唇貼了上去。

  這個吻很淺,但是,蕾米娜的身上卻火熱無比。她的臉緊縮在伽羅的懷中,勇敢的聖騎士害羞得如同一個小孩。

  伽羅機械的手撫摸著蕾米娜如雲的秀髮,他心中卻是一片冰涼。是的,他知道蕾米娜己經喜歡上了自己,更知道兩個人根本沒有什麼可能。

  身後的空氣開始發生異變,淡淡的霧氣彙聚到了一塊。

  虛空中彷彿被點燃了什麼,幾道電蛇轉聽即逝。一個黑色的漩渦出現在兩個人的身後,最關趣的時刻到來了。

  在魔族戰士目瞪口呆中,兩條身影投入了那深深的漩渦。

  無數的星辰在眼前一閃而過,輝煌的宏大震撼著他們的心。

  雖然有過一次傳送的經驗,但是這次的經歷,還是讓蕾米娜和伽羅讚歎不己。

  兩個人的身邊,除了黑色的光芒,就是白色的天地。

  他們的身體在無數的牆壁中穿行,卻沒有任何的感覺。雖然,時光只是流逝了十來秒,但是,兩個人的感覺卻是那樣地漫長。

  一道黑色的門出現在伽羅的面前,那就是回到日曜的通道。

  「準備好了沒有?」

  花貓的聲音在伽羅的腦海裏出現,「記住我們的計劃,把她扔到城堡的那個魔法陣中。」

  「為什麼,成功的機會是多少?」

  正在花貓準備回答的時候,無數如同波紋一樣的震動,毫無徵兆地出現在他們的身後。時空波動!伽羅此刻沒有任何猶豫,他帶著蕾米娜,向著前方的出口衝去。

  原本清晰的道路突然變得模糊,每一寸的移動,竟然都是那樣地艱難。伽羅和蕾米娜就如同在颱風中掙扎的小船,隨時有傾覆的危險。

  「喵喵喵!」

  倫巴突然從朵拉的手中跳出,兩、三步就跑到了魔法陣的中央。

  在那裏,倫巴抬起了頭,大聲地怒吼著,渾身的毛髮變得筆直。在明亮的魔法陣裏面,花貓身上似乎出現了無數的細線。

  「精神力量實質化?」一名魔法師不由自主地發出了驚叫。

  和空間魔法一樣,精神力量也是教會一直研究,卻又沒有取得什麼成果的課題。虛無縹緲的精神力,讓無數的魔法師費盡了腦力,但是,卻一直不能形成系統的學說。

  不過,有一種共識,如果精神的力量能夠實質化的時候,那麼,就可以改變一切。

  那個時候,思考本身就是一種力量,當一種思維一旦形成,就會變成現實,這種力量如同禁咒之於魔法。

  但是,正處於魔法陣中央的倫巴,根本就沒有理會這個魔法師的驚叫,它現在正調集所有的精神力量,來指引伽羅的回歸。

  那邊的空間千擾越來越嚴重,花貓的精神力所形成的絞索,被無數的涼濤駭浪所侵襲,而它的下面,還承載著伽羅和蕾米娜兩個沉重的負擔。

  彷彿有一把錐子在花貓的腦子裏攪動,倫巴的身體開始脹大、變形。

  幾乎所有的人都注視著花貓的動作,疑惑、震驚、擔心等不一而足。那如同實質一樣的精神力量,震驚了所有的人。

  「嗚嗚嗚」

  魔法陣中間的花貓突然停止了吼叫,它的身體軟軟的癱在地上。口中發出了無意義的聲音,花貓可憐巴巴地看著芬妮。

  與此同時,魔法陣中間的黑色漩渦消失了,但是,伽羅和蕾米娜並沒有出現在大廳的中間。

  難道說,傳送失敗了嗚?

  蘇美的心頭一緊,卻發現芬妮、朵拉和海克絲,正向著花貓的所在之處衝去。在旁人眼中,這三個女子在擔心花貓,但是,蘇美卻感到了一絲的不對。

  「擋住她們!」

  蘇美聲音發出的同時,她的人也向前撲去,但就算這樣,她還是遲了一步。

  芬妮身上的黑色火焰突然升起,腳下的魔法陣開始了急速地運轉。

  十六道如同綢帶般的光芒,將她和朵拉加上海克絲環繞起來,接著,她們就消失在所有人的面前。

  等到教會的人衝過來的時候,只剩下冰冷的地面。

  這一切,都是伽羅和花貓定下來的計劃。他們需要的只是教會的魔法力量,至於教會隨後的歡迎,他們就不需要了。

  芬妮在教會隊伍來以前,在幾十裏外己經佈置好了另一個魔法陣。那個魔法陣,和城堡裏面的魔法陣,屬於同一種性質。

  伽羅並不會被傳送到城堡裏面,他的目的地是幾十裏外的小農莊。

  芬妮她們也一樣,當傳送完成的話,芬妮她們會利用城堡裏面的魔法陣,傳送到小農莊裏面和伽羅會合。

  這就是伽羅和倫巴準備的計劃。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7 12:22 PM

第一部 第六集 重返日曜

第八章喜歡

  「倫巴,伽羅大哥呢?」

  朵拉的小手捉住到處亂竄的花貓,大聲地問道。

  被傳送到這裏的她們,並沒有看到伽羅,而且,花貓的樣子很不好,原本明亮的眼睛沒有一絲的光澤。

  「嗚嗚嗚。」花貓的舌頭不高興地舔了一下朵拉的小手,它的爪子在空中揮舞了幾下。可陪的是,三個女人沒有一個明白它的意思,她們的眼睛死死地盯在花貓的身上。

  長歎了一口氣,倫巴開始在地上畫圖。

  「伽羅那個笨蛋在傳送中出了一些問題,不過,正在向訪裏升來,你們在這裏等上幾天就好了一一俄有些困了。」

  倫巴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它現在和一隻普通的貓咪沒有什麼差別。剛才的空間定位,己經耗費了它所有的精神力,它只想睡覺。

  於是,它就呼嚕呼嚕地睡著了。

  天地突然靜了下來,蕾米娜突然感到了腳踏實地的感覺。

  「這裏是哪裡?」

  蕾米娜的眼睛環視著周圍的一切,她可不希望還停留在那個世界。

  「這裏己經是日耀了。」

  伽羅的回答有些苦澀,因為傳送的過程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失誤。其實,也不能算是失誤,只是一個小小的誤差,一個上百里路的誤差。

  空間的千擾,讓花貓只能做到這些,它在精神力耗完之前,告訴了伽羅的現在的清況。

  因為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量,伽羅和花貓之間的心靈感應暫時消失了。伽羅沒有到達指定的地點,他的所在離那個小農莊,還有上百里的路程。

  不過,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蕾米娜竟然還在他的身邊。

  本來蕾米娜會被傳送到城堡裏面,而伽羅會被傳送到小農莊。

  但是,在剛才那種危險清況下,伽羅沒有放棄蕾米娜,現在好了,兩個人還是湊成了一對。

  想一想將要面對的麻煩,伽羅的頭都大了。

  蕾米細陽寸芬妮,聖騎士與血族,兩個針鋒相對的女子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車到山前必有路。

  說不定,芬妮和蕾米娜見面了以後,兩個人變得清同姐妹,然後大家一起過著幸福的生活伽羅的頭有些暈暈沉沉,剛才的傳送耗費了他太多的精力。他己經告訴了花貓,讓芬妮她們在小山莊那裏等他。

  一邊有些漫不經心地向著蕾米娜講述著現在的清況,伽羅也在籌畫著如何行進。他們兩人現在的模樣,和野人差不多,首先需要搞到兩身衣服。

  正在伽羅出神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聲輕輕的悶哼,那是蕾米娜的聲音。

  蕾米娜小腿卜不農汾叫日地流著鮮血,那裏有一個裂開的傷口。這是蕾米娜為掩護伽羅而留下的傷口,可能在空間傳送中重新裂開了。

  走過去,用治療術替蕾米娜醫治了一下以後,他把背部對準了她。

  伽羅的意思很明確:「上來吧,不要害羞。」

  兩個人就這樣漫漫地行進著。

  蕾米娜的臉緊緊地貼在了伽羅的後背上,上面滿是紅霞。伽羅寬厚的背部上傳來的熱氣,讓她渾身發燙。

  她從來沒有如此地幸福過,現在每一刻相處,都讓如燕學到身在雲端。她靜靜地聽著伽羅的心跳,心跳也在加速。

  突然,她想起兩個人被傳送到異界的時候,兩個人發生的事清。不知道為什麼,蕾米娜的牙有些發癢。這個壞蛋,當時竟然那樣地對她。

  兩個人一邊行進著,一邊進行著沒有營養的對話。

  「為什麼蕾米娜小姐,你今年芳齡幾何了?」

  「我己經二十一歲了,也到了嫁人的時間了。」

  蕾米娜在伽羅的耳邊幽幽地歎息著,她的頭髮不停地在伽羅眼前晃動。

  「可是,男老虎不好找呀。」

  「誰要找老虎」

  「可是,你不是說要找兩條腿的男老虎嗎?」

  「信不信我咬你?」

  「不要咬我好痛:」

  伽羅的隆叫聲響徹雲霄,無比地淒隆。

  「他竟然說我是隻老虎?」

  蕾米細陽剮良地咬著伽羅的肩頭,她感覺好極了。

  正在兩個人糾纏的時候,幾名騎士從路角轉了過來。

  「不要鬧了,我們去打劫如何?」

  放下了蕾米娜以後,伽羅順手用一塊獸皮掩住了他的臉。不等蕾米娜的反對,伽羅一個反身跳到了路的中央,大吼一聲:「打劫!」

  蕾米娜並沒有反對伽羅的提議,她只是笑吟吟地坐在路邊數數。

  一隊,兩隊越來越多的騎士從路角轉出,很陝地變成了幾百人的隊伍。這些騎士們大部分都是輕騎兵的裝備,他們用冷冷的日光看著擋在路中間的伽羅。

  「這個,這個」

  伽羅感覺有些尷尬,他馬上躲回了蕾米娜的身邊。

  騎兵的隊伍分出了十來騎來到了伽羅的身邊,但是,他們的日光卻死死地盯著蕾米細隊「你是蕾米娜小姐?」

  從馬車上面跳下的威爾頓,簡直不能相信他的眼睛,面前的蕾米娜竟然是這個模樣。

  看了半天,威爾頓才回過了神。

  在他的滬防裏面,蕾米娜水遠是那個淡雅如菊,高貴勇敢的聖騎士,可是,現在他的面前明顯地是兩個半獸人。

  雖然是半獸人的裝束,蕾米娜的美貌,卻沒有一絲的減弱。不過蕾米娜的臉上,紅霞還沒有消退,她望向身邊人的眼神中,有一種叫做愛意的東西。

  威爾頓的頭有些昏,當年他也是蕾米娜的追求者之一。可陪的是,自漸形穢的他,在連續碰了幾次壁以後,最終放棄了。

  現在看著這個清景,他的心頭極為鬱悶。

  「你們的營地在那裏?請帶路,謝謝。」

  蕾米娜向著威爾頓禮貌地說道,然後輕輕地踢了一下縮在她身後的伽羅。

  兩個小時以後,亞述使團的臨時營地裏面。

  沒有理會這樣是不是過於粗俗,伽羅悠閒地將腿架在面前的凳子上。

  隨著蕾米娜來到了使團的臨時營地以後,伽羅和蕾米娜暫時地分開,整理著各自的事清。

  不像女孩子,伽羅換衣和洗澡的速度很陝。三兩下的洗完了以後,他就跑到替他治傷的那個治療師那裏品嚐著美味了。

  當然,他的臉上還戴著一層面巾,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相貌被威爾頓認出來一一雖然可能陛幾乎沒有。

  由於回到了日耀,伽羅的心清非常好,所以,他的本陛又開始發作了。

  他現在很不老實,正在調戲那名美麗的女治療師。她的名字叫做千羽,陛格嘛,簡直溫柔得能滴出水,害羞得能嚇死貓。

  千羽並不是亞述人,她是一名比利沙王國的治療師。這一次,她和另外三名王室的高官,一起前來迎接亞述的使團。

  大陸上的治療師,大部分都是女陛。這也是她們先天條件決定的。

  作為一名治療師,修煉光明系魔法和水系魔法是必須的,而男陛本身,就不適合同時修煉這兩種魔法。

  千羽的父母是小貴族,她從小就被王室收養並培育。

  十來年來,她很少和外界接觸,生活唯一的日的就是修煉。至於她的以後,將會成為皇帝的妾待,或者是大貴族的妻子。

  這種現象不僅僅是在比利沙王國,在亞述也是一樣。

  據伽羅所知,他的大哥和二哥,都有治療師作為他們的妾侍待在身邊。

  畢竟有的時候,一個治療師就等於一條命,只要不受到致命的傷害,治療師都會救活傷者。

  由於修煉的是水系的魔法,加上光明魔法的滋潤,女治療師的美麗,一般都是那樣地聖潔和溫婉,一般人根本不會在她們的面前,升起一絲衷讀的念頭。

  可陪的是,千羽遇到的是伽羅,這個傢伙最喜歡逗弄女孩子。

  美麗的治療師,被伽羅的妙語如珠和厚臉皮,逗得是滿臉通紅,眼淚注注的眼睛,幾乎要滴出了水。

  因為很少和外面接觸,所以她對於伽羅的吹牛和誇張,深信不疑。

  看得出,她一點也不在意伽羅那張很召陋的臉龐,更不農煮蔔面的疤痕一一鎖山在給伽羅治療的時候看過他的臉,但是,對於上面的傷口無能為力。

  伽羅繪聲繪色地,將他和蕾米娜在異界一分的經歷,加上了三成的水分、三成的誇張,以及四成的虛構,變成了一個十二成的冒險經歷。

  當然了,其中伽羅同志的作風總是英勇的,行動總是迅速的、陛格總是溫柔的,一切都是順利的。

  正當伽羅引誘著面前的治療師叫他大哥的時候,正當千羽手指間的手帕陝要被濘斷的時候,威爾頓進來了。

  跟他一起進來的,還有幾名戰士。

  看得出,他們對伽羅充滿了敵意。這也很正常,畢竟,蕾米娜是他們所有人的偶像。

  威爾頓死死地盯著伽羅,過了很久,他才說道:「我們是不是認識?」

  威爾頓懷疑的眼神在伽羅的身上環繞,他始終覺得,面前的這個男子自己認得,可是,他為什麼要蒙著臉?

  「不認識。」

  伽羅斬釘截鐵地打斷了威爾頓的懷疑,要是讓這個傢伙認出自己來,那可是真的麻煩大了。

  那些環繞在伽羅身邊的人形兇獸們,也開始發洩各自的不滿。

  「連臉都不敢露的傢伙,真不知道這個人有什麼本領。」

  「有本事和我們打一場。」

  「看他的樣子就像一個白癡。」

  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看得出,這些人很不服氣。

  蕾米娜是亞述王國的驕做,那一個武士沒有過桃色的想法?

  雖然迫於軍紀,這些人只是大聲地喧嘩,可是,他們漫漫地發現,威爾頓並沒有阻止他們的意思。

  場中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不過,伽羅現在卻有一點高興。

  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並不在意和這些人發生衝突,而且,這將是他離開蕾米娜最好的藉口。

  「你們出去!」千羽氣質地想讓這些傢伙出去,可陪,他們除了連連答應以外,卻沒有任何的行動。

  「你們在吵什麼?」

  蕾米娜的聲音,讓這些架鶩不馴的漢子們都靜了下來,但是,質質不平的眼神,還在瞪視著伽羅。

  蕾米娜現在的裝束,讓所有人眼前一亮。

  她換了一身城衛軍的制服,男子的衣服在她的身上,反而更增加了一絲嫵媚,剛健和柔和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蕾米娜的神清,如同一個檢查士兵的將軍,但是,走到了伽羅身前的她,卻溫柔得像害羞的妻子。

  威爾頓的臉上,露出了一抹作弄的神清,他向著蕾米娜施了一個禮,「美麗的蕾米娜小姐,請向我們介紹一下這個男子的身份。」

  看了看毫無禮市,將腳高高架起的伽羅,蕾米娜的眸子裏面滿是溫柔,「他是我的愛人波旬。」

  彷彿涼雷在伽羅的耳邊響起,他知道蕾米娜這句話的份量。

  亞述是一個比較保守的國家,而作為光明教會聖女的蕾米娜,說出這句話,和兩個人汀婚沒有什麼差別。

  蕾米細陽寸面的威爾頓似乎受了什麼涼嚇,那些武士竟然有人煽自己的耳光。所有的日光,都聚集到了狠狽的伽羅身上,房間裏面的溫度,突然上升了不少。

  儀態萬千地走到了日瞪口呆的伽羅身邊,蕾米娜嫣然一笑。

  「我的愛人,你好。」

  她明亮的眸子一掃,整個大帳裏面的人,都知道了怎麼回事。

  威爾頓伯爵威嚴地將那些不清願的士兵趕了出去,然後,卻看到了蕾米細別申向外面的手指。

  「我?我也要出去?」

  垂頭喪氣的威爾頓,不得不向著外面走去,然後和那些士兵一起,站在離帳篷很遠很遠的地方張望一一著米娜己經說了,她會記住敢偷聽的人。

  至於可冷的千羽,雖然偷偷地躲在帳篷的角落,也被蕾米娜笑嘻嘻地拎了出去。

  「來,吃東西。」

  帳篷裏面突然只剩下兩個人,伽羅一下子不知道怎麼辦。剛才的笑語如珠,現在卻變成如同被妻子逮住偷清一樣的尷尬神清。

  他拿起了面前的食物,卻發現蕾米娜死死地盯著他,走到了他的身邊。

  溫柔地揭下了伽羅的面巾,蕾米娜注視著他。她能夠聽到他的呼吸,能夠看到他的一切。

  「我喜歡你。」

  蕾米娜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伽羅,她說出了心中的話。

  滿天的紅霞,出現在蕾米娜白玉般的臉上,但是,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伽羅。心頭歎息了一下,伽羅知道,蕾米娜正在等候著自己的回答。

  他知道,蕾米娜並不是刃階中主動的,熱清如火的人,她害泊的是自己的不告而別,她想將自己牢牢地捉住。

  她也許害泊他的自漸形穢,所以當著所有人的面,宣稱他是她的愛人。

  這個笨女人。

  嚴詞拒絕吧,伽羅真的有些捨不得,而且,帳篷外面的那些人間兇獸,絕對不會放過自己的。

  他想接受蕾米娜的愛意,可是,萬一以後身份被揭露了,那就不好玩了。

  一定要把自己裝扮得無可奈何,萬分地無辜。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蕾米娜,說道:「可是,我們的身份」

  蕾米娜搶先一步,擋住了伽羅的話,「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的這個人。」

  她的手掌落在伽羅的嘴上,身體緩緩地靠在了伽羅的懷中。一股如同蘭花的清香,撲入了伽羅的鼻端,他的懷中多了一個火熱的軀體。

  「我都不在乎,你還害怕什麼?」

  身體有些僵硬,伽羅開始絞盡腦汁,「我沒有錢,更沒有任何的地位。」

  蕾米娜盯著伽羅的眼睛,「我知道。」

  「我有很多的懷習噴,好吃懶做,不講衛生,每天要睡上十個鐘頭,而且,很不喜歡洗澡。」

  蕾米娜的日光依舊堅定無比,「以後有我在,我會照顧你的,你一定會改掉這些壞習慣的,是不是?」

  有些哆嗦,伽羅的脊樑上冒起一陣寒意。

  他結結巴巴地對著蕾米娜說:「其實……其實我很好色,很下流……我並不像你想的那樣好,我曾經……」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蕾米娜卻把他飽得更緊了。

  她的頭埋入了伽羅的懷中,聲音細著蚊鳴,「你這個壞蛋,我當然知道你好色,你老偷偷瞄我胸脯,還在給我療傷的時候亂摸……」

  臉上彷彿燃起了一把火,伽羅飽緊了蕾米娜,修長溫熱的身體讓他熱血沸騰。

  是的,如果有一個如此優秀美麗的女孩,這樣地信任你,喜歡你,你的一生又有什麼遺憾?

  「你真的愛我?」

  伽羅看著懷裏的蕾米娜,他的聲音很低,彷彿在歎息。

  「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蕾米娜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她將身體完全靠在了伽羅的懷中。

  白玉瓊脂般吹彈可破的皮膚,無一絲瑕疵,柔軟而纖細的腰肢充滿了彈陛。高翹的鼻樑,可愛的小嘴,那張聖潔剛美的臉上,還露出一絲甜蜜的笑容。

  現在,亞述王國最美麗的聖騎士,正躺在伽羅的懷中,等候著他的愛冷。

  「可是,你不知道我的過去,不知道我的出身。如果我是一個無賴,如果我是個流氓,你還愛我嗎??」

  一陣風從帳篷外吹進,女孩隨風飄飛的衣服下的身子,輕微地一抖。

  蕾米娜睜開了眼睛,臉龐露出迷醉的笑意。

  她那金黃色深退的眼睛默默地、溫柔地、深清地注視著伽羅,「我不會在意的,你是流氓,我就是流氓婆,你是個色狠,那我就會做一個管住色狠的流氓婆。」

  說出了這句話,蕾米娜臉色變得更加地紅豔。

  她的身體又躲進了伽羅的懷中,白白的玉手,緊緊地抓著伽羅胸口的衣服,腦袋不住地在他的胸前蹭來蹭去。

  她現在的樣子,好像,好像好像在撒嬌:

  這真的是蕾米娜嗚,伽羅突然有些懷疑。那個美麗高貴的聖騎士,竟然變成了這種模樣,難道,世界末日要到了?

  這個時候,伽羅下了決定,一定要迅速地逃離蕾米娜的身邊,不然兩個人都會陷了進去,被愛清的雙刃劍割得遍體鱗傷。

  蕾米娜,你是個好女孩,我對不起你。

  默默地念著,伽羅看著那張美麗的臉龐。

  可是他的心中,卻有一團火在升起。懷中的香甜越來越濃厚,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放到了蕾米娜的腰間。

  天地在一剎那靜了下來,兩個人的嘴唇越靠越近。

  就在兩個人馬上就要親密接觸的時候,一個人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那是威爾頓。

  「前面來了敵人,我們要馬上撤退!」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8 07:40 AM

第一部 第七集 小鎮喋血

第一章 伏擊

  八月的陽光是如此的熾熱,空氣中隱隱約約傳來一種燒焦的味道。

  楊樹的葉子,因為沒有一絲的風,只能靜止在那裏,任憑知了在上面竭盡全力嘶鳴著。

  路邊的樹林裏面,馬斯無精打采的整理著他的皮甲。

  作為曾經的比利沙王室的士兵,他看不起身邊的同伴們。這些人只是一些放下了鋤頭、拿起了兵器的農民,他們完全沒有任何的軍事素養。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關心的,他關心的,只是如何能夠保存自己的生命。

  馬斯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水,然後蹲坐在地上,等候著即將到來的搏殺。

  他沒有吃東西,因為一旦受傷的話,空腹的人會比較容易治療,或者活得久一點。

  看著手中的老繭,馬斯回憶起這些天的日子。

  當王室軍從陶倫納城潰散了以後,他就開始了盜賊的生涯。

  原本的熱血,早就變成了對生命的麻木,他唯一還能確定的,是自己還活著。

  所有的榮耀都已經散去,他是半個月以前加入現在這個盜賊團的。

  並非他不想重新回到王室軍,但是這談何容易。在搶掠的行動中,馬斯手上已經沾上了不少的人命,其中包括三名王室軍士兵的血。

  要是在以往,那些貴族負責招安的情況下,馬斯第一件事情,就是砍下盜賊團長的腦袋,然後拿去領賞。

  但是現在,是那個可怕的三王子主持大局。

  三王子青葉,控制了局勢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掃蕩四處蜂擁而起的動亂。

  雖然他發佈的戡亂令上,說明了首惡必究、脅從不問的方針,但是對此,馬斯還是將信將疑的。

  畢竟這個三王子被所有的人辱罵成魔鬼、劊子手,他的殘暴,讓所有人為之心驚。

  他親手殺死了他的叔叔,同時砍下了無數貴族的腦袋。

  在日曜大陸上,除了北方野蠻的哥特帝國以外,屠殺貴族是一種很難想像的行為。除非貴族犯了「謀逆」、「褻神」、「叛國」等重罪,不然最嚴重的,也不過是將他們永久的關押或者

流放。

  就算是兩國交戰,被俘虜的貴族也能得到最好的待遇,直到他的家人將他用重金贖回。這已經成了一種被所有人承認的東西,貴族永遠比普通人高貴的多。

  而現在,青葉王子卻開了這個先例,他的屠刀揮向了國內的貴族。

  對於日曜大陸上那些貴族來說,青葉開了一個最壞的先例,就算他是國王也不能這樣做。他的手段,讓整個大陸所有的貴族都為之震撼,他們也做出了相應的回擊。

  所有針對比利沙王室的貿易都被中止,所有的商人都受到了警告,不得與比利沙王國做生意。

  根據黑市上面的行情,就算出三到四倍的價格,比利沙王國也買不到想要的物資。

  而對於那些貴族統治下的平民來說,這也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日曜大陸的人類,很重視個人的血統,貴族的後代即使淪落成街頭的乞丐,也比普通的富商讓人尊重。

  那些被統治的平民,也許不知道國王的名字,但是他們一出生就會記得領主的生日。就算是再壞的領主,也是他們的一切。

  在這種觀念下,青葉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讓那些平民感覺有人狠狠地在他們的臉上,打了一巴掌。

  這就是目前的情勢,三王子雖然憑藉著屠殺鞏固了政權,但是後遺癥也開始產生。

  馬斯並不相信三王子青葉的承諾,他還在默默的等待。

  這個人連放棄抵抗的貴族都敢於殺害,何況他們這些普通的盜賊呢?

  這也很正常,作為王室軍的一員,他聽說過很多比利沙王室過去忘恩負義、違背承諾的故事。

  他可不想投降了以後,被釘死在路邊,或是被賣到礦場裏面做奴隸。

  所以,他只是默默的觀望著,為自己找到一條能夠繼續活下去的道路。

  手臂有些痛,馬斯突然想起了樹林裏那個美麗的貴婦人。

  這些日子裏面,那張明豔的面容,一直在他的夢中出現,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扣人心弦的女子。

  不知道被救走的她,現在過得如何?

  也許很久以後,他也能娶一個這麼漂亮的妻子。

  再次用力的將身上的鐵片綁好,馬斯看到了遠方出現的幾個狼狽的身影。

  當蕾米娜和伽羅走出帳篷的時候,發現整個營地正在緊張的運作起來。

  沒有理會身邊的繁忙,蕾米娜和伽羅跟著威爾頓,一起來到了主帳。

  六、七名軍官正在緊張的商量著局勢,看到蕾米娜進來以後,立刻行起了軍禮。

  「情況如何?」蕾米娜站在地圖前,低聲的問道。

  她已經換上了正規的裝束,那是一身亞述帝國通用的盔甲。現在的她,完全沒有在伽羅懷中的貓兒依人的樣子了,那種如同寶劍出鞘的鋒利,讓所有人不敢仰視。

  「大約有三千左右的敵人,朝著我們這個方向,他們應該受了飛龍軍團的僱傭而來的。」

  威爾頓將得到的情報,向蕾米娜做了會報,沒有一絲的隱瞞。

  剛才外出巡邏的士兵,捉住了幾個前來打探的盜賊,從他們的口中,得知了使團面對的危險。

  一股三千多人的盜賊,已經盯上了他們,他們已經在前方做好了伏擊的準備。

  幸運之神這一次垂青了前來亞述的使團,是因為蕾米娜和伽羅。

  本來按照使團的前進日程,現在已經進入了伏擊圈。但是蕾米娜的到來,讓威爾頓伯爵毫不猶豫的下令暫時停止前進,在這裏紮下了營。

  做好了伏擊準備的盜賊團等了一天,卻始終沒有等到預定的目標。探子的回報,讓盜賊團的首腦大為不解,難道是伏擊的計畫被洩漏了嗎?那支隊伍為什麼遲遲的沒有到來?

  於是,盜賊團裏面的高級首領,帶著幾名屬下,親自前來探查,卻被巡邏的戰士一舉擒獲。

  不過遺憾的是,還是有幾個盜賊逃脫了。

  該如何辦呢?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蕾米娜,等候著她的決定。

  逃跑的盜賊,將會將這裏的情況帶給他們的首領,三千多名盜賊會很快的撲過來——畢竟使團只要向後退上幾十裏,那裏就有比利沙王國軍隊的駐紮。

  使團裏面的每個人都配備有戰馬,他們的機動性比盜賊團要強得多。

  不過,帳篷裏面的軍官們,大部分傾向於戰鬥。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戰士,沒有理由因為盜賊團的人數優勢而退縮。

  「不要吵了,聽蕾米娜聖騎士的決定。」

  揮了揮手,威爾頓伯爵制止了那些軍官的發言。

  本來這支隊伍裏面有負責的軍官,但是現在蕾米娜在這裏,那麼她就成了責無旁貸的指揮官。在亞述帝國,得到了聖騎士稱號的戰士,本身就是軍隊裏面的高官。

  不過,威爾頓伯爵之所以放心的將這裏的一切交給蕾米娜,不是因為蕾米娜聖騎士的修為,而是因為她在軍事上面的赫赫戰功。

  這些,伽羅也是心知肚明的。

  當年他調戲蕾米娜之所以能揭起那麼大的風波,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為蕾米娜曾經的威名。

  在亞述帝國的東方,有一塊無垠的沙漠。

  當年東方大陸統帥風閑,就是從這裏帶領著軍隊,進入了日曜大陸。在這片遍地黃沙的土地上,生活著極為強悍的半獸人。

  亞述帝國不是沒有想過將這些一直騷擾本國的骯髒種群消滅,但是每一次都大敗而回。

  到了最終,亞述帝國在荒漠的接壤處,依靠著雄偉的山脈,修建了幾座連起來的要塞,做著消極的防禦。

  這幾座要塞,保證了亞述帝國東方一百年的安全,也讓內地的人民,放鬆了所有的警惕。

  大陸曆七六八年的夏天,一隊半獸人奇跡般的越過羅利斯山脈的天險,出現在富饒而又平和的羅桑平原。

  相對於半獸人的驃悍,人類的軍隊是那樣的不堪一擊,倉促拼起來的兩萬多軍隊,竟然被三千多名半獸人,在一個小時內擊潰。

  半獸人所過之處,遍地廢墟。

  當他們到達羅桑省首府納多洛城的時候,三十萬人口的城市、駐紮三萬軍隊的首府,竟然不敢派出一兵一卒,前去出城迎擊。

  這個時候,蕾米娜正好帶領著她父親的一百多名私兵,路過此地。

  當羅桑省的總督和所有的官員拒絕出戰的時候,當軍營裏面的戰士,完全喪失了戰鬥勇氣的時候,失望的蕾米娜離開了安全的多洛城的保護,向著半獸人肆虐的方向進發。

  面對著那些驕狂的半獸人,蕾米娜帶領著手下,不停地騷擾著他們的隊伍。

  一次,兩次,十來次,半獸人的隊伍被這支如同小跳蚤一樣的隊伍,刺的是鮮血淋漓。

  半獸人的頭領憤怒了,他將所有四散的部隊集中起來,死死的盯在蕾米娜的後面。

  十七天以後,三千名半獸人士兵終於將蕾米娜和她的手下,包圍在一座小鎮裏面。

  面對著蜂擁而至的半獸人,蕾米娜帶領著手下的戰士一步步的後退,直到他們退到了小鎮中心的鐘樓上。

  當半獸人準備進行最後一擊的時候,滔天的洪水淹沒了一切——那個小鎮本身就是一個比較的低凹地區,而蕾米娜提前讓幾名手下在水壩上做好了手腳。

  沒有平民的傷亡,因為半獸人的到來,這裏方圓數十裏的人類,早就逃得無影無蹤。

  洪水讓數千名半獸人葬身於魚腹,剩下的殘兵敗將,卻遇到了被蕾米娜英勇事蹟所感召而來的自衛隊。

  當勝利的人們衝進小鎮的時候,蕾米娜的身邊,只剩下不到十名的戰士。

  淤泥雖然淹沒了街道上的血跡,但是小鎮所有殘留的建築物上面,都有無數的刀痕和豔紅。

  接下來兩年的日子裏,蕾米娜在東方的要塞裏面,參加了多次的抵禦半獸人的戰鬥,立下了赫赫戰功。

  這也是為什麼她這麼年輕,卻能被王室授予聖騎士的原因——並不是武功高到一定地步,就能得到聖騎士的稱號的,只有勇氣和智慧,才能得到所有人的尊敬。

  這就是蕾米娜,那個被所有亞述帝國女子所崇拜的聖騎士。

  蕾米娜站了起來,滿頭的金髮如同瀑布般垂下。

  「我需要二百名最精銳的戰士。只需要二百名!」

  十來分鐘以後,亞述使團的營地裏面,兩名戰士無精打采的整理著手中的東西,他們的臉色無比的沮喪。

  「為什麼蕾米娜小姐看不上我,不讓我參加突擊的隊伍呢?」

  「很簡單,你太醜。」

  「你笑什麼笑,你還不是一樣,你參加了那二百人的隊伍沒有?」

  「咦?那裏好像有人跑過去,要不要去看看?」

  「算了,我沒有那個心情,反正旁人是進不了營地的。」

  兩個士兵,屬於留守的一員。雖然那些軍官告訴他們,留守的任務更為艱鉅,但是這完全沒有說服力。

  畢竟那些軍官們除了一個倒楣蛋以外,剩下的都跟著蕾米娜前去消滅那些盜賊了。

  「你帶著我要去幹什麼?」

  伽羅低聲的對著拉著他衣角奔跑的千羽說道。

  伽羅沒有參加這一次的突擊,是因為蕾米娜不需要他的參與。

  突擊的隊伍需要的是配合,而不是個人的勇武。讓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人去參加,反而會削弱隊伍的攻擊力——蕾米娜並不知道伽羅曾經的經歷,她也擔心伽羅的安全。

  「聽我的,不要鬧好不好?」

  千羽紅著臉,卻沒有回頭。

  前去攻擊的隊伍已經出發,整個營地裏面的人們,都在焦急的等候著勝利的消息。

  作為隊伍裏面的治療師,千羽為幾名戰士治療舊疾的時候,聽到有人準備合謀對付伽羅的消息。

  好心的她,馬上跑去找伽羅,但是並沒有在帳篷裏面找到他,最後,她發現伽羅正在整理馬匹。

  這個人……千羽有些感動。

  作為比利沙王國的代表之一,她剛才參加了軍事會議。雖然她不懂得如何打仗,但是蕾米娜要用二百人對付三千盜賊的行為,讓她有些擔心。

  千羽自幼的膽子就特別的小,連螞蟻都沒有踩過。每當她受到老師大聲喝斥的時候,她唯一的反應就是紅著臉,大力的點頭。

  打架對於她來說,屬於一種不可想像的事情。至於人類的戰爭,千羽只能向光明神祈禱著不要靠近她。

  但是,這個男子卻為了他的愛人,準備著馬匹,想要前往那種可怕的地方。

  她以為,伽羅一定是不放心蕾米娜的安全,他要去陪伴在她的身邊。

  當時,千羽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一把拉住了伽羅的手,用她最大的聲音說道:「不要去,那些亞述的戰士正在找你,外面的情況你不清楚,又不認得路,在這兒等著蕾米娜的回來,

好不好?」

  雖然她清晰的看到了他臉上那極為不情願的樣子,但是她還是死命的拉著他,向著自己的帳篷走去——雖然一開始,她只是準備告訴他這個消息,或者帶著他到僻靜的地方躲上一下。

  千羽的帳篷位於營地的西方,也不過是一轉身的功夫。

  伽羅有些無奈的看著面前好心的女孩,只是苦笑,他總不能一拳將這個文弱的女孩打昏扔到地上吧,何況她說的還有一些道理。

  當千羽拉住了伽羅的時候,伽羅才發現他真的對外界的情況一無所知。

  內戰演變到了什麼情況?前方的道路是不是暢通?失去了花貓牌萬能工具的他,如同失去了一隻眼睛。

  最終,他覺得還是聽從千羽的說法,以後再找機會偷跑。

  帳篷很小,但是看得出,裏面是女孩子的臥室。清清爽爽,幾件樸素的衣物疊放的整整齊齊。

  「這是你的帳篷吧?」

  伽羅隨口問道,發現千羽臉上的嫣紅更重了一些。

  「對了,你能不能告訴我,比利沙王國現在的情形如何?我才從深山出來,很多事情不太清楚。」

  「這個……你說什麼,能不能再說一次?」

  千羽偷偷的看著身邊的男子,臉上又開始發燒。

  雖然他的臉還戴著一個面具,但是她見過伽羅的疤臉。她不害怕那張看起來有些猙獰的臉,因為光明神一直教導著她,要看到一個人的心靈。

  千羽一直生活在一個比較單純的環境裏面,雖然王室有意無意的割斷了她和外界的接觸,但是年輕女孩愛幻想的天性,還是改變不了。

  蕾米娜就是她經常關注的人之一,這個美麗、剛健、勇敢、受人尊重的聖騎士,千羽雖然以前沒有見過,但是卻最喜歡聽那些女官聊關於蕾米娜的故事。

  她還沒有遇到過壞人,也不相信蕾米娜愛上的男子,會是一個壞人。

  似乎發現了千羽的偷窺,伽羅笑咪咪轉過了頭,搓著手,表現出一副極為憨厚的樣子。

  他悄悄的在千羽的驚訝目光下,將身體向著女孩挪過去。

  兩米、一米、半米……

  千羽的臉越來越紅,等到伽羅挪到離她只有不到一尺的地方,美麗的治療師紅著臉,如同矯健的小鹿一樣,跳著跑開了。

  伽羅笑了笑,這個女孩打亂了他的逃跑計畫,他當然要戲弄她一下。

  不過,害羞的小鹿並沒有跑出去,她只是紅著臉站在帳篷的門口,看著伽羅。

  「波旬先生,你有什麼事情嗎?」

  「我想問一下目前比利沙王國的情況,你能告訴我嗎?」

  伽羅誠懇的說出了他的請求,這個時候,他必須瞭解比利沙王國到底是怎麼樣的情況。

  「這個,這個,我真的不太清楚……」

  千羽咬著牙,輕輕的搖著頭。

  作為一名治療師。很少外出的她,對於王國目前的情況並不是瞭解的太多。

  「別害怕,坐下來,我們慢慢的聊。只需要一會兒,好不好……不要一直搖頭,相信我,好不好?

  「不要緊的,千羽,你平時是做什麼的……」

  看得出,千羽很少和人說話,細聲細氣的聲音,加上說上兩句就發紅的臉龐,讓伽羅覺得很有意思。

  他慢慢的和千羽說著話,更多的時候,只是有技巧的引誘著談話的進行,而自己只是作為一個普通的旁聽者。

  害羞女孩的心防,很輕易的被伽羅打開,不久以後,伽羅從千羽那裏知道了不少關於比利沙王國現在的情勢。

  雖然那些都是一些小事情,比如三王子的全名叫做阿卡拉。黑川。青葉,王城裏面的食品價格上漲了很多等等,但是從這裏面,伽羅已經得到了不少有用的資料。

  正當伽羅的身體,重新靠近了千羽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人歡馬嘶的聲音,那應該是出擊的隊伍回來了。

  害羞的小鹿,突然發現兩個人之間竟然如此的靠近,馬上跳起來跑開了,留下伽羅一個人站在那裏。

  伽羅偷偷的沿著陰暗的地方,向著他的帳篷走去,一路上,他能看到整個營地沸騰了起來。

  回營的戰士們興高采烈的談論著剛才戰鬥的情景,他們對於蕾米娜的崇拜,簡直達到了狂熱。

  戰鬥進行的很迅速,勝利竟然來臨的如此輕易。

  得知探子被捉的盜賊團放棄了伏擊,三千人馬向著使團的方向撲來。

  這是任何一個統帥都會做出的決定,盜賊團早就將使團的兵力打聽的一清二楚。三千對三百,誰都知道應該怎樣做。

  可惜的是,盜賊團遇上了亞述的黃金薔薇蕾米娜。

  她並沒有撤退,她反而帶領二百名戰士前進了一裏,埋伏在路邊山丘的一側。

  撲過來的盜賊團,根本沒有想到亞述的戰士會如此的大膽,他們只是把目標投向了前方的營地。因為是騎兵和步兵的混合軍種,三千盜賊的隊伍在長途的奔襲中,變得很是零亂。

  但是蕾米娜一直在等待,她放過了盜賊前鋒大部分的步兵,然後以堂堂正正之師,用雷霆萬鈞之勢,直撲盜賊團的中軍。

  二百人的攻擊,在沒有經過訓練的盜賊眼中,並不亞於上千人的聲勢。

  雷霆萬鈞的衝陣,粉碎了面前的一切,蕾米娜的槍下,無一合之敵。

  人數佔據了優勢的盜賊們,如同被刺破了的氣球,當蕾米娜親手斬殺了盜賊軍團的首腦以後,他們的士氣完全的崩潰了。

  二百人的隊伍展開了如同屠殺一樣的追擊,如同風掃殘雲般的橫掃了一切。

  這是乾淨、俐落和完美的一戰,二百多士兵死傷不過三十,而盜賊團的傷亡至少在一千以上。

  失去了鬥志的盜賊,將不會糾纏在使團的周圍,下面的路上將安全很多。

  最重要的是,這一戰揚了亞述的威名,對於使團來說,也是一個很重要的砝碼。

  所有的這一切,都進入了伽羅的眼中,他躡手躡腳的進入了他的帳篷。裏面的景象讓他一呆,蕾米娜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千羽漂亮嗎?」蕾米娜如同狐貍一樣的,笑著看著他。

  心頭一驚,伽羅望向了蕾米娜,她發現了什麼?

  「謝謝你。威爾頓伯爵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告訴了我。」

  伽羅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溜行動,其實一直在威爾頓伯爵的監視之中。他從見到了伽羅的第一眼開始,就下令手下兩名擅長監視的人注意著伽羅,將所有的一切會報給他。

  靠在了伽羅的身邊,蕾米娜解釋道:「我可沒有派人監視你,那都是別人做的。來,吃個葡萄獎勵一下。」

  暗暗的鬆了一口氣的伽羅,哪有心情吃東西,他假裝生氣的向旁邊挪了一下。

  「是不是有些不滿意我今天的做法?」

  伽羅沒有回答,他對蕾米娜是有些小小的佩服,不過在表面上,他一定要裝出了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現在的蕾米娜,已經換了一件寬鬆的衣物,柔和的金髮隨意的披在肩頭。

  她身上那種勇武的颯爽英姿,已經化為了繞指柔情,靠在了伽羅的身邊。

  她用手想要捏一捏伽羅的鼻子,但是被伽羅不情願地避開了。

  不知道為什麼,蕾米娜最近很喜歡捏伽羅的鼻子。

  「當我提出伏擊的時候,我看得出你好像不太同意。」

  伽羅懶洋洋的躺在軟榻上,「勝利者是不受指責的,你贏了,就這樣簡單。」

  「不要那樣小氣好不好,你總是這樣的嘴硬。我知道你關心我,不然不會準備偷溜出去幫我的忙。」

  蕾米娜有些好笑。這個男人呀,總是擺出一副小氣的樣子。

  「其實,你也同意我的方案,對不對?只不過,你不願意我冒那個險。」

  蕾米娜說的沒錯,伽羅也是因為這個緣故。

  如果他是統帥,他會採用另一個方法。因為整個使團都是騎兵,而盜賊團只有幾百名的騎兵,所以他可以利用速度的優勢,不停地在盜賊團周圍騷擾,引誘他們騎兵和步兵的分離,然後

在他們追擊的時候,捉住破綻,回頭一擊。

  這樣的方法雖然耗費的時間比較長一點,但是危險性小得多,而且打不贏的話,逃跑也是比較容易的。

  「反正我認為你有些冒險,還是我的方法比較穩妥一點。」

  「戰爭這個東西,其實就是士兵和士兵之間的戰鬥。」

  蕾米娜看著外面,她的語氣有些遙遠:「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句老話:」狹路相逢勇者勝『,打仗最重要的是士兵的鬥志。我能夠帶領他們,就是因為我的名氣和身份。

  「軍隊中,養驕不養怯。你也看到了,幾乎所有的軍官都主張正面的迎敵,而那些士兵也不用說了。

  「時間很緊迫,我們來不及說服所有的士兵和軍官,如果剛才我們退後的話,士氣必然大為下跌,而盜賊團的氣焰將會高漲。一漲一消之間,雙方的實力差距更大了。

  「我為什麼只要二百勇士也是這個道理。三百戰士,我只帶二百。被我挑中的戰士必然充滿了驕傲和鬥志,並且給了他們一個勝利的信心——我們不用全部兵力,也能戰勝這一夥盜賊。

  「有的時候,戰爭本來就是一個很簡單的事情,拼的就是雙方將士的勇氣和力量。變化再大,有的時候反而不如正面的一擊。」

  蕾米娜此刻的神情無比的莊嚴,看得出,她是真心的向伽羅傳授自己的見解:「你的武功也是一樣。能夠看得出,你的性格比較愛取巧,也就是喜歡在戰鬥之前,用各種方法削弱對手的

實力。

  「這是一個很好的方法,可是你有沒有注意到其中的缺陷呢?真正能決定勝負的,只是雙方的實力。

  「當你一次次利用取巧來戰勝你的敵人的時候,你就會慢慢的依賴上這個方法。到了最後,就算你面對不如自己的敵人,你也會先採用這種方法。

  「取巧就如同兵法上的奇兵一樣,固然威力無窮,但是所擔的風險也很大。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你的方法失效了呢?取巧到底不是正道,只有加強自己的實力才是根本的。

  「有的時候,一次的失敗,就會讓你失去生命。我並不反對你取巧或者是用非正規的方法取勝,但是你要明白,只有提高自己的修為,才是最重要的。」

  伽羅遲遲沒有回答,他很感激的看著這個充滿了智慧的女子。

  他知道蕾米娜說這一番話的用心,從來沒有人這樣深刻的指出了他的缺點。

  是的,從草原開始,他的每一次戰鬥,都想方設法的取巧,或者用非常規的方法。

  他已經漸漸的依賴上了偷襲和機變的作戰,但是萬一敵人正好利用他的這個缺點呢?

  他已經走入了一個誤區,他能夠利用別人的弱點,但是別人也能利用這個東西布下陷阱。取巧只能作為一種輔助,但是他卻一直沒有注意到。

  今天,蕾米娜對他敲響了警鐘,拙可勝巧,有的時候,面對比逃避更能解決問題。

  「謝謝。」

  他誠懇的注視著蕾米娜,握住了她的手。

  「可是,我不希望你去冒險。」

  「不要緊的。」

  蕾米娜的手指掠過了自己的頭髮,她的笑容是那樣的明媚,「人生在世,總要有一些付出的。能力越大,責任也就越大。」

  伽羅的目光有些閃爍,蕾米娜如同鏡子一樣照著他的心靈。

  「我知道你對貴族有些偏見,我也承認貴族中有不少的敗類。但是越是這樣,我們更應該做好我們的事情。謙卑、憐憫、公正、榮譽、犧牲、英勇、誠實,擁有了這些東西的人,才是真

正的貴族和騎士。

  「光明神給了我們超乎別人的力量,我們就應該用自己的力量,讓人類生活的更好。你也看到了那片大陸上人類的結局,我常常想,如果我們面臨了那種情況,我們應該怎麼辦。」

  「呼嚕,呼嚕……」

  蕾米娜的耳朵裏面,傳來了伽羅輕微的鼾聲,睡著的他,嘴角還帶著一絲的笑意。

  「你你你!」

  蕾米娜氣的撲了上去,但是立刻被裝睡的伽羅,一把摟到了懷中。

  「你這個笨女人,以後我不準你冒險,知道不知道?」

  「嗯嗯嗯,嗚嗚……」

  「啊!不要咬人,我不說你是笨女人就是了……」

  過了很久,兩個人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

  伽羅笑咪咪的看著蜷縮到床邊的蕾米娜,抬起頭輕輕的哼了一聲。

  這種情況的交手,蕾米娜怎麼能是他的對手,他隨便的堿豬手攻擊,就讓蕾米娜渾身無力。

  「對了,蕾米娜,我們後天離開使團吧。」

  「為什麼?」

  蕾米娜有些奇怪,她不明白伽羅為什麼會這樣做。

  根據她的計畫,跟著使團一起,再行進上一段時間,就可以到達古堡的所在。

  「這個,是關於芬妮她們的問題,她們在前方的一個小農莊裏面等我。」

  伽羅的腦子裏面拚命的編造著理由,他向蕾米娜將芬妮她們利用魔法陣傳送的事情,說了出來。

  沒有辦法,現在伽羅一直聯繫不上花貓,所以他也沒有辦法讓芬妮一行和自己靠攏,只能到那個指定的小農莊裏面,和芬妮她們會合。

  他告訴蕾米娜,他害怕教會想要他的魔法研究,而將芬妮她們扣成人質,來威脅他為教會服務。

  「這個……」

  蕾米娜想了想,就答應了。

  雖然伽羅能夠看出蕾米娜並不相信自己的話,但是這個細心的女孩,卻始終沒有揭露他那破綻百出的理由。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8 08:11 PM

第一部 第七集 小鎮喋血

第二章 重逢

  「嗯,蕾米娜小姐,你要離開了?」

  威爾頓伯爵表示了極大的遺憾。

  不過,面對蕾米娜和伽羅那堅決的態度,他熱情的為兩個人準備了一切趕路的東西。

  雖然他很想為蕾米娜效力,但是身負重任的他們,不可能為此而耽擱。

  「多謝你對我們的照顧。」蕾米娜笑了笑,她決定死死的盯著伽羅,堅決不讓他有任何出軌的可能,「帶我問候一下莉莉婭,希望她永遠那樣的美麗。」

  馬蹄聲漸漸的遠去,留下了一片傷心的男人。

  當蕾米娜和伽羅的背影,消失在使團眾人的眼中以後,所有的人彷彿都失去了力氣,整個隊伍顯得是那樣的無精打采。

  這兩天對於他們來說,能夠和蕾米娜這樣親密的接觸,真的很高興。

  但是當他們看著蕾米娜和伽羅那種親親密密離開的樣子,一個個恨得咬牙切齒。

  最讓這些戰士鬱悶的是,伽羅臉上的面具從來沒有揭下來,所以他們連伽羅的樣子都沒有看到。

  行進中的哨兵,突然舉起了手,示意著前方有別的隊伍到來。

  過了不到三分鐘,一隊四十多人的隊伍,出現在威爾頓伯爵的眼前。

  「天哪,是聖殿騎士團!」

  口中連忙下令使團停止了前進,威爾頓伯爵立刻下了馬。

  「你是說,你見到了蕾米娜和一名男子?他們向著什麼方向去了?」一名騎士皺著眉,向著威爾頓伯爵問道。

  「倫巴還沒有睡醒嗎?」

  拍了拍花貓白生生的肚皮,然後把它擺了一個站起來的姿勢,然後拉著一隻腳倒吊起來擺動了幾下,朵拉有些擔心的問著芬妮:「它已經睡了這麼長的時間,會不會有什麼事情?」

  「不要擔心,倫巴只是太疲勞了。」

  芬妮用手指扭了扭花貓脖子上的毛皮,把這個軟綿綿的傢伙提了起來。翻起了花貓的眼皮,發現裏面的瞳孔又放大了很多。

  花貓在幫助伽羅一行空間轉移的時候,耗費了太多的精神力量。當完成了一切以後,它就陷入了沉睡,來恢復自己的精神力量。

  「對了,你們要記住,你們的伽羅大哥改名字叫做波旬大哥了。」

  這是伽羅要求的,雖然芬妮覺得現在只需給蕾米娜說明當初的原因就可以了。

  當然,伽羅的欲蓋彌彰,也讓芬妮有了一個很奇妙的想法——伽羅該不會是亞述那個三王子伽羅吧?

  身上那種若隱若現的貴族氣質、如同謎一樣的身份,讓芬妮不由自主的向著這個方面想去。

  不過,經過和海克絲的討論,芬妮認為這種可能性極幾乎等於沒有。

  作為亞述帝國的三王子,伽羅怎麼會放羊呢?還好沒有這種可能,要是真的是的話,恐怕要出人命的。

  用手指玩弄著花貓的尾巴,芬妮卻在想著伽羅,那個只比倫巴高尚上一點點的人兒。

  不知道倫巴以後,會不會像它的主人一樣的花花心腸——常為倫巴洗澡的她,早就鑒定了倫巴男生的身份。

  蕾米娜呀,芬妮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看到她的第一眼,那種如同冰雪一樣的鋒利,卻變成了對伽羅的纏指溫柔。

  芬妮想起了在影像術中看到的情景,那裏面兩個人看起來,竟然是那樣的協調和相配。

  用力的捏了捏花貓鬆軟的下巴,芬妮下定了決心,如果伽羅回來了,一定要好好的問一下他。

  「芬妮姐姐,海克絲的衣服已經快做好了。」

  朵拉歡快的叫聲,傳到了芬妮的耳邊,她微笑著回過了頭。

  這些天的巨變,讓海克絲變得越來越老成。雖然少女的天真之氣和稚嫩還沒有褪去,但是芬妮已經能夠在她的眼中看到了成熟。

  這,也許是好事情吧,女孩子始終是要長大的,總有一天會單獨的飛翔的。

  仔細的將手中的針線放下,海克絲舉起了做好的上衣。

  這是一件漂亮的衣服,淡青色的面料上面,配著金色的花紋。

  「芬妮姐姐,你看我做的如何?」

  這是她給伽羅作的衣服,每一處都凝結著她的心血。

  「很不錯,真的很好看。」

  朵拉高高興興的跳了過來,眼睛裏面充滿了企盼,「海克絲姐姐,什麼時候你也替我做一件這麼好看的衣服?」

  「好的,來,朵拉,讓我給你量一下。」

  兩個小傢伙在芬妮的身後笑語連連,她們的話語中一半以上都談論著伽羅。芬妮的眼光看著遠處的地平線,她也在等候著那個人的到來。

  伽羅,快回來吧。

  馬蹄聲滴嗒嗒的響著,但是伽羅卻沒有任何的喜悅感。

  頭痛,真的很頭痛。

  伽羅一邊看著身後的蕾米娜,一邊歎著氣。

  在聖騎士的監視下,他已經沒有逃跑的想法了,唯一所期待的,是蕾米娜不要發現他的身份。前面的路還很長,也許到了那個時候,他真的能找到解決的辦法。

  不得不承認,陷入戀愛的女人,比恐龍還要可怕。她們總是找一些小東西來折磨她們的愛人,而且這個時候,她們的智商比白癡好不了多少。

  這不,就這一會兒的功夫,蕾米娜就刁難了他好幾次「波旬,我的腳扭了,你過來一下……波旬,你替我拿上一會兒東西……」

  伏在馬上的蕾米娜,一點沒有聖騎士的樣子,她不停的用著各種各樣的小辦法,來考驗著伽羅的耐心,然後得意洋洋的看著伽羅愁眉苦臉的樣子。

  這就是女孩子,就算男人投降以後,在奴隸宣言上簽訂了無條件投降的誓言以後,還會不停地試探著被她們圈養的召喚獸的忠誠。

  不過,對於伽羅來來說,這不要緊,反正愛情本身就是相互的索要和奉獻。

  伽羅也知道蕾米娜對他好,對於他的那些小缺點,比如貪吃、好睡,蕾米娜從來都不過問,她只是細心的將菜送到伽羅的嘴邊,並在他打呼嚕的時候替他煽扇子。

  在使團裏面,她不容許任何人譏笑或者挑釁伽羅,那些違抗的人,被蕾米娜狠狠的教訓了幾次以後,再也不敢在伽羅的面前露出敵意。

  這個善解人意的女孩知道,喜歡一個人,就要尊重他,而不是和別人一樣譏笑他的缺點。

  雖然顯得有些笨拙,但是蕾米娜把伽羅真的當成了自己的愛人。對於伽羅表現出來的粗手粗腳,蕾米娜並不強求伽羅。

  在她的眼中,只要伽羅喜歡這個樣子,那麼也未嘗不可。

  可惜的是,世界上並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比如蕾米娜對於伽羅的再教育。

  伽羅是一個心理比較陰暗的人,他看到什麼東西總是向壞的方向考慮。

  他沒有什麼信仰,他認為人唯一能夠靠的只有自己。但是作為光明教會的聖女,蕾米娜卻企圖讓伽羅信奉光明神。

  在這一點上,伽羅和蕾米娜爭論過幾次,但是都可恥的失敗了。

  於是,伽羅的災難降臨了。

  作為光明神虔誠的信徒,蕾米娜對伽羅開始了教育再教育。

  這幾天晚上,蕾米娜總是趴在伽羅的肩頭,向他講著那些偉大人物的故事。

  看得出,蕾米娜想要更好的改造一下伽羅。她並不是一個囉嗦的人,她更不是一個看不起伽羅那些故意的粗魯。她只是希望伽羅變得更好,更讓人尊重。

  「你不是說,我變成了流氓,你也會變成流氓婆的嗎?」

  「是呀,所以我一定不會讓你變成流氓、地痞、無賴的,騎士才應該是你的目標。」

  蕾米娜笑咪咪的看著伽羅,但是伽羅彷彿覺得自己是掉在蜘蛛網上面的食物。

  當然,這些伽羅都可以接受,大不了他偽裝成光明神的信徒就可以了,但是問題是,馬上就要和芬妮她們見面了。

  芬妮的一半是血族,而蕾米娜是光明教會的聖女,就憑這一點,伽羅頭就很痛。

  人都是有信念的,這一點在蕾米娜的身上更是強烈,伽羅不知道蕾米娜能不能接受芬妮的身份,更不知道下面會發生什麼事情。

  越想頭越痛,伽羅看了看身邊的蕾米娜,發現她那美麗的臉上,帶著一絲神秘的笑容。兩個人相處這麼長的時間,伽羅發現蕾米娜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了。

  「好吧,到了那個時候再說。」

  伽羅心中無比的渴望著更早的見到芬妮她們,他的心已經飛到了她們的身邊。

  「咦?」

  兩個人突然回過了頭,遠方傳來了馬蹄的聲音。

  這種馬蹄聲不同於普通的馬蹄聲,聲音很輕,但是也極快。馬蹄的聲音很急,他們向著伽羅他們的所在而來。

  「是聖殿騎士團的戰馬!」

  蕾米娜臉色一鬆,她向伽羅說道:「我師父史東,就是聖殿騎士團的團長,這種馬蹄聲我再也熟悉不過了。」

  「聖殿騎士團?」

  伽羅想起了花貓告訴他的,在古堡裏面見到的那些騎士。

  根據花貓的說法,那些騎士的身手都很不錯,為首的那個,秒殺伽羅絕對沒有什麼問題。

  那個人應該就是蕾米娜的師父史東,而那些戰士就是鼎鼎有名的聖殿騎士團的成員——畢竟教會這麼多的魔法師來,必然要派出強大的保護力量。

  他們來幹什麼?

  嘴裏面很苦,伽羅第一個反應,就是躲入路邊的小樹林。但是他突然想到,萬一那些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們的目標,是前方十幾裏的芬妮她們,那將如何是好?

  現在有兩種可能:一種是那些戰士前往的是小農莊的方向;而另一種可能就是,那些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從威爾頓伯爵那裏,得到了他和蕾米娜的消息,來追尋著他們的。這種可能性最大,因為伽羅不相信教會能準確的找到芬妮的下落。

  可是,不管怎麼來講,只要伽羅在這裏被發現,那麼他就很難和芬妮她們會合,而那些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們,也會從他趕路的方向,找到芬妮她們的蹤跡。

  作為皇室的一員,伽羅知道很多對於血族的審判,不管被捉到的一名血族是不是作過惡,他們唯一的下場,就是選擇自殺或者被殺。

  芬妮雖然繼承了維施特的一半實力,但是沒有實戰經驗、沒有殺過人的她,面對著聖殿騎士團的戰士,能發揮多少還是一個問題。

  「真的對不起,蕾米娜。」

  心中默默的念著,伽羅咬了咬牙,對著身邊的蕾米娜說道:「我需要你的幫忙,幫幫我。」

  當看到伽羅準備躲藏的樣子,蕾米娜的表情已經嚴肅了起來,她一直在注意著伽羅的一舉一動,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

  她說道:「你說,我答應你。你如果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快說出來。」

  心頭閃過無數的念頭,伽羅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芬妮被維施特變成了半個血族。」

  「半個血族?」

  「就是身體的一半還是人類,另一半則是血族。」

  「血族?」

  蕾米娜的頭一陣發昏,她當然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原本的她,還以為伽羅身上負有什麼重罪,卻沒有想到這個事實。

  在教會的準則裏面,對於血族只能儘量的予以捕殺。雖然也有人疑惑過這一點,但是任何企圖為血族辯護和推託的人,他的下場只能是身敗名裂。

  「那麼你的打算是什麼?我可以用我的名義和身份為她求情,只要她沒有殺過人,我至少能夠保住她的生命。」

  「不,我要去救她,請幫助我。請你幫我引開後面的追兵。」

  伽羅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蕾米娜,他不知道蕾米娜會如何的答覆。

  「求求你。」

  蕾米娜的眼神中,出現了無比痛苦的神情,但是她很快做出了決定。

  「你帶著她們先走,我在這裏拖住他們。」

  她沒有問伽羅芬妮以後是否會為惡,這是因為她相信伽羅的為人。

  她也沒有問伽羅準備帶領芬妮到哪裡去,她心中只有苦酸。

  「謝謝你。」

  心中毫無徵兆的一陣絞痛,伽羅看著面前的蕾米娜,然後,他下了馬,迅速的向前方奔去。

  「你一定要來找我,我等著你。」

  這是蕾米娜對伽羅說的最後一句話。

  在這飄零的亂世中,兩個人一旦分開,他們也許將永遠不會再見面。

  兩枚清澈的眼淚,在蕾米娜轉身的那一瞬間滴下,然後無聲無息的落在了塵土裏面。

  她並不是不知道他對她一直有些隔閡,她並不是不知道他對她還有些猶豫。

  她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兩個人會慢慢的靠近,他一定會真心的愛上自己,但是……

  「你一定要來找我,我等著你。你一定要來找我。」

  轉身離去的伽羅,並沒有看到蕾米娜的眼淚,他正竭盡全力的向著小農莊跑去。

  口中念著咒語,地面開始隆起,接著形成了一個人身大小的土傀儡。

  這名被召喚起來的魔法傀儡,很快的爬上了伽羅所在的馬匹,然後跟著蕾米娜向著別的方向跑去。

  這是她和伽羅躲避魔族追擊的時候練出來的本領,曾經好幾次引開魔族的搜查,讓受傷的伽羅,能夠安全的撤離。

  但是現在,她卻用這種方法來偏離著她的幸福。

  口中發出了教會求救的信號,蕾米娜再一次的回頭,但是伽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遠處。

  「你一定要來找我,我等著你!」

  一邊發出教會求救的信號,一邊用力的鞭打著馬匹,她帶領著土傀儡,引領著後面的馬蹄聲,在複雜的地形裏面兜著圈子。

  作為光明聖殿的聖女,蕾米娜很清楚教會的追蹤手段。她一次次的避開了後面的糾纏,直到她從一個山丘邊衝出來的時候。

  她的身體突然凝固起來,彷彿被釘子釘在了地上一樣。

  那裏,有一個人正在等候她的隊伍。

  一名全身盔甲的男子面對著她,他的身後,二十六名身著銀色軟甲的戰士,正控制著胯下的戰馬。

  這是聖殿騎士團,教會最精銳的力量之一,每一名入選的戰士,都是光明神真正的信徒。

  「果然是這個樣子……」

  看到了蕾米娜,那名戰士揭開了面部的盔甲,露出了一張方正的面孔。他歎息著,搖了搖頭。

  「師父……」

  蕾米娜走到了那名男子的面前,低下了頭,沒有任何的辯解。

  「何必呢?」

  那名男子站起來身來,他並不高,卻有一種淩人的氣勢。

  「情多必傷,蕾米娜,你和雷多德他們一起到比利沙的首府莫桑城,和蘇美她們會合,這是命令。」

  「師父,我……」

  「不要說了,相信你的師父,我會給你安排最好的結局。」

  他抬頭看著天邊,蕾米娜整整把他們拖了半天的時間。

  身邊的景物,飛快地向著後方移動,伽羅再一次給腳上加持上了風系的加速。

  他一定要趕在教會人之前,找到芬妮她們。

  連續的運用鬥氣,讓他變得氣喘吁吁,不過當他看到前方那座小農莊的時候,心中的石頭已經放下了,因為他看到了站在那裏的三個人。

  「伽羅哥哥!」

  朵拉如同一隻歡快的小雲雀,尖叫著、跳躍著、不顧一切的向著伽羅撲去,聲音變得嘶啞,白玉般的臉上佈滿了紅色的興奮。

  小精靈早就忘了芬妮的叮囑,什麼「不能叫伽羅大哥,只能叫波旬」的要求,全部拋到了腦後。當她第一眼見到伽羅的時候,她唯一的想法就是馬上撲到他的懷中,永遠也不離開伽羅的身邊。

  無數的淚水,打濕了伽羅的衣襟,朵拉在他的懷中放聲的大哭。

  看著在自己懷中不停扭動的小人兒,伽羅憐惜的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伽羅哥哥,你以後再也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朵拉好不容易停止了哭聲,眼淚滿滿的看著伽羅,哀求的聲音中,帶有無比的渴望。

  她拚命的把柔弱的身體和伽羅貼在了一起,用盡所有的力氣摟著伽羅。

  伽羅能夠看到,小精靈那小小的臉上的憔悴。

  他的喉節抖動了幾下,但最終只是大聲的說道:「我答應你,我一定不會離開你的,我的朵拉。」

  他的目光,投向了身邊的芬妮和海克絲,她們雖然沒有如同朵拉這樣的直接,但是身上洋溢的喜悅和激動,卻讓伽羅為之心痛。

  他用手撥了撥,但是霸佔了伽羅懷抱的朵拉,已經忘記了一切,她如同無尾熊一樣的吊在他的身上一動也不動,只是用力的在伽羅的身上扭動著。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伸出了雙臂,將身邊的二女摟入了懷中。

  當四顆腦袋碰到一起的時候,這些天所有的焦慮和困苦,在這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們以後再也不要分開了。」

  他的手臂上能夠感覺到溫暖的濕潤,那是芬妮和海克絲的淚水。

  「準備好了嗎?我們馬上走,教會的追兵馬上就要到了。」

  把懷中的朵拉挪到了背後,伽羅仔細的檢查著芬妮準備好的東西,去掉了一些不必要的雜物。

  最後,他把還在沉睡的花貓從床上拎起,仔細的看了看,甩了兩下,最後把它裝到了一個很大的布袋裏面,然後紮緊了袋扣,放到馬鞍的旁邊。

  奔騰的馬蹄已經揚起,他們向著前方奔馳而去。

  遠方有一座叫做莫桑城的地方,那是他們的目的地。

  大陸曆七二三年的比利沙王國八月,雖然白天還是那樣的炎熱,但是晚上的天氣開始慢慢的涼了下來。

  在路邊的一處隱蔽的地方,一團篝火生了起來,歡快的笑聲不絕於耳。

  這一行人是伽羅他們,離開了那個小農莊以後,他們趕了一天的路。

  雖然大家都很辛苦,但是相逢的喜悅沖淡了一切。直到天快黑了的時候,他們才在路邊的一個避風處安歇了下來。

  跳動的篝火舔著鐵鍋,裏面的食物發出了誘人的香氣。

  雖然所有人都有些累,但是她們卻都沒有一絲的睡意。

  朵拉和海克絲趴在伽羅的膝蓋上,仔細的問著他所有的情況。芬妮輕輕的靠在伽羅的肩膀上,她的眼睛裏面只有伽羅的影子。

  這是多麼熟悉的場面,但是一個月以前,伽羅曾經認為,永遠也看不到這種情形了。

  他不厭其煩的向著兩個小姑娘說著所有的經歷,一次次的將她們逗得不停地發笑。他甚至裝扮成采薇的樣子,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

  只要能讓她們高興,伽羅願意付出所有的代價。

  雖然夜色很黑,但是歡笑和快樂卻驅散了這些天所有的陰鬱,大家沉浸在歡樂之中,四個人的快樂融為了一體。

  隨著篝火的慢慢熄滅,兩個小姑娘也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夢鄉。

  她們太累了,為了等候伽羅的到來,興奮的她們,這些天都沒有好好的睡覺。她們的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可是她倆的小手一直緊緊的抓著伽羅的衣角。

  慢慢的將海克絲的手指鬆開以後,伽羅的手,移到到了朵拉的緊握上。

  「伽羅大哥,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朵拉的嘴中發出無意識的聲音,她的睫毛在微微的顫抖著,好像夢到了很害怕的東西。

  「好好的睡吧,你一定會有一個好夢的。」

  輕輕的,一點點的掰開朵拉的五指,伽羅將海克絲的衣角,塞入了朵拉的手中。

  他把兩個小女孩放到了一起,然後細心的將她們的身體蓋好。明亮的月光下,她們的臉上只有幸福的表情。

  這,也許就是幸福吧。被人保護著,或者保護自己心愛的人,這就是幸福。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兩個小小的女孩,嘴角上不知不覺的充滿了笑意。

  一陣風吹過,他回過了頭,看著站立在他後面的芬妮。

  千言萬語在目光中交會,伽羅伸出了自己的手,說道:「對不起,芬妮,辛苦你了。」

  芬妮沒有回答,只是癡癡的看著他,大滴大滴的眼淚奔流而下。

  她用力的搖了搖頭,對著伽羅說道:「跟我來,我在前面的樹林裏面等著你。」

  幾滴晶瑩的淚珠落在了塵土中,很快的消失了。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9 07:16 AM

第一部 第七集 小鎮喋血

第三章 我愛你

  腳步抬起來,然後又放下,伽羅在這裏猶豫了半天,到了最後,他突然笑了笑,然後灑然的向著樹林裏面走去。

  他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

  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該承諾的必須承諾。

  林子裏面的樹木並不是很茂密,但是地面上卻佈滿了鬱鬱的青草。

  伽羅就這樣的走著,迎著月光,向著前方那棵婆羅樹下的身影走去。

  他看到了芬妮的背影,更看到了她那微微聳動的肩頭。

  就在伽羅走近她身前三步的時候,芬妮發覺了他的到來。

  芬妮沒有回頭,她的聲音在顫抖:「我變成了血族,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這沒有什麼的。」

  當伽羅的手,放到了芬妮肩膀上的時候,她彷彿受驚的小鳥一樣的避開了。她猛的回過了頭,臉上的淚珠和頭髮糊成了一片。

  「我已經變成了血族!」

  芬妮的聲音變得聲嘶力竭,她用力的捉住了伽羅的肩膀,大力的搖著他的身體。

  一種無可比擬的力量,讓伽羅的骨頭在咯咯作響,他的肩膀似乎失去了任何的感覺。但是面對芬妮的爆發,他只是那樣的看著她,輕輕的說道:「這不是你的錯,辛苦你了,芬妮。」

  他費力的抬起了手,擦去了芬妮臉上那殘留的淚水。

  那是一種冰冷的感覺,裏面彷彿有著點點的寒冰。

  不過,他的手很溫暖是不是?輕輕的將手心放到了芬妮的臉上,伽羅把他的溫暖傳送過去。他能感到芬妮的身體那抑制不住的顫抖,他用力的讓芬妮看著他的眼睛。

  那裏面只有深深的關懷和無窮的愛意。

  不久,伽羅感到肩膀上的力量消失了,芬妮用手捂著她的臉,哭了起來。

  什麼話也沒有說,伽羅只是伸出了手臂,將芬妮摟入了懷抱。

  開始芬妮還有些掙扎,可是到了後來,她只是在伽羅的懷中哭泣著,將伽羅的衣襟弄得一塌糊塗,雖然她的年齡比伽羅大上六歲,可是她現在完全沒有男爵夫人那種成熟和矜持。

  輕輕的拍著芬妮的後背,伽羅將那柔軟的身子,更加緊緊的抱在懷中,雖然觸手輕軟,柔若無骨,但是他的心中卻沒有任何的想法,他只是抱著她,安慰著她。

  「可是,我變成了吸血鬼……」

  不管伽羅如何的勸解,芬妮翻來覆去就只有這一句話。

  伽羅知道芬妮心中的痛楚,在日曜大陸上,血族是被所有人類唾棄的種族。

  這個種族的名字,如同瘟疫一樣讓所有的人避之不及。在傳說中,成為了血族的人類,他們的前生有著無數的罪孽,死去的靈魂,將會永遠地墮入地獄。

  這些天裏面,芬妮承擔著所有的一切。在朵拉和海克絲跟前,她強裝笑顏。面對著教會的懷疑和試探,她努力的完成著所有準備的工作。

  朵拉和海克絲都沒有什麼心機,她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她甚至沒有將自己變成血族的情況告訴海克絲。她害怕失去海克絲,她更害怕失去伽羅。

  慢慢的,芬妮的哭聲低了下來,但是她的臉龐還埋在伽羅的懷中。

  用手仔細的整理了一下芬妮的金髮,伽羅捧起了那張美麗的面孔。

  這是一張多麼美麗的臉,那成熟的風韻下,是妖豔的絕色。

  芬妮現在正處於一個女人最黃金的年齡,她身上每一處都散發著誘惑。但是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伽羅注視著的是那雙彷徨、混亂、無助的眼神。

  「看著我!」

  伽羅清澈的眼睛,盯著那雙害怕、難過、期待的潭水,他將自己的心靈,完全的向著她敞開了,那裏面沒有任何的嫌棄、恐懼以及雜念,有的只是愛憐、信任和關切。

  「你還有我。」

  兩個人靠得很近,芬妮能夠感受到伽羅身上男子特有的氣息。那強烈的氣息,讓她渾身軟軟的,提不起一絲的力氣。

  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滋味,這種如同觸電一樣的感覺。身上燒的難受,奇異的酥軟讓她不知所措,她想這樣永遠地下去,可是,她的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告訴著她,這一切都是假的。她想要的溫暖,她想追求的幸福,在維施特咬下的那一刻,已經離她而去了。

  二十六年的經歷告訴她,沒有人會喜歡一個血族,沒有人!

  她的手指掠過伽羅的臉龐,上面那年輕的活力,讓她心中更加的痛苦。

  這個男子,他的年齡比她整整小上六歲,她當年嫁人的時候,伽羅還只是一個小孩。

  他的未來還很長,但是兩個人的道路已經錯開了。

  一種無可抑制的顫慄,遍佈了她的全身,她從伽羅的懷中站了起來。

  明亮的月光下,周圍的一切都恍如白晝,呢喃的清風中,隱隱有著花的芬芳。

  芬妮將手放到了伽羅手中,本來應該是溫熱而柔軟的手心,卻只有絲絲的冰冷。

  芬妮在笑,那快樂的笑容卻近乎絕望。

  「我現在是血族,你明白嗎?我已經變成了血族!」

  她的身體突然在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現在一棵巨樹的前方。

  當她的手印在了巨樹上的時候,那翠綠的存在轟然倒地。

  她的力量,能夠擊斷橫在身前的任何東西,但是心頭的障礙,卻讓她不敢向著幸福邁進。

  「我討厭太陽,白天我甚至不想出門。」

  「我想吸血,鮮血比任何的東西還要吸引我。」

  「我已經不再是芬妮,我已經不再是人類,我現在是一個血族!」

  無數維施特腦海中的記憶湧現出來,那洶湧的黑色,出現在她的眼睛中。那漫長的歲月裏,那無數關於血族的悲劇。

  人類和血族之間,存在著不可調和的對立。

  絕望的父親,洞穿了孩子的心臟,他只是不願意看著變成血族的孩子,苦苦的掙扎在理智與瘋狂的邊緣。

  微笑的妻子,給變成血族的丈夫杯子中注入了聖水,而她的面前,已經放上封喉的毒藥。

  什麼是血族?他們的命運就是被詛咒的痛苦。

  在成為了血族以後,他們中間的無數人曾經想要再一次的融入人類的社會。但是沒有一次能夠成功,這也包括維施特。

  在維施特的身上,芬妮又一次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她仔細的搜尋著維施特記憶中的每一個細節,但是黑暗像濃得化不開的墨汁,將她緊緊的包裹。每一次午夜夢迴,她只是摟著被子,渾身的冷汗,浸透了全身。

  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但是維施特在她的腦海裏,訴說了他曾經的經歷。

  血族代表著孤獨。

  當生命中熟悉的人一個個離開的時候,當曾經的玩伴,埋入深深的黃土的時候,成為血族的人們,又代表了什麼?

  沒有人能夠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只有寂寞的毒藥,一點點的啃食著你的心臟。

  血族代表著絕望和迷茫。

  芬妮看到了,那個曾經和維施特一起生活過二百年的老血族,他的長親。

  當太陽升起的時候,他放棄了他的生命,伸開了雙臂迎接著光明。上千年的血族身份讓他已經忘記了一切,只有在身體變成灰燼的時候,他才能感到一絲的溫暖。

  孤獨、絕望和迷茫,導致的只是瘋狂。

  當生命剩下的,只有依靠著吸血來維持的時候,那些墮落於黑暗的血族,只能變得越發的瘋狂。

  但是瘋狂過後又有什麼?

  屠殺和鮮血能夠製造短暫的快樂,但是瘋狂過後留下的,只有更加的空虛和絕望。

  這就是血族,也許就是芬妮以後的道路。

  她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等候著面前的人裁定她的命運。

  「不要難過了,也不要想得太多了。」

  伽羅靠近了她,說道:「我們一起到前面走一走,好嗎?」

  他的聲音雖然很低,但是裏面卻帶有一種讓芬妮無可抗拒的東西。

  樹林裏面光線很暗,兩個人行進的速度也很慢。

  芬妮走在伽羅的後面,她低著頭如同一個受氣的小媳婦。

  回過了頭笑了笑,伽羅輕輕的牽住了芬妮的手。

  似乎有些賭氣,芬妮想要擺脫,但是包圍在她手指的溫暖,卻更加的有力了。

  兩個人走出了小樹林,一片美景完全的出現在兩個人的眼前。

  這是一片廣袤的湖泊,潔白的沙灘,只有幾枚野獸留下的腳印,非常的美麗。

  由淺到深、從綠至藍的湖水裏面,五彩繽紛小魚正在歡快的嬉戲著。

  「坐在這裏吧。」拉著芬妮坐在了身邊,伽羅放開了牽著的手。

  他將一片樹葉放在了自己的口中,開始慢慢的吹著。

  銀白的月光下、落葉繽紛、淡淡的傷感與愛戀,皆隨著吹奏聲流轉,輕柔和緩的淌散出一種平靜。

  芬妮看著伽羅的眼睛,那裏面有著一種不屬於少年人的滄桑。她的眼睛微微的被刺痛了一下,她看到了伽羅黑髮中間的幾絲雪白。

  她想起了曾經的守候,想起了他那心痛的悲傷。如果在這個世界上,她連他都不相信,不信任,那麼還有誰會是她最終的依靠呢?

  我愛你,你知道嗎?

  她的身子輕輕的依偎在伽羅的身邊,鼻端裏面只有那讓她安心的氣味。

  她的頭髮被一隻手溫柔的束好,淡淡而又鄭重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相信我,和我在一起,不管多麼困難的路,我們都能夠走過。」

  周圍傳來了似水情歌般的蕩漾,芬妮一瞬間被伽羅溫柔輕和的話語所擊潰。她的身子一軟,眼淚怎麼也止不住流下來。

  身邊的人兒似乎沒有想到芬妮的反應是這樣的強烈,他有些慌張的捉住了她的手,「芬妮,你……」

  芬妮搖了搖頭,用力的咬著嘴唇。她眼中的晶瑩中有著一種光芒,心跳的是那樣的迅速,「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

  將芬妮有些發涼的手掌合住,伽羅看著她那幸福而又企盼的明眸:「傻瓜,沒有為什麼的,只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

  在回來的時候,伽羅曾經很仔細的考慮過和芬妮的種種關係。這不是憐憫,也不是敷衍,既然他準備和芬妮在一起,那麼為什麼要吝嗇那三個字呢?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上面,他和芬妮都是孤獨的人。

  他曾經愛過,知道被人愛的滋味。他要給芬妮一個承諾,一個她企盼的承諾。

  愛是什麼,他說不清楚,但是他會一直的保護著芬妮,愛護著芬妮,不會讓她受到傷害,更不會讓她悲傷。

  「和我在一起,好嗎?」

  伽羅那低聲的承諾,如同水波一圈圈的在芬妮的心頭蕩漾,每一次的顫抖帶來的只有高興的流淚。默默的擦著那流下來的淚水,伽羅的眼光裏面充滿了愛憐。

  這些天,真的是辛苦她了。

  他一直等到芬妮哭完了,才放開拉著芬妮的手:「哭什麼哭,小笨蛋。」

  「可是,可是……」芬妮卻抬起頭來:「海克絲也喜歡你。」

  伽羅聽了這句話,一口氣卡在胸口,大聲的咳嗽了起來。

  這是什麼和什麼?他疑惑的看著芬妮,但是芬妮卻堅定的點了點頭。

  這個,伽羅真的頭大了。

  在剛到日曜大陸的時候,伽羅絕對是堅定的一夫多妻的擁護者。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開始動搖了。

  美麗的女孩雖然誘人,那是殺人的鋼刀。露娜、朵拉、芬妮、蕾米娜,這些美麗而又聰慧的女孩子,伽羅連一個都應付不了,更不要說兩個一起上了。

  比如蕾米娜,伽羅絕對想不出她有什麼理由,和別的女子一起侍奉同一個丈夫,而且相處的和和睦睦。

  作為一名還想有空閒時間來釣魚、下棋和賭錢的男人,有一個在耳朵邊嘮叨的女人也就夠了。這些優秀的女子,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控制。

  「芬妮呀芬妮。」伽羅歎息著,腦子裏面拚命的轉動。

  到了最後,他向著她講述了一個叫做飛刀手李爵士的故事。伽羅把故事講的很短,但是對於其中飛刀李爵士、林小姐和龍城主之間的感情糾紛,卻一點沒有省略。

  當故事講到了最後,伽羅的聲調低了下來。他述說著三個人之間的痛苦,而芬妮已經明白了伽羅的意思。

  愛情是不能轉讓的,更不能因為為了別人而放棄了自己的追求,這只會傷害更多的人。

  「那個叫做尋歡。李的人,不管他當時的想法是多麼的高尚,但是他卻傷害了所有的人。芬妮,就算海克絲喜歡上我,可是,我喜歡的卻是你。

  「我會把海克絲當作我的妹妹來看待,她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可是……」

  芬妮雖然覺得那個故事很有道理,但是她卻始終不願意讓海克絲痛苦。

  「別擔心,等我們回到了亞述,我立刻給海克絲安排大規模的相親活動。雖然說在這個世界上,很難找到一個比我還要好的男人,但是我一定會把第二、第三,直到第十個好男人找出來,打上包,送到海克絲的面前,讓她一個個的挑選。」

  「你呀,厚臉皮。」芬妮心頭的沉重,被伽羅這番話說的輕鬆了很多,她輕輕的擰了一下伽羅的肩膀。

  「可是,我們怎麼樣對海克絲講呢?海克絲好像還不知道我們之間的事情,她告訴過我她喜歡你,可我……」

  「我們趕緊成親吧,就算海克絲想要拆散我們,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她也只能怪自己動手過慢——像我這樣的極品男人,女孩子對我一見鍾情後,應該馬上的衝過來追求。」

  「你呀,到底應該怎麼樣面對海克絲?」

  「知道我為什麼要在臉上留著這兩道疤痕嗎?芬妮,這是我愛你的結果。我的魅力太大了,以後萬一再有別的女孩愛上我怎麼辦?所以我狠心的沒有治好這兩道疤痕,你看看,我對你是多麼的好。」

  伽羅才不回答芬妮的提問,這種事情讓芬妮頭痛就可以了。

  俏皮的笑著,芬妮注視著面前小男人的一舉一動。

  就是他,也只有他,才能讓自己感到了安心和幸福。

  銀白色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每一個動作都牽動著她的心情。雖然未來的路還很長,也很艱難,但是她相信,她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雖然她的心中還是那樣的不安,不知道這一份的幸福能夠維持多久。

  不過至少今天晚上,幸福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她輕輕的偏著頭,躺在了伽羅的胸膛上,這一刻,她已經不願意想太多的過去了。

  「你過去是幹什麼的,能不能告訴我?」

  「我是牧羊人大叔,你不知道嗎?」

  「你騙人,那麼倫巴到底是什麼東西?」

  「倫巴不是東西……」

  兩個人就這樣的依偎在一起,忘記了一切,悄悄的說著私語。

  明亮的月光給他們的身上披上了一層銀霜,兩個影子在那裏是如此的和諧。但是他們沒有注意的是,很遠的地方,一條小小的身影正在默默的看著。

  那是海克絲。

  少女的手指甲,已經深深地陷入了手掌心,但是她根本沒有在意。

  海克絲的臉色慘白,她想呼喊,卻發不出一絲的聲音。心中的絞痛是那樣的清晰,但是她卻只能一個人默默的抽泣。

  那裏的兩個人,是她的至愛。

  王子和公主的童話,只存在於童話中,當她長大了的時候,那個爽朗的牧羊人大叔,已經永遠也回不來。

  一朵鮮花在她的手中被揉碎,她跌跌撞撞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她的頭很暈,身體彷彿不屬於自己。她就這樣隨意的走著,一步一步,到了最後變成了飛奔。她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她回到了朵拉的身邊。

  她低下了頭,看著那張無憂無慮的臉。

  小精靈正在低低的打著鼾聲,一滴晶瑩的口水出現在她的口邊。月光下,海克絲能夠看到朵拉麵容上那細細的絨毛,還有那天真而又純潔的笑臉。

  她想起了那個螢火蟲之夜,想起了她的家。

  不久以前的她,也是這樣的無憂無慮,睡的也是這樣的甜蜜。芬妮姐姐經常告訴她,她睡覺的時候像一隻大花貓,但是,那些已經永遠的過去了,再也回不來了。

  一陣風吹過,空氣變得冷了少許。

  在這個寂寞的夜晚,海克絲突然感覺到自己長大了很多。她的手輕輕的整理了一下朵拉的亂髮,開始微微的笑了,但是兩滴晶瑩的淚水卻落了下來。

  朵拉的耳朵抖動了兩下,她感到了臉上的濕潤。小精靈爬了起來,纏繞在海克絲的身邊。

  「咦,海克絲姐姐,你怎麼起來了,你為什麼哭了?難道是大哥欺負你了嗎?」

  對於她們兩人來說,欺負是一個中性的詞語,畢竟伽羅經常作弄海克絲和朵拉。

  「嗚嗚嗚……」

  海克絲再也忍不住了,她摟著身邊的朵拉,大聲的將眼淚宣洩在這個柔軟的存在上面。

  「不要哭了,海克絲姐姐。」

  朵拉艱難的從海克絲的懷中,露出自己的小腦袋,卻沒有找到伽羅和芬妮的身影。

  「伽羅大哥和芬妮姐姐到哪裡去了?」

  朵拉不提還好,結果海克絲的哭聲更大了。她開始抽泣道:「他們,他們在樹林裏的湖邊……」

  「樹林裏面有湖?海克絲姐姐,我們一起去玩好不好?」

  「我不想去,嗚嗚嗚……」

  小精靈雖然很想爬過去找伽羅大哥和芬妮姐姐,但是看到海克絲這樣的情況,她有些放心不下。

  大大的眼睛眨了眨,朵拉想到了如何分散海克絲注意力的方法,「海克絲姐姐,你不是給伽羅大哥做了一件很漂亮的衣服嗎?拿出來讓我再看看。」

  「可是,那件衣服還沒有做好,口袋上的花紋還沒有縫好。」

  「不要嘛,讓我穿一穿看看,好不好?海克絲姐姐?」

  當看著朵拉那小小的身體,穿著那寬大的衣服,海克絲噗哧的一聲笑了。

  朵拉的身體完全被那寬大的衣物所遮掩,小小的腦袋甚至連領口都伸不出來。朵拉現在的情況,就如同被包在衣服裏面的兔子。

  衣服裏面的生物用力的跳了兩下,卻一腳踩在下垂的袖子上,然後栽倒在海克絲的懷中。可是,不管朵拉的樣子現在有多麼的滑稽,海克絲的眼神卻一直在看著樹林的方向,那個讓她傷心的地方。

  「朵拉,你告訴過我,伽羅大哥是你的丈夫,那麼,你是怎麼樣逮住他的?」

  「什麼逮著,伽羅大哥又不是什麼兔子,他是喜歡我,才要我做他的妻子的。」朵拉氣鼓鼓的噘起了嘴角,然後得意的說道:「大哥最喜歡我了,他求了我幾次,我才答應的。」

  「伽羅大哥當時求你做他的妻子?」

  「對,我考慮了幾天才答應的,他發過誓,以後絕對不會欺負我,只會對我好。」

  「朵拉,當時的情況是怎麼樣,詳細的說給我聽聽,好不好?」

  「不要,我記不起來了。反正是伽羅大哥求我的,我從不騙人的。」

  有些慌張的朵拉,迅速的轉移了話題,戀戀不捨地將手中的衣服放好,還給了海克絲,「海克絲姐姐,你一定要替我做一件呀。」

  偏了偏小腦袋,朵拉比劃著:「想一想,我和大哥穿著一套幾乎一樣的衣服,多麼有意思呀。」

  「朵拉、海克絲,你們說什麼呢?」

  爽朗的聲音從兩個小女孩的身後傳來,伽羅和芬妮並肩站在了一起。

  朵拉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著,而海克絲慌張的將手中的衣服放到了背後。

  「你們休息好了嗎?那麼我們繼續趕路,好不好,小懶蟲們?」

  「不要嘛,伽羅大哥,我還沒有睡好。」

  可憐的朵拉眼汪汪的看著伽羅,卻被他一把架在了肩膀上,伽羅的手輕輕的打著朵拉的小屁股,「那麼誰在編造我的謠言,破壞我的聲譽呢?」

  「嗚嗚嗚,當時就是伽羅大哥你求我的,你忘了,當時我是多麼的照顧你,給你帶的吃的……嗚嗚嗚。」

  最炎熱的時分已經過去了,早晨的空氣中,瀰漫著清新的涼意。

  一陣滴滴嗒嗒的馬蹄聲從遠方緩緩的傳來,驚醒了那些停在路邊馬車上的人兒。

  「馬兒馬兒快些跑,跑的快了我給你吃青草。」

  朵拉無聊的趴在伽羅身前的小鞍上,一邊給奔馳的駿馬加著油,一邊嘟著嘴看著不理她的伽羅。

  「伽羅大哥,累不累?」朵拉拿起身邊的水壺,遞到了伽羅的嘴邊。

  「前面就是阿里拉城了,只要過了這裏,離莫桑城,就只有一天的路程了。」芬妮微笑的對著伽羅說道,她以前到過這裏。

  這兩天裏面,伽羅一行快速的趕路,他們唯一的念頭就是早些到達莫桑城,然後離開比利沙王國。

  不過,他們的趕路並不是很順利,因為這一路上有太多的檢查站。雖然芬妮已經準備好了各自的身份,但是由於他們這種一男三女的隊伍過於顯眼,受了很多的留難。

  好在金幣起了不少的作用,他們總算沒有被耽擱的太久。

  粗略的算起來,他們已經趕了一百多裏的路程。估計教會的追兵,已經被遠遠地拋到了後面。

  他們一行總共有六匹馬,但是朵拉卻死活要和伽羅膩在一起。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自從那天晚上朵拉發現伽羅離開了自己,她馬上開始對伽羅的嚴防死守。

  每天,朵拉都吊在伽羅的後面,睡覺的時候也要捉著伽羅的手而不是衣角。

  看著那眼淚汪汪的眼睛,伽羅只能是無可奈何的搖著頭。他把沉重的花貓,扔到了芬妮的馬上,然後換上了小朵拉。

  雖然說,這個軟綿綿、笑嘻嘻的小傢伙,會給伽羅遞水擦汗,但是伽羅還是有些鬱悶。

  他和芬妮兩個人已經捅破了那層關係,但是被朵拉和海克絲纏著,他竟然找不到繼續深入下去的機會。

  偷偷地瞄了瞄芬妮那高聳的胸口,伽羅嚥了一下唾沫。

  芬妮越來越漂亮了,每一次看到芬妮那成熟的體態和高貴的氣質,伽羅口裏都很乾,身上很熱。

  可是,伽羅真找不到任何的機會和芬妮單獨相處,朵拉如同他的影子一樣黏著他。

  苦笑著看著懷中的小朵拉,伽羅用力的拍了拍那柔滑似水的皮膚。他發現自己克制的力量越來越差了,有的時候甚至對這個小傢伙也起了一些奇怪的念頭。

  算了,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到了莫桑城再說吧。現在唯一的遺憾,是花貓仍然在沉睡,被裝入布袋裏面的它,沒有一絲想要醒來的跡象。

  不過,朵拉和海克絲每天都會替花貓做肢體的運動和清潔工作。

  「伽羅大哥,前面有一個檢查站。」海克絲低聲的對伽羅說道。

  小姑娘這幾天的神情有些不太對,每一次見到伽羅,就如同受驚的小兔子一樣挪開了視線。

  「別擔心,海克絲,一切問題,勇士大叔會解決的。」

  笑咪咪的點了點頭,伽羅將目光投向了身邊的芬妮。

  他還是用面紗把臉部蒙住,畢竟上面的兩道疤痕太引人注目了。伽羅不是一個喜歡被別人關注的人,而且這樣也不會給教會的人留下追蹤的痕跡——在比利沙王國有很多的少數民族,他們都有蒙面的習慣。

  一行四人,很快的到達了前方的檢查站。

  這是一個很大的檢查站,大約有著五十多名士兵把守在這裏。

  與以往的那些檢查站不一樣,這裏瀰漫著一股緊張的氣氛。戰士們刀出鞘,弓上弦,警惕的看著所有的行人。

  「小心為上。」

  低聲的在芬妮的耳朵叮囑了一下,伽羅低下了頭,他現在的身份,是埃斯曼男爵夫人的保鏢,朵拉和海克絲是芬妮的妹妹。

  前方檢查的很粗暴,每一個人的行李都被徹底的翻開了。沒有人敢不配合,那些泛著寒光的兵器,在提醒著旅人們的注意。

  伽羅聽著身邊人的竊竊私語,好像有飛龍軍團的奸細,偷取了一份極為重要的軍事情報,所以前面正在戒嚴。

  正在這個時候,一隊龐大的車隊,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檢查的軍官皺了皺眉頭,讓等候的人群前往另一個過道接受檢查,而主車道則留給了那個龐大的車隊。

  「你們,你們,拿出你們的證明。」

  終於輪到伽羅了,一名趾高氣揚的軍官,帶著一絲的好奇,看著這幾個奇怪的行人。

  他手中掂了掂收上來的錢幣,正準備揮手放行,卻突然說道:「你們來自北方的越特達省,那裏不是已經被佔據了嗎?埃斯曼男爵夫人,揭開你的面紗,讓我看看。」

  芬妮猶豫了一下,但是那個軍官已經不耐煩的大吼了起來。

  不情願的揭開了面紗,芬妮周圍的男人,不約而同的倒吸了一口氣,有的甚至向前踏上了兩步。當敏銳的伽羅從那名軍官的眼中發現了洶湧的色慾之後,他心中暗叫不好。

  果然,那個軍官開始對芬妮她們的身份挑起了刺來,很明顯的想要留難芬妮她們。

  最後,他把芬妮她們的身份證明放入了懷中,然後露出了冷笑。

  「這幾個人是奸細!」軍官指著芬妮一行,大聲的命令著身邊的士兵:「把他們捉起來。」

  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問題!

  伽羅的眼睛裏面露出一股殺氣,他看著芬妮那無用的辯解。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只有恐懼,才能讓面前的垃圾們清醒。

  那名軍官色迷迷的看著芬妮,他已經在盤算如何把面前的這個女子納為己有——北方的越特達省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留下這幾個女子,並不會留下什麼後患。

  至於那名男子嘛,捉住了以後,找個無人的地方,用老辦法一刀解決了就完了。

  他的心,隨著那幾名戰士的前進而雀躍,他沒有想到他能夠擁有這麼美麗的貴婦人,那樣的身段、那樣的容顏……

  可惜的是,他的美夢就到此為止了。

  伽羅的身體如同閃電般的衝出,一下子握住了那名軍官的脖子。

  他的力氣是如此的大,那名軍官的臉色馬上變得烏青。

  「這位夫人是貴族的身份,你這個下賤的東西,竟然敢於這樣的無理?」

  那名軍官的手足,在空中狂亂的舞動著,他的脖子發出了骨骼錯位的聲音。將近二百斤的身體,在伽羅的手中猶如稻草,靈活的擋住那些弓箭瞄著的方向。

  伽羅向著芬妮示意做好撤離的準備,他的四周,所有的士兵都已經趕過來。

  他準備打斷他們的腿!

  臉上的猙獰越來越深,但是芬妮卻拉開了伽羅的手。

  她向落在地上的那名軍官仔細的解釋著她的身份,但是那名軍官卻害怕的向後退去。

  「海克絲,你和朵拉閉上眼睛。芬妮,你照顧好她們兩個。」

  面對著那些圍上來的戰士,伽羅準備第一個收拾那個正在辱罵芬妮的軍官。

  他已經顧不上下面路途的麻煩了,要儘快的解決目前的問題。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19 03:24 PM

第一部 第七集 小鎮喋血

第四章 故人

  「都住手!」

  一陣威嚴的聲音傳來,同時,芬妮突然感到一道有些疑惑的目光正在注視著她,當她回過頭的時候,她聽到了一聲驚喜的聲音:「芬妮?」

  聲音是從那行龐大的車隊中間傳出來的,一部非常華麗的馬車,打開了車門。

  「芬妮!」

  一個衣著華麗的男子,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嗯,也許應該用「沖」這個詞語來形容好一點。從他那迫切的神情和專注的樣子看,他絕對絕對不是一般的關心。

  「看來,你的魅力真的很厲害。」

  非常不雅的吃著手中的食物,伽羅含含糊糊的向著芬妮提出了抗議,「那個杜德克伯爵的眼光真的是太差了,圍繞著你轉了這麼長的時間,竟然都沒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可是被很多女性所青睞的男子呀。」

  認出芬妮的人,叫做杜德克,是京城裏面的一個大貴族。雖然三王子青葉現在大力的消滅反對他的貴族勢力,但是只要順從他的,至少能夠保存性命。

  而杜德克由於早先一步站對了陣營,他反而得到了更大的權勢。

  那些原本囂張的士兵,在得知了杜德克伯爵的身份以後,如同小綿羊一樣的,讓伽羅他們順利的通過了。

  杜德克伯爵現在管理著京城北面的防衛,屬於他們上司的上司。

  「這個呀,杜德克以前是我的追求者。」拍了拍身邊好奇的朵拉,芬妮將新的盤子遞給了伽羅,「想不到,他現在已經升到這樣高的位置了。」

  接受了杜德克的幫助以後,芬妮和伽羅也沒有擺脫杜德克的糾纏。雖然他們很想儘快的趕路,但是伽羅得到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前面還有更多的檢查站,而且那名公爵也在不經意之間透露出,如果不同意他的提議的話,那麼同樣被騷擾的事情還會發生。

  在這種情況下,伽羅他們只能跟著這個車隊前行,還好這個龐大的隊伍目標是莫桑城。

  「別擔心,一切都會順利的。那些聖殿騎士團那一天也許是路過的緣故,而且你對於他們還有恩惠,加上蕾米娜在裏面替我們說話,他們也許已經放棄了追蹤我們。」

  「可是……」

  伽羅始終有些不放心,因為他覺得事情沒有這樣的簡單。

  據他所知,聖殿騎士團的戰士一般只是負責教會聖山的安全,他們很少出動。太多的巧合只能推出必然的東西,伽羅苦苦的思量著下面如何應對。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不對?」芬妮盈盈淺笑,她對著朵拉說道:「到了莫桑城裏面,我帶著你們好好的玩上幾天,好不好?」

  「真的,芬妮姐姐,你太好了。」

  朵拉拉著芬妮的手臂,高興的搖了起來。自從離開了精靈部落以後,她還沒有好好的玩過。

  「朵拉,不要鬧了,我們現在要到外面。杜德克的管家已經邀請了我們三次,讓我們去參加他們的露天舞會。」

  伽羅輕輕的拉開了朵拉,擺出了一副忠心耿耿僕人的樣子。他那恭順的樣子讓芬妮有些好笑,拉著朵拉和海克絲,芬妮擺出了女主人的樣子。

  「我最忠實的僕人伽羅,請帶領我前行。」

  再次檢查了臉上的面紗,伽羅拉開了帳篷的布簾。

  歡快的人群正圍著火堆跳舞,空曠的田野上,已經搭起了一個簡陋的舞臺。

  「這是專門為你搭建的舞臺,請和我一起欣賞這來自威靈頓王國的歌舞吧。」

  彷彿一隻嗡嗡作響的蒼蠅,杜德克伯爵在芬妮出現的那一瞬間開始,就瘋狂的纏繞在芬妮的身邊。

  尤其是當他得知芬妮的丈夫已經遇難的時候,表面客套下的那種興奮,連白癡都能看到。

  他不停地向芬妮炫耀他的地位、財富和權勢,就差沒有直接向著芬妮求婚了。

  不過,這也不能責怪杜德克的忘形,現在的芬妮真的是太美麗了。

  原本就是絕色的她,在夜色下更增添了幾絲的神秘,似乎所有的星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的年齡正是女人一生中最黃金、最成熟的時分,得到了伽羅承諾的她,彷彿重新的得到了生命。

  她的一言一行,一眸一笑,正將所有的魅力十二分的展現出來。

  就連看慣了芬妮的伽羅,這個喜新厭舊的傢伙,也在偷吃東西的同時,默默的瞄了芬妮一眼又一眼。

  「別吭聲,好好的吃東西。」

  戀戀不捨的將手中的兩個雞腿比劃了兩下,伽羅將小的遞給了身邊的朵拉。

  躲在一邊的伽羅,根本不理會芬妮和海克絲求助的目光,他只是低著頭,向著面前的食物進攻著。這裏的食物如此的豐美,只有白癡才會去想到別的東西。小朵拉也是。

  「咳,咳。」又一次用咳嗽聲打斷了芬妮怨恨的目光,杜德克伯爵開始尋找著新的話題。

  他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正在狼吞虎嚥的伽羅,似乎有些好奇。「你的保鏢真的很有趣,他好像沒有受過一點的教育。看他的裝束,好像是來自北方的少數民族,芬妮你是什麼時候請到這樣一個保鏢的?」

  「他是亞述人,唯一的缺點就是貪吃和喜歡偷懶。」

  海克絲拉著芬妮的手,她看著伽羅的目光也有一些憤恨。

  當宴會一開始,魅力四射的芬妮和清純可人的海克絲,立刻被那些聚過來的色狼們所包圍,而見勢不妙的伽羅,馬上拉著朵拉逃到了偏僻的角落,把芬妮和海克絲扔到了狼群中。

  小姑娘真的有些生氣,但是面對著那些環繞在她周圍的人,貴族的教育讓她不得不禮貌的微笑著,回應著一些毫無營養的話。

  「這是第七批了。」

  伽羅在心中默默的數著數。

  看不出,真的看不出,人在危險的關頭,總會發出旁人也想不到的潛力。在伽羅的預計中,芬妮最多能夠打發六波色狼的來襲已經是奇跡了,可是現在芬妮卻利用自己的魅力,將場中的色狼們一個個指使的團團轉。她那嫺熟的手法,讓伽羅看得目瞪口呆。

  「朵拉,好好的向你的芬妮姐姐學習。」

  拍了拍正在埋頭苦幹的朵拉,伽羅突然感到了有些不真實。

  場中的那個笑語嫣嫣、游刃自如的女子,真的是那個曾經苦苦哀求過自己、依附著自己的女子嗎?現在的他,又有什麼能夠讓芬妮傾心的?

  她現在是如此的美麗和高貴,似乎整個世界的光輝都彙聚到她的身上。她的一顰一笑,她的萬種風情,讓場中所有的男子都在深呼吸。

  嗯,看來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的審問一下芬妮了。

  搓了搓手掌,伽羅身體的某個部分似乎有了一些反應。

  雖然經過了那個夜晚,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發生了很微妙的變化,但是真正實質性的接觸卻幾乎沒有。

  不是伽羅不想,是實在沒有機會——朵拉和海克絲兩個電燈泡太討厭了。

  正當伽羅心頭翻動著無數齷齪的念頭的時候,舞臺上燈光暗了下來,表演開始了。

  「月亮升起的時候,那是狩獵的時分。陰森的血族,正在黑暗中窺視著一切,他們是罪惡的化身……」

  當表演開始了以後,伽羅發現表演的竟然是一個關於血族的節目。

  這是一個很古老的故事,講述三百六十年前,人類的勇士是如何殺死血族的王者阿巴興的故事。當然,為了符合大眾的口味,裏面將血族刻畫的無比陰險和邪惡。

  「該死,怎麼會碰到這樣的東西!」

  顧不上周圍人的白眼,伽羅迅速的推開身邊的人群,來到了芬妮的身邊。

  他知道現在的芬妮就如同脆弱的雞蛋一樣,任何來自心靈的打擊對她來說,都是極大的地傷害。

  果然,芬妮雖然在表面上並沒有做出什麼異常的舉動,但是伽羅從她那握緊的雙手,能夠看出她的難過。輕輕的將手握住了芬妮的手,伽羅將他的溫暖送給了她。

  「芬妮,他憑什麼闖進來?」杜德克伯爵看到兩個人親熱的表情,瞳孔猛地收縮,大聲的呵斥道。

  「他是我的監護人,當我丈夫死去以後,他負責照料我和海克絲。」

  芬妮莞爾一笑,心頭的難受煙消雲散,雙手也鬆了下來。

  她沒有理會杜德克伯爵嫉妒得冒火的眼神,反手把伽羅的手掌壓在下面,然後和杜德克伯爵開始閒聊,幾句話過後,芬妮輕輕的將話題轉移到了別處。

  「杜德克伯爵,聽說你這一次出行帶著你的妻子,能不能替我引見一下?」

  芬妮的語氣中似乎有些遺憾,但是伽羅卻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了調皮的東西。

  「這個,這個……」

  杜德克伯爵有些尷尬,不過他很快讓傭人將他的妻子帶來。

  當那位麗人出現的時候,伽羅的眼前一亮。

  不得不承認,杜德克的妻子是一個很出色的美人,雖然比不上芬妮的風情,但如水的氣質是那樣的溫柔。

  當她看到芬妮的時候有些害羞,不過很快她就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

  從她和芬妮的談話中,伽羅得知這個年輕的少婦,是一名普通貴族的女兒,她在半年前,成為死了妻子的杜德克伯爵的續絃。

  「男人的心理看來都是一樣,沒有品嚐過的東西才是最好的。」

  看著被杜德克伯爵冷落到一邊的夫人,伽羅心中有些可惜。在這個世界上,美女出現的頻率比地球上多得多。

  就像杜德克伯爵的夫人,如果在地球上,絕對不會比任何的天皇巨星遜色。

  不過想一想,原因也很簡單,沒有污濁的空氣、有毒廢料、廢水,這些貴族小姐生活的環境,如同天天在美容院裏面做護理一樣。

  在這個世界上,女人的地位很低,她們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的美麗。她們學習的就是如何侍奉男人,她們的生活就是保養自己,成為最美麗的花朵,等候著未來丈夫的採摘。

  看得出杜德克伯爵的夫人,是一個性格很柔和的人,雖然丈夫在她的面前竭力的追求另一名陌生的女子,但是她唯一的反應就是低下了自己的頭,仔細的聽著丈夫的話,然後默默的坐在一邊。

  當伽羅發現杜德克伯爵的眼光,不停的掃視著芬妮胸部的時候,他搖了搖頭。

  這個沒有品味的人呀,竟然這樣看女士,真的是太沒有貴族的教養了。

  想了想,伽羅用同樣色狼般的目光,欣賞著杜德克伯爵夫人,他的目光把那個女子照射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身體極為不好意思的扭來扭去。

  好在杜德克伯爵沒有發現伽羅的無理之處,但是芬妮卻用力的掐了他兩下。

  實在受不了芬妮的蹂躪,伽羅站起來,說道:「杜德克伯爵,我家的夫人現在有些事情需要處理,先告辭了。」

  芬妮也站了起來,向著杜德克伯爵行了一個禮。

  「你是什麼人?竟然這樣的大膽!」

  杜德克伯爵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大聲的呵斥著。與此同時,他身後的一名武士突然衝了出來。

  「閣下,揭開你那層難看的面紗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什麼人。」

  說完,那名武士伸出了手,向著伽羅的臉上抓來。

  說是抓,實際上用煽耳光來形容更好一點。但是很快,他大聲慘叫的收回了他的手。

  伽羅的面前,毫無徵兆的出現了一個火球,那名大漢伸過來的手,正好碰到了這團烈焰上面。

  「魔法師?!」

  杜德克伯爵手中的杯子掉了下來,而周圍看熱鬧的人眼中也有恐懼之色。

  沒有人不害怕魔法師,他們想要難為一個人很是輕而易舉。當然,普通的魔法師杜德克伯爵並不忌憚,但是在他的眼中,伽羅既沒有唸咒,也沒有做什麼手勢,更沒有使用魔法卷軸,那個火球卻憑空的出現了。

  這種修為,除了在大魔法師的身上,他從來沒有看到過。

  伽羅低下了頭,拾起了杜德克伯爵掉在地上的杯子。

  他把這個東西放到了杜德克伯爵還在顫抖的手中,然後優雅的向他施了一個貴族的禮節。面對著滿面通紅的杜德克伯爵,伽羅強忍住笑,然後帶著芬妮離開了。

  「哈哈哈,哈哈哈。」

  離開了舞會的伽羅和芬妮兩個人,來到了會場邊緣的草堆後面。

  這裏離會場不是太遠,還能聽到那悠揚的歌聲。將朵拉和海克絲趕到一旁以後,這裏成了兩個人的世界。

  「笑什麼笑?看把你得意的。」

  芬妮狠狠地給了他一個白眼,然後將身子靠在了他的身邊。

  伽羅當然很得意,因為被人重視的感覺真的很好。

  從他離開京師以來,面對的都是一些頂級的高手。他們每一個都可以輕而易舉的擊敗他,這種情況讓伽羅鬱悶到了極點。

  今天正好碰到這樣一個白癡一樣的傢伙送上來,他怎麼能夠不好好的戲弄一下這個傢伙呢?

  芬妮知道,伽羅的魔法力並不高,但是他獨特的施展方式,卻能欺騙過所有的人。在日曜大陸上,只有頂級的魔法師,他們才能在不做手勢、不唸咒語的情況下,將魔法如同鬥氣一樣的使用出來。

  好不容易的收住了笑容,伽羅摟住了身邊的芬妮。

  「想什麼?是不是剛才生我的氣?」看著將頭放在自己的肩頭的芬妮,伽羅低聲的問著。

  「你這個壞傢伙,剛才只顧著自己,把我和海克絲扔在那裏……不要這個樣子,小心讓朵拉和海克絲看到。」

  「不要緊的,她們正玩得高興,不會跑過來的。」

  伽羅的手,輕輕的在芬妮的腰上活動著,他的鼻子在芬妮的長髮裏面探尋。這是他和芬妮真正的接觸。以前兩個人之間的摟抱,始終只是浮於表面。

  「算了,不和你計較了。」

  芬妮想了想,她的牙齒咬咬了自己的下唇,低聲的對著伽羅說道:「這個,我們離開了這裏以後,你能不能以後不要叫我什麼夫人。」

  伽羅看著面色有些發紅的芬妮,故意裝作不懂,說道:「那麼,我們應該怎麼樣稱呼呢?你又不肯叫我伽羅大哥。我可絕對不叫你姐姐,打死也不幹。」

  「這個……」芬妮的聲音越來越低,到了最後細若蚊鳴,「要不,我們裝扮成一對夫妻……」

  有些詫異的看著懷中的芬妮,伽羅有些驚訝。

  芬妮可不是這樣主動的人,她的外表雖然看起來是一副嬌媚入骨的妖豔,但是她本質上是一個很保守的人。可是今天晚上,她為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芬妮的手,輕輕的掠過伽羅面部的面紗,憐惜的摸著那兩道深深的疤痕。

  伽羅並沒有告訴她這是瑞蒙的傑作,芬妮一直以為這是伽羅為了救回自己而留下的傷口。

  為了她,這個男人受了很多的苦,而他,卻從來沒有告訴過她,只是笑嘻嘻的守護著自己,在最關鍵的時候站出來。

  她愛他,真的愛他。她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看到芬妮眼中那歉疚的目光,伽羅拉住了芬妮的手。

  雖然表面上不說,但是伽羅對於面部這兩道疤痕還是比較在意的。畢竟人都希望自己長得好看,而原本的伽羅,也算是一個英俊的男子。

  將芬妮的手合在了自己的手中,伽羅無意間偏了一下頭。

  芬妮今天穿的是一身貴族女子的裝束,雖然領口是適中的款式,但是由於伽羅處於居高臨下的位置,所以他看到了那一抹雪白膩人的山巒。

  兩個人離得是這樣的近,伽羅鼻端全是芬妮那淡淡的體香,觸手都是那柔軟的肌膚。這淺淺的乳溝,深深的勾起了伽羅的慾望。

  他偷偷地看著芬妮的表情,芬妮已經閉上了眼睛。

  他同時又從角落裏面探出了頭,看了看遠處,海克絲和朵拉正在不遠處玩耍。

  看著那誘人的深溝,伽羅的思想開始做著最激烈的鬥爭。

  雖然伽羅表面上是一個很放蕩的傢伙,但是實際上他卻很保守。雖然一天到晚喊叫著想要著那個,但是事到臨頭卻總是退縮,退縮成柳下惠的弟弟。

  不過,他現在真的想要變身。

  他悄悄的伸出了手,假裝撫摸芬妮臉的同時,用手背在那上面輕輕的一蹭。

  那上面的柔軟和挺起,讓他心中如同貓抓一樣的難受,他想要!

  芬妮似乎沒有什麼反應,只是繼續的靠在伽羅的懷中。

  這一次,伽羅再也沒有什麼猶豫,他的手輕輕的按在了芬妮的胸口。

  芬妮的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卻沒有任何的抗拒。

  這個,也許是默許吧?

  伸出了手,伽羅的左掌滑入了芬妮的衣襟。

  他的動作很溫柔,只是在那雪白的隆起上慢慢的摸索。

  熱血在伽羅的身上翻騰著,他的頭顱陷入了那雪白的波濤。

  他的臉在裏面探索著、吮吸著,其中的綿軟和挺拔,讓他的本能更加的衝動。

  他的手沿著芬妮光滑的下腹,向著更神秘的地方探去。

  「不要。」

  芬妮拉住了伽羅的手,輕輕的搖了搖頭。

  可是現在,芬妮已經不能阻止伽羅的衝動了。

  他的嘴用力的一吸,芬妮的身體如受雷擊,趁著這個機會,伽羅的手擺脫了芬妮的阻擋,繼續向著向下麵探去。

  雖然芬妮很快的捉住那只作惡的手,但是伽羅的手指還在繼續的前行著。

  「伽羅,這裏人多,我們以後再……求求你,好不好?」

  伽羅的手指,已經進入到那片最柔軟的地方,每一下的觸摸和深入,都讓芬妮全身無力乃至抽動。她現在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有那一絲殘餘的理智告訴她現在不行,這裏離會場不過幾百米的距離。

  「我真的想要,答應我,好不好?」

  伽羅的面容如同吃了辣椒的公牛,滿面通紅。他氣喘吁吁的看著芬妮,不老實的手一次次挑撥著芬妮。

  想了想,芬妮點了點頭。她放開了伽羅的手,然後笨拙的解開了伽羅的褲子。

  她的手隔著布料,撫摸著伽羅的火熱,然後害羞的放開了那個讓她害怕的東西。

  她從來沒有對丈夫這個樣子過,就算是現在,她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

  她放鬆了身體,解開了長髮,緩緩的躺在了地上。這些天來,她一直有著一種不祥的預感。她一直害怕失去伽羅,失去眼前的一切。

  既然他喜歡,那麼為什麼要拒絕呢?

  她願意為伽羅做任何的事情,只要能夠永遠的和他在一起。

  只要你喜歡,那麼我就願意。

  「那麼,就讓我把握住眼前的幸福吧。」

  一滴晶瑩的液體從眼角留下,那是幸福的眼淚。

  芬妮閉上了眼睛,等候著暴風雨的侵襲。她身上的衣服大部分已經被解開,而伽羅已經撩起了她的裙子。

  「來吧,我的愛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伽羅突然停止了他的動作,他喘著粗氣,鬆開了環抱在芬妮腰上的手。

  芬妮似乎有些意外,但是當她的目光掃過了伽羅下身衣物的隆起,以及那潮濕的一片,她似乎有些恍然。

  伽羅的話語有些結巴,他紅著臉說道:「我真的不是,不是……不,我只是因為……」

  「不要緊的,你只是太……緊張而已。」

  芬妮的臉色很紅,她低著頭,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最終,她咬了咬牙,跪在了伽羅的身前,顫抖的伸出了手,向著伽羅的下腹伸去。

  在出嫁的時候,她曾經被那些女官強行教導過很多關於男女之間的東西。雖然她從來沒有對丈夫的哀求做過任何的妥協,但是為了伽羅,她願意。

  「不,不!」伽羅突然用力的推開她,說道:「這樣對你太委屈,我們還是,還是……」

  芬妮的臉也紅透了,她最終用如同蚊子一樣的聲音說道:「我去照看朵拉和海克絲……」然後她就如同受驚的兔子一樣的跳開了。

  用力的捶著地面,這個時候的伽羅鬱悶的想要哭出來,但是最終他控制住了自己。

  他在地上挖了一個小坑,然後將換下的衣物和尷尬都埋了進去。

  他真的想對芬妮說出剛才他為什麼會成為那樣的原因,他十二分的想要芬妮繼續,可是,可是,那種理由怎麼能夠說出口呢?

  用力的、狠狠的煽了自己兩個耳光,伽羅覺得自己簡直是一個白癡。

  為什麼他在那個時候突然想起來那種事情,那種讓所有男人都會早洩的東西?

  雖然這對於他們兩個來說,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一件關係到兩個人生命的事情。

  該死的瑞蒙!

  這個年代為什麼沒有約瑟夫。康得姆那偉大的發明!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0 09:06 AM

第一部 第七集 小鎮喋血

第五章 史東

  晚上的夜色很迷人,無數的星星在漆黑的夜空中,閃爍著若隱若現的光芒。

  平靜下來的伽羅摟著身邊的芬妮,兩個人坐在馬車的頂部。

  遠處的宴會還沒有結束,看來鬱悶的杜德克伯爵準備通宵狂歡。對於兩個玩耍的小傢伙,伽羅用簡單的催眠術解決了這兩個電燈泡,反正他的心情有些鬱悶。

  雖然兩個人都有些尷尬,但是伽羅的甜言蜜語已經解決了一切。

  「你說,我們以後會不會變成天上的星星?」

  「變成星星幹什麼,一直活下去不就的了?我可不想死,讓我們努力的先活上一萬年吧。」

  「一萬年?」

  「嗯,如果上天能夠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的話,我希望是一萬年。」

  「你呀,難道不覺得太長了嗎?」

  芬妮表情一點也不符合她的年齡,她現在如同一個十來歲的少女一樣,纏著伽羅輕輕的說著悄悄話。

  微笑著看著芬妮的臉,伽羅的手指戲耍著她的金髮。他的手腳老實了很多,因為他害怕自己再次的忍不住。

  突然,他的動作停止了下來。

  「有人過來了,他們……」

  敏銳的感覺再一次讓伽羅提前的發現了遠處緩緩走來的人,他們的隊形隱約的封住了伽羅和芬妮的去路。這些人的身上,有著濃厚的光明氣息。

  難道是光明教會的人?

  伽羅拉住了芬妮的手,說道:「來的可能是教會的人。我來製造混亂,拖住他們,你先走。」

  伽羅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馬廄,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小小的火球術就可以讓場面混亂無比。而他們,也能搶過馬匹逃離——這是他們唯一的機會,沒有馬匹的他們,很難逃離這一次的追捕。

  教會人的目標是芬妮,而不是伽羅他們。

  伽羅曾經在皇室的資料庫中,看到聖殿騎士團團長史東的資料,那是一個極為正統和高尚的騎士,他應該不會為難自己和朵拉以及海克絲的。

  至少,伽羅還有最後的一張牌,他那亞述三王子的身份。

  「不!我不想再躲避下去,有的東西,始終是要面對的。」

  芬妮搖了搖伽羅的手臂,將頭放到了他的肩頭。

  她的眼光有些迷離,看著天空中的星星。就算這一次逃走了又能如何?離開了伽羅和海克絲,她的生命又有什麼意義?

  但是伽羅沒有理會芬妮的反對,他的身邊已經出現了幾枚火球。他才不管是不是有人會因此而受傷,他只是希望芬妮能夠逃脫。將希望寄託於別人的身上,他從來不做這樣的事情。

  一條黑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伽羅的面前,一拳擊向了伽羅。

  這一拳看起來很輕,但是他面前的伽羅,卻感到全身如同陷入了無比黏稠的液體之中,連他剛才釋放的那幾枚火球,也如同風中之燭,被這一拳所熄滅了。

  拚命的掙扎著,伽羅的身體突然動了起來,他的雙拳向前方的同一個方位,連續擊出了數十拳。

  空氣中發出雷鳴般的巨響,但是這些可以開碑裂石的攻擊,卻被那個人的袖袍一卷,消泯的無影無蹤,而伽羅的身體被推回了馬車的旁邊。

  伽羅手心冒出了汗珠,剛才的攻擊他使出了全部的力量,但是卻被這個人輕而易舉的化解。

  這個人,絕對和維施特是同一個水平的高手!

  他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面前的黑影,卻發現這個人竟然沒有任何的破綻。放出去的試探氣息如同泥牛入海般的無影無蹤,而衝過來的芬妮,也被他的氣勢牢牢地鎖住。

  他們兩個人在這個黑影的面前,彷彿赤裸裸的沒有一絲的防護。

  圍過來的人速度很快,看著他們的舉止,伽羅的心一沉。

  他們,應該就是聖殿騎士團的戰士。

  索索索的聲音,從身後的馬車中傳出來,朵拉那睡眼朦朧的小腦袋伸了出來。被巨響驚醒的她揉了揉眼睛,迷糊的看著周圍的情況。

  「咦?這不是洛克哥哥,還有德布大叔……」

  小精靈突然發現了身邊站立的人群中,有很多自己熟悉的面孔。

  在等待伽羅的日子裏,好動的朵拉和那些教會的戰士們很快的成為了好友。朵拉這個喜歡纏人、又極為可愛的小傢伙,很快的贏得了戰士們的喜愛,有些戰士們甚至將朵拉當成了自己的小妹妹來看待。

  「波利大哥,你怎麼來了?」

  朵拉拉住一個想要躲避的戰士的衣角,硬把他拉到了伽羅的面前:「伽羅大哥,這是波利大哥,這是比倫叔叔……」

  原本嚴密的陣形變成了魚網,那些面目嚴峻的戰士一個個躲之不及。

  眼珠子亂轉的朵拉,突然看到了一個想要消失的影子,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了過去,然後以螞蟻搬大象的姿態,加上九牛二虎之力,將那個極為不情願的身形抓了過來。

  「伽羅大哥,這是史東大叔。他雖然長得很難看,脾氣又壞,但其實是一個好人。」

  「史東!」

  伽羅默默的念著這個名字,他的目光投向了這個很輕易擊敗他的男子。

  史東是一個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子,他有著一副方正的面容。古銅色的肌膚,每一寸都綻發出驚人的氣息。

  他的四肢比一般人長上一些,粗大的手關節,說明他手上的功夫極為不錯。但在所有的這些加起來,卻讓人感覺到他的身上有一種柔和的氣質。

  「伽羅?還是波旬?」

  看著拖著自己的衣角,如同無尾熊一樣的朵拉,史東突然笑了,他伸出了手。

  「伽羅,當時是芬妮替我改了名字的,你應該知道為什麼。」

  伸出了手,伽羅不經意的將朵拉撥拉到自己的身後。

  「這個,我建議你還是叫波旬比較好,蕾米娜現在只要聽到伽羅這個名字,就會找人打架。」

  史東的表情很嚴肅,看得出,他是真心的向伽羅提出這個建議。

  因為朵拉的攪局,原本緊張的氣氛突然鬆弛下來。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伽羅心中也是有些苦悶。他不知道,萬一蕾米娜發現自己真正的身份,她會做出些什麼。

  「這個,蕾米娜現在還好嗎?」

  伽羅期期艾艾的提出了這個問題,畢竟兩人之間有太多糾葛了,而且是他一直對不起她。

  「不好,真的不太好。」史東坐在了伽羅的身邊,長歎了一口氣。

  「我已經讓她到莫桑城和另一支隊伍相會,她還有她的使命,現在讓她和你糾纏下去對兩個人都不好。」

  「你知道嗎?在整個聖殿騎士團的裏面,追求蕾米娜的人多不勝數。我要不是年齡大了,也會加入追求的隊伍中去的。」

  「蕾米娜從來沒有因為個人的事情,而違反教會的規程,但是這一次,她卻為了你,做出了這種事情。」

  「我不知道你用什麼手段打動了蕾米娜,但是我真心的希望你能夠讓蕾米娜幸福。她是一個死心眼的女孩,以前亞述的三王子已經給她沉重的打擊。希望你能夠讓她快樂,而不是……」

  「伽羅大哥,蕾米娜是不是我們在水幕中看到的那個特別漂亮的大姐姐?」朵拉吊在伽羅的懷中,探出了小腦袋,好奇的問道:「伽羅大哥,你該不會想和她在一起吧?」

  有些尷尬的伽羅,沒有回答朵拉的話,他只是用力的將朵拉的小腦袋往懷中壓。

  「可是,伽羅大哥,我是你的妻子,你答應過我的,以後只能對我一個人好的。」不知道為什麼,小朵拉突然對那個美麗的大姐姐產生了一絲的敵意。

  精靈是一種崇尚愛情、同時忠於愛情的種族。她雖然喜歡那個大姐姐的美麗,但是絕對不允許她搶走自己的地位。

  聽到朵拉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周圍的人都愣了一下,然後都哈哈的笑了起來。

  雖然所有人都聽過朵拉對伽羅所有權的宣佈,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從來沒有人把這當成一回事情。

  妻子?看著朵拉如同小爬蟲一樣的身體,很多人惡意的想著伽羅是不是有著戀童癖。

  芬妮輕輕的將朵拉從伽羅的懷中拉了出來,避免了更大的尷尬。這是她才有的絕技,想將朵拉從伽羅的懷中拉出,那必須有極為熟練的技巧。

  「朵拉,不要鬧了,好不好?」

  不知道什麼原因,伽羅突然不再恐懼了。該面對的,始終就要面對。

  「不知道史東團長這一次來有什麼貴幹,能不能告訴我們?」

  「你說呢?」史東沒有回答,他將話題踢回了伽羅。

  場面有些緊張,連被拉著一邊的朵拉都能感覺的到。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小精靈想了想,她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史東叔叔,伽羅大哥,我們一起去看晚會好不好?」

  朵拉很喜歡看剛才的表演,這是精靈的天性。小精靈從來沒有看過人類舞臺劇,她現在對那種表演還是戀戀不捨的。雖然剛才被強迫的睡著了,但是她還是念念不忘那個東西。

  也許,讓大家一起去看歌舞,氣氛會變和睦起來吧。

  史東和伽羅互看了一眼,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我們一起去。」

  教會的人在他們身邊隱隱的形成了包圍圈,但是此刻的芬妮,只是輕輕的拉住伽羅的手,如同柔順的妻子一樣跟隨著伽羅的腳步。

  當伽羅他們回到露天舞會現場的時候,整個會場的氣氛正達到了高潮。

  舞臺上,一名勇士用聖劍穿破了血族魔王的心臟,而跟隨血族的人類敗類,也被一個個的消滅。光明已經贏得了勝利,下面就是勇士和公主的幸福生活。

  向著海克絲示意了一下,伽羅讓她帶領著朵拉到別的地方去看舞臺劇。反正那些戰士不會為難朵拉她們,而且還可以牽制教會更多的人。

  他們這一行人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混亂。杜德克伯爵第一個發現了他們。

  「芬妮小姐,這是一些什麼人?」

  杜德克伯爵已經沒有了那種高傲的情形,看到芬妮回來的他,立刻衝上來獻慇勤。當他看到芬妮靠在伽羅的肩膀上,臉色一變,原本色迷迷的眼睛裏面,有了一股怨毒的東西。

  伽羅心頭一動,正準備將水攪混的時候,史東身邊的一名戰士,低聲的在杜德克伯爵的耳邊說了些什麼,然後拿出了一枚徽章。

  看到那枚金色的徽章,杜德克伯爵原本有些醉意的眼睛立刻清醒起來。他身上高傲的氣質消失的無影無蹤,換上了一種小心翼翼的姿態,就連望向伽羅的眼神,也有了害怕。

  「不要這樣,這裏有太多無辜的人。」

  芬妮靜靜的靠在伽羅的肩膀上,她的眼睛始終時閉著的。但是她的一隻手卻一直阻止著伽羅的舉動,不讓他在這裏製造混亂。

  借助杜德克伯爵的幫忙,伽羅和教會的人很快的在觀眾席上,單獨的佔據了很大的一塊地方。觀看舞臺劇的人,正在為勇士們打倒血族魔王而歡呼,彷彿正義從此壓倒了邪惡。

  「看到上面的表演了嗎?」史東問道:「沒有人會喜歡血族,更沒有人會同情那些墮入了邪惡深淵的人。」

  用鼻子哼哼了兩聲,伽羅表示完全沒有將史東的話聽到了耳朵裏面。

  向著身邊的魔法師示意了一下,一道隔絕聲音和影像的屏障,在他們的身邊產生了。

  在這個封閉的空間裏面,只有他們三個人。

  「我聽蕾米娜說過你。」史東看著伽羅,說道:「你不值得為了一時的衝動,毀滅了自己的一生。」

  冷冷的笑了一聲,伽羅正要反駁,但是芬妮拉住了他的手。

  「對於你們的遭遇,我很同情,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以後?」史東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芬妮,「也許你們的愛情能夠長久的保持,但是十年,二十年、四十年以後呢?當他變得白髮蒼蒼以後,而你的青春還那樣的耀眼,那個時候,你們愛情還能長久嗎?

  「對於你來說,你已經擁有了漫長的生命,而他,卻只有那幾十年的光陰。」

  「哈哈哈。」伽羅對著芬妮的耳邊高聲的說道:「這個人真的秀鬥了。老婆漂亮,做老公的當然高興才對,到了那個時候,別人不知道是怎麼樣的羨慕我,說我一樹梨花壓海棠,老而彌堅。至於我的生命,你不要擔心,我有很多的方法可以讓我活的比普通人長久的多。」

  「那麼吸血的問題怎樣解決呢?」史東反問道。

  史東一直把伽羅當成日曜大陸的人類,他以為伽羅應該具有這個大陸人類共有的思想和信念。但是他卻不知道,作為地球人,完全沒有信仰和堅持的伽羅,對於那些血族和人類的恩怨,完全沒有任何的印象。

  「芬妮的變化,並沒有你們想像的那樣明顯,她並不需要吸食別人的鮮血。」

  拉著芬妮的手,伽羅大聲的辯解著:「她的生存並不需要害人,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執著於芬妮現在的身份。」

  「是嗎?你真的以為兩個不同種族的人,能夠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世俗的壓力比你們想像的大。」

  沒有理會史東的話,伽羅猛的摟過身邊的芬妮,用力的在她的紅唇深深地印下,然後用挑釁的目光回望著史東。

  他的眼中彷彿有火苗在閃動,那種不屈的桀驁,射入了史東的眼睛。他的目光和史東的雙目死死的盯在一起,彷彿在黑暗中相撞的兩道閃電。

  「不要這樣。」芬妮拉住了伽羅的手,她帶著歉意看著面前的史東。

  在古堡的日子裏面,史東對她最為和氣,經常陪著芬妮說些舒心的話,開解她的心情。

  這些舉動對於芬妮的幫助極大,畢竟史東那洞澈世情的安慰,不是朵拉和海克絲所能比擬的。而且在那個時候,芬妮從史東話中隱晦的暗示中,也能感覺到他的善意。

  史東是第一個發現芬妮身份的人,但是卻是蘇美提出這個疑問的。

  接下來的日子裏,還是史東一直約束著他的手下,讓芬妮感受到了他們的善意。

  芬妮知道,史東的這些話,還有別的意味在裏面。她不知道為什麼史東會如此的說,也許,也許是在替她試探伽羅的心意。

  但是她沒有向伽羅說明,她喜歡看伽羅為她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為她不顧一切的堅持。

  這些話,也只有在現在的情況下,她才能聽到,平時的時候,伽羅從來不說這種他覺得肉麻的話。

  搖了搖頭,史東低下了頭,他的樣子有些落寞。他看了看周圍,右手在空中劃了一個符號,加強了一下周圍的隔絕魔法。

  「你還是這樣的堅持嗎?」

  他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看著伽羅,那種神情彷彿老人看著自己的晚輩:「那麼,讓我來給你講一個故事吧,一個關於我的故事。」

  故事發生在大陸曆六七二年,在亞述帝國西方的比洛裏克郡。

  在那裏,有一名年輕的少年,他的父親是一名貴族,更是一名騎士。少年從小以父親作為自己的榜樣,夢想著有一天能夠成為最偉大的騎士。

  而他,也是這樣做的。

  在少年十七歲的時候,他已經成為了他們那個郡裏面最年輕的騎士。但是,完成了夢想的少年,並沒有任何的喜悅,因為他的父親在那一年重病離開了他。

  這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年少的他變得無比的頹廢和迷茫。他不知道未來會是如何,直到他遇到了美麗的她。

  年少英俊的他,和美貌調皮的她,在第一次碰撞中就產生了璀璨的火花,下面的事情就如同傳說中的一樣,他們相愛了,然後兩個人走到了一起。

  在兩個人結婚之前,女孩告訴了男孩她的身份,她是血族。

  雖然震驚、雖然憤怒、雖然難過、雖然歎息,但是,少年最終只是用力的摟著他未來的妻子。

  他相信愛情,他愛她。

  兩個人婚後的生活非常幸福,少年對他的妻子百依百順。

  少女也遵照了雙方的約定,從來沒有因為吸血而奪去人類的生命——少年偷偷的收購他人的血以供少女吸食。

  但是,這種縹緲的幸福終究不能長久。

  一次偶然的機會,女孩的身份被幾名牧師發現了。雖然少年竭盡全力控制消息的外傳,但是真相到底被揭露了。

  整個領地的人們舉著火把,攻擊著他們的領主,燒燬了少年的城堡。

  沒有人同情這一對情侶,就連最忠心的管家也舉起了火把。教會和傭兵的追捕隨之而來,他們兩個人逃離了少年出生的地方。

  失去了原本平靜的生活,兩個人的生活很淒慘,血族不會讓人類進入他們的領地,而男孩的名字已經被所有的人所唾棄。

  在兩個人逃亡的途中,少年終於看到了女孩的另一面。當血族需要血的時候,他們會變得何等的可怕和貪婪。

  兩個人之間發生過激烈的爭吵,甚至打鬥。

  在飢寒交迫的夜晚裏,在躲避追兵的污泥中,兩個開始成熟的少男少女才發現,愛情,真的不能代替一切。

  當少女又一次奪取別人的生命的時候,兩人之間出現了裂痕。

  也許這種情況繼續發展下去,兩個人會走上不同的路,但是有一天,少年發現了女孩懷上了他們的孩子。

  所有的矛盾,都隨著這個愛情結晶的出現而煙消雲散,他們唯一的想法就是要讓孩子安全的出生。為了這小小的生命,為了躲避身後的追兵,他們躲進了深山。

  他們以為,在那裏,他們能夠隔絕外面的一切,幸福的生活著,但是殘酷的事實打破了一切。

  在人類的世界裏面,少女可以憑藉著過人的身手偷取食物和金錢,但是她現在懷孕了。肚子裏面的孩子讓她失去了血族的體能,兩個人的食物只能依靠著少年的打獵。

  開始還好,但是到了幾個月以後,天氣漸漸的冷了下來。那是大陸曆六七五年的冬天,十二月的風雪特別的大,少年已經很久沒有尋找到獵物了。

  直到最冷的那一天,當幾天沒有吃東西的少年,再一次空手回到家裏的時候,女孩已經生了一名男嬰。

  但是男孩並沒有欣喜,他只是驚恐的看著女孩,看著她努力的控制著所有的理智,而不去吸孩子的血。

  男孩撲上去,扭過了妻子的頭,伸出了他那傷痕纍纍的胳膊。

  但是已經被慾望充滿了頭腦的女孩,沒有理會男孩那骨瘦如柴的胳膊,一把推開了他。

  當看到女孩的牙齒貼近嬰兒的脖子上面時,少年舉起了身邊的木棍,刺入了女孩的心臟。

  這就是兩個人愛情的最終結局,那一刻,兩個人似乎沒有任何的痛苦。

  過了很久,女孩終於清醒過來,她原本憔悴的面容上面回復了往日的美麗。她只是看著跪在她身前的少年,親了親她的孩子,就永遠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外面寒風刺骨,洞內冰冷如鐵,少年用所有的衣物將孩子包好以後,就昏倒在地上……

  「難道你就是那個嬰兒嗎?」

  伽羅看著史東三十多歲的面容,話中帶有一些譏諷,這種狗血的愛情故事,他早就在地球的電視中看過無數遍,對他沒有任何的感觸。

  「不,我是那個男子,我的孩子在當天就死掉了。」史東解開了頭上的布巾,如銀的白髮如同瀑布一樣散落而出。

  在妻子死了以後,他的頭上始終戴著遮掩的東西。他從來不在別人面前卸下這些東西,沒有人知道這裏面隱蔽著他的過去。他的修為讓他在十幾年前已經可以隨意的改變外觀,但是這一頭的雪白是他永遠的痛。

  也許那一天,他已經死去,陪著他的妻子前往了那個永遠沒有痛苦、沒有悲傷的地方。現在站在伽羅面前的,只有這頭白髮,和那永遠的思念。

  他沒有把他的過去告訴過任何的人,這個秘密已經隱藏了多年。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伽羅和芬妮,兩個如同他當年一樣的情侶。他的心中被一種東西所感觸,他說出了自己以前的故事。

  「血族和人類很難有孩子的,他們的孩子在出生以後就會死亡。真正能存活下來的,不到千分之一的機率。我沒有死,是因為幾名追蹤而來的教會牧師救了我的命。

  「那一天,我埋藏了我的妻子。我原來的名字叫做崔斯特,你們也許聽過這個名字。」

  伽羅和芬妮相對的駭然,他們當然聽說過崔斯特這個名字。現在大陸上還流傳著這個天才少年寫的詩歌,不過這個名字已經被寫進課本,讓所有的人都來唾棄。

  仔細的戴好了頭盔,原本那個悲傷的人已經消失,威壓如山的史東,重新的出現在伽羅等人的面前。他的眼睛看著芬妮,說道:「我說的這個故事,只是讓你們明白,愛情和個人的意願並不能解決一切。」

  史東的話有如歎息,他的意思已經很清楚。這些話與其對伽羅說,其實是針對芬妮:你忍心讓你的愛人受這種苦,被所有的人所唾棄嗎?你們之間不可能有愛情的結晶,你們的孩子一出生就會死亡。

  「愛情,並不能代表一切。」

  「你後悔過嗎?」伽羅突然向著史東問道:「你後悔過嗎?」他拉著芬妮的手,大聲的說道:「你後悔過嗎?」

  史東的身體有如雷殛,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那巨大的笑聲,震得伽羅趕緊用衣襟塞住了自己和芬妮的耳朵,然後如同看瘋子一樣的,看著這個聖殿騎士團團長的表演。

  「他剛才一定是在騙人的,哪有那麼傻的人。」

  伽羅對著芬妮,輕輕的說道,沒有孩子算什麼?穿越了空間的他,也許和項少龍一樣,根本就沒有生育的能力。實在想要孩子,他再娶一個老婆,或者在外面養一個二房不就結了?

  慢慢的,史東的笑聲低沉了下來,他的手一揮,散去了周圍的魔法屏障,四周的吵雜聲重新的傳到了伽羅和芬妮的耳邊。

  「他們決定好了沒有?」史東身邊的一名衣著簡樸的人問道。這個人叫做柯拉格,是史東的副手。

  用力的捏了一下芬妮的手,伽羅沉聲的問道:「要是我和芬妮不抵抗,教會將如何的處置我們?」

  「你說呢?」

  史東深灰色的眼睛盯著伽羅,但是伽羅只是一動不動的對視著。他瞳孔裏面的火焰並沒有熄滅,那裏面有一種不顧一切的準備。

  史東突然笑了,他鄭重的說道:「沉不住氣的年輕人,我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覆的。我以我的名譽發誓,會給芬妮以公正的待遇——只要她沒有吸過血、殺過人,她的生命就能夠保障,更不會受到監禁。」

  「公正的待遇?」伽羅看著芬妮,仔細的咀嚼著這句話。

  過了很久,他有些嘲諷的說道:「據我所知,教會對於血族的審判結果只有一條,那就是死。在那裏,她能夠得到什麼樣公正的待遇呢?」

  「你錯了,這個世界上,沒有東西是不可以交易和改變的。在這三百年內,有四名血族得到過教會的赦免,他們被教會安排僻靜而又安全的地方——這是教會的最高機密之一。

  「如果你願意為教會服務的話,那麼芬妮將成為第五位。」

  史東深灰色的眼睛死死的盯著伽羅,他歎息了一聲:「因為你,我們才會有對你和芬妮公正的待遇。你不瞭解芬妮對於血族的重要性,但是我們知道,一名可以在太陽底下活動的血族,一名不害怕光明魔法附加傷害的血族,她的存在對於人類來說是最大的威脅。」

  「我?」伽羅乾笑了兩聲:「因為我?像我這樣的戰士,你們教會隨時能找出幾百個。」

  「你太謙虛了,我們之所以一直追蹤著你們,在這裏將你們堵住,芬妮是一個原因,但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因為你的才華。」

  史東的氣勢籠罩著伽羅,下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伽羅絕對明白他的意思。

  這些天來,教會從伽羅那裏學來了很多有用的東西。僅僅關於空間傳送方面的知識,就讓整個空間魔法的研究前進了上百年。沒有人會忽視一名見解如此高明的魔法師,就算他本身的魔法力量並不強大。

  七百年前,人類的魔法師軍團在平原一戰,發揮了超乎想像的作用。二百多人的隊伍,死死地將半獸人三分之一的部隊拖在了希望平原上。這支小小部隊,是這場戰役最大的功臣。

  三百年前,恐怖的血紅之夜,面對著血族的獠牙,人類的魔法工會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僅僅他們消滅的血族,就佔了血族損失的一半以上。

  數十年前,比利沙王國的魔法師們,用生命讓哥特鐵騎元氣大傷,最終放棄了吞併比利沙王國的夢想。

  雖然隨著時光的推移,魔法開始慢慢的衰落,但是任何一名被魔法工會認定為魔法師的人,都是所有國家爭取的對象。在特定的環境下,相同戰鬥力的魔法師頂得上十名同樣的戰士。

  伽羅也許還沒意識到他的知識所代表的含義,但那些魔法師們早就把所有的利害都分析的淋漓透盡。

  知識就是力量,魔法師最看重的就是創新和進步。而且史東從蕾米娜的口中,得知了很多伽羅的情況——這是蕾米娜主動說出來的,她知道這些東西將會是伽羅的護身符,沒有人會傷害這樣一個活寶藏。

  遠處的歌舞晚會已經到了最終謝幕的地方,消滅了魔王的勇士們,終於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場中傳來了一陣陣喝彩,那些無憂無慮的人兒,已經準備為今天劃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好吧,請遵守你們的諾言。」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0 02:48 PM

第一部 第七集 小鎮喋血

第六章 小鎮

  幾名士兵懶洋洋的躺在檢查站的門口,看著空無一人的路面。

  瓊裏狠狠的對著黃土唾了一口,然後縮起了脖子蹲在那裏。

  他已經在這裏無聊的待了一個早晨,卻沒有任何的隊伍通過。

  這個該死的任務,他記得很久以前,檢查站的職務還讓所有人眼紅,每月僅僅從商人手中得到的賄賂,就能夠趕得上三個月的薪水。

  不再看著前方的路面,他碰了碰身邊的索馬克。索馬克是一名退役的老兵,曾經在莫桑城服過役。

  「這一陣子過路的客商怎麼越來越少了?這幾天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索馬克瞇著眼睛,懶洋洋的曬著太陽,說道:「有什麼辦法,還不是我們三王子的成果。他殺了那麼多的貴族,結果別的國家的權貴們,就不準商人和我們做生意。就算有幾個不怕死的,現在兵荒馬亂,他們又能做些什麼?

  「聽說,現在就算在黑市上出幾倍的高價,也很難買到必需的軍用物品和糧食。」

  瓊裏一把摀住了索馬克的嘴,低聲的說道:「你不想活了?這種話要是傳到隊長的耳朵裏,你至少要挨上一頓皮鞭。」

  「怕什麼,反正那些大人物的鬥爭牽扯不到我們的身上,我們又不是什麼護衛軍,連正規的士兵都不是,脫了這身皮,大不了我去當老百姓。」

  突然,索馬克一躍而起,他看著遠方:「有人來了,眼睛放亮一點。看看這一次能不能撈到什麼油水。」

  馬蹄聲很快的接近了,是一隊很普通的隊伍,總共有七八輛馬車。

  唯一讓瓊裏奇怪的是,那些騎士們大部分都是年輕的小夥子,腰板都挺得筆直。

  看著和他交涉的那名笑咪咪的中年人,瓊裏心中琢磨著,到底能從普通商隊身上撈到多少油水。他決定狠狠的為難這個車隊,因為他看到了那些騎士眼中鄙夷的眼神,這深深的傷害了他的自尊心。

  正當瓊裏想要大吼兩聲的時候,索馬克的手已經狠狠的擰在了他的腰部。

  他驚疑地看著索馬克的身子,如同被鞭子抽著撲到了他的面前,然後用最尊重的態度檢查了那些證明檔以後,讓這一隊人馬過去。

  等到這一隊人消失在瓊裏的視線以後,索馬克才鬆了一口氣。他看著疑惑不解的瓊裏說道:「這些人是光明教會聖殿騎士團的戰士,我在亞述的京城裏面見過一次。」

  索馬克的表情極為的羨慕:「光明教會的聖殿騎士團,那可是整個大陸上最精銳的部隊,聽說只要五十人的部隊,就能匹敵上千人的對手。」

  是的,這一隊人馬就是史東和他的手下們。

  他們並沒有前往比利沙王國首府莫桑城,而是順著原路返回聖殿山。

  在和史東的交談中,伽羅瞭解了教會這次行動的意向。

  這一次教會向比利沙王國派出了非常強大的隊伍,除了救回蕾米娜以外,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聖殿騎士團的任務就是保護特使,和那些寶貴的魔法師前往莫桑城。

  現在聖殿騎士團的目的已經達到,所以作為護衛教會聖山的力量,他們接到了命令,準備回到聖殿山。

  這個消息唯一令伽羅心情好一些的是他們不前往莫桑城,而是直接向著亞述帝國的方向前行,回到教會的總部。這樣一來,伽羅就不需要再次見到蕾米娜了。

  不過這樣的話,離伽羅東方的那個小農莊更加的遙遠了。如果想要前往那裏,最近的路就是取道莫桑城,不然要繞上很長很長的一段路。

  朵拉曾經遺憾的拉著伽羅的手,問道:「伽羅大哥,我們不是要到莫桑城裏面去玩嗎?怎麼現在要向回趕?」

  當時的伽羅鄙夷的看了看一邊的史東,將這個問題推給了他:「你去問問你的史東大叔吧,他不讓我們去莫桑城。」

  於是,朵拉亮晶晶的眼睛,投向了一邊的史東大叔,那雙美麗的窗戶閃呀閃呀的不停,一直到把史東閃的受不了為止。

  這些都是小插曲,不過這一路上,大家都走的很沉悶,一行人都沒有什麼好心情。

  面對著芬妮歉疚的目光,伽羅只是安慰著她。裝花貓的布袋一直掛在他的身邊,有事沒事的時候,他總是偷偷的掐上倫巴幾下。

  他現在迫切的需要倫巴的幫助,可是這個笨貓卻一直在熟睡,不管他用多麼大的力量,始終不能將花貓喚醒。

  日子就這樣過去,馬車還在緩慢的行進著。伽羅心中不再躁動,只有一片平和。

  他一直默默的陪著芬妮,他能夠看出芬妮心中的歉意和恐懼。

  他記得他告訴過蕾米娜的話:人活在世界上,始終要面對現實的。沒有邁不過去的坎,只有想不過去的事情。

  所有的一切都會有一個結果,何必為了那些東西而擔心?

  雖然芬妮的心事很重,但是伽羅在這一路上卻一直是笑語連連。他現在是四個人裏面的頂樑柱,要是他都愁眉苦臉的,那麼芬妮的心情會更加的難受。

  指著外面的情景,伽羅正向著朵拉說著一路上的情況。似乎有些巧合,聖殿騎士團所行進的道路,和伽羅當年從亞述來的路幾乎重合。

  他的目光向著前方看去,那裏就是梅利塔鎮,它是比利沙王國商道的一處樞紐。看著路邊那些已經被砍斷了的樹木,伽羅歎息了一聲。

  幾個月以前,當他到達這個王國的時候,這條路上到處都是行人。但是現在,一路上只有廢墟。不知道那個繁榮的小鎮,在這次王國的內亂中,有沒有受到波及?

  伽羅還記得來時的路,前方的樹林裏面,他和商隊的人曾經歇息過一陣。他被那些商人譏笑為青頭,並提議在前方的梅利塔鎮給他找一個美女來破身。

  現在那一片樹林還是那樣鬱鬱蔥蔥,但是被掩埋在黃沙裏面的人們估計已變成了白骨。

  「朵拉,前面就是梅利塔鎮了,這裏鎮中心有一家飯館,裏面的紅燒牛肉和臘腸的味道很不錯,到了那裏,讓騎士團的叔叔們請我們大吃一頓,好不好?

  「海克絲,你怎能這樣笑我?雖然一路上,我只記得什麼地方的美食很不錯和什麼地方的美女很多,但你不能因為這些笑話我,對了,過了這個小橋,離梅利塔鎮就只有五裏的路了。

  「芬妮,吃完了千萬不要掏錢付帳,而且一定不要表現的不好意思。教會比我們想像中有錢的多,吃他們不需要不好意思的。」

  正當伽羅竭力的想將前方的幾個女子哄得高興的時候,馬車壁上傳來了敲擊的聲音,伽羅拉開了布簾。

  「我們要在前面的小鎮補充一下水和食物,你們有什麼需要的嗎?」

  一邊的戰士低聲的向伽羅詢問著,遞過了手中的清水。

  「不需要,我們一切都好。」

  不甘心的接過了水囊,海克絲板著臉,閉上了馬車的車廂。

  雖然伽羅和芬妮沒有對朵拉和海克絲說出事情的真相,但是這些天海克絲從來沒有給這些騎士好臉色看。

  「海克絲,不要這樣子嘛,別擔心什麼,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芬妮的手撫摸著海克絲的頭髮,靜靜的說道。

  突然,她的面上有了一些遲疑,低聲對著伽羅說道:「從昨天開始,我一直有一種被人監視的感覺,而且現在越來越強烈了。你是不是出去和史東他們說一聲?」

  「不用擔心他們,這些傢伙早就發現了有些不對勁。現在兵荒馬亂的年代,被人盯上是很正常的。」

  伽羅的目光,通過馬車的縫隙看著外面的騎士,他們每個人都將武器放到了最順手的位置。對於自己的安全,伽羅並不是太擔心,憑藉著這個隊伍的強大實力,就算是幾千人的馬賊,也困不住他們的。

  離開了杜德克伯爵,那些被派往別處的騎士們也相繼的歸隊,現在這支隊伍裏已經有八十多人,而且最低水準的,都是中等武士的修為。

  五十多人的中等武士、三十多人的高等武士,是什麼概念?據伽羅所知,就連亞述帝國也很難迅速聚集起來一支這麼強大的隊伍。

  而且,這支隊伍裏還有幾個修為非常高的人,比如為首的史東,據他的估計,史東的修為超出蕾米娜不少,僅僅比維施特低上一點。而他身邊的那個副手,也達到了聖騎士的修為。

  這樣的一隊人馬,在整個大陸上,幾乎是無敵的隊伍。伽羅想不出,有什麼能夠對他們造成威脅。就算碰上了幾千人的圍攻,也可以突圍而去。

  前方,就是梅利塔鎮了。

  梅利塔鎮已經變成了一座死城。

  鎮中間的廣場上,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健壯的男子。有平民,也有駐紮在小鎮外的軍人。他們一個個面無表情,眸子裏面沒有任何的生氣,直挺挺的面對著前方的幾名黑袍人。

  「以死亡君主的名義,召喚來自第六地獄的精靈。不屈的戰魂,請降臨到這個空間,你們的英名將永遠的流傳。」

  一名手持血色法杖的黑袍人,圍繞著一名比利沙王國的戰士,喃喃的念著咒語。

  籠罩在黑霧中的戰士全身赤裸,身上畫滿了無數紅色的花紋。隨著咒語的發動,數十道肉眼可見的魔法元素,環繞著戰士旋轉著,然後隱沒在他的身上。

  口中的咒語念得更急,黑袍法師的腳步變得沉重起來。

  面前的戰士身體中,彷彿有無數的東西在緩緩的遊動,全身的骨骼發出了奇異的聲音。彷彿有一種硬物在裏面折斷、波碎、乃至生長,直到成形。

  慢慢的,這名戰士原本豐滿的臉開始變形,紅色的花紋從他的肌膚中滲入,代替的是如同烙印的黑痕。

  他的關節處,長出了黑色的、有如手指粗的筋骨,胸口處,也出現了鱗片般的隆起。

  「來自修羅場的戰士呀,請聽從我的吩咐。力量將與你們同在,所有的榮譽歸於暗黑魔神。」

  黑色的霧猛地消散,戰士緊閉的雙眼睜開。那裏面有著如同霧氣的混濁和冰冷的殺氣,完全沒有人類的感情。

  黑袍人艱難的揮舞著血色的法杖,控制著這名已經異變的戰士,直到他變得安靜下來。

  最終,異變的戰士順著法師的指引,邁開了腳步,向著牆邊前進,那裏,已經有幾十名和他一模一樣的戰士站在那裏。

  不遠處,幾名黑袍人正用著蘸滿鮮血的筆,在更多的人身上塗抹著,為前方的黑袍人做著施法前的準備。

  「你覺得這些東西管用嗎?我始終不是那樣相信這幾個來自地下宮殿的巫師。他們要了我們三十萬的金幣。」

  一名身著黑盔的人,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他身後還有五名同樣裝束的武士在竊竊私語。

  雖然表面上看來,幾個人都是一個樣子,但是那五名黑武士的氣勢,完全被為首的這名戰士所掩蓋了。

  他站在那裏,就彷彿一座大山,一動不動的威壓著所有的人。他的身上隱約有著一層黑霧,露出來的肌膚泛著金屬的色澤。

  「不要吵了,他們至少比些來自美杜莎峽谷的那群女巫好一點,還懂得一些禮貌,沒有那樣的桀驁不馴。

  「這些召喚士們的努力,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計,他們每個人可以在很短的時間裏,將人類變成暗黑戰士,雖然這些戰士只能活上兩天,但是這已經足夠了。

  「這些戰士,如果放到戰場上,能夠匹敵數千人的部隊。」

  下面的施法接近了尾聲,七百多名人類的健壯男子,大概有三分之一的完成了轉化,而更多的人類,則永遠的失去了生命。

  「約瑟夫騎士閣下,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力量,總共產生了二百五十五名幽冥武士。同時,我們佈置的那十具血傀儡,已經放到了廣場的周圍,等候你的吩咐。

  「請允許我們的休息,耗費了魔法力的我們,在下面的戰鬥中將無法給予你們幫助。」

  黑袍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剛才的舉動已經讓他極為的疲倦。完成了這種法術的他們,現在僅僅剩下了自保能力,而且在很長的時間內,不能產生更多的幽冥武士。

  「謝謝你們的幫助,請允許我致以最大的感激。」

  「你客氣了,這一次我們四方的聯合行動,都是為了一個目的,拔掉教會的一根牙齒。」

  一陣陣雜亂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他看到了一大群人類邁著僵硬的腳步走來。

  他抬起了頭,三雙雪白的獠牙,正向著他微笑。

  太陽已經下山了,天邊的晚霞如同錦緞一樣鋪滿了天空。周圍的一切似乎亮了起來。

  這是黃昏後最後的光明,接著,天就要黑了。

  跋涉了一天的隊伍,終於來到了梅利塔鎮的前面,但是他們並沒有立刻進入。

  和身邊的戰士商量了一下,史東對著伽羅說道:「你感覺到什麼沒有?」

  伽羅閉上了眼睛,想了一會兒說道:「情況很不對勁,連續幾個小時,我們在這條路上竟然沒有見到任何行人。而且,我相信你也發覺到了,從昨天開始,就一直有人在監視我們。」

  史東點了點頭,他說道:「你們也要小心一點,有什麼新的發現立刻通知我。所有的答案應該在前方的小鎮子裏,我們的隊伍將在那裏承受考驗。」

  從史東的口中,伽羅感到了一絲沉重。他有些疑惑的看著史東,覺得有些不解。面前的這個聖殿騎士團的團長感到了什麼?

  「小心無大錯,我們面對的,可能是黑暗的勢力。」

  眼光看著前方慢慢落下的太陽,他的手握住了劍,「整個大陸平靜的太久了,黑暗的勢力也到了抬頭的時候了。也許是我多慮了,但是還是小心一點為好。」

  伽羅瞇著眼睛,看著前方的小鎮,前面靜的讓人感覺到可怕。

  「不問一下我們為什麼要進入敵人選定好的戰場嗎?」

  「我到過這個城鎮,這裏面有著上千名的平民。」

  伽羅鄭重的回答了史東的話。不過有一句話伽羅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這個原因並不需要說出來:沒有能力而行正義之事那叫做勇氣,但是有了能力卻退縮的人,他們只能叫做懦夫。

  前面小鎮上千人的生命,也許等候著他們前去拯救,避開這裏並不是一個好主意。

  「好!」

  一把硬木弓遞到了伽羅手中,上面紋著銀色的花紋。弓的力量很大,而且作工也很不錯。

  「我聽蕾米娜說過你的神射,只是沒有見識過。我們隊伍裏面的弓箭手沒有幾個,等一會戰鬥的時候,也許需要你的幫助。」

  八十多人的隊伍,緩緩的向著小鎮深處走去,他們一路上沒有發現任何人。店舖的門都被打開,街道上卻沒有人來人往。

  被監視的感覺越來越重,伽羅試探著將他的靈識向外放出。但是一種莫名的力量,吞噬了他的那些靈識,四周彷彿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

  清脆的馬蹄聲敲打著路面,伽羅一行很快的到達了小鎮的廣場。

  這是一個非常寬大的廣場,至少能夠容納幾千人的聚集。

  「看樣子,我們被包圍了。」伽羅低聲的對著史東說道。

  他那超乎常人的感覺,讓他聽到四周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有驚慌的腳步聲,有拚命的撕打聲,更多的,還是一種有頻率的沉重腳步,那絕對不是人類的聲音。

  教會的戰士反應很快,他們形成了嚴密的圓陣,數輛馬車形成了一道障礙,而另外的幾輛馬車被圍到了裏面,其中包括芬妮等人的馬車。

  「你不要離開馬車,你的任務就是和布德他們幾個,用弓箭支援我們的戰士。」

  伽羅點了點頭,爬到了邊緣的一輛馬車上。他仔細的調整著手中的弓箭,然後舉起來,對準了街道的拐角。

  但是,他很快的,面色鐵青的放下了弓箭。

  那是一道洶湧的人流,數以百計的人群在拚命的奔跑著。隊伍中大部分是小孩、女人和老人,他們衣衫襤褸,面色驚慌,好像後面有著無數的猛獸在追趕。

  當看到了史東一行的時候,人群發出了驚天的喊叫,他們彷彿溺水的人,抓到的最後的一根稻草,拚命的向著這裏衝來。

  史東點了點頭,原本戒備的隊伍閃開了一條空隙,讓那些驚恐的人們進入到其中。

  但是任何想要拉住戰士說些什麼的人,馬上會被警惕的戰士用力的推開了。對於那些不死心還在糾纏的人,戰士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們打昏。

  沉重的腳步聲,從街頭的拐角處走出,伽羅終於看到了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些全部是死去的人類,他們已經變成了活屍。

  他們身上雖然還穿著平民的衣服,但是那慘白的臉龐、腐臭的身體,還有僵硬的動作,一切的一切,都讓伽羅明白了他們已經不能算是人類。

  一個跌倒在拐角的人,大聲的呼救著,但是數十名活屍已經將他包圍。宛如地獄傳來的嚎叫聲中,那個人的身體淹沒在殭屍的叢林中。

  「該死的血族!」一名戰士大罵著,收回了邁出的腳步。

  那些平民的脖子上,無一例外有著被咬過的痕跡,這是血族的傑作。

  當血族在吸食人類血液的時候,可以有意識的分泌出一種可怕的毒素。只要這種物質進入人類身體內部,被吸食者會慢慢的失去生命。

  除非在受傷的當時就進行治療,否則過了六個時辰以後,那個人的生命,就會轉化成另一種狀態─活屍!

  變成了這種狀態的人類,其實已經死去,他們的大腦完全的壞死了,這些人會擁有比普通人強大數倍的力量,但是同時也失去了理智。他們以活人為食,將更多的人變為了活屍。

  這也是人類為什麼特別憎恨血族的主要原因之一。三百六十年前的紅月之夜,十二名血族的首腦,帶領著數以百萬計的活屍和別的黑暗勢力,向著人類發起了挑戰。

  那一戰中,日曜大陸喪失了將近五分之一的人口,無數的城市變成了死地,人類的文明整整的退步了上百年。

  「不要讓朵拉和海克絲看外面!」伽羅回過頭,大聲的對著芬妮喊著。

  他手中的長弓一鬆,三根利箭射在了幾名平民的面前——他們想要鑽上芬妮她們所在的馬車。

  「回到原地,互相指認身份!誰要是敢前進一步,殺無赦!」伽羅對著史東說道:「小心這些人,他們中間也許混有敵人!」

  史東點了點頭,讓幾名騎士按照伽羅的話去做。

  但是這個時候,已經來不及分辨這些人的身份了,幾名騎士大聲的呵斥著他們,然後命令所有的人緊密的靠在一起,不許亂動。

  無數的活屍衝了過來,他們悍不畏死的情形讓人心寒。教會的戰士們手中的武器,組成了密不透風的戰陣,互相支援著,將衝過來的活屍一個個的粉碎。

  「不要殺他,他是我的丈夫!」

  人群中一名婦女大聲的喊叫著,哭泣著,不顧戰士的阻攔,向前衝去。

  「打暈她!」

  史東沉聲的命令道,但是人群中間的哭喊聲卻越來越強烈了。更多的人試圖衝過攔阻,還有人對著聖殿騎士團的人大罵著,撕打著。

  但是所有衝過來的人,都被戰士們一一的打暈了。

  看著戰士們那毫不猶豫的動作和互相的配合,伽羅突然覺得自己的建議有些多餘。教會的戰士對於眼前情況的處理,很明顯都很熟練,他們處理的比他想像還要好。

  「我們只能這個樣子了,這就是現實。」

  史東沒有加入戰鬥,他站在馬車上面,向著伽羅低聲的說道:「我們對付血族的時候,經常碰到這樣的情況。在那些人的眼中,他們一定會認為我們是殺害他們親人的兇手,會仇恨我們很久很久,但是實際上呢?」

  史東的聲音有些苦澀,他似乎在對自己說話:「活屍是一種很強悍的生物,就算是砍掉了四肢,他們還會蠕動。因此,如果沒有光明魔法師的幫助,戰士們對付他們最好的方法,就是完全的將他們粉碎。」

  「不要說了。」

  伽羅有些想吐,下面的情況太過於噁心,無數的殘肢和黑色的鮮血混雜在一起,而那些活屍們還在向前撲來。

  教會的戰士互相支援和替換,一旦有戰士受傷,馬上被替補下來,用魔法卷軸進行治療。

  手中的長箭射出了一根支援的利箭,伽羅突然感到了一絲不安,他對著身邊的史東說道:「你不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勁嗎?難道對方不瞭解我們的實力,認為只憑藉著這些活屍,就可以消耗我們大部分的實力嗎?」

  嘉許的看了看伽羅,史東發佈著一條條命令。

  一半的戰士負責抵擋著剩餘的活屍,身邊的馬車開始了移動,整個隊伍準備先撤出梅利塔鎮。

  但是,那些哭鬧的人群,卻拖延了撤離的命令。畢竟整個聖殿騎士團在這裏不過八十多個人,想要將這些悲痛、不捨以及傷心的幾百人組織好帶走,是很困難的。

  天漸漸的暗了起來,一片黑色的雲團慢慢的飄來。它是如此的黑,似乎沒有任何的光線能夠從中透過。這片黑雲,彷彿有意識般的,向著廣場的中心移動而來。

  「停止移動!」

  史東的臉色大變,自信的神情開始變化。他的身形如同閃電般的從馬車上面消失,然後出現在下面的戰士中間。

  隨著他的命令,戰士的隊形發生了變化,而且那些慌亂的人群,被集中在一個極其小的地域。凡是反抗和不合作的,立刻被擊倒,扔到一塊。

  天空中的雲越發的黑了,伽羅能夠感到其中蘊含著的強大的魔力。該死!

  這是大規模殺傷性魔法的前兆,而教會的隊伍裏面,根本就沒有專門的魔法師。

  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放棄背後那些平民,然後迅速的撤離這裏,這種大規模的殺傷性魔法,雖然殺傷面積很大,但是一般只能固定在一個地區,而且準確性不是很強。

  但是,他並沒有說出這條意見,教會的戰士們也沒有選擇這種辦法。

  他們一邊大聲的呵斥著那些驚慌的平民,一邊在下面排列好陣勢。

  梅利塔鎮廣場南邊,一幢樓房的頂部,數十名女巫裝束的魔法師,正在冷冷的看著眼前水晶球裏面的情況。在那煙霧繚繞之中,整個廣場裏面的情景歷歷在目。

  「讓我們開始吧,願暗黑魔神保佑。」

  六名法師走了出來,站成了六芒星的方位。隨著咒語的念誦,她們開始揮舞手中的法杖。

  二尺長的法杖遍體通紅,頂端鑲嵌有黑色的寶石,在揮動的時候,隱約有極為淒慘的聲音傳出。

  無數的水波蕩漾般的波動,在六個人之間產生,接著循環往復的開始擴大。

  法師們腳下的魔法陣緩緩成形,然後如同實質般的波濤湧動起來。

  「來自虛無空間的精靈,請打開地獄大門。讓那神秘又可怕的力量,出現在我們面前。」

  無數的神秘的花紋,佈滿了她們裸露的肌膚上面,她們身體的每一次移動,彷彿都帶有千斤重物。

  一道黑色的門,出現在魔法陣的中央,黑色的洪流沖天而起,沒入了天空中的雲團之中。

  遠處廣場地面上,突然亮了起來,如果從高空看,一個巨大的六芒星在廣場上突然出現,然後慢慢的黯淡下來。

  而史東他們正好在六芒星的陣眼上。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0 06:07 PM

第一部 第七集 小鎮喋血

第七章 魔法

  「這是一種輔助的魔法。」伽羅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他成了史東的魔法顧問,「這種魔法沒有什麼殺傷力,只是能夠將這裏的黑暗氣息增強數倍,這些魔法師耗費這麼大的法力,到底想要幹什麼?」

  他舉目向外看,廣場上,那些撲上來的活屍已經全部被消滅,無數的鮮血和殘肢,鋪滿了地面,看起來猶如地獄。

  突然,他的目光停住了,因為他看到了周圍的異變。彷彿受了一種神秘的吸引力,那些靜止不動的屍體和鮮血,開始了緩慢而又快速的蠕動。

  一片片的鮮血開始彙聚到一起,然後如同長鯨吸水般的,升騰而上,衝入了天空中的黑色雲團之中。

  而剩下的殘肢,被一種力量緩慢的向著廣場邊緣拉去,然後互相擠壓著,吞噬著,在那裏結成了十團血肉模糊的巨繭。

  無數的白骨成了血繭的保護層,那裏面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喘息著。

  「這是什麼東西?」

  眉頭皺了一下,伽羅用盡了全力向著那裏射了一箭。但是除了濺起一朵血花以外,沒有任何的反應。

  天空中的雲團開始翻騰,漸漸的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接著,一切就開始了。

  天空中傳來了嗡嗡的聲音,一道低沉而又沙啞的聲音,似乎在所有人的耳邊呢喃:「紅月之夜的恐怖還沒有結束,死亡終將統治這片大地。沉睡的阿巴士獄龍即將醒來,將毀滅帶到整個世界。」

  接著,一種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那是一種平靜的冷漠:「深埋於黑暗地底的怨靈,在冥月下徘徊的妖精。將衰弱、夢魘、消失的惡魔,賜予我的敵人,讓他們永遠的沉睡於黑暗。」

  就在那些平民們四處張望著尋找聲音來源的時候,整個廣場的地面突然變得漆黑無比。

  一種巨大的引力突然出現,整個地面好像變成了巨大的磁石。

  伽羅感到全身一陣酸軟,四肢好像壓了千斤的重物。

  「這是虛弱束縛陣!」

  虛弱束縛陣,這是一種非常靈活的法術,它可以隨著施法人的法力和佈置,發揮不同的力量。這種法術,如果發揮到極致,連巨龍的腳步都能夠阻止。

  可是,根據伽羅對於眼下魔法力量的分析,這並不僅僅只是虛弱束縛陣。

  伽羅感到了這種魔法中包含了別的東西,那種氣息,竟然和蕾米娜身上所中的、包含著「衰弱、夢魘、消失」力量的暗黑六芒星,有極為相似的功效。

  伽羅的眼睛看到了一名倒在地上的小孩,他那原本光滑的肌膚,竟然出現了皺紋。

  一名年輕的婦人,她的雙眼緊閉,但是臉上那驚駭的神情是那樣的絕望。

  有的老人雖然睜著眼睛,可是他們的眼神中竟然沒有任何的生機。

  一種來自四周的吸引力,開始吸收著所有人的生命力,地面變得越來越黑。

  那些聖殿騎士團的戰士還好,身上的鬥氣光芒雖然開始減弱,但還能苦苦的掙扎,但是那些剛才還在哭鬧的平民們,幾乎立刻癱軟在地上,開始了痛苦的呻吟,然後昏迷。

  但是他們的身體卻一動也不能動,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束縛住了他們的一切。

  與此同時,天空中傳來了炸雷般的巨響,無數的閃電在那團黑雲中盤旋著、閃爍著。

  伽羅能夠感覺到聚集在空氣中的魔法元素的密度越來越大,下一個攻擊性的魔法即將來臨!

  「以光明神的名義!」

  史東怒吼著,手中的長劍深深地插入了地面。他的頭髮突然散開,身上的光芒猶如太陽,站在那裏如同雕像般的一動不動。

  無數如同蛛絲的裂紋,向著四周蔓延,每一道裂紋中,淡淡的光芒迅速的充滿其中。

  如果仔細的看,那些裂紋所到之處,原本黑漆漆的地面,迅速的開始回復往日的本色。

  史東的一劍之威,竟至如此!

  被他那怒吼的聲音所震,所有的人身上一鬆,千斤的重壓消散的無影無蹤。

  「以光明神的名義,舉劍!」

  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們,異口同聲的喊道,同時舉起了手中的武器。

  他們的口中大聲念頌著聖歌,劍上發出了璀璨的光芒,無數的白光佈滿了他們的全身,水波蕩漾般的波動,在他們的頭頂上產生。

  一圈圈的光明,驅散了空氣中瀰漫的腐朽、泯滅之氣,虛弱束縛陣在這一瞬間,被徹底的破解。

  伽羅長吐了一口氣,他的心放下了,教會的戰士們竟然能夠這樣巧妙的運用光明鬥氣,來防禦魔法的攻擊。

  這八十多位戰士的光明鬥氣,屬於同一種類型,互相的頻率在聖歌的協調下,產生了類似魔法共振的效果。

  雖然這種效果對於防衛物理攻擊沒什麼作用,但是對於魔法的攻擊,卻有著很好的作用。

  天空中的黑色漩渦不停的轉動著,無數的雲團向著中央聚集。漩渦的中央越來越黑,彷彿一隻碩大無比的眼睛。

  天空的聲音變成了怒吼,重重的打在所有人的心頭。

  「來自天空的閃電源於憤怒,象徵毀滅的雷霆代表審判。雷電之神,用你的憤怒和審判來將面前所有歸於虛無。」

  突然,天空中一閃,又一閃,閃電開始落下,開始還是一道、兩道,到了後來,明亮的閃電如同雨滴一樣,敲打在環繞在戰士周圍的護罩上。

  耳朵裏面都聽不到別的聲音,伽羅甚至能夠感覺到地面在顫抖。

  這種威力,簡直有天地之威。

  他抬眼望去,在光幕外面,青石鋪成的地面被閃電擊得四分五裂,四周的房子一片片的倒塌。空氣中佈滿了雷電的氣息,他的頭髮都變得倒豎。

  守不可長,這樣不是辦法。也許這些閃電並不能對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們造成傷害,但是耗盡了鬥氣的他們,拿什麼來迎接下面的戰鬥?

  從一開始,聖殿騎士團就陷入了敵人的陷阱之中,一定還有更可怕的手段隨之而來。

  他的手指掠過了弓箭,結果被上面的電流打的有一點發麻。

  「空氣中的電流?風箏?」

  伽羅心頭突然一閃,他蹲了下來,對著周圍兩名持弓的戰士說道:「脫下你的衣服,沾上水,撕成長條,然後綁在箭頭上。」

  他一邊說,一邊做,迅速的將幾根長箭改造成了他說的樣子。

  沒有理會那兩個戰士不解和疑惑的目光,比劃了一下手中長箭的重心,伽羅張開了手中的弓箭,然後連續的向著天空射擊。

  因為帶著長布條,弓箭輕飄飄的在空中劃著不規則的路線。

  很快,這幾支造型怪異的弓箭飛出了光幕。風一吹,長箭上的布條迎風展開。

  「啪!」

  空中落下的幾道閃電突然偏離了方向,被那濕透了的布條和長箭所吸引,接著就在半空中炸響。沉重的打擊並沒有落在戰士用鬥氣所形成的護罩上,這一擊的威力就這樣被化解。

  「這樣也行?」

  身邊的兩名持弓的戰士驚得目瞪口呆,但是他們的動作也不慢,開始學習伽羅的方法。

  隨著亂哄哄的長箭不停地射出,伽羅可以看到下面戰士眼神中的輕鬆。大部分的長箭提前引爆了劈下來的閃電,能夠落下的只有寥寥幾道。

  到了後來,甚至有一半的戰士停止了發功,他們輪流的站在那裏休息。

  「閃電術竟然被這樣的削弱了,還沒有發揮三成的功效!」

  一名女巫氣憤的尖叫著,她簡直不能相信她的眼睛。這是奇恥大辱,花費了這麼大精力使用的魔法,竟然被這個人用這麼粗俗的方法給破解了。

  「原來農民都可以破解這種八段的魔法……」

  「看來,不能繼續鑽研大威力的閃電系魔法了……」

  「還好意思說閃電魔法是威力最大的魔法……」

  「阿麗薩平時還那樣的驕傲,想不到魔法卻是這樣的爛……」

  「把那個射箭的人捉來研究研究……」

  那名女巫雖然還站在六芒星一角進行著操作,但是所有人都看到她的手在拚命顫抖。握著法杖的手越抖越厲害,最後,她手中魔法杖的頂端突然爆裂,接著,她的人倒在了地上。

  「不錯,真的不錯!」

  身邊的兩名弓手豎起了拇指,大聲的稱讚著伽羅,他們看著伽羅的眼神中充滿了尊重。

  狂風暴雨般的電擊,雖然在最後的關頭突然猛烈了一陣子,但是現在已經停止了。

  天空中的黑雲雖然還是那樣的凝重,但是剛才那猛烈的閃電,彷彿從來不存在的樣子。

  天地間靜了下來,直到出現了死亡的風。

  「黑色的風來自地獄的最深處,它的真名叫做死神的鐮刀。我們都是枝頭的果實,隨時等候著最終的收割。」

  那是黑色的風,看起來很重很濃。它一絲絲、一片片、一陣陣的從地縫裏、房屋後、空氣中慢慢的飄過來。風過之處,所有的東西都失去了生氣,只剩下灰濛濛的死氣。

  一條殘留在地上的手臂,被那有若實體的風捲過之後,只剩下枯骨。

  幾隻飛過來的鳥兒,好像發現了死亡之風的可怕,拚命的向著別的方向飛去。但是那無處不在的黑暗卻籠罩了一切,空中只留下幾片發焦的羽毛。

  很快的,那緩緩推進的死亡的風,來到了光壁的外面。無數的黑氣盤旋著、蠕動著,它們一寸寸的侵蝕著那保護著所有人的光壁,發出如同刀刮的聲音。

  光幕裏面,所有的戰士面色聖潔,大聲的詠唱著光明的篇章。無數白色的光芒,穿透了伽羅的身體,他感到非常的舒服。

  「伽羅大哥,你快來,芬妮姐姐好像很不對勁。」

  海克絲的焦急的聲音,從車廂裏面傳來。

  「芬妮?」

  伽羅將手中的弓箭背到了後面,然後滑入了車廂。在那裏面,朵拉拿著毛巾,擦著芬妮的額頭,而海克絲急的團團亂轉。

  芬妮的臉色蒼白,身上很燙。

  「什麼時候的事情?」

  「從剛才教會那些人一唱聖歌開始,芬妮姐姐的身體好像就不太舒服了。」

  電光石火般的,伽羅明白了原因。雖然沒有了血族大部分的缺點,但是芬妮現在畢竟還是有著一半血族的身體。就如同野獸害怕烈焰一樣,她的身體也會排斥光明的氣息。

  目前空氣中的光明氣息過於濃重,形成了一個所謂的光明結界,而芬妮如同被熊熊的烈焰所烘烤,她身體內部的本能讓她極為難受——好在她不是完整的血族,不然情況會非常糟糕。

  伽羅感覺到芬妮的身體熱的燙人,心中越發的焦急。成為了血族的芬妮,本身的體溫就比普通人稍微低上一點,而現在,竟然燒到了這個地步。

  他的手放到了芬妮的鼻端,能夠感覺到原本緩慢的呼吸,現在卻是那樣的急促。

  咬了咬牙,伽羅抬起了自己的手腕,不過他很快的放下了。他回過了頭,看著朵拉和海克絲擔心的神情。伽羅輕輕的拉住了朵拉的手,說道:「朵拉,閉上眼睛。」

  他指間的鬥氣突然一閃,朵拉腕間爆出一朵血花,然後鮮紅的血如同靈蛇一般,流入了他左手的一個小玉瓶裏面,一滴都沒有灑出。

  「喝下去吧,你就會沒有事情的。」

  「我不喝。」

  芬妮搖了搖頭,表示了拒絕,「我曾經問過倫巴,如果我繼續吸血如何?倫巴告訴我,如果我還想成為人類的話,就不能繼續吸血。

  「相對於人類的基因,血族的基因太強了。我一旦破了戒,就如同野獸嘗到了血,血族的基因會慢慢的吞噬掉我人類的本能。雖然我不明白什麼叫做基因,但是我在維施特的記憶中也找到了類似的記載。我現在還認為自己是人類,就是因為我從來沒有吸過任何的血。」

  「別講什麼狗屁的道理,人只有活下去才擁有一切。我每天大口的吃肉,還不是活的好好的?你不要鑽牛角尖了,聽我的,好不好。」

  伽羅將手中的瓶子,放到了芬妮的嘴邊,但是她只是輕輕的搖著頭,說道:「不要強迫我,好不好?」

  芬妮身邊的海克絲已經淚流滿面,聰明的她,早就明白芬妮身上的變化。她是芬妮最親的人,所有的變化都騙不了她的眼睛。

  「好吧。」伽羅把那瓶鮮血放到了芬妮的身上,然後走出了車廂。

  他瞇上了眼,能夠看到空氣中那肉眼可見的白色光粒。這些東西對於常人來說,可以如同清水拂面般的讓他們心曠神怡,但是對於芬妮來說,就如同烈火焚身般的難受。

  耳邊的聖歌聲更加的大了,那些被保護的平民們,也在默默的隨著騎士團一起唱著聖歌。所有的人都在死死的盯著護罩外緩緩推進的黑風,大家都看到了它的可怕。

  「這樣不是辦法!」史東對著自己說道。

  這兩個魔法已經削弱了戰士們的戰鬥力,如果再有幾個相同威力的魔法,那麼能堅持下來的沒有幾個。

  史東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遠方的小樓,下定了決心。目前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快的撤離敵人預定好的戰場,但是這很不現實。

  戰士們用鬥氣佈置好的護罩,只能在靜止的時候使用,一旦移動,那麼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們要用血肉之軀抵抗魔法的攻擊。

  更何況,失去了護罩的幾百名平民,等候他們的只有死亡。

  至於率領一大隊人馬前去攻擊那些魔法師,那些魔法師一定會將施法的對象轉移,瞄準這個隊伍。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幾個人的精銳小隊前去消滅那些魔法師,而大部分戰士在這裏吸引著那些魔法的攻擊。

  遠方籠罩在一片薄霧裏,但是魔法師的身邊絕對有最強大的守護。前去的人將面對最強烈的攻擊,僅僅那些魔法師們就讓人萬分頭痛。

  「柯拉格,你現在帶隊,負責這裏的一切。埃斯托雷、彼雷風、阿約克、費渝,你們四個和我們一起去消滅那些躲在黑暗中的老鼠們。」

  被點到名字的那四名戰士站了出來,他們的腳步無比的堅定。

  柯拉格點了點頭,說道:「願光明神保佑你,小心一點,我們等著你的勝利。」

  「那麼,讓我們開始吧。」

  史東的劍揮向了前方,一道宏大的劍氣向外迸射而出。

  與此同時,無數的劍光亮起,那些戰士們同時揮動了他們的劍。

  所有的劍氣彙聚成了一體,宏大的劍氣振動著整個空間,橫掃著一切。

  周圍的空間中,每一處都充滿著劍的呼嘯,每一處都閃動著劍的影子。那如同水波般的蕩漾,猛的炸開,然後將周圍的死亡之風震散、震淡、震無!

  雖然遠處的死亡之風還在冒出,但是他們的四周已經是清朗一片。

  「我們走了,你們再堅持一會兒,死亡之風就會消散。」

  五條身影很快的消失在人們的視線外,黑色的風又慢慢聚集了過來,重新籠罩了一切。

  黑色的風雖然已經沒有以前那樣濃稠,但是戰士們也不敢大意。這些風雖不能進入護罩之內,但是卻在不停地消耗著戰士的鬥氣。

  原先還在嘈雜的平民,都停止了所有的行動,伴隨著戰士的節奏念著聖歌。

  「你有什麼辦法沒有?」

  身邊的弓箭手期望的望著伽羅,但是此刻的伽羅只能苦笑。

  死亡之風,是一種大面積的殺傷魔法,但是持續的時間並不是太長,而且不能在風力太大的地方使用。這種魔法最大的剋星就是光明魔法,他能有什麼辦法?

  最後,伽羅將身邊的木頭一塊塊的點燃,向著外面扔去。

  雖然沒有火焰魔法,但是熊熊燃燒的火焰,應該能消去那瀰漫在風中的死氣和冤魂。

  那些扔出去的火把,最初幾個很快的被黑暗所熄滅,剩下的也半死不活的閃動著,燃燒的同時發出了滋滋的聲音,彷彿黑風中有些東西在尖叫。

  看到這樣做似乎還有些效果,於是戰士們紛紛將木塊和衣物扔到那些火把上面,甚至有兩名戰士扔了兩瓶酒上去。

  慢慢的,慢慢的,那些火把開始燃燒了起來,而四周的死亡的風也開始慢慢的消散了。

  負責護罩的戰士們,大部分臉上都露出了疲勞之色,但是大家的精神卻沒有一絲的鬆懈——只要遠處的小樓沒有倒塌,那麼下面的攻擊還要繼續。

  一種來自天空的聲音緩緩的壓下,那是一種神秘的吟唱:

  「紅色是最美麗的顏色,

  血液代表了生命的靈魂。

  死亡並不代表結束,

  黑暗還會繼續。

  懲罰的血雨自天而降,

  罪惡者將化為烏有。」

  天空的顏色開始改變,那朵黑雲也轉化成了血紅的顏色。

  一滴紅色的雨珠,落到了火把上,熊熊的火焰在瞬間熄滅,整塊木頭在大家的眼中慢慢的龜裂、扭曲,發出濃濃青煙。

  這只是因為一滴紅色的雨珠。

  沒有任何的聲響,天空中開始下起了稀疏的血雨。

  隨著地面的變紅,空氣中散發著一種腐臭的味道。保護隊伍的光幕在這恐怖的雨下,發出滋滋的異響,一絲絲的白煙升騰而起,彷彿冰冷的水滴,正在敲打著熾熱的炭石。

  不同於雷霆閃電的猛烈,沒有死亡之風的無處不在,但是這稀疏的、無力的雨點,卻比前面的攻擊還要可怕的多。

  聖潔的光幕,在這悄無聲息的侵蝕中開始變薄,而空中的血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兩匹受驚的戰馬突然的跑出光罩,但是它們卻立刻倒在地上,血雨的腐蝕,讓它們的身體很快的變成了焦炭。

  終於,籠罩在所有人頭頂的護罩,產生了裂痕,幾滴血雨飄落而入。

  那紅色的液體一旦落在了人們的身上,就立刻腐蝕出黑色的、如同火燎一般的黑色傷痕。受傷的人們在地上痛苦的掙扎著,發出無比淒慘的聲音。

  牧師的光明術也不能緩解他們的痛苦,然後他們的身體開始了異變。

  當他們再次站起來的時候,他們變成了殭屍。

  原本明亮的眼睛,已經沒有一絲的光澤,肌膚如同老樹一樣乾枯。手指甲在瘋狂的生長,黑暗已經伴隨著血雨,滲入了他們的體內。

  人群開始混亂,變成了殭屍的人們,張牙舞爪的攻擊著原本相互依靠的同伴。這些人中,也許有他們的親人,也許有他們的朋友,但是現在,所有人都在為自己的生死拚搏。

  伽羅拿著弓箭,心中只有一片空明。他知道,最艱難的時刻即將到來。黑暗的勢力從一開始,就用著各種各樣的方法削弱聖殿騎士團戰士的戰鬥力。連那幾百名平民,也是他們故意放了過來。要知道,如果沒有這些平民的話,戰士們根本就不需要支撐這麼大範圍的護罩。

  不過,他的心中沒有埋怨,要恨,也只能恨攻擊他們的人。

  他的目光,投向了遠處十來個凝結好了的血繭,天空中的血雨撒落在上面,就如同滴在沙漠上面的水,被完全的吸收了。

  身邊的戰士曾經用弓箭加持上光明鬥氣進行攻擊,但是卻無法攻破那血色的外殼,而插在上面的長箭,慢慢的被血色所侵蝕,然後腐朽、掉落。

  伽羅的眼光投向了被史東留下的柯拉格,負責這裏的他,從剛才的攻擊開始,他就一直端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血雨開始停了下來,天空嗡嗡的吟唱聲突然變大,無數淒慘而又縹緲的聲音彙聚了一起。這一次,伽羅沒有聽出那些魔法師念些什麼,僅僅能聽懂關於「毀滅、光」的詞彙。

  抬眼望去,紅色的雲團突然收縮,一道紅色的光從天而降。

  「當神賜予我們力量的時候,我們要學會感激。」

  彷彿帶著千斤的重物,柯拉格手中的長劍揮出。明亮的劍光,衝到了光罩的附近,然後整個護罩突然亮了很多。

  與此同時,那些正苦苦堅持的戰士們,也同時雙手托起了長劍。無數道的劍氣彙聚一起,向著天空中的光柱迎去。

  「轟」的一聲,天空中的巨響,震痛了所有人的耳膜。後面的平民一個個被震得東倒西歪,但是這種遭遇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引不起他們任何的驚慌。

  那道紅色的光柱,在空中減弱了幾分,但是來向不變的繼續下擊。

  「黑暗只能存在一時,光明終將統治大地。」

  柯拉格大聲的吟唱著,再次揮出了他的劍。

  這一劍很輕,彷彿情人的撫摸,卻驚起了滿天的雲霞,明亮的劍光猶如蒸騰的旋風,沖天而上。

  紅色的光柱在空中被擊散,除了還在下擊的三道以外,數十道小的飛流向著別處飛去。

  「我以我的生命和靈魂發誓,將永遠的維護榮譽與正義。」

  所有的戰士同時唱出了這一句,他們連同柯拉格發出了第三劍。

  半空中,璀璨的劍氣和撲下來的光柱交織在一起,劍氣的光芒,完全掩蓋住了光柱的威勢。

  剩餘的十來道四散的光柱,擊在了遠處的地面上,伽羅感到了腳下的強烈震動。

  一棵被血雨腐蝕而枯乾的大樹,所在處升起了一團小小的蘑菇雲,數米範圍竟然變成了深洞。

  整個小鎮上,除了東方那座三層的小樓依然挺立外,所有高於兩層的建築物都殘破不堪,相擊倒塌。

  但是天空中的紅雲,卻在繼續盤旋著,醞釀著下一次的攻擊。

  而這時,伽羅能夠看到柯拉格的臉龐似乎老了十歲,七竅中隱隱有血流出。

  這一擊,讓他耗盡了所有的鬥氣。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1 02:12 AM

第一部 第七集 小鎮喋血

第八章 血戰

  黑盔的騎士注視著下面的情形,眼中隱隱閃動著火花。

  他看到身後的幾名騎士,因為下面魔法的威力而面露羨慕之色,冷冷的說道:「你們也看到了,下面魔法的威力,是那些女巫們將死亡卷軸和暗黑六芒星這兩種魔法混合後的結果。」

  「這個魔法總共包含了虛弱束縛陣、閃電密雷陣、死亡之風、滅絕血雨、毀滅之光,以及最後的死亡之舞六個步驟。」

  「這些東西看起來威力極大,但是對於真正的高手來說,並沒有什麼作用。」

  「她們這種魔法陣光是佈置,就需要很長的時間,而且只能對付魔法範圍內的目標。要是聖殿騎士團的戰士一開始就放棄那些平民,直接逃離的話,這個魔法最多造成他們三成傷亡。」而且,你們發現了沒有,這個魔法組合的威力是從小到大,而且每一擊持續的時間並不是很長,真正的威力到了後半段,才能發揮出來。

  「那麼,這種魔法能夠使用到戰場上面嗎?」一名戰士問道,這是他們最關心的事情。

  「用在戰場上的作用並不是太大。女巫們佈置這個魔法陣,光使用的晶石,就耗費了六萬金幣,而且這種魔法不能移動,持續時間短等缺點,也導致了這種魔法只能在特定的環境中使用。」

  黑盔的騎士歎息了一聲,對於剛才的魔法他也是很動心,但是這種限制性極強的魔法,在戰場上反而不如普通的火焰魔法有用。

  想一想,那些漂浮的死亡之風,被狂風吹到了自己的陣營,那是何等讓人擔憂的事情。

  嘴中雖然是這樣說,但是他卻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好好的拉攏這些來自美杜莎大峽谷的女巫們,畢竟她們的實力,比他想像中還要強。

  也就在那座三層小樓上,黑袍的法師正在進行著最後的儀式。

  雖然已經有兩名法師退下了,但是很快有法師站了出來,補充完全了面前的六芒陣。

  無數黑色的光芒和雲霧,在她們面前變幻不定,她們每一個人面前都有一個小小的,卻霧氣氤氳的小球——聖殿騎士團所在的情況清晰的出現在裏面,而這些黑袍的法師,正在操縱著魔法向著伽羅他們攻擊。

  天空中的紅光,就是她們正在發動的攻擊,這是毀滅之光,總共能夠釋放三次。

  啪的一聲,東南、西南和正北的三名法師的身體突然開始了哆嗦,接著無數的電蛇纏繞住她們的身形,手中的法杖頂端的黑寶石紛紛破裂。

  這是魔法反噬的結果,剛才柯拉格的那三劍給施法的魔法師造成了莫大的傷害。

  一名魔法師歎息著,這三個人中間有她的好友。

  魔法的本質,就是通過自身作為橋樑,將天地間的魔法力量彙聚,然後釋放。施展的魔法的威力越大,施術者所承受的反作用也就越大。

  一旦釋放者的精神力量,不足以控制魔法的運用,或者釋放的魔法,遭到了強有力的反擊,那麼這個魔法師輕則受傷,重則當場死亡。

  操縱毀滅之光的三名魔法師,已經被柯拉格和下面戰士們的合力所敗,她們的精神力不足以控制自身所招來的能量,所以紛紛倒地而亡。

  很快的,另外三名站立在外面的法師替補上來,她們同時揮動了手中的法杖。

  天空中的紅雲再一次成形,毀滅之光正在聚集著能量。

  所有的人都抬起了頭,看著天空中紅色漩渦。

  有的平民已經開始哭泣,沒有人知道等候他們的會是什麼。那越來越深的顏色,已經聚成了一點璀璨的光芒,隨之而來的攻擊就在眼前。

  柯拉格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他和所有的戰士一起,準備迎接這毀滅性的一擊。

  伽羅來到了芬妮她們的馬車頂部,他的手中拿著裝花貓的布袋。苦笑著看著還在熟睡的花貓,伽羅準備必要的時候用它來抵擋。

  遠處的天空還很亮,但是越靠近小樓,四周就變得越發的暗起來。雖然照明術連續釋放了幾次,但是那吞噬一切的黑暗,始終是那樣的濃重。

  史東的身體突然向左一偏,一道黑色的長箭,射在了他後面的牆壁上。他的長劍在身後的虛空處一斬,一道血光伴隨著一聲悶哼傳出。

  沒有什麼能夠阻止他的腳步,他和身邊的四名戰士互相掩護,向前方走去。

  他們相互間的陣形不停地變化,但始終沒有露出任何的破綻。十一次的狙殺沒有一次能夠傷害到他們,反而被他們殺傷了數人。

  突然,史東的腳步停止了,他的眼光望向了右方。

  角落裏面,緩緩的走出了四名身披天鵝絨披風的男子。

  史東的心頭一緊,他認出了面前敵人的身份。

  尼古拉斯,血族中間僅存的幾名親王之一,也是黑暗聯合工會的十三隻手之一。

  奧斯卡、桑尼亞、道格拉斯,尼古拉斯親王的三個兄弟,據說他們的實力不在尼古拉斯之下,兇殘猶有勝之。

  看來,這一次黑暗勢力真的下了血本了。史東的嘴裏有些幹。

  這四名血族中的強者,已經可以和史東與他身邊的四名戰士一戰。而且除了眼前的這幾個敵人,誰也不知道是不是還埋伏著更多的敵人。

  根據史東的偵測,他的周圍至少埋伏了十六名敵人,其中有四個人的呼吸特別的輕,尤其西南角的那個,就連史東也不能確定他的位置。

  那些應該是黑暗勢力培養出來的刺客,遠處還有粗重的呼吸聲,不知道還有些什麼。不過,既然來了,也就不需要畏懼。

  「原來是尼古拉斯親王親自到這裏了,難道幾百年的地老鼠生活,讓你們厭倦了生命了嗎?」

  史東笑著,緩緩的抬起了他的劍。

  「是嗎?我怎麼覺得今天倒是聖殿騎士團換一個團長的時候了。」

  雙方互相打量著對方的破綻,相互之間的距離在慢慢的縮減。

  向著身邊的四名同伴打出了小心的手勢,史東的身形突然動了。

  匹練般的鬥氣,突然衝向了面前的尼古拉斯,他變成了隊伍中間的箭頭,而四名同伴掩護著他的後方。

  尼古拉斯身上的披風,在鬥氣的壓迫下獵獵作響,一隻枯瘦的手伸了出來。那猶如骷髏一樣的手心中,竟然有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他的手迎向了劈來的劍氣,雙方很快的接觸到一起,然後一聲巨響,史東和尼古拉斯的身體同時向後退去。

  這短暫的接觸,讓史東只是微微退了一步,而尼古拉斯卻連續退了六七步。

  而這時,史東突然右掌向著地面猛的一拍,身體騰空而起。幾乎在他離地的同時,他原來所在的周圍,突然升起了無數黑色的蔓籐,而一把半透明的劍破土而出。

  但是那些黑色的蔓籐,彷彿有生命的物質,呼嘯著向著史東撲去。

  它們那醜惡的身體上,佈滿了尖銳的倒刺,同時散發出一股極為甜香的氣息。

  二十多道半月形風刃,呼嘯著向著史東的身體撲去,那是奧斯卡親王的傑作。

  同時道格拉斯親王操縱著地面上升起的蔓籐,席捲而來。

  史東手中劍如同狂風暴雨直撲而下,將那些黑色的纏繞掃得粉碎。數十道風刃擊中了他的身體,但是卻被一一的彈開。

  在半空中的他向下望去,身邊的幾名同伴也陷入了危機。

  數十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的出現,他們手中黑色的匕首和短劍,向著戰士們攻去。

  血族的目的很明確,要攻破史東他們所形成的戰陣,讓他們各自為戰。

  「以光明神的名義!」

  隨著五個人同時的吟唱,他們身邊的空間突然產生了無形的波動,無數蒸騰的聖光升起,那些如同晶瑩冰劍的白光,相互流動著,形成了一張完美的網。

  史東的身體漂浮在空中,他離那座小樓還有二百多米的距離。如果是在往常的話,也不過是幾秒就可以到達的距離,但是現在,卻有如天塹。

  那裏才是關鍵!

  史東在空中一聲大喊,無數的波紋出現在他的身邊。原本銀白色的鬥氣變得金黃,他的手中多了一把伸縮不定的長槍——仔細看來,那竟是用鬥氣凝成的。

  「以光明神的名義!」

  金色的長槍,在空中劃著絕對的直線向著小樓衝去,凡是接近它的阻礙,立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女巫們佈置的那些防護魔法好像不再存在,長槍直接擊中了小樓。

  彷彿海市蜃樓裏面的幻境,小樓無聲無息的化為了粉末,激起了一地的煙塵。而同時,十幾條黑色的身影浮在了空中。

  冷冷的目光投向了史東這裏,有幾名女巫想要衝過去,但是為首的一名女巫,卻擋住了手下的衝動:「現在已經不需要我們了。別忘了,我們之間的聯合只是暫時而已,不要為了這個目標損失太多的人。

  「現在我們走吧,剩下的問題交給尼古拉斯和黑武士們。以他們的實力,應該可以消滅那些自命為正義的傢伙的。」

  十來條黑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小樓的廢墟上的石塊,慢慢的變成了砂礫。

  「這些該死的女巫!」

  尼古拉斯親王大聲的罵著,他沒有想到這些來自美杜莎大峽谷的巫婆們,竟然這麼快的溜走,根本沒有任何幫忙的意思。

  既然是這樣,那麼就靠自己吧。臉上露出了獰笑,隨著一聲呼嘯,更多的黑影從黑暗中出現。為了這一次的行動,整個尼古拉斯的家族,出動了所有的精英。

  他不相信,憑著他兄弟四個人的實力,對付不了史東一個人。

  無數的魔法和鬥氣環繞了整個空間,當史東的身體落在地上時,他面對的是狂風暴雨般的攻擊。

  尼古拉斯的雙手如同鐵鉤,掌心處是黑色的縫隙,偶爾可見隱約的電光閃過。

  奧斯卡親王的風刃劃破了天空,那無堅不摧的鋒利,連重甲都能劈開。

  無數的植物在道格拉斯親王的操縱下,從地面上冒出,刺擊、纏繞、甩動,腐蝕性的毒霧,無孔不入的向著史東他們湧去。

  桑尼亞親王靜止在那裏,隨時準備著致命的一擊。

  史東他們已經陷入了困境,剛才的那一擊耗費了他們太多的鬥氣。畢竟面前的敵人太強了。

  半空中的紅光突然的消散,人群開始歡呼起來。閉上了眼睛,伽羅能夠感到聚集到一起的魔法能量的消散。

  「看來史東他們的行動成功了。」

  一直注視著遠方小樓的伽羅,終於歎了一口氣。當那座小樓倒塌了以後,魔法的攻擊就停了下來。

  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他們開始檢查著他們的現狀。會光明術的戰士,也開始為戰友恢復傷勢。至於鬥氣的消耗,只能靠自身慢慢的恢復了。

  遠處傳來了一聲長嘯,伽羅聽出來是史東的聲音。

  「那是團長的聲音,他要我們前去支援。」

  心中一驚,伽羅心頭的不祥更加強烈了,連史東這樣的人都提出了增援的要求,那麼他面對的是何等強大的敵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柯拉格,戰士們等候著他的命令。

  天已經黑了,雖然場中已經釋放了大量的照明術,但是遠處的黑暗卻猶如猛獸張開的口。

  「情況如何?」

  柯拉格問著負責統計的戰士,那名戰士很快的回答道:「我們一共有十一名戰士失去了戰鬥力,身後的平民也有三分之一的傷亡。因為裏面可能混雜刺客,所以我們將會馬上進行排查。」

  「這件事馬上要去做,他們裏面一定有暗黑勢力的人混入。將那些沒有受傷的平民集中在一起,告訴他們目前的情況。先讓他們自己來排查,我們不一定有那個時間。」

  低下了頭,柯拉格握緊了長劍,「埃波拉,你帶領十個人前往史東隊長的方向支援,記住,不要戀戰,一見到史東隊長,馬上和他們一起返回,目前的情況很詭異。

  「我們要做好被攻擊的準備,發信號給史東隊長,讓他儘快的向我們這裏靠攏,我們將用最快的時間離開這個小鎮。」

  點了點頭,十名戰士組成的小隊,警惕的向著前方行去。

  就在他們剛走到廣場邊緣時,他們身邊殘破的房屋,砂石四濺,無數的黑影從中間竄出。

  黑影們一個個赤裸著上身,無數黑色的花紋遍佈了全身。他們的武器是四尺長的厚背刀,這種沉重的武器在他們的手中如同草木一樣的輕巧。

  他們面部浮現著黑色的猙獰,腰間都掛著數柄鋒利的手斧。

  「是幽冥武士!」

  伽羅身邊的戰士發出了低聲的歎息,剛才面對魔法也不改色的戰士,竟然有些震驚。

  十名戰士的長劍剛剛揚起,那衝來的黑色洶湧就淹沒了他們。

  數十把長刀如同閃電般的砍在戰士的長劍上,三十多把手斧呼嘯著從四面八方撲向他們。

  連續三波的攻擊,如同狂風暴雨般的來臨,短短的一分鐘,那裏的刀光如雪,刀聲如雷。無數的身影徘徊在十人小隊的周圍,那種攻擊的猛烈伽羅前所未見。

  當這支被攻擊的隊伍退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一半人的損耗,另一半也是傷痕纍纍。

  而在十人小隊被攻擊的同時,更多的幽冥戰士從四面八方衝了出來,他們隱隱的包圍了伽羅所在的隊伍。

  「幽冥武士是什麼東西?」伽羅低聲的問著身邊的戰士,手中已經拉開了弓箭。

  「幽冥武士是黑暗魔法中召喚術的一種特殊的存在,召喚士將暗黑之氣注入健壯的男子體內,然後召喚另一個空間中死去戰士的魂魄,讓他們替代這個男子的頭腦。

  「那些死去的戰士的魂魄,保留了戰鬥的本能,是一種極為難纏的敵人。想要消滅他們,只要擊破他們的頭顱或者心臟。」

  「是嗎?有多厲害?」

  「至少可以與中等武士相提並論。」

  「這樣嗎,那你擔心什麼,我們還有贏的機會,不是嗎?」

  伽羅的手沒有停,閃電般的三箭,射向了衝過來的戰士。

  讓他驚訝的是,這三箭竟然被擋開了兩箭,只有一箭射中。

  而且這射向心臟的一箭,只是射中了那名幽冥武士的肩頭,而且只進入了兩寸。

  被射中的幽冥武士的目光投向了伽羅,裏面竟然隱約有火光的閃動。

  「結陣!」

  隨著一聲聲的命令著,戰士們紛紛和各自熟悉的戰友們組合起來,組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劍陣。然後這些小劍陣互相的調整、配合,很快的形成了更大的劍陣。

  「如果剛才的魔法現在使用的話……」伽羅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這裏,「在這些幽冥武士的纏鬥下,聖殿騎士團能夠支持多久?雖然說這些幽冥武士會損失掉,但是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又有幾個能夠活著回來?」

  伽羅的目光望向了遠處,那裏的小樓已經倒塌了,但是史東他們卻一直沒有回來。

  看著那些面部猙獰的幽冥武士,伽羅突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彷彿這所有的一切都如同在夢中——為什麼他要一次次的面對這些極端的情況?

  「來吧,你們這些王八蛋!」

  六箭連珠,將瞪視他的那個幽冥武士射了一個透心涼,伽羅哈哈笑著舉起了弓箭。

  「去他奶奶的,不怕死的就來吧。」

  幽冥武士們很快的衝到了聖殿騎士團戰士的身邊,激烈的戰鬥開始了。

  那些幽冥武士的戰鬥力竟然那樣的驚人。他們有著超越常人數倍的體能和速度,而且身體的抗擊能力也很強。就算肢體被砍掉了,但是他們卻依然在戰鬥。

  這個時候,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們表現出了極高的素養。他們五六個人結成一團,互相的支援。

  一名戰士受傷了,馬上會被掩護到中間進行治療。而且他們組成戰陣,往往用幾把劍就抵擋住十來名幽冥武士的攻擊。

  他們一步也不後退,這些小小的戰陣,變成了一道鬆散但又緊密的防線,將那些幽冥武士死死的擋在外面——畢竟他們後面有著幾百名婦孺兒童。

  這個時候的伽羅,和幾名弓箭手一起站立在前方的馬車頂部,不停地拉弓射箭,攻擊著下麵的幽冥武士。

  下面的戰況無比的激烈,每一次的交鋒都伴隨著生命的終結。那些幽冥武士們所彙聚的黑色洪流,正一次次的衝擊著面前的防線。

  一邊戰鬥,伽羅一邊分析,他發現如果是他的話,最多也只能對付六名左右的幽冥武士。他的弓箭,除非是射中了幽冥武士的要害,不然他們彷彿沒有反應一樣的繼續戰鬥。

  真正能對幽冥武士產生威脅的,是那些聖殿騎士團戰士們手中的劍,那些加持有聖力的武器。

  伽羅也曾試過將他身上的光明魔法加持到武器上,但是他那微弱的魔法力用了幾次就開始衰減。而且那些長箭射在了那些幽冥戰士的身上,只是冒起了一些青煙。

  「該死!」伽羅低聲的罵道。

  剛才的魔法攻擊已經消耗了這些戰士大量的鬥氣和體力,現在他們一個個都到了強弩之末。

  那些幽冥武士也發現了站在馬車上面的人,他們用力的揮動著手臂,十來道寒光向著伽羅等人的方向飛來。

  那是鋒利的手斧,旋轉的鋒刃可以輕易的劈開重甲。來不及躲閃,伽羅一弓三箭,手中的弓弦猛響,三點寒星迎上了飛向他的手斧。

  但是他身邊的另一名弓箭手就沒有這麼幸運了,飛來的手斧劈開了他手中的長弓,然後深深地嵌在了他的胸口。

  伽羅能聽到那骨骼破裂的脆響,同時又有更多的手斧向著他們飛來。身邊的戰士如同落葉一般紛紛的落地,伽羅的身邊只剩下他和另外一名戰士。

  突然,伽羅的心頭一陣異兆,他感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波動。

  「吱吱吱」刺耳的撕裂聲,傳入了所有人的耳中,那些血繭正在從裏面撕開。先是一條手臂,然後是一條腿,接著一具血肉模糊的身體從裏面跳出。

  「這些該死的黑暗中的老鼠,他們竟然製造出來了血傀儡。」伽羅身邊的戰士吐出了這個名詞,伽羅心中一沉,他聽過這種東西的可怕。

  血傀儡,介於黑暗魔法和死靈法術之間的一種極為殘忍的魔法。用十來種極為珍稀的魔法材料,然後以深淵中魔獸的內核為核心,再將數名戰士的靈魂吸收到裏面,製造出的一種魔法的傀儡。

  這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戰爭武器,戰鬥力並不比人類的高級武士差多少。

  彷彿有無數的小蟲在這幾具血傀儡的身上遊走,當它們向前邁進的時候,腳下的地面彷彿被火燎一般的腐蝕出深深的腳印。

  這些咆哮的血傀儡,開始投入了戰局,它們比幽冥武士更加的可怕。

  聖光加持的武器擊中了它們的身體,就如同燒紅的鐵器放入了冰水,哧哧的作響著,戰士們將武器拔出來的時候,發覺上面已經黝黑無比。

  三把長刀竟然在瞬間被腐蝕成廢鐵,血傀儡的防禦竟然這樣的強!

  一名血傀儡捉住了一名不及躲閃的戰士,將他的身體摟入了懷中。

  戰士的關節在血傀儡的巨力下寸斷,身上冒出了絲絲的青煙。

  旁邊的戰士紅了眼睛,他們向著血傀儡瘋狂的進攻著,但是他們的攻擊卻被那些幽冥武士死死的擋住。

  隨著一陣慘絕人寰的叫聲,那名戰士竟然被那名血傀儡吸收到了體內。

  伽羅的腦海裏拚命的回憶起關於這種魔法的缺點,但是搜索的結果讓他灰心。

  血傀儡最可怕的就是它那將近完美的防禦力,一般的物理攻擊很難對血傀儡造成傷害,對付它們最好的武器,是火系或者光明系的魔法。

  但是現在,教會缺少的就是魔法師,上哪裡去找火系或者光明系的魔法師?

  下面又有幾名戰士被血傀儡所擊殺,而那些幽冥武士更加的瘋狂起來,他們利用人數的優勢,連續的攻破了幾個劍陣。

  拼了!

  伽羅雙目瞪圓,他死死的盯著前方的戰局,他要賭上一把。

  猛的,他回過了頭,向著馬車後面的幾名正在治療受傷戰士的牧師,大聲吼道:「將你們的光明術加持到我的身上!」

  光明教會組成最基本的成員就是牧師。在日曜大陸上面,很多人將牧師和治療師混淆不清,認為兩者之間沒有大的區別。

  但是實際上,牧師和治療師的區別很大,牧師只修煉光明術,而治療師要同時修煉光明術和水系魔法。

  想成為治療師,是十分困難的,她們幾乎沒有任何的戰鬥力——上天在賦予了她們神奇的治療術以後,讓她們的戰鬥力大為的降低。

  這一點,牧師就比治療師強,他們修習的光明術,還可以用來打架。一般來說,只要心地善良的人,就可以修習最低級的光明術,然後慢慢積累,直到可以用來治療普通的傷勢和病痛。

  背後的幾名戰鬥牧師雖然有些不解,但是他們還是停下手中的事情,將光明術向著伽羅施展開來。無數金色的符號和白光包圍了伽羅,然後聚集、壓縮,讓他們驚奇的是,伽羅的身體彷彿將所有的白光都吸收到了他的體內。

  伽羅的身體開始發光,甚至能夠看到他體內流動的光芒。

  下面的牧師驚得目瞪口呆,但是更讓他們驚訝的事情接著發生了。

  夜晚了,雖然在戰場四周,已經釋放了不少的照明術,但是黑暗還在一寸寸的驅走光明。

  地面上鋪滿了鮮血,兩個陣營之間的搏殺正進入了高潮。

  一名血傀儡憑藉著自身幾乎完美的防護,衝入了戰士的中間。

  它那揮舞的手臂猶如巨錘,攻擊它的武器全部被它震開,然後身體一低,撲向了一名戰士。

  在它的後面,幾名幽冥武士猶如鬼魅般的,將支援的戰士都隔絕到了一邊。

  那名戰士的臉上充滿了絕望的神態,但是他手中的武器卻沒有絲毫的停頓。一團白色的光芒在他的劍上閃爍,他要在死之前給面前的敵人以最大的傷害。

  突然,他似乎聽到了鳳凰的聲音。

  而那名血傀儡也停止了動作,向著他的後方看去,看到了站在車廂上面的伽羅。

  伽羅的全身籠罩著一層明亮的光芒,而他的長弓上,正搭著一根長箭。長箭的箭尖上面的光芒竟然是那樣的璀璨,仔細的看去,彷彿有無數的白光和符號在裏面流動。

  「射!」

  隨著這一聲大喝,場中明亮了很多,這一箭的光芒遮掩了一切!

  長箭如同閃電般,來到了那名血傀儡的身前,在它那雙來不及合攏的雙手中穿過,消失在它的胸口中。

  被擊中的血傀儡被激怒了,它放棄了那名戰士,向著伽羅的方向衝來,但是它只邁出了三步,在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大吼後停止了。

  它身體的各個部分開始掉落,流動在全身的血肉如同陽光下的雪人一樣開始溶解,醜陋的脖子突然哢嚓的一聲折斷,身體倒在了地上。

  一道道閃亮的東西從它的身體中飛出,那些是人類的靈魂,在其中,可以隱約的看到那些人安祥的臉。

  倒在地上的血傀儡迅速的溶解,然後變成了一灘汙血,消失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所有的戰士都看到了這一箭,他們的士氣立刻大振。只要有武器能夠攻破血傀儡那幾乎完美的防禦,那麼這場戰鬥就能夠繼續下去。

  口中有些發幹,伽羅知道為什麼他能夠射出這一箭。瑞蒙的治療術完全改變了他的身體,讓他能夠比正常人以上百倍的效率來吸收光明魔法。

  他現在的做法就如同聚光鏡,將所有施加到他身上的光明力量彙聚到一起,轉換成攻擊的力量。

  光明術對於人類來說,是一種很有效的治療,但是對於暗黑生物以及死靈來說,是有害的法術。不過,一般的光明術對於這些生物只能爍傷他們的皮膚,真正的作用並不是太大。

  伽羅能成功,也是因為他將身後的幾名戰鬥牧師的光明術彙聚到一起,如同太陽的焦點一樣,直接的作用於血傀儡的體內。

  這種攻擊,比教會的聖炎傷害還要大。

  他繼續拉開了弓箭,但是下面的幽冥武士向著他投擲出無數的手斧。

  兩名戰士跳了起來,完全放棄了防禦,他們的長劍迎向了飛向伽羅的寒芒。血光閃處,兩名負傷的戰士雖然擋住了絕大部分的攻擊,但是還有四枚漏網之魚飛向了伽羅。

  身體突然一縮,伽羅間不容髮的避開了兩枚,第三枚被他用弓背一彈,飛上了半空。而這時,最後的一枚飛斧,直撲伽羅的腰間。牙一咬,伽羅將鬥氣運於腰間,他的身體迎了上去。

  飛斧還沒有展開的時候,已經被彈開,伽羅腰間的鮮血迸裂,但是卻避開了腰斬的危險。

  數名戰士來到了伽羅的身邊,他們現在的任務就是保護他的安全。他是目前唯一能夠迅速消滅血傀儡的人。

  「擋住他!」伽羅大吼著,對著下麵的戰士叫道。

  他發現,只有戰士們的武器擊中了血傀儡,那麼這種魔法生物就會停止運動,來抵擋附著在武器上面的光明鬥氣。

  再一箭!

  他射出的魔法箭,如同煙火一樣在幽冥武士中爆裂,無數的碎鐵片夾雜著光明氣息,讓被擊中五名幽冥武士痛苦的在地上抽搐,同時,幾名聖殿騎士團的戰士順手砍下了他們的腦袋。

  射射射!

  兩點寒星同靈蛇,向著前方的血傀儡飛去,發覺不妙的魔法生物舉起了手中的武器,向著長箭劈去。

  但是這兩箭卻突然在空中一碰,然後毫無徵兆的改變了方向。

  一點寒星正好射入了血傀儡的肩頭。伽羅再也沒有理會這名血傀儡,因為他知道,他的魔法箭只要射中了血傀儡的身體,就如同在充氣的氣球上輕輕紮了一個小洞,都是致命的傷害。

  原本的壓迫開始緩解,沒有了血傀儡的掩護,幽冥武士很難攻破聖殿騎士團戰士們的防線。而且為了保護血傀儡,他們還要抽調出戰士,來保護它們不被伽羅的長箭射中。

  「這個傢伙是什麼人?」屋頂上的黑武士好像在問著自己:「資料裏面沒有這個人的名字,難道他是教會準備的秘密武器?」

  一個縹緲的聲音回答道:「這是我們的失誤,這個人的資料從來沒有出現在教會的記載中,而他的這種箭法也是一樣。請給我們時間,我們會調查出這個人的所有。」

  「好吧,希望這一次不要讓我們失望。」

  看著身後的五名躁動的戰士,黑騎士向著他們揮出了攻擊的手勢。

  人群中,一名正在哭泣的老人眼中寒光一閃,然後他的身體就消失在空氣中。幾乎沒有人能夠察覺,地面上一條淡淡的黑影正在急速的向著伽羅方向飄動。

  就在伽羅再次張開弓的時候,地上的黑影突然升起,手中毫無光澤的短劍,刺向了伽羅的後背。

  一道黑色的火焰沖天而起,這名殺手被瞬間燒成了飛灰。

  伽羅回過了頭,他看到了十來米遠的馬車上,芬妮露出了蒼白的臉——當伽羅在上面進行攻擊的時候,芬妮一直留意著他的後面,注視著那些可能攻擊他的平民們。

  口中咳嗽了兩聲,伽羅的嘴裏面有些發甜。這種借用天地元氣和別人光明氣息的方法,對於身體的傷害很大,不過,現在他也顧不上什麼了。

  幾乎沒有什麼聲音,五名盔甲戰士出現在街頭的拐角。他們每個人的胯下,都是一匹經過改造的戰馬,血紅的眼睛發出陰森森的冷氣。

  就在戰士們發現他們的同時,黑武士加速了,那是一種如同密雨般的蹄聲,好像天邊響起連串的迅雷。馬蹄的步伐越來越快,落地的間隙聲幾乎沒有。

  僅僅是眨眼的功夫,五名黑騎士的坐騎風馳電掣的衝來。

  就在要接近嚴陣以待的戰士身前時,他們的坐騎方向突然一轉,斜斜的擦過。刀起、劍斷、血飛,負責邊角的三名戰士,竟然在瞬間被五人熟練無比的連環攻擊所擊殺。

  然後,五名黑盔武士重新再一次衝鋒、掠過,又是刀起、劍斷、血飛。

  他們來來回回三次,竟然有十二名戰士被擊殺!

  伽羅站在馬車上,面沉似水的看著著五名黑騎士,他連續的射擊,但是每一支長箭都被他們所擊落。

  這五個人其中任何一名的戰鬥力,都在五名聖殿騎士團戰士之上,合起來甚至可以與蕾米娜一戰。就算他們直接衝陣,也可以為那些幽冥武士和血傀儡打開突破口。但是他們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利用自己馬匹的優勢,一次次用最有效和安全的方法,來消滅著面前的戰士。

  一擊即殺,一沾即走。

  這種冷靜而又精於計算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

  隨著十二名戰士的被殺,教會人手不足的窘迫更加明顯了,面前的幽冥武士重新佔據了上風。

  突然,兩名從防線漏洞中衝進來的幽冥武士,揮舞著長刀向著內層突進。

  那些平民們中間有人竟被嚇的到處亂跑,而原本負責那一塊的戰士早就被抽調前方了。當趕過來的戰士消滅這兩名幽冥武士的時候,已經有近百人倒在了他們的刀下。

  情況已經陷入了最危急的時刻,整個防線隨時可能崩潰,而那五名黑盔武士再一次驅馬向著這裏衝來。

  伽羅冷冷的看著下面的一切,他的心靜如水。

  他取出了一根長箭,手中的小刀開始在上面刻著神秘的符號。

  他的動作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流利,木屑如水般從他的指間掉落。淡淡的光芒順著他的刀下流向了箭桿,那些神秘的符號一個個在上面跳躍著,扭動著,有著一種奇異的美麗。

  他站起來,拉開弓,張弦,射!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1 10:24 AM

第一部 第八集 圓月之戰

第一章 射

  在日曜大陸上,弓箭手的地位一直不高。

  對於大多數騎士來說,他們鄙視這種不敢面對敵人,只是偷偷地躲在後面,遠離危險的人。

  至於魔法師,更加討厭那些在遠處用著弓箭瞄著他們,進行偷襲的傢伙,在他們的嘴裏,弓箭手比陰溝裏面的老鼠,還要討厭。

  就連傳說中的英雄們,也幾乎沒有人使用弓箭。

  原因也很簡單,經過藝術的處理,舞臺上可能出現兩個拿著弓箭對射的人嗎?如果不一刀一槍地大戰上數十回合,怎麼能顯示出英雄的勇猛和形象呢?

  普通人想要被訓練成合格的弓箭手,一般需要三年以上的時間,同時要花費大量的金錢。

  但是,訓練一名合格的步兵,只需要一年的時間和少量的投入就可以了。

  在戰場上,弓箭手有著各種各樣的局限,加上自身防護力量的薄弱,一直被忽視,很少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但是此時,在梅利塔鎮的廣場中間,有一名弓箭手正用他的神箭,決定著勝負的傾斜。

  那個人,就是伽羅。

  寬大的廣場上,戰鬥進入了最猛烈的時刻,所有的戰士都揮舞著自己的武器,在這血與鐵的屠場中拚搏。

  比特站在馬車的頂部,右手上揮舞著一面盾牌。

  他手中的盾牌,並非市面上那種普通的,用籐木或者生鐵打造的東西,而是選用上等的精鋼,經過特殊的工序處理,同時附加上一層聖光的最上等的盾牌。

  這種盾牌,是聖殿騎士團專用的武器,就連重甲騎士四米長的騎槍,也不能損之分毫,它的堅固,幾乎不可能被擊破。

  但是此刻,比特手中的盾牌,已經換到了第四個,前面的三個已經變成了碎片,而且,這個也是傷痕纍纍。

  旋轉的手斧還在不停地撲來,比特不知道,這一塊盾牌還能夠支持多久。

  他每擋住一次那盤旋的、呼嘯的手斧,手臂就彷彿被巨獸踩過數次般地酸痛。

  半邊身體已經失去了知覺,但是,比特卻沒有向後退縮一步。他要保護身後那個射箭的伽羅,他的生命比自己還要重要。

  這已經是我的極限嗎?

  牧師卡恩的身體斜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沒有一絲的力氣。連續釋放光明術,已經搾幹了他全身所有的能量,此時的他,甚至連移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一抹血絲從他的嘴邊流出,那是過度使用魔法的後遺癥。

  但是現在,他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他只是在看著那個人,那個正在張弓的人。這短短的時間裏面,他給了所有人太多的驚喜,而現在,卡恩企盼著他繼續創造奇跡。

  快些消滅下麵的那五名騎士,快!

  他看到了,伽羅已經拉開了弓,手中的長箭即將射出。

  光明神保佑,讓這一箭發揮出最大的威力吧。

  五匹戰馬在騎士的驅動下,向著聖殿騎士團的戰陣衝來。騎士的身體,已經和這五匹戰馬融為一體,他們形成的整體,彷彿一座無堅不摧的堡壘。

  但是此刻,馬背上的騎士,最少將一半以上的精力,都放到了站在馬車上的那個人身上。從一開始引開閃電的機智,到射殺血傀儡的驚異,那個人,給所有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是的,他們在注視著那個人,他們看到了他突然坐了下來,在弓箭的身上附加魔法的情景。

  不過,他能夠在箭上附加上什麼魔法?

  他們五個人,就算是面對七級的烈焰箭,也是無所畏懼。在這短短的時間裏面,他能夠做到什麼地步?

  他們相信,下面的那一擊將會比以往更強。不過,他們並不害怕,他們等候著這一箭,來證明自己的強。

  這一箭,會有多大的威力?

  黑武士的身形隱沒在黑暗中,但是他的目光,卻一直看著遠方那個張開弓箭的人。

  就像他並不相信聖殿騎士團能夠生離這裏一樣,他根本不相信,這個人僅僅憑藉著這一箭,就能阻止他的五名手下。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頭卻有一種聲音在提醒著他,那個人一定行!

  因為,他看到了那個人自信的神情和那專注的表情,他張開弓的那一瞬間,他的神態彷彿就是神!

  他已經將他的力量,他的精神,他的一切,都聚集在這支長箭上。

  那一箭,將是何等的風采?

  他站起來了,他張開了弓,他射!

  當伽羅拉弓放箭那一剎那,場中將近一半以上的目光都投向了他。那具普通的身影,變得是那樣地高大,所有人都等候著他那石破天驚的一箭。

  他就這樣地站在馬車上,那一刻,被火光照亮的身姿,千萬年後,仍然凝固在傳說之中。

  開弦、張弓、射!

  伽羅身邊的戰士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口,他們不知道這一箭能不能射中。五名騎士的馬陣迅速地逼近,聲聲的馬蹄聲,如同戰鼓一樣地擊打著所有戰士的心。

  這一箭如果不起作用的話,他們又要損失幾名戰友。

  這一刻,就連那些只知道殺戮的幽冥戰士,也放慢了手中的戰鬥,注意著站在馬車頂部的伽羅。

  箭已經飛出,驚起了下面無數的歎息和驚呼。

  「這就是那一箭?」

  「這是什麼東西?」

  「我的眼睛花了嗎?」

  一隻輕飄飄、軟綿綿的長箭,邁著歪歪扭扭的軌跡,無力地落在了那五名騎士身前七、八米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伽羅手中的箭,竟然在射出的瞬間,弓弦斷裂成了兩截。

  那支蓄滿力量的長箭,以一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歪歪斜斜、軟弱無力地落在了五名黑盔騎士身前,然後沒有任何的反應,就那樣的躺在地面上。

  在馬車上面的伽羅,似乎也被這一箭的意外驚呆了。

  他擺放的英勇姿態,久久地凝固在那裏,只有左右搖擺的腦袋,表示了一種害羞的表情——不好意思,射偏了。

  他手忙腳亂地從身邊的袋子中,重新取出了一根弓弦,開始上弦。

  所有人都發出了一種惋惜或者是放鬆的聲音,只有遠處的那名黑武士感到了不妙。

  他一直在心中揣摩著伽羅的動作,根據他的推斷,這一箭不可能出錯,就算是弓弦斷了,也能準確地射出。

  那麼,伽羅想要幹什麼?

  冰冷的鋼盔下是冷笑的臉,鋒利的刀鋒上已經沾滿了鮮血,戈德驅動著胯下的戰馬,他的方向,是前方聖殿騎士團的戰士。

  那個白癡!害得自己白白地緊張了一場。

  雖然戈德心中罵著馬車上那個傢伙,但是,他卻鬆了一口氣。

  剛才伽羅的連環幾箭,雖然沒有對他們造成傷害,但是,差一點打破了他們馬陣之間的配合。

  對於這種可怕的神射,他們兄弟五個,至少分出了三成以上的精力來關注。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這種顧慮了。

  伽羅換弦,至少需要幾分鐘的空檔,而那個時候,戰局就已經決定。

  他們只需要再來上三次的衝擊,教會戰士的防線就會崩潰。幽冥武士將如同潮水一樣地衝破教會戰士的阻擋,他們五個人是勝利的最大功臣。

  戈德他們並不害怕教會戰士們的逃跑,因為戰士們的馬匹,已經在剛才的魔法攻擊中損失殆盡。這些白癡,為了保護那些無用的平民,竟然犧牲了他們的戰馬。

  長刀已經揚起,戈德似乎已經聽到了刀鋒斬入骨骼的聲音。

  他和他的四位兄弟之間,有著極大的默契,長年的戰鬥,讓他們的身體和胯下的戰馬,融為了一體。

  五個人連環的斬殺,猶如雷霆一般地可怕,那種無堅不摧的衝撞,就算是一支軍隊也能將其鑿穿。

  只要沒有那個人的箭!

  突然間,異變瞬生。

  五匹戰馬彷彿突然失去了重心,瘋狂的在地面上舞動著腳步,然後,以一種極為不規則的方式,向著旁邊倒去。

  異變發生的是如此地迅速,以至於他們五個人,只來得及匆忙地從馬背上躍下。

  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胯下的戰馬,經過了黑魔法師的改造,一般的恐懼魔法,根本不會對他們產生傷害,至於刀山火海,更沒有畏懼之心。

  是什麼攻擊了他們的坐騎?當五個人舞動著長刀落在地上的同時,他們終於明白戰馬失蹄的原因了。

  地面上結了一層光滑的冰面,同時,他們腳上感到了麻麻的電感。

  這一定是那個人的傑作!

  他把附著有冰凍效果的魔法箭射向了地面,將地面上的血水,在瞬間變成了光滑的冰面,與此同時,長箭上還加持了電系的魔法,讓奔騰的馬蹄在電流的刺激下,變得不受控制。

  這個混蛋!用這種拙劣的方法欺騙了所有的人,讓自己失去了警惕心。他將陷阱埋得這樣地深,這個人,竟然這樣地卑鄙無恥!

  戈德的目光投向了伽羅,但是此刻的伽羅,卻表現出一副無辜的樣子。這個王八蛋!

  但是周圍的情況,已經不能容許戈德多想,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全身而退。

  在他們狼狽的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間,聖殿騎士團的隊伍突然向前一伸,這如同毒蛇出洞的一擊,把他們緊緊地包圍在了劍陣之中。

  十來名聖殿騎士團的戰士騰空而起,手中的長劍向下攪去,縱橫的劍氣,將他們五個人籠罩。

  與此同時,另外一隊的戰士強行向外突擊,硬生生地將外面的幽冥武士擋住。而那些該死的幽冥武士並沒有救助他們,只是進行著他們認為最有效的攻擊。

  「後退,後退!」戈德拚命地對著兄弟們喊著,手中的長劍擋住了飽含鬥氣的一劍,他退後了一步,但是下一劍,幾乎同時接著又來。

  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們放棄了所有的技巧,所有的攻擊,都是一著見生死的拚搏。他們知道,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消滅這些人。

  手中的長刀連續接下奔雷般的十二劍,戈德的手已經酸麻無比。

  沒有形成有利陣形的他們,被那些配合默契的戰士分割開來,每個人幾乎同時面對三名以上的敵人。

  突然,一道寒光一閃,戈德只來得及用手中的長刀一擋,但還是晚了一步。

  他的這一刀,僅僅劈中那支長箭的尾部,斷裂的箭頭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了深深的血痕,口中甚至來不及發出怒吼,兩把長劍就如同毒蛇一樣,向著戈德的兩肋刺來。

  聖殿騎士團的戰士,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兩柄長劍死死地架住了他的長刀。

  流光再次一閃,又一枚利箭射中了他的胸口。

  戈德全身的力氣,似乎在一瞬間被全部抽空,他怔怔地看著胸前綻放的鮮紅血花。數把長劍刺入了他的身體,但是他的眼睛,還看著那個站在馬車頂部的人。

  「兄弟們,快撤退……」口中吐著含糊不清的聲音,戈德的身體轟然倒地。

  「大哥!」

  他的那四個兄弟的眼睛變得血紅,他們不顧一切地向著伽羅的方向衝來。

  「射射射!」

  三箭連發,如同奔雷般的三箭迎上了為首的武士,長箭的軌跡在空中宛如一條直線。

  「叮叮叮。」

  清脆的炸響幾乎同時響起。

  這三記沉重的怒射,被那名武士接了下來,但是他前進的勢頭被徹底地打斷,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三步。

  正當他怒吼著想向前衝擊的時候,數名聖殿騎士團戰士的長劍,已經將他的身體絞成了殘片。

  「白癡,這種情況下,還想殺我?」

  伽羅手中的長箭連發,向著剩下三名黑盔武士,連續地射出了三箭。

  伽羅並不指望能夠憑藉著這三箭消滅他們,他只要將他們前進的勢頭止住就可以了。

  他們的命運已經被判處了死刑,現在只是時間的問題——這幾個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傢伙,在馬陣被破了以後,最好的對策,就是馬上不計代價地撤退,而不是像現在,憑藉著一時的血氣,向著裏面衝擊。

  伽羅看著下麵如雪的劍陣,又有一名黑盔武士倒在了地上。

  聖殿騎士團戰士每一個都是高手,其中有十來名的功力,並不比伽羅差多少,就憑黑盔武士的這種實力,沒有了外界的支援,他們只能是找死。

  伽羅決定不理會剩下的那兩名傢伙,他連續向著外面的幽冥武士射出了數十箭。

  他身後的幾名牧師身上的光明力量,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現在只能等候著他們的恢復,伽羅才能射出那種箭,來對付剩下的血傀儡。

  雖然解決了這幾名黑盔武士,但是,聖殿騎士團戰士們的處境,也越來越危險了。他們沒有馬匹,剛才最危急的時候,戰士們的戰馬,已經被忍痛地放棄了。

  外面被血雨腐蝕成的片片白骨,是那些曾經和他們相處的戰馬——但是,戰士們沒有放棄一名平民,寧可耗費著他們的鬥氣,也要支撐那個光罩。

  伽羅的目光突然投向了遠處,他感覺到了一種強大的力量正在靠近。那個衝過來的人,並沒有抑制自身的殺氣,他的目標是自己。

  這個人,很強大。

  一道瀑布般的劍光閃過,剩下的兩名瘋狂的黑盔武士幾乎同時倒下,血泉沖天而起,他們身上的盔甲,如同紙糊般地被裁開。

  柯拉格站了起來,手中的長劍正在滴血,他那不太高的身體猶如天神,手中的長劍璀璨如同流星。

  身邊的戰士在歡呼,伽羅卻搖了搖頭。

  柯拉格現在的情況,並沒有表面上的那樣好,他只能發揮平時的八成力量。

  雖然他看起來好像已經恢復,但實際上,他只是強行用鬥氣壓下了內傷,來維持暫時的平安。

  這種做法,就如同揠苗助長一樣,一旦他體內的傷勢爆發開來,後果會非常嚴重。

  柯拉格本身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但是此刻,他的眼睛卻是如此地明亮。

  「不要擔心,你繼續你的工作,先消滅那些血傀儡。」

  柯拉格走向了前方,一道輝煌的劍氣衝向了空中。那裏,出現了一把黑色的刀,和一名黑盔武士。

  刀、劍的交擊,在空中產生了無數的漩渦,兩個人的身形攪在了一起。

  梅利塔鎮的另一邊,更加激烈的戰鬥還在繼續。

  黑霧籠罩了方圓幾十米的區域,裏面傳來各種各樣的異響。

  地面如同被颶風掃過一般,連最小的石子都化成了粉塵。一道道的劍氣沖天而起,無數的魔法充滿了整個空間。

  不時有溢出的鬥氣和魔法落在龜裂的地面上,無一例外地留下了深深的坑窪。

  那團黑霧中,史東一人一劍,匹敵著數十位高手。

  數道人影一合即分,史東的肩頭和肋下隱隱有血跡滲出,他的手還很穩,但是急促的呼吸,說明了他鬥氣的枯竭。

  他的身邊,橫七豎八地躺著數十具的屍體,並肩作戰的四名同伴已經長眠於此,但是血族的一方,也付出了數倍於此的損失。

  僅僅高等的血族,就有二十一名死於史東的劍下,至於那些黑暗中的刺客,除了為首的一個,幾乎全軍覆沒。

  現在戰場上,只剩下寥寥數十人。

  史東對面的尼古拉斯親王和他的三個兄弟,情況更慘,他們每一個都身負重傷。

  道格拉斯親王的肩膀上,出現了一處黑色的深洞,絲絲的青煙正從裏面冒出;奧斯卡親王的一隻手臂也不見了,他的半邊臉血肉模糊;至於桑尼亞親王,被史東擊破了心臟,正在那裏做著垂死的掙扎。

  這種戰績要是傳出去,絕對能夠震驚整個大陸,史東憑這一戰,就可以躋身最強者之列!

  「史東,你的同伴已經死光了,你拿什麼來逃脫我們的攻擊?不要指望你的手下前來支援了,他們說不定死得比你還要早。」一名普通的血族在遠處喊叫著,他的手有些發抖。

  史東沒有回答,只是平淡地看著身邊的敵人,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天下沒有不死的騎士,只有不滅的榮耀!」

  他,出劍。那無數白光環繞的長劍,再一次地揮向了面前的敵人。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1 03:09 PM

第一部 第八集 圓月之戰

第二章 黑武士

  波裏用力地搖晃著懷中奶奶的身體,大滴的淚珠撒落在他的胸前。

  他是一名十四歲的少年,父母早逝,只剩下他和爺爺、奶奶三個人生活在梅利塔鎮。

  兩老一少相依為命的生活,雖然有些艱苦,但是,隨著波裏逐漸長大,他已經可以在鎮上做一些小工,來減輕兩位老人的負擔。

  就在今年一月,他已經成為鎮中心那家飯店的學徒,只要再過上三年,他就能成為那裏正式的店員,每個月有半個金幣的收入。

  幸福似乎就在眼前,全家人圍在餐桌前,吃著他帶回來的牛肉的場景歷歷在目,但是,所有的一切在四天前,完全改變了。

  厄運毫無徵兆地降臨。

  波裏還能記得那雙刺進了爺爺脖子的獠牙,以及那雙血紅的眼睛。

  那個時候,他竟然做不出任何的事情,奶奶死命地抱住了他想要撲出去的身體,因為他的腳下,已經躺滿了死去的人類。

  血族,該死的血族!從他那可憐的知識中,波裏已經認定了,是血族導致了這所有的一切——他並不瞭解魔法師和那些幽冥武士的來由,他以為這些,都是那些血族所引來的黑暗生物。

  那天晚上,小鎮上的所有的人都被集中到一起,大家被禁錮魔法束縛著,看著那些血族將自己的親人,一個個地變成了活屍。

  奶奶快要死了,她是被一名衝進來的幽冥武士砍倒的。

  懷中的軀體慢慢地失去了溫度,波裏的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傷。教會那裏的救治根本不能指望,所有受傷的人都只能靠自己。

  一滴血滴到了他的臉上,耳邊傳來了更大的驚呼。

  波裏抬起了頭,看到了又有一名幽冥武士,突破了戰士們的防線,衝了進來,揮動的長刀,將身邊的一名少女一刀兩段。

  那是阿麗亞,她最近才剛剛成婚,她的丈夫已經被變成了活屍。

  無數的血滴落在波裏的身上,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面前的場景,他已經不再害怕。

  幽冥武士手中的鋼刀沒有停,繼續地向著旁邊掃去。他的每一刀都奪去了數人的生命,無法反抗的平民只能到處地奔逃。

  「來吧。」波裏張開雙臂衝向前方,他只希望,能夠狠狠地咬上那名猙獰的敵人一口。生與死對於他來說,已經不再重要了,他要為爺爺和奶奶復仇!

  幽冥武士紅色的眼睛投向了他,波裏看到了那一抹血色的刀光。他閉上了眼睛,等候著最後的時刻。

  預想的疼痛並沒有來,等到癱倒在地上的波裏睜開了眼睛時,他發現那名幽冥武士被一支閃亮的長箭釘在了地上,發出淒厲的叫聲。

  他抬起了頭,看到那名站在馬車上的人影,是他救了他,他正對著波裏微笑。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身上的顫抖還在繼續,但是,波裏卻沒有剛才那樣地害怕。

  他用力地拖過了幽冥武士手中的刀,跌跌撞撞地向著外面走去。

  突然,波裏看到一名女孩,從左方的一輛馬車上跳了下來,向著他的方向跑來。那是一個個子矮矮的,如同小貓一樣的女孩。面容柔和,小小的鼻子在不停地聳動著。

  「你是?」波裏的疑問還沒有說出,那名女孩就來到了他的奶奶身前,手中的白光開始閃爍。

  這是治療的魔法!更是生命的保證。波裏心頭的狂喜如同雪崩般地爆發,他死命地擋住周圍同樣驚喜的人們,讓那名女孩專心地給自己的奶奶治病。

  在那名女孩出現的同時,還有兩名女子出現了——一個更加美麗的貴婦人和另一名女孩,貴婦人警惕地注視著女孩的周圍,而那名女孩幫忙做著助手。

  這三個人就是朵拉、芬妮和海克絲。

  雖然伽羅不讓朵拉看外面的情景,可是,她卻偷偷地向著外面瞄了兩眼。當時的情況,嚇得小精靈渾身哆嗦了半天,再也不敢向著外面觀看。

  但是,當外面傳來了那些平民的哀求和呼救的聲音以後,朵拉卻又猶豫地向著外面看去。那些絕望的人們懇求著牧師,來治療一下他們的親人,但是這種願望,現在根本沒有可能被實現。

  那一聲聲的求救打動著朵拉的心,小精靈不知道如何是好。而這個時候,因為光明護罩的減弱和消散,芬妮的情況在逐步地好轉。

  看到芬妮好轉,於是朵拉和海克絲,再一次地拉開了布簾,向那些平民的方向張望。

  那些人痛苦的神情和哀求的苦痛,讓朵拉拚命地向著馬車下擠去,雖然芬妮拉住了朵拉,但是,最終她只是搖了搖頭,帶著兩個小女孩離開了馬車,向著平民的方向走去。

  「這三個笨蛋!」站在另一輛馬車上面的伽羅現在是怒火沖天,他清楚地看到了一切。

  兩個小笨蛋,一個大笨蛋,朵拉和海克絲沒有腦子,芬妮她難道不知道,這些平民中可能還混雜有黑暗勢力的刺客,難道不知道,現在只有在馬車中才是安全的?

  他現在在這裏拚命是為了什麼,不是為了她們三個人的安全嗎?他寧可聽著那些平民的呼救,也不想芬妮她們受到任何的傷害。

  口中的鋼牙緊咬,但是,伽羅卻沒有阻止朵拉她們的行動。一切都恨那些該死的黑暗勢力,這些王八蛋!

  他拉弓,射!

  天色已經晚了,照明術將整個廣場照耀得恍如白晝。

  廣場上面已經變得一片狼藉,屍體和鮮血形成的屠場還在繼續,每一次的衝撞,都讓前來收割生命的死神更加瘋狂。

  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們,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而幽冥武士還有上百人的隊伍。雖然血傀儡只剩下兩名,但是,戰況還是一步步地向著黑暗勢力的一方傾斜。

  首先是人數的劣勢,幽冥武士的數量,是聖殿騎士團戰士們的三倍以上。

  而且,為了防備那些幽冥武士突破自己的防線,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始終堅持著幾個支撐點的位置——不過,好在那些幽冥武士們看重的是殺戮,他們不會主動地攻擊後面的平民,除非當他們突破了聖殿騎士團戰士們的防線。

  除了人數上的劣勢,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們因為支撐抵抗魔法的光罩,已經消耗了大量的力氣。

  戰鬥一開始,就只能發揮七成的戰鬥力,現在戰鬥時間一長,他們的疲態開始更加強烈。

  堅持,堅持!伽羅把目光投向了正在戰鬥的黑武士和柯拉格,他們那裏的戰鬥最為激烈,兩名擁有聖騎士修為的戰士,他們每一次的撞擊,都是那樣地猛烈。

  堅持住,柯拉格,只要我解決了最後的兩名血傀儡!

  刀和劍再一次地碰撞,黑武士的身體向後退了三步,他面前的柯拉格也不好受,嘴邊的殷紅更加深了一點。

  這個人,很強!

  兩個人的戰鬥,並不是單純的一對一的戰鬥,在他們的身邊,還有更多的戰士在互相地搏鬥著。

  黑武士一刀劈出,那些幽冥武士會趁機向著柯拉格攻去,而柯拉格一劍揮出的同時,他身邊的聖殿騎士團的戰士,也會向著黑武士發出最強大的攻勢。

  雖然幽冥武士的人數佔據了優勢,但是,教會那種長時間的配合,彌補了雙方的差異。

  黑武士發現,這些一起修習光明鬥氣的戰士們,相互之間的互補竟然如此地完美,隨便幾個人就能夠組成一個戰陣,戰鬥力加強了好幾成。

  而他這邊,那些只懂得殺戮的幽冥武士,根本就不會和他講什麼配合,他們只是瘋狂地向著前方的敵人攻擊,不過,這樣的戰鬥才有意思!

  手中的黑刀上,出現了如同煙霧繚繞一樣的黑焰,黑武士的身體在瞬間變成了三人,一變三,三為九,他手中的長刀,如同狂風暴雨般地充滿了整個空間。

  每一刀的上面,都充滿了死亡的氣息,以及摧毀一切的刀氣。他要用最猛烈的方法來消滅柯拉格,來粉碎聖殿騎士團戰士們的信心。你們配合好是不是?我一個人就可以擊敗你們!

  黑武士揮出了刀,他手中的武器狂化成了一條黑龍,連續三十三下的連環斬殺之後,是更猛烈的攻擊。

  看看你還能維持多久!

  滿天的刀影合為了一刀,黑武士腳下的石板突然粉碎。他的這一刀之威,足可以開山裂嶽。

  來來來來!

  黑武士的身體突然向後一轉,他的武器,讓兩名聖殿騎士團的戰士飲恨於此。你不是要防守嗎?我就憑著個人的實力來消滅你的部下,看看你有什麼反應?

  生氣了?憤怒了?還是瘋狂了?

  黑武士的攻擊並沒有收回,他狂笑著和柯拉格開始著對攻。一百刀?一千刀!你快,我更快!你狠,我更狠!他的刀氣迎著柯拉格的劍影,他的身形對抗著柯拉格的衝擊。

  雙方的腳下躺滿了前來助陣者的屍體,每一次的碰撞,都會在對方身上留下深深的傷口。

  那就戰吧!

  身上的黑盔裂開了數十道的縫隙,手中的武器正在興奮地嘶鳴。黑武士心中昂揚的鬥志達到了最高峰,這種久違的興奮,讓他的雙目開始變紅。

  雙方的武器在最後的一次碰撞中折斷,但是,身體卻纏繞在一塊。

  拳、腳、肘、肩……兩個人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在劇烈地碰撞著,沒有任何的防守,雙方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擊倒對方!

  兩個人都在喘著粗氣,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這個時候,就是看誰能堅持到最後!

  「箭箭箭箭!」

  該死的箭!伽羅的長箭完全不顧及柯拉格的死活,瘋狂地向著兩個人傾洩。黑武士甚至認為,伽羅想將他們兩個人一起射殺!

  雖然悍不畏死,但是,黑武士卻不願意被馬車上面的瘋子這樣地射殺。

  一根長箭射穿了他的肩頭,但是,卻斜斜地在柯拉格的臉上,留了一道深痕。

  這個該死的傢伙!黑武士連聲怒吼,但是,柯拉格卻沒有任何的退意。

  當他運用起霸道的心法,壓下了身體內部的傷勢的時候,他就沒有準備活著回去。他現在寧可和這個人同歸於盡!

  他知道伽羅的苦心,這個時候,為了勝利,可以使用任何的手段。

  「殺了他,你們連這個人都幹不掉嗎?」黑武士大聲地吼叫著,他的聲音對那些幽冥武士,彷彿產生了一定的刺激。

  十來多名幽冥武士形成了一個箭頭,衝到了伽羅的身邊。

  「讓我們來一個了斷吧。」

  兩個人再一次迅速地接近,所有的力量,都彙聚到了自己的拳頭上面。

  生或者死,勝利或者失敗,就這麼簡單。雙方完全放棄了防守,一拳擊出。

  柯拉格敗了,伽羅眼睛的餘光看著雙方的最後一次接觸,心中一絲苦澀油然升起。

  柯拉格體內所積壓的傷勢,終於在最後一刻爆發,那名黑武士最終贏得了勝利。

  沒有人能夠改變這一切,就算他用盡全力的射擊,也不能改變這一切。手中的長箭再次地射穿了衝上來的一名幽冥武士,伽羅的身邊也被刀光環繞。

  他身邊已經沒有了保護的戰士,就連身後的牧師們,也被剛才衝過來的幽冥武士所砍倒。他的身邊沒有任何的屏障,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如同激流中的礁石,正在無力地抵抗著浪濤的沖蝕。

  失去了柯拉格的聖殿騎士團,現在還能夠支撐多久,伽羅沒有任何的把握。但是他知道,黑武士現在的目標就是他。

  他的目光迎上了黑武士的眼睛,那裏面充滿了暴虐、瘋狂和殘忍。

  他看到了黑武士一拳擊在了地上,無數的血肉順著他的手臂,向著身體裏面蔓延。原本破碎的盔甲如同肉壁般地蠕動起來,上面的裂縫開始慢慢地合攏。

  他能在短時間恢復幾成?四成,還是六成?口中有些苦,但是,伽羅毫不畏懼地看著那雙挑釁的眼睛。

  來吧!他全身的精氣在瞬間提升到了頂點,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為即將到來的戰鬥而準備。在他的眼中,在這個世界上,此刻只有他和他!

  射射射射射!

  第一箭的目標是肩部,那裏有柯拉格在黑武士盔甲上留下的劍痕。長箭在空中化為了一抹流光,掠過了黑武士身體的虛影,深深的沒入了地面。

  第二箭瞄準的是小腿,被四名聖殿騎士團戰士阻擋的黑武士剛剛騰空而起,那裏是他的破綻,但呼嘯的長箭並不能阻止黑武士的前行,他的腳尖一縮一伸,正好踏在了長箭的箭脊。

  第三箭射中了黑武士的左手,他的拳頭正好迎上了這無可避免的一箭。雖然身體在空中猛烈地顫動,但是黑武士的身體,已經靠近了伽羅的馬車。

  第四箭的時候,冰冷的箭尖擊中了黑武士的肋下,但是這穿金洞玉的一箭,卻僅僅透過了他的盔甲後,進入了一寸,就無力地落下。

  第五箭瞬間離弦,閃電般的速度,讓空氣中有一種被燒焦的味道,而此刻黑武士的身體,已經來到了伽羅的身前。

  電光石火中,黑武士的身體急速地旋轉開來,他的身體在呼嘯中變成了模糊的一片,竟然在瞬間避開了三米距離的怒射!

  一刀,斬!

  伽羅猛地鬆開了弓箭,身體如同舞蹈般地迎風一轉,腳下連續十三步複雜的晃動,身軀如同折斷般地傾斜。

  當他身體轉過的那一瞬間,隱蔽在肋下的右手,從陰影中猛地伸出,五指成刀,掌稜為刃,一刀,斬!

  黑武士的眼前突然升起了一輪太陽,伽羅的右手在這瞬間爆發出的光明,就如同太陽的輝煌!

  他不知道的是,這種光明的背後,是四名牧師釋放了三次光明術的結果,伽羅把這能量在體內壓縮到了極點,然後在瞬間爆發出來。

  空氣中突然出現了一道以黑武士為中心的漩渦,伽羅的這一擊,發揮了幾倍於極限的能力!

  這一斬,彙聚了他全部的力量,每一分的鬥氣,都毫無保留地疊加到這一斬中,每一個最細微的動作,都是為了以最完美的方式,將所有的力量傾洩而出。

  他的手掌上流動著一種明亮的鋒利,他的整個人似乎都變成了一把刀。

  黑武士的身體在盤旋中,連續變換了十二種姿勢,但是伽羅的手掌每一次的調整,都死死地鎖定了他的變化。周圍的空氣向著中心擠壓過來,黑武士覺得自己彷彿陷入了泥沼。

  以無厚入有間,伽羅的手掌如同水中之魚,沿著一道玄妙的角度,以一種完美的姿態劃向了黑武士的胸口。

  「吼!」黑武士的身體在空中連續地翻轉了數下,急速的旋轉讓他的身體幻化成了流光。但是這並不能避開伽羅這一刀,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

  怎麼會是這樣?他的實力遠在伽羅之上,但是這一記的掌刀,竟讓他生出了無可抵擋的感覺。

  隨著他的怒吼,猶如水波蕩漾般的護甲出現在他的身邊,他的全身被黑色的光芒所籠罩。

  他甚至來不及用拳頭,硬接住伽羅的這一記手刀!

  空氣中傳來了刺耳的摩擦聲,伽羅的手掌靠近了黑武士的身體。黑武士的胸口突然鼓了起來,他準備硬接。

  伽羅的手刀在離黑武士身前半尺的地方,突然停住了,無數道白色的光芒,從他的手中發出,如同小太陽一般地刺痛了所有人的眼睛。

  蜘蛛絲一般的鬥氣,在經過了無數次的壓縮、彙聚以後,終於爆發開來。

  「轟!」平地似乎響起了一道驚雷,伽羅和黑武士的身邊,升起了如同蘑菇雲般的煙塵。

  一陣狂風吹過,煙塵漸漸地散去,伽羅所在之處的那輛馬車,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兩條人影跌落到了地上,相互對峙在一起。

  「咳咳咳!」

  黑武士的身體慢慢地動了起來,他望向伽羅的眼睛裏面只有欽佩,「好!你以一名高級武士的實力,卻幾乎將我逼入了死路。就憑這一點,你就應該為自己而自豪。」

  這一戰,敗的是他,如果伽羅的鬥氣稍微再強上那麼一點點,那麼,他就要飲恨於此。

  一片黑色的鐵片落在了地上,那是他身上的盔甲。身體輕輕地一抖,黑武士身上的黑盔如同落雪一樣地裂開,落下。

  黑武士憐惜地看著這件陪伴了他多年的盔甲,有些心痛。這身盔甲是矮人精心打造的,就連柯拉格,剛才也不過在上面留下了數十道的裂痕。

  這個人,真的很可怕。他剛才的那一擊,利用了各種各樣的方法,最大限度地削弱了自己,增強了自身,那一擊的威力,至少有聖騎士的威力。

  如果他再成長上幾年,如果再給他機會的話……

  黑武士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伽羅,直到他看到了伽羅臉上的一抹血紅。口裏面莫名其妙地鬆了一口氣,黑武士的拳頭,逼開了衝過來的兩名聖殿騎士團的戰士。

  「你們已經輸了,這一點,我想你也明白的。」

  黑武士的身體一晃,間不容髮地避開了刺向他的長劍。

  「而你,使用了超乎身體極限的力量,現在也只剩下一個空架子而已。」

  一拳揮出,一名聖殿騎士團的戰士,死在了黑武士的手上。

  「加入我們吧。」看著伽羅的眼光裏面有一種熱切,他說道:「加入我們,你會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你的未來會無限地遠大。

  「你不是聖殿騎士團的一員,何必為了那種虛無縹緲的東西送了自己的命?我給你五個呼吸的時間考慮,成為我們中間的一員。」

  「我拒絕。」伽羅的口氣是那樣地堅決,他的眼睛裏面只有嘲弄,「我是人,所以我拒絕。」

  遠處的搏殺雖然同樣激烈,但他只是看著面前的黑武士,「我曾經到過這個小鎮,也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這裏對於那些平民來說,是他們的天堂,但是,現在卻被你們變成了地獄。

  「我不會成為你們中間的一員,更不想變得像你們這樣地殘忍。我不會變成禽獸,更不會成為禽獸不如的畜生。」

  黑武士長長地歎了一聲,如果是往常的話,他也許還會繼續地勸說伽羅,但是現在,他絕對不會給伽羅喘息的機會。

  也許下一刻,伽羅就會想出翻盤的方法。

  「那麼,就讓我來送你一程吧,希望你能夠進入心中的天堂。」黑武士的拳頭發出了微弱的光芒,他的身體以絕對直線的方式衝向了伽羅。

  這是必殺的一拳。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1 09:42 PM

第一部 第八集 圓月之戰

第三章 芬妮

  拳頭到伽羅身前不過是瞬間的時間,但是他的腦海裏面,卻想到了很多的事情。

  伽羅的心中有些後悔,他覺得自己不應該一口拒絕黑武士的提議,而是應該再拖延一些時間,來恢復體內被耗空的鬥氣。

  可惜的是,他知道對面的黑武士,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他只給了他五個呼吸的考慮時間,當他拒絕的話剛剛說出,他就立刻向著自己發出了必殺的一拳。

  此刻的伽羅,正處在最虛弱的時候。

  剛才過度使用鬥氣的後遺癥已經出來了,全身的經脈火辣辣地痛。就在他勉強地舉起了手臂的時候,一道黑影從他的身邊掠過,迎向了黑武士。

  「轟!」

  一聲巨響,兩道人影猛地分開,救了伽羅的人,竟然是芬妮。

  「你?」黑武士沒有想到,教會裏面竟然還藏有這樣的高手,這名女子的鬥氣只比他低上一點點,而他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

  芬妮的纖手在空中輕輕地一劃,數十朵黑色的花朵出現在她的面前,然後忽快忽慢地向著黑武士湧去。

  這是暗黑魔法!黑武士的拳頭連續在空中擊破了數朵黑色的火焰以後,他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和維施特是什麼關係,你怎麼會用他的功夫?」

  芬妮沒有回答,連綿不絕的攻擊湧向了面前的敵人。沒有作戰經驗的她,這個時候,只是用盡全力地施展著威力最大的招式。

  黑色的火焰在她的操縱下,變得越來越靈活,而她的腦海中,也開始浮現出一套針對面前黑武士的方案。

  那種東西彷彿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她戰鬥得越來越順手。

  「別管我,我還支撐得住,你去照顧朵拉,我能對付他!」芬妮對著伽羅大叫著,她又連續地和黑武士硬碰硬了數次。

  看著黑武士的連續後退,伽羅咬了咬牙,從地上揀起弓箭,向著黑武士連續射了幾箭以後,跑到了朵拉的身邊——憑著這把弓箭,他就能一直支援芬妮。

  小精靈正在替一名老人治傷,她那小小的臉蛋上佈滿了汗珠。

  海克絲的手中握了一把短劍,警惕地注意著朵拉的四周,她的頭髮黏在了臉上,當朵拉治療傷者的時候,她就揮舞著短劍,如同小野貓一樣地阻擋著別人的靠近。

  因為誰也不知道,那些人群中到底還有刺客沒有,更何況,施展光明術的時候,是不能被打擾的。

  等到朵拉疲勞地收起了手掌,她看到站在身邊的伽羅。小精靈的身體想要撲過來,但是卻搖擺了兩下,軟軟地向後倒去。

  「海克絲,朵拉一共治療了多少人?」

  「她連續地治療了二十三個,雖然我勸她休息一下,但是她卻說這些人太可憐了,於是……」

  「不要緊的,海克絲,謝謝你這樣地關心著朵拉,現在不要管這些人,你帶著朵拉回到馬車裏面。」

  伽羅的眼光瞄向了不遠處正在戰鬥的芬妮,情況還不錯。

  雖然芬妮現在還不能完全發揮自己的能力,但是那名黑武士,因為連續作戰和身負重傷的緣故,現在也只能發揮出三成左右的戰鬥力。

  目光狠狠地掃視著那些想要湧上來的人群,伽羅怒吼道:「不是重傷的,馬上給我滾到一邊去,快要死的,排到前面來讓我看看。」

  「不要啊,我手上的傷口快要痛死了……」

  「我怎麼流了這麼多的血,你快讓那個女孩救救我。」

  「我是重傷,我正在流血,你讓開。」

  伽羅來得正是時候,這時候的場面一片混亂。真正的重傷早就被芬妮辨認出來,讓朵拉予以醫治了,剩下的這些都不是緊急的傷勢,不過,所有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夠得到醫治。

  海克絲揮舞的短劍,阻止不了這些人想要衝過來的舉動,他們已經發現,這個女孩沒有傷人的勇氣。

  芬妮在的時候還好,凡是不聽話的人,一律被她遠遠地扔開,等到芬妮過去支援伽羅的時候,沒有了武力的支持,海克絲只能憑藉著短劍的鋒利來威嚇。

  但是,小姑娘怎麼能夠對著這些平民下手?

  「啪。」

  第一個衝過來的人的手臂,被伽羅卸下了關節,叫喊聲最大的那個的牙齒,被伽羅打掉了幾顆。

  當那個中年女人瘋狂地向著伽羅嘶叫著衝過來,她的身體被伽羅一腳踢得飛出去了老遠。

  「看來真的沒有什麼重傷病人了,海克絲,我們走。」拉住了海克絲的手,伽羅的目光冷冷地掃視了那些驚恐的人們,其中的殺氣讓他們紛紛退後。

  「你們到馬車裏面裏休息,不要理會那些人。海克絲,有什麼事情,你馬上叫我。」

  伽羅的手伸了出去,在前方劃了一道橫線,「凡是敢於越過這條線的人,殺!」

  不遠處的戰鬥還在繼續,那些幽冥武士和聖殿騎士團的搏殺,進入了最後的階段。實力相差無幾的兩方,互相攻擊的結果,就是血肉和生命的消耗。

  「芬妮,纏住他。」伽羅怒吼著,舉起了手中的長弓。

  他的戰鬥力也許不如黑武士,但是他的恢復力,卻是極為驚人的。

  他現在恢復了一半的體力,而黑武士卻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個時候,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時間!

  正在和芬妮作戰的黑武士,已經發現了情況不妙,他想抽身而走,但是芬妮豈能讓他如意?

  連續的戰鬥,讓芬妮逐步地領悟了維施特留給她,在記憶中關於戰鬥的經驗,她現在只需要死死地纏住面前的黑武士。

  身後的呼嘯傳來,而這個時候,黑武士的雙手正好被芬妮死死地架住。長箭如同閃電般地突破了黑武士的護身鬥氣,深深地插入了他的肋下。

  身體一陣顫抖,黑武士雙腳一蹬,向後撤去,但是緊跟而上的芬妮一掌擊出,正按在插在他肋下的箭尾上。

  黑色的火焰順著箭身洶湧而入,長箭被這一掌,完全地擊入了黑武士的身體。

  「啊!」黑武士發出了驚天的嚎叫,他的五官滲出了血液,身邊猛地升起了一團血霧,黑武士的身體在淒厲的嘯聲中,如同一道黑色的閃電,向著小鎮外飛去。

  「不要追了。」伽羅來到了芬妮的身邊,說道:「他已經受到了致命的傷勢,就算不死,未來的幾個月以內,也不能和人動手。」

  伽羅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正在搏殺的聖殿騎士團和幽冥武士們,他拉開了弓,說道:「芬妮,趕緊結束這裏的一切吧。」

  雙方的戰士已經都到了筋疲力盡的地步,有了芬妮這種強大的戰力加入,下面的戰鬥就是一場屠殺。

  一個,兩個,當最後一名幽冥武士倒下的時候,場中傳來了一陣歡呼。

  伽羅坐在朵拉的身邊,讓小精靈給自己治傷。

  他的目光掃向了四周,心中一片慘然。

  廣場上一片狼藉,滿地都是屍體,曾經和他說笑過的戰士們,大部分都長眠於此,原本八十多人的隊伍,現在只剩下十人。

  活下來的戰士個個都帶著傷口,每個人都耗盡了身上的每一絲力氣。

  不過,總算是勝利了,就算這種勝利是如此地慘烈。

  伽羅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朵拉的頭髮,覺得這一切,就如同夢一般地不真實。

  是的,這場勝利看起來,真的是那樣地不可思議。

  要不是伽羅用奇異的方法阻止了閃電的肆虐,要不是魔法在最終突然停止,要不是找到了對付血傀儡的方法,要不是幽冥武士只懂得殺戮,要不是芬妮最終的出手……

  所有的一切,就如同鏈子上的環節,只要有一處斷裂,那麼,勝利的天平就會翻轉。

  伽羅的目光望向了遠處,不知道史東團長現在的情況如何?還有那些魔法師,會不會親自出手?

  不遠處傳來了吵雜的聲音,那些平民看到了戰鬥的結束,紛紛哭天喊地的在那些殘肢裏面,開始尋找著他們的親人。

  看來需要安置好這些人。

  對於這些人的反應,伽羅沒有任何的厭惡,如果他沒有任何的力量,估計也是這個樣子。

  「朵拉,不要害怕了,沒有什麼的。」安慰了一下害怕得直發抖的朵拉,伽羅將目光投向了不遠處的平民,大步地走了過去,「你們,知道有什麼比較隱蔽或者安全的藏身之處嗎?」

  人群裏面傳來了一陣陣的嘈雜聲,最終,一名少年站了出來。

  「我叫波裏,我知道不遠處的酒館裏面,有一間地下儲物室,那裏面能夠容納上百人。」

  「好的,你帶路,還有,你們互相指認一下身邊的人,防止有刺客的混入。」

  伽羅一邊對男孩吩咐著,一邊他回過了頭,對著那些聖殿騎士團的戰士說道:「你們負責安置好這些平民,我和芬妮去和史東隊長會合。」

  伽羅的腳步邁了出去,卻突然停住了。

  「神說,要我以正義的名義,掃除一切的黑暗。」

  史東勉強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他的眼前有些模糊,鮮血不停地從口中流出,沒有任何想要停止的跡象。

  他全身佈滿了各種各樣的傷口,要是普通人的話,就算有九條命,恐怕也早就完蛋了。

  但就是這樣的一副身體,在剛才短短的瞬間,一個人抗衡了三名血族的親王,以及數十名血族的高手,而且幹掉了其中的一半。

  道格拉斯親王那焦黑的屍體,正躺在不遠處的廢墟裏面,而奧斯卡親王在不遠處,拚命地治療著自己的傷勢。

  場中的戰鬥停了下來,史東的長劍,正搭在尼古拉斯親王的脖子上。

  他的鬥氣封住了尼古拉斯的身體,只要他的手輕輕地一動,延續數千年的奧斯曼家族,就要換一名族主了。

  口腔中的鮮血不停地向外冒,但是此刻,史東卻有一些猶豫。他看著面前的尼古拉斯,臉上出現了一抹的苦笑。

  「來呀,殺了我吧。」尼古拉斯的眼睛死死地瞪著史東,口中怒吼著:「你不是殺了我的女兒嗎?!你怎麼現在不敢殺我了?來呀,我的女婿!」

  史東手中的長劍顫抖了兩下,卻始終沒有割下。他的心口處有著一處焦黑的洞,那是道格拉斯臨死前的反擊。他知道自己的心臟已經破碎,生命隨時可能離開。

  是的,作為聖殿騎士團的團長,這一劍,他應該砍下去,為了自己的信仰,也為了遠處的同伴。

  他想起了凱薩琳,他那美麗的妻子。史東的眼前出現了妻子的笑容,塵封的往事一幕幕地被揭起。

  他們成親的時候,奧斯曼家族除了尼古拉斯以外,沒有任何一名血族參加他們的婚禮——和人類這種食物結婚,被這些血族視為了恥辱。

  在新婚的第二天,尼古拉斯和他長談了整整一個下午,但是,他拒絕了尼古拉斯的提議——變成血族或者成為血族的周邊的一分子。

  當談話的火藥味越來越濃的時候,凱薩琳出來制止了雙方的衝突。那個時候,他的妻子甚至用死來逼迫她的父親,不要再騷擾兩個人的生活。

  史東知道尼古拉斯對於女兒的心痛,也看到了尼古拉斯離去時的黯然。

  下面的故事,就如同他講給伽羅的一樣,兩個人的幸福,就如同尼古拉斯預言的那樣不能長久,一切都結束在數年以後。

  兩個相愛的人已經死去,剩下的,唯有一個叫做史東的軀殼。

  十年後,當尼古拉斯從極西方歸來的時候,知道了女兒和女婿所發生的一切——根據教會的說法,這一對魔鬼夫妻,被人類最終擊殺於雪山的一個山洞裏面。

  清洗掉拒絕幫助女兒的族人以後,尼古拉斯的復仇開始了。史東的領地發生了一起大的瘟疫,而所有參與追殺的人類,都被送進了地獄。

  而這個時候,史東正在光明教會的聖殿裏,開始著他的修行。

  雙方的再一次會面,是在二十年前,看到了史東的尼古拉斯明白了一切。從那個時候開始,尼古拉斯狙殺過史東無數次。

  長劍的鋒芒在尼古拉斯的脖子上,劃下了一道淺淺的傷口,而他正死死地盯著史東。只要他手中的長劍輕輕地割下,那麼,雙方的一切就結束了。

  面前的這個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還在懷念他妻子的人。

  「對不起。」史東輕輕地說道,他準備結束這一切,他已經無法支撐了,為了廣場上的戰士,他必須動手。

  一把黑漆漆的長劍,無聲無息地從他的後胸刺入,那是黑暗勢力剩下的最後的一名刺客。那名刺客還來不及平復一下心中的驚喜,他驚訝地發現自己不能退後一步,一種無與倫比的力量沿著他的長劍,沿著他的手臂,一寸寸地震斷了他全身的骨骼和經脈。

  史東的身體慢慢地倒下了,他頭上的那條花頭巾也隨風飄落。如雪的白髮飄散在泥濘的地面上,他的臉上還帶有一絲微笑。

  他始終沒有斬下那一劍,到了最後的一刻,他寧可用最後的力量,消滅黑暗中的刺客。

  尼古拉斯親王頹然的坐在地上,沒有任何的興奮之情。他哆嗦著從懷中取出了治療傷勢的藥丸,但是顫抖的手,卻將其撒落在地上。

  他的兄弟奧斯卡親王,也坐在了尼古拉斯的身邊,艱難地接上了自己的胳膊,同樣傷神地看著面前史東的屍體。

  就是這個人,拼掉了將近上百人的圍攻,其中還包括四名血族的親王以及別的高手。

  史東的身體躺在了那裏,但是卻沒有任何人,敢於上前檢驗一下,他是否真的失去了生命。

  風吹起了史東頭上的白髮,尼古拉斯的心中一痛。雖然歲月並沒有在尼古拉斯的身上留下什麼痕跡,但是失去女兒的痛苦,卻如同面前的白髮一樣,是那樣地刻骨銘心。

  他看著史東那微笑的臉龐,他彷彿在沉睡。

  歲月已經將那個文雅溫和的少年,變成了面前的男子,而他卻帶走了他唯一的女兒。要是當時的他,能夠聽從自己的吩咐,要是女兒不是那樣地執拗……

  手中的火焰已經升起,可是,尼古拉斯最終卻歎息了一聲。

  雖然計畫過無數次,要將這個該死的傢伙碎屍萬段,但是到了現在,他卻下不了這個手,就如同剛才史東沒有斬下的那一劍一樣。

  一切的往事,已經因一方的死亡隨風散去,雙方的恩怨又有延續的必要嗎?

  幾名血族就這樣地坐著,直到他們的身體慢慢地恢復。

  「把他的屍體收拾好吧,阿約克,你帶著他的屍體回到城堡,和我的女兒安葬在一起。」

  尼古拉斯的話並沒有引起眾人的反對,也沒有人敢於違背他的命令。

  看著永遠離去的兩位弟弟的屍體,尼古拉斯的身體在微微地顫抖。

  圓月當空,一種暴虐在心頭升起,他大聲地喊道:「治療好了傷口以後,我們去廣場。」

  用力地搬開了廢墟上面的石塊,地下室的洞口顯露了出來。

  看著平民們一個個依次地進入地下室,伽羅和芬妮兩個人就地坐下,海克絲和朵拉依偎在他們的身邊。

  他和芬妮都感到了史東臨死發來的資訊,那裏面包含了一切,包括祝福以及歉意。

  倖存的戰士都陷入了沉默,他們臉上佈滿了淚痕。原本八十多人的隊伍現在只剩下他們,那些生死與共的戰友,已經長眠在不遠處。

  「你們走吧。」一名聖殿騎士團的戰士擦拭著手中的長劍,對著伽羅說道:「你們已經盡到了所有的力量,剩下的,就由我們來面對吧。」

  要不要離開呢?伽羅很快地做出了決定。

  微微地笑著搖了搖頭,伽羅的手指輕輕地點在了懷中朵拉的眉心上。朵拉小小的身體在伽羅的懷中扭動著,她的意思很明顯,她要陪著伽羅留在這裏。

  生死在有的時候並不足畏,他只是放心不下身邊的這幾名女子。

  海克絲發現伽羅看著她,少女微笑著揚起了手中的短劍。而芬妮坐在了伽羅的身邊,眼光中全部都是信賴。

  她們明白伽羅的選擇,她們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人類的尊嚴比生死更加重要,她們願意留下來。

  「朵拉,你害怕嗎?你說,我們是不是要逃走?」

  戰鬥結束後,小精靈就一路小跑來到了伽羅這裏,一直趴在伽羅的懷中瑟瑟發抖,彷彿一隻受驚了的小兔子一樣,頭埋在伽羅的胸膛上,身體拚命地向裏面鑽。

  朵拉可憐巴巴地看著伽羅,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大哥,我好害怕,死了這麼多的人,還有一些人受了那樣重的傷,史東叔叔死了,柯拉格叔叔,波利大哥,他們都死了……

  「還有,外面的情況太可怕了,那麼多的血……嗚嗚嗚……」

  剛才外面血淋淋的場面,不停地在朵拉的眼前晃動。

  就算她一直閉著眼睛,那種種恐怖如同胸口的噁心一樣,翻騰著提醒著她——她現在才回想起剛才血淋淋的情景,那種情形,小精靈根本沒有碰到過。

  朵拉殺魚的時候,都只殺那些最難看的傢伙,至於兔子什麼的,都會被她放走。

  好在她救人的時候,根本忘記了那些受傷的人的種種可怕,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救活那些人,不然她早就被嚇暈了。

  「朵拉,不要怕,有大哥在,別哭了,好不好?你說,我們是不是要放棄這些人,然後自己離開?」

  「不。」朵拉仔細地想了想,她堅決地搖了搖頭,大大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伽羅,臉上出現了一抹羞澀,說道:「大哥,你知道我的膽子很小,你一定是在考驗朵拉的,對不對?

  「那些壞人,你一定能夠將他們全部打跑的,對不對?」

  「要是打不跑呢?壞人太多了,大哥打不過。我們要是留在這裏的話會死的,但是如果我們現在走的話,沒有人會笑話我們膽小的。」

  「不,大哥你不會丟下這麼多的人,朵拉也不是膽小鬼,也不會這樣做,是不是?」

  朵拉清脆的聲音,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所有的人都笑了。

  小精靈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害羞地直往伽羅的懷中鑽。

  過了好半天,等到笑聲低了一點的時候,她才探出自己的腦袋,說道:「大哥,等一會兒打壞人的時候,我用光明術替你們療傷好不好?我的光明術很厲害的。」

  朵拉拉著伽羅的手用力地搖著,同時拉過了海克絲,「海克絲姐姐這一陣子每天都在練習劍法,她也一定能夠幫大哥的忙。」

  海克絲的臉幾乎快要垂到了胸口,她知道自己根本幫不上什麼忙。

  微微地笑著,伽羅鬆開了朵拉,對著所有的人說道:「既然我們決定留下來,那麼,我們就好好地商量一下,尋找勝利的機會。這是我的想法,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興趣?」

  時間過去了一個鐘頭,血族還沒有來。天空中不知道什麼時候掛起了一輪圓月,伽羅突然想起來,今天是滿月之夜。

  按照地球的時間,下一個滿月之夜就是中秋了,不知道那個時候,他能不能帶著芬妮他們回到了亞述,在那裏度過這個美麗的節日。

  沒有燃起篝火,明亮的月光下,所有的一切都恍如白晝。

  在這無聊的等待中,所有的戰士都坐在了一起,說著有趣的笑話,交流著各自的過去。沒有人知道,下一刻等待著他們的是什麼,但是至少現在,他們能夠開心地大笑。

  只要活過、走過、拚搏過,也就足夠了。

  「那裏,以前是一個旅館,我曾經在這裏住過兩天。當時店裏面,還有一名漂亮的女店員,好像就要結婚的樣子,不知道她現在如何了。」

  「伽羅,你的這個名字真的起得不好,不過,好在你不是亞述三王子,不然的話……」

  「對了,特佩格,聽說教會後山裏面全部都是女子,是不是這樣?」

  「想要追那些姑娘呀,首先要過了那些老妖婆的魔法,不過,我們都老了,你以後倒可以在蕾米娜的帶領下,去那裏參觀一下。」

  「芬妮,不要擰我,我記得這裏原來是一個牛肉館,這裏的紅燒牛肉特別美味,那濃厚的汁液和誘人的色澤,當時我大口大口地吃了不少……」

  話說到這裏,伽羅突然停住了。

  遠處,六道身影正向著這裏快速地衝來。他們並沒有掩飾身上的氣息,那種血族特有的波動。

  該來的總要來,伽羅笑了笑,取過了身邊的一把長矛。

  長弓的箭已經用完,這柄長矛正好作為殺人的武器,銀色的槍頭上雕刻著獅子的花紋,光滑的槍身完全用精鋼打造。

  長矛很重,但是,由於重心控制得很好,使用起來並不需要太大的力氣。

  這柄殺人的利器,讓伽羅感到極為順手,有些像他留在王府的虎牙。

  當那六條身影剛剛出現在伽羅他們身前的時候,伽羅手中的長槍猛地插入了地面。

  地面上彷彿出現了無數的裂縫,密密麻麻的細線,佈滿了六條身影的腳下。那些細線散發著淡淡的白光,猶如蜘蛛絲一般,網住了疾馳中的六條人影。

  「虛弱束縛陣!」

  「光明禮讚!」

  兩種都是很普通的,但本質卻完全相反的魔法,但是伽羅卻在虛弱束縛陣的上面,剔除了其中的黑暗氣息,附加了幾位戰士所擁有的光明力量。

  這種佈置,讓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們紛紛稱奇,這種奇妙的魔法陣,必須要對魔法力量有著極為深刻的理解,不然就算是大魔法師,也很難施展出來。

  可惜的是,以他們十二個人的魔法力量和鬥氣,只能佈置目前數十米大小的面積。

  四名普通的血族身體一滯,腳步被地面上的蛛絲所纏繞。

  雖然他們只需要一用力,那些充滿光明氣息的細線就會被掙破,但是被束縛的難受感覺,比戴上了鐐銬還要討厭。

  四名普通的血族,奮力地抵抗著光明的氣息。

  但是,尼古拉斯和奧斯卡親王,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身體如同離弦之箭,直接向著伽羅他們撲來。

  他們並不擔心自己的手下,僅僅憑藉著他們,對付伽羅一行也是綽綽有餘了。

  但是他們錯了,伽羅正等候著他們這樣做。

  十條人影以半月形的方式,形成了一道散兵線。當兩名血族親王靠近的那一瞬間,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原本雜亂無章的陣形,向著中間一合。

  劍氣縱橫,十把長劍組成了教會裏面最嚴密的防衛,將尼古拉斯和奧斯卡親王兩人,死死地圍在了裏面。

  伽羅的手從地面上拔起長槍,一點光華出現在槍頭,那是光明的力量。

  他剛才引動了魔法陣的同時,把剩餘的能量彙聚到了這裏,這把長槍只要擊中了血族,就會產生數倍的殺傷力。

  身後傳來了奧斯卡親王的怒吼,伽羅的身體閃電般地衝向了後面那幾名血族。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2 10:09 AM

第一部 第八集 圓月之戰

第四章 血戰

  「噗!」

  鋒利的槍尖從面前血族的胸口刺入,原本明亮的槍頭竟然黯淡了許多。

  絲絲的青煙冒出,伽羅用力地將這名對手如同稻草一樣地挑飛。

  與此同時,腰部一痛,另一名血族的彎刀割破了他的肌膚,冰冷的刀身還來不及再進一步,伽羅翻手一肘擊在了他的身上。

  時間,伽羅一方需要的是時間。

  不遠處,聖殿騎士團的戰士,正在拚命地困住尼古拉斯親王和奧斯卡親王。他們的十把長劍形成了一個整體,如同最堅韌的蠶繭一樣,封住了想要飛天的兩名血族的親王。

  雖然繭中的蝴蝶終究會一飛沖天,但是,如果伽羅能夠在他們破繭以前,解決了那幾名高級的血族,那麼……

  現在爭取的就是時間,就看他和芬妮能不能以最快的速度,消滅這幾名高級血族。

  從一開始,伽羅他們就計畫著,要將兩名血族親王和手下分開。

  那兩個魔法陣對於兩名血族親王來說,起不了什麼作用,唯一的作用是就是阻止那四名高等血族,同時激怒兩名血族的親王,讓他們先行一步,投身到戰士們的劍陣中。

  這是伽羅和教會戰士們所能想到的最好辦法,整體的實力他們明顯地比不上對手,只有儘快地殲滅了那些高等的血族以後,集合所有人的力量,才能與兩名血族親王進行最後的決戰。芬妮是他們最大的王牌,沒有人能從外表上,看出芬妮隱藏的實力。

  身體在瞬間和攻來的血族進行了瘋狂的交戰,伽羅完全不顧傷口火辣辣的痛苦。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虛弱束縛陣的效果現在極為明顯。

  四名血族失去了最有力的武器,他們的速度比普通人好不了多少,光明的力量腐蝕著他們的身體,也讓他們的戰鬥力削弱了數成。

  如果能夠在三分鐘內解決他們,那麼……伽羅不需要回頭,他已經知道了身後的情景。

  兩具戰士的屍體已經倒下,而尼古拉斯和奧斯卡親王的攻擊也變得猛烈。

  「破!」

  淒厲的風聲從長槍前面的血槽裏傳出,伽羅手中的兵器飛起了數朵槍花。

  攻擊他的血族不敢直面他的長槍,身體猛地一轉,準備從側面向著攻擊,但是他的眼角突然看到了黑影一閃,那是芬妮。

  芬妮的身體比魅影還要快,似緩實快的雙掌,在那名血族的身上輕輕地一印,然後倒翻而出。

  被擊中的血族的身體突然停止了動彈,芬妮掌上的黑焰已經焚燬了他的內臟。他頹然地倒下了,七竅中潺潺地流出了黑血。

  只剩下一名血族了,伽羅和芬妮的身體猛地一分,分別攻向了他的左右。

  僅僅過了兩分鐘,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只剩下六人!

  剩餘的戰士瘋狂地阻止兩名親王的進攻,他們一步也不退讓——是他們主動要求承擔這種最危險的任務,他們根本沒有想過要活著離開。

  最後的那名血族瘋狂地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他的身體拚命地向著尼古拉斯親王那裏靠攏。地面上如同蛛絲一般的光明氣息,已經被破壞得差不多了,但是他的速度,還是受到了極大的削弱。他只需要再移動上十米,就能和兩名首領會合。

  速戰速決!伽羅和芬妮同時交換了一個眼色,兩個人完全放棄了防守。

  伽羅手中的長槍捲起千重的浪濤,一波一波的,完全以硬碰硬的方式,和那名血族進行著對攻。

  金鐵交鳴聲中,伽羅連續地退後幾步,他的鬥氣還不是那名血族的對手。

  不過,他已經為芬妮找到了機會,她無聲無息地一拳砸在那名血族的後背上,骨骼的破裂聲中,那名血族軟綿綿的倒在了地上。

  終於解決了最後一名高等的血族,但是,伽羅他們卻沒有任何的喜悅之情。原本預計用五分鐘解決的敵人,卻花費了將近一倍的時間。

  他們的對面,奧斯卡親王終於擺脫了戰士的阻攔,向著伽羅這邊衝來。

  他的人沒有到,手中已經發出了數道的風刃。

  一道最大的風刃如同黑色的輪盤,將地面上的魔法陣一分為二,徹底地粉碎。所有的白色細線立刻變黑,同時萎縮、消失。

  這就是血族親王的力量,他的可怕,遠遠地超過了那幾名高等的血族。

  伽羅連續地晃動,間不容髮地避開射來的風刃,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衝向了奧斯卡親王。長槍閃爍,數朵槍花向著奧斯卡親王席捲而去。

  芬妮卻突然向後退去,手連續在空中劃了數十道奇妙的軌跡,口中快速地默念著咒語。

  她的手每劃一道,就有一股黑色的火焰從地面上升起。

  黑色的火焰緊緊地跟著奧斯卡親王身體移動的瞬間,幾乎和他身後的虛影重合在一起。火苗肆虐著,如同有生命的浪濤一樣,圍堵著奧斯卡親王的身體。

  黑色的烈焰中,奧斯卡親王的身體幾乎為沖天的火光所籠罩。

  與此同時,一抹銀色的光明,始終若隱若現地纏繞在他的周圍,追蹤著他的蹤跡。雖然那抹光芒偶爾會被火焰所掩蓋,會被奧斯卡親王所擺脫,但是,它始終和芬妮的攻擊,配合得是那樣地完美和流暢。

  那是伽羅的槍,他憑藉著自己敏銳的感覺,死死地捕捉著奧斯卡親王的身影。他的每一槍都用盡了全力,一步步地將奧斯卡親王逼入了死角。

  這是第二十四步了,伽羅心中仔細地計算著奧斯卡親王移動的軌跡。

  在他和芬妮的合擊下,雖然奧斯卡親王總能在最後的關頭避開他和芬妮的合擊,但是,他能夠躲避的空間卻越來越少。

  一定要儘快地結束這場戰鬥,那邊的戰士又倒下了兩名!

  奧斯卡親王已經到達了死角,芬妮的火焰封住了他所有的去路。

  伽羅的長槍呼嘯著直撲奧斯卡親王的身體,渾身的鋒芒,聚成驚雷般的一槍。

  這一槍之力剛剛展開的時候,已經在空氣中形成了一道旋轉的氣流,帶動著地上的石子騰空而起。

  鋒利的槍頭上面,光明中隱隱有雷電爆響。

  但是這個時候,奧斯卡親王不再躲避了,生性謹慎的他,已經摸清了伽羅和芬妮的深淺。奧斯卡親王的手一揮,三道青色風刃向著伽羅撲去,這不僅僅是魔法的結果,裏面混雜有奧斯卡親王幾百年所積累的鬥氣。

  呼嘯的風刃猶如磨盤大小,封死了伽羅所有的進攻路線,但是這個時候,伽羅的身形突然拔高而起。他持槍的姿勢不變,長槍直撲奧斯卡親王的頭頂而來。

  奧斯卡親王的右手揮出,又是三道風刃劈向了伽羅。

  鋒利的刀鋒還沒有接近伽羅,那呼嘯的氣息,已經把他的頭髮全部向後扯去。伽羅到底能不能接住這幾道的風刃?他在空中已經避無可避。

  刺!

  第一道風刃盤旋地擊碎了精鋼鑄成的槍頭,凝聚了伽羅全部鬥氣的加持,在奧斯卡親王的風刃面前猶如碎瓷一般,散落的鐵屑落了一地。

  長槍並沒有收回,伽羅手中的槍桿更快地向著向下衝去,他根本沒有打算後退。

  第二風刃迎著伽羅的方向直撲而來,伽羅手中的槍桿並沒有躲避,精鋼打造而成的槍身,以絕對的直線和風刃相遇。

  刺耳的摩擦聲響徹了四周,雙方的碰撞,在空中產生了點點的火花。

  槍桿一寸寸地消失,風刃一寸寸地減弱。

  伽羅的攻擊沒有停止,等到掌中的槍桿只剩下不到一半的時候,風刃終於被抵消。他的虎口處已經冒起了青煙,摩擦產生的高溫,讓槍身微微地發紅。

  第三道風刃斜切向伽羅的手臂。

  伽羅在半空中的身體,如同隨風飄落的花瓣一樣,突然向下一沉,毫無徵兆地出現在奧斯卡親王的身後,短短的半截槍桿,向著奧斯卡親王的後背就是一擊。

  此刻,芬妮發出的黑火,已經逼住了奧斯卡親王所有的退路,而伽羅這一槍擊出的時間,妙到了極處。

  這一擊,無聲無息,宛如毒蛇吐信,已經貼近了奧斯卡親王的後心。

  但是此時,芬妮竟然發現奧斯卡親王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殘忍的笑意,那是一種彷彿獵物落入了陷阱中的得意。

  他的腳步向右一邁,猶如千斤重錘的這一踏,竟然將地面上冒出的黑火全部逼回。芬妮手中的划動,好像突然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阻擋,遲遲不能落下。

  擋住了芬妮攻擊的同時,奧斯卡親王對伽羅的反擊才剛剛開始。他白玉般的右拳從肋下穿出,正擊在伽羅雙手握緊的槍桿的頂部!

  這一拳舉重若輕,但是此時的伽羅,卻感到全身彷彿被數千斤的重錘猛擊,手中的槍桿瞬間化為粉塵,虎口全部炸裂。

  奧斯卡親王僅僅憑藉著一腳、一拳,就將伽羅精心佈置的攻擊全部擊潰。這就是血族親王的可怕,他們是如同人類聖騎士一般的存在。

  芬妮的咽喉一甜,胸口處痛得厲害,她一邊化解著魔法的反噬,同時繼續釋放者魔法。

  完全不理會芬妮黑火的攻擊,奧斯卡親王的右手在空中劃了一道圓弧。在他的手落到了最初的起點之時,空氣中產生了無數的氣旋。

  與此同時,他手腕上的青色腕環突然發亮,無數魔法的分子開始彙聚,然後急速地混入了面前氣旋中,進一步變成了漩渦。

  但是奇異的是,漩渦並沒有擴大,反而急劇地緊縮,然後變成了一道急速旋轉的風錐,出現在他的手中。

  風錐越來越小,最後,竟然變成了如同繡花針大小的實質。

  這是第八級的風系魔法,狂風掃,但是,奧斯卡親王卻奇跡般地將它彙聚成一點。

  急速旋轉的空氣帶起了無數的火花,如同繡花針大小的風錐竟然變得通紅,如同太陽光點般地明亮。

  奧斯卡親王抬起了手,彷彿上面有著千斤的力道。

  不遠處,無數的風形成了纏繞的繩索,將伽羅的身體死死地固定在原地。

  「安息吧!」奧斯卡親王的身體向前一邁,奇跡般地出現在不能動彈的伽羅身前,急速旋轉的風錐連同他的拳頭,狠狠地擊在伽羅的胸前。

  天地間似乎靜止在這一刻,被逼開的芬妮的身體在空中隱隱發抖。

  奧斯卡親王對於這一擊很滿意,他等候著伽羅血肉橫飛的鏡頭。

  沒有人能夠抵抗這一擊,就算是龍族的防禦也不能倖免——當他的拳頭打在面前這個人的胸前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一個死人。

  奧斯卡親王已經轉身面向了芬妮,但是,他的心頭卻感到了極為不對。他猛地回過了頭,卻看到了伽羅睜開的眼睛,以及裏面的譏諷。

  他的這一拳,那樣可怕的魔法、如此強大的力量,竟然失去了效果。

  他想起來了到底是哪裡不對,是他擊中了的那一拳的感覺。

  他擊出的這一拳,彷彿擊入了一片浩瀚的汪洋,送出的力量,就如同落入大海的水滴,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失去了任何的作用,甚至沒有將伽羅的身體推開那麼一點點。

  唯一讓他能夠相信自己擊出這一拳的證據是,伽羅胸前的衣物已經化為了飛灰,那裏,一隻毛茸茸的尾巴垂了下來。

  難道面前的這個人,只是一個影子?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竟然處於如此尷尬的地步,對於身後的人,竟然沒有做任何的防禦。

  「他沒有事情!」

  雖然剛才的那一刻,她的心完全停止了跳動,但是芬妮此時的心情,卻如同從地獄突然回到了天堂。

  在戰鬥前,伽羅曾經告訴她,如果自己放棄了反抗,用胸口硬接對方的攻擊的時候,她一定不要慌張,更不要害怕,而是應該趁著這個機會,拚命地攻擊對手。

  芬妮能夠清楚地記得當時的情景,那個時候,伽羅讓她看了自己的胸前,肥肥的倫巴被拉伸著,用一種最大面積的方法綁在他的胸口。

  伽羅微笑地告訴她,倫巴是一個受過神恩的傢伙,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的物理或者魔法攻擊,能夠傷害它的身體。

  為了證實他的說法,伽羅還讓那幾名聖殿騎士團的戰士,用力地在花貓的尾巴上砍了幾劍。

  這就是花貓的真面目嗎?無數的景像在芬妮的眼前晃過。

  倫巴肥肥的身體,從高聳的城堡頂部沉重地落下,背部直接落到了堅硬的青石地面上,但是它唯一的反應,就是繼續向著城堡頂部的鴿子窩爬去,然後再次地摔下來。

  面對自己一拳將大石擊碎的威脅,倫巴只是鄙視地看了自己一眼,繼續垂涎三尺地看著桌子上的食物,眼睛咕嚕嚕地滾動著。

  有一次,倫巴消失了一天一夜,等到海克絲在周圍池塘裏面,發現繫在倫巴脖子上的繩節的時候,才知道它已經因為捉魚失足,而陷在水底裏面的淤泥裏很久很久了。

  為了教訓一天到晚到處搗亂和偷吃的倫巴,芬妮她們試驗過各種各樣的方法,其中也包括魔法的阻擋,但是到了最後,發現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倫巴的脖子上繫上一條繩子。

  這就是倫巴嗎?

  一邊是天堂,另一邊則是地獄。

  相對於芬妮的欣喜,奧斯卡親王現在是無比地震驚。

  攻擊最強大的時候,也就是防守最薄弱的時候。

  奧斯卡親王攻擊完了伽羅的以後,已經將伽羅當成了死人,根本沒有留下一絲防備伽羅的力量。他甚至轉過了身體,把自己的後背對準了伽羅。

  他知道,背後的敵人已經完成了反擊的準備——他剛才賭的,就是自己會攻擊他的胸部。

  嘴裏面有些苦,奧斯卡親王閃電般地向後退去的同時,僅僅來得及將身體面對向伽羅。這是目前他唯一能夠做到的防禦。

  「轟!」

  伽羅旋轉的身影衝入了奧斯卡親王的懷中,直挺挺的一拳,如同暴風般地正中奧斯卡親王的心口。

  沉悶的拳聲過後,奧斯卡親王胸口的衣服被擊得粉碎,他的嘴角也流出了一抹鮮血。

  兩條身影在互相追逐著,他拚命地後退,伽羅繼續地攻擊。

  一拳,兩拳,伽羅的拳頭撕裂了空氣,瘋狂地捶擊在奧斯卡親王的心口同樣的位置。

  他的每一拳都用上了全力,而且這連續的重擊,在上一拳沒有收回的時候,另外的一拳同時擊出。

  每一記的重擊上面,伽羅又巧妙地疊加上了上一拳剩餘的力量。

  他的拳風越來越重,而攻擊也越來越猛,這一絲一絲地疊加,到了第六拳,威力竟然加大了一倍。

  面對伽羅的重錘,奧斯卡親王甚至來不及用雙手來抵擋,因為這稍微的停頓,會讓他更危險。

  「轟轟轟!」

  一拳一拳的攻擊,打散了奧斯卡親王一次次想要喘息的機會。

  心頭的氣血翻湧,奧斯卡親王怒吼連連。

  他的魔法和鬥氣都明顯地比伽羅高上幾個檔次,但是此時,他竟然被逼得只能鬱悶地防守。心頭的絞痛如同無數的尖刀在攪拌,奧斯卡親王口中的鮮血已經在狂噴。

  伽羅每一拳擊下,奧斯卡親王鼓起的胸口就塌陷一分。

  「堅持住,一定能堅持住!」

  身體越來越沉重,奧斯卡親王拚命地向著後方移動。

  對面的敵人已經準備擊出第十八拳,這一拳絕對是他的最後一拳。

  只要堅持過這一拳,他就可以贏得最寶貴的喘息時間,只要他能夠得到短短一秒的喘息,那麼,他有把握消滅伽羅和芬妮,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是苦苦地躲避。

  他能不能接住這一拳?面對著那呼嘯而來的一拳,他突然沒有什麼信心。

  他現在能夠做到的,就是將全身所能搜集的鬥氣,都集中在他的胸口,硬接這一拳。

  伽羅的第十八拳來了,這彙聚了他所有的力量的一拳,在擊出的同時,周圍的空氣都在呼嘯。

  「轟!」

  伽羅的拳頭狠狠地擊中奧斯卡親王的胸口,發出了如同悶雷般的聲響。在擊中奧斯卡親王的那一瞬間,伽羅手臂上的衣物,因為巨力的反彈而全部粉碎。

  但是,他對面的奧斯卡親王並沒有倒下,雖然他的肋骨斷裂了數根,憑藉著血族超越常人的體質,他終於擋住了這一拳。

  雖然口中再次猛吐了一口鮮血,但是奧斯卡親王的身體,成功地借助著這一拳的力量向後退去。

  這種傷勢對於他來說,並不是致命的,他已經開始籌畫後面的反擊了。

  只需要五個呼吸,他就能將體內的傷勢壓下一半,十五個呼吸以後,他就可以重新地反擊了。

  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氣,準備著自己的恢復,血族的恢復能力是極為強悍的。

  但是,戰況再次出乎了奧斯卡親王的意料。

  伽羅擊中了他胸口的拳頭並沒有收回,保持在半空中的拳頭的食指和尾指,突然巧妙地向著空中一彈,兩縷白光巧妙地向著奧斯卡親王的頭部衝去。

  這種力量是如此地薄弱,甚至連只修煉了半個月光明術的人都能發出。

  但是就是這一擊,正好擊中了處於最脆弱期的奧斯卡親王最脆弱的地方,連天的震吼中,他的雙眼冒出了兩道青煙!

  伽羅半空中的身體沉重的落在地上,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奧斯卡親王並沒有算錯,他的體內確實沒有任何的力量進行攻擊了。他最後彈出的這兩指,是那些光明牧師留在他體內,最後一絲不屬於自己力量的殘餘。

  天底下,也只有他這種體質的怪胎,才能以高級武士的修為發出這樣的攻擊。

  下麵,就看芬妮的攻擊了。

  無數道黑色的火焰從地下,從空中爆發或者升騰而起,失明的奧斯卡親王,在芬妮的攻擊中發出了淒慘的號叫。

  與此同時,伽羅也聽到了尼古拉斯的怒吼。不遠處,聖殿騎士團的戰士只剩下兩人,但是,他們依舊死死地和尼古拉斯親王進行著糾纏。

  傷痕纍纍的他們在一開始戰鬥的時候,就沒有抱著活下來的念頭,他們想到的,只是如何能夠為伽羅他們拖延最多的時間。

  這是他們要求的,也是他們所做的——當整個聖殿騎士團的隊伍只剩下他們的時候,他們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

  奧斯卡親王的嚎叫如同鞭子一般,抽打著尼古拉斯親王的行動,他的身體突然停了下來,任由兩把長劍刺向他的身體。

  幾乎在長劍進入他體內的同時,他的雙掌拍在了兩名聖殿騎士團戰士的額頭上。

  三個人幾乎同時停止了一切的行動,然後,尼古拉斯親王抽出了刺入體內的長劍,身體如同閃電般地向著伽羅那裏撲去。

  他的身後,兩名戰士靜止在那裏,然後仰面倒下。

  尼古拉斯親王的來勢極快,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是遲了一步。

  無數的黑色火焰終於合攏,一道黑色的火圈中,無數的烈焰熊熊地燃燒。奧斯卡親王已經聽不到兄弟的呼喚,他的身體只剩下了焦黑的一團。

  「我的兄弟呀!」尼古拉斯親王抱起了他的弟弟,手掌在那團殘骸上輕輕地撫摸著。今天晚上,整個奧斯曼家族幾乎全毀,他也失去了三個最親密的兄弟。

  「很好,很好。」尼古拉斯親王大聲地笑了起來,扭過頭,看著正在調息恢復的兩個人。原本枯槁的面容淒厲無比,眼神中只有憤怒的火焰。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2 03:50 PM

第一部 第八集 圓月之戰

第五章 決戰

  黑暗的地下室中,朵拉靠在海克絲的身邊,不停地看地下室的出口。

  兩個小姑娘現在是同一個動作,她們都在盼望著一個情景——伽羅微笑地揭開了擋板,告訴她們,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可是,不管她們向著那裏看過多少次,地下室的入口還是黑黝黝的一片。

  「海克絲,你說,伽羅大哥他們會不會有事情?」

  等待是極為漫長和讓人難受的,外面任何的一絲響動,都讓兩個小姑娘的心高高地提起。她們不停地說著話,互相排解著心中的焦慮。

  「芬妮姐姐和伽羅大哥他們一定能贏的,一定能贏的。」海克絲握緊了拳頭,對著朵拉說道。到了最後,她還加重了語氣,彷彿這句話也是對自己說的。

  她必須給朵拉和自己信心,不然拿什麼來度過這煎熬?

  在戰鬥以前,朵拉和海克絲就被伽羅趕進了地下室。任憑兩個人千般的不願意,伽羅也不會把這兩個沒有戰鬥力的小傢伙放到戰場上。

  「可是,海克絲姐姐,我好想到上面看看伽羅大哥,我不害怕的。

  「要不,你把蓋子揭開一點點,讓我看看,好不好?」朵拉拉著海克絲低聲地哀求著,心中彷彿有著無數的蟲子在蠕動,難受萬分。

  雖然她明白現在不能出去,可是,她就是忍不住。

  海克絲的心頭也是一片混亂,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雖然她不懂得雙方的實力相差有多大,但是,她知道目前的情況不是很好。

  她的眼前出現了伽羅和芬妮的叮囑:「海克絲,你一定不要出來,同時要看好朵拉,你已經是大人了,應該明白你們出去,對於我們沒有任何的幫助。」

  深深地看了一眼出口,海克絲用力地搖了搖頭,說道:「朵拉,聽我的話,不要出去,等上一會兒,伽羅大哥會下來接我們的。」

  地下室的另一邊,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哭聲。

  「媽媽!」不遠處,一名少年正伏在一名中年婦女的身上哭泣著。

  海克絲知道他的名字叫做威斑,剛才他還來祈求朵拉治療他的母親。

  可是,誰又能救活一名心臟受了傷的人?她能夠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

  就連剛才被朵拉治好了傷口的一些人,其中一些或者因為失血過多,或者因為年老體衰導致別的問題,也離開了人世。

  海克絲正想安慰他幾句,但是失去了母親的威斑,突然站了起來,拿起來地上的一根木棍,瘋了似地向著出口衝去。

  坐在出口的波裏死死地拉住了威斑,大聲地說道:「威斑,你清醒一點,你現在上去只能是送死!」

  「我不怕,我也不在乎!就算我們躲在地窖裏面,那些血族能夠放過我們嗎?就算要死,我們也要在那裏砍上那些血族一刀。」

  他揚起了的手中的木棍,在空中比劃了兩下,「波裏,你不要攔著我,讓我上去。」

  他的眼睛變得血紅,臉上佈滿了瘋狂的猙獰,彷彿波裏就是阻礙他的敵人。

  波裏想要說什麼,但是這個時候,威斑的身後又站出了幾名少年。他們都被鼓動了起來,他們的眼睛和威斑一樣地血紅,身上有著一種不顧一切的氣勢。

  「我們的父母和親人都死了,我們還要害怕什麼?波裏,不要攔著我們。」

  一名少年衝到了波裏的面前,手指捅在了他的臉上,大聲地說道:「波裏,你這個膽小鬼,你忘了,你的奶奶是怎麼死的?她剛剛死在你的面前!」

  整個地窖裏面傳來了一片哭泣聲,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失去了他們的親人。一種激動的聲音在地窖中響動,大部分人的心情都開始不安地躁動。

  「滾開,波裏。」

  擋在了門口的波裏被推開,洶湧的人群向著外面湧去。

  很快地,原本很擁擠的地下室裏面,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

  被推倒的波裏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鼻血染紅了他的下巴。他的腳有些跛,但是他沒有說什麼,只是從地上揀起了一塊石頭,然後向著外面爬去。

  「波裏,你不要出去,你上去幫不了什麼忙。」海克絲衝過去,想要拉住波裏。

  但是,他掙脫了海克絲的阻擋,說道:「我留在這裏又有什麼用,難道,真的在這裏等候最終的結果嗎?

  「他們說得對,死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至少我們能夠面對死亡。如果外面的戰士戰敗的話,那些血族也不會放過我們的,我不怕死。」

  波裏小小的身影消失在地下室的入口,他始終沒有回頭看那些蜷縮在角落裏面,瑟瑟發抖的人們。

  海克絲的身後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她回過了頭,發現那是朵拉。

  「海克絲姐姐,我要出去。」

  「我也是,我們一起出去。」

  天空的明月灑落著冷清的光芒,整個小鎮已經變成了廢墟。這是一個悄無聲息的夜晚,連往常空氣中蟲子的嘶鳴,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就在這明亮的月光下,三條身影正默默地對峙著。

  周圍的一切如同鬼域,伽羅的心頭也是一片冰冷。自己和芬妮到底能不能對付得了這最後的敵人,他沒有任何的把握。

  對死了兄弟的尼古拉斯,他不會有輕敵的念頭。而自己和芬妮的實力,還不是尼古拉斯的對手。

  在剛才和奧斯卡親王的戰鬥中,他已經使出了渾身解數,現在的他,又拿什麼來對抗面前的敵人呢?

  歎息了一聲,伽羅將花貓從懷中拉了出來,現在的尼古拉斯,是絕對不會攻擊自己的胸部的。

  將倫巴在空中甩了一甩,伽羅測定了一下花貓的重心。倫巴現在還在沉睡,奧斯卡親王剛才的一擊對它來說,彷彿沒有任何的作用。

  他看到了尼古拉斯眼中的一抹驚訝,自己也是有些苦笑。在整個日曜大陸的歷史上,用一隻貓作為武器,恐怕是空前絕後吧。

  該怎麼戰鬥呢?伽羅也沒有底。

  在異世界歸來以後,伽羅發現自己多了一種微妙的感覺,往往能夠發現對手運氣的途徑和方式。

  不過,儘管他一直在觀察著尼古拉斯親王,但是,卻沒有發現他的任何破綻。

  如果說,奧斯卡親王是一座旋轉的颶風,那麼,面前的尼古拉斯親王,就是一個沉寂不動的汪洋。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裏,就連兄弟的死亡帶給他的悲痛,也被他迅速地平息了。

  他在等候著伽羅他們的進攻,而不是在盛怒中出手。

  伽羅舉起來右手,臉上出現了一抹紅潮。他的姿勢彷彿在舉起千斤的重擔,然後他的手猛地揮下,手指連續之間,數點魔法的力量從指尖彈出。

  那是幾枚小小的光點,輕飄飄地在空中,沒有任何的速度。它們向著尼古拉斯親王的身邊飄去,彷彿幾隻飛舞的螢火蟲一樣。

  尼古拉斯親王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這幾點的光芒,暗自地提高了警惕。他相信面前的敵人不會做出什麼無用的舉動,就如同他不會放過這裏的所有人。

  光點來到了尼古拉斯的面前,而伽羅的身體也是一閃,向著尼古拉斯撲來。

  異變在瞬間發生,整個空間亮了起來,那幾個小光點在極短的時間裏面膨脹、爆發,產生的光明如同太陽一樣地璀璨。

  全神貫注的尼古拉斯親王的眼睛,感到如同針紮一樣地難受,他的眼前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他上當了,被伽羅的小伎倆所欺騙。

  這是照明術的超頻版,也就是現在伽羅準備的戰術。在戰鬥中,實力、技巧以及運氣,都是極為重要的,但是還有一點,那就是人的智慧。

  作為從地球來到日曜大陸的伽羅,他身上沉澱了人類科技和文明幾千年的智慧。

  一些在地球人眼中不起眼的小東西或者是小常識,實際上是千百年來,無數人總結出來的智慧結晶,這些東西,就是伽羅最大的本錢之一。

  攻擊,這是最好的機會!

  伽羅和芬妮的身體一分乍合,向著尼古拉斯親王發動了最猛烈的攻擊。他們的分工很明確,戰鬥力明顯地超過伽羅的芬妮在背後偷襲,而伽羅則在前方抵擋著尼古拉斯的攻擊。

  尼古拉斯親王並不慌張,幾百年歲月的沉積,讓他能在目前的情況下選擇最適合的戰術。

  他的身體用最快的速度移動著,同時用靈覺審視著身邊的一切。

  當修為到了他們的這個地步,視覺的喪失,並不能剝奪他們基本的戰鬥力,而他眼睛的複明,也只需要很短的時間。

  對於伽羅和芬妮的進攻,他很小心地應付。他的手掌上面,泛動著縷縷的電光,中間的那黑暗的縫隙不停地扭動著,各種各樣的魔法符號在其中變幻。

  他每一掌的擊出,都會產生如同魔法一樣的效果,風、火、雷、冰,各種各樣的魔法混雜著他的鬥氣,向著伽羅他們湧去。

  他已經決定了,先對付正在猛攻的伽羅,不但是因為伽羅的實力最弱,而且因為芬妮整個的身形,彷彿隱蔽在黑暗中的精靈,只有在進攻的時候,他才能發現她。

  但是,尼古拉斯親王的反擊,並沒有取得應有的效果,他連續擊出了數十掌,但是每一擊,都彷彿擊中了一個軟乎乎、毛茸茸的東西,那東西抵消了他每一擊的力量。

  這是一個什麼東西?竟然能夠抵擋住他這樣的攻擊!

  難道,這就是伽羅手中提著的那只花貓?一隻貓就能夠抵擋住自己這樣瘋狂的進攻,難道說這隻貓的防禦,比傳說中最強的暗黑之鎧還要來得厲害?

  再一次把掌中的暗黑之氣換成火焰,尼古拉斯親王重重的一掌,拍在了身前的東西上面。

  既然搞不清楚,那麼,就等候著自己的雙目恢復了,再進行反擊。

  伽羅也在苦笑,他提著倫巴的後腿,揮舞著花貓沉重的身體,抵擋著尼古拉斯的攻擊。

  這是他第一次使用倫巴作為武器,希望取得出奇制勝的效果,但是面前的尼古拉斯親王,並沒有給他任何的機會,他只是沉穩地一掌掌的擊出,破解著自己和芬妮的進攻。

  如果等到了尼古拉斯親王的眼睛恢復正常了,那麼……

  伽羅手中的花貓,已經連續地擊出了二十三次,但是,卻沒有產生任何的效果。

  而尼古拉斯也發現,他根本不能對這個奇怪的東西產生任何的傷害。在連續的接觸中,他逐漸地減輕了擊在花貓身上的力量,他發現,只需要擊開花貓的身體就可以了。

  他將攻擊的對象瞄準了芬妮,捕捉著芬妮的身形,因此,當他再次用以往的力氣拍向湧來的風聲的時候,他的掌心一痛。

  伽羅在兩人即將接觸的那一刻,右手一鬆,然後緊握成拳,中指向前突出,狠狠地擊中了尼古拉斯的掌心。

  一聲骨折聲響起,伽羅的中指傳來了鑽心的痛。

  但就是這一擊,他把自己體內重新搜刮出來的光明的氣息以及鬥氣,全部地攻入了尼古拉斯的體內。

  猝不及防的尼古拉斯右手火辣辣地痛著,他吃了一個暗虧。

  這個時候的伽羅,身體突然向後退去,他的腳下用力地一踢,花貓肥肥的身體越過了尼古拉斯的身體,向著芬妮那裏撲去。

  與此同時,他的手連續地在空中揮舞著,數十道狂風盤繞著尼古拉斯的身邊產生。這些狂風並沒有任何的殺傷力,但是,卻極大地干擾了尼古拉斯的感覺。

  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而這就是伽羅所需要的——一旦讓尼古拉斯熟悉了這種情況,那麼,以他的經驗和實力,一定會找到應對的方法。

  此刻的芬妮,她的口中喃喃地念著咒語,雙手連續地划動著。

  尼古拉斯的腳下出現了明亮的魔法花紋,數十道光柱沖天而起。同時,飛過來的花貓正好落在了芬妮的手中。

  這是黑魔法中極為深奧的詛咒術,暗黑六芒星就是從中蛻變而來。

  芬妮的臉色極為嚴肅,這種法術雖然威力無窮,但對於施法人的傷害卻極大。施展詛咒的人,如果自身的實力或精神力比不上對手,施展的詛咒,往往會以更可怕的方式被返回自身。

  按照常理,芬妮此刻絕對不應該施展詛咒的力量,因為她的實力,還不足以與尼古拉斯親王抗衡。一旦尼古拉斯親王進行反擊,兩個人就等於直接地憑藉著實力進行決鬥。

  尼古拉斯的肌膚上,突然出現拉無數黑色的斑點,他的身體周圍同時纏繞了無數的黑霧。那些濃濃的黑霧,正拚命地向著尼古拉斯的體內鑽去。同時,數道紅色的血痕在尼古拉斯親王的臉上浮現,他那張本就枯槁的面容,完全變成了樹皮。

  衰弱、陰毒、衰老、死亡!

  尼古拉斯親王此刻也顧不上右手上的傷痛,左手用力地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上。

  一道黑色的鮮血激射在他身前的地面上,竟然燃燒起了一團火焰!隨著鮮血的噴出,他的肌膚恢復了幾分。

  他對著芬妮狠狠地一笑,又是一掌拍在了自己的胸口。

  隨著這一掌的拍下,芬妮感到她的頭部如受重擊。尼古拉斯親王的反擊開始了,他選擇的就是最正統、最直接的方法——用他的實力將芬妮的詛咒逼回,解決掉芬妮。

  雙方的精神力量,就如同黑暗中的兩把長矛一樣,互相地向著對手戳擊。誰的長,誰的鋒利,誰就能夠勝利。

  與此同時,芬妮手中的花貓身體,突然出現了如同尼古拉斯親王一樣的癥狀,不過立刻就消失了,芬妮現在的反應,似乎比尼古拉斯好上許多。

  「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李代桃僵的故事。一般來說,施展法術的人,經常會遭到自身法術的反噬,或者是冤魂的報復。

  「所以在那裏,那些詛咒師們,經常在身邊飼養一些小的動物。當他們遭到了法術反噬的情況以後,那些小動物往往成為了他們的替代品。」

  當時說這句話的伽羅,輕輕地拍了拍倫巴的白肚皮,對著芬妮說道:「當你施展詛咒的時候,你可以用倫巴作為代理伺服器,不不不,是用倫巴作為你的替身,這樣的話,只要你詛咒的魔法力沒有用完,那麼,對方只能憑藉著自身的力量進行抵抗,而不能反擊。

  「他所有的反擊,都會被花貓變態到了極點的防禦所抵擋。除非這種反擊能夠擊垮倫巴的身體,但是這是不可能的。」

  說到這裏的時候,伽羅輕輕地提起了手中的花貓,歎息著對著芬妮說道:「雖然,大陸上有很多人,都在尋找神器或者別的東西。

  「但是他們不知道,倫巴才是排名第一的神器,它的用途,我到現在還沒有搞明白。」

  當時,伽羅微微地一笑,他對著芬妮說道:「你釋放詛咒的時候,不用顧忌我,我現在的體質有了很大的變化,對於黑暗系的魔法有一定的免疫力。」

  芬妮揮動的雙手越來越沉重,而伽羅正死死地,將想要衝過來的尼古拉斯抵擋在那裏。

  尼古拉斯已經嗅到了危險的味道,他竟然連續上了這兩個傢伙的當。

  尼古拉斯怒吼連連,但是,他此刻只能消極地抵禦著來自芬妮的詛咒。

  他陷入了一種萬分尷尬的境況,自己的反擊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地毫無作用,但是卻又不能抽身而去。

  芬妮的咒詛死死地壓制著他,他能夠感覺到生命力正在迅速地衰竭。這該死的詛咒,該死的敵人!

  為什麼會這樣?他的實力明顯地超過了這兩個該死的小蟲子,但是卻和他的兄弟一樣,從一開始就落入了下風。

  是不是需要暫時的撤退,他知道,只要自己想逃,面前的兩個人是不可能擋住他的。

  繼續戰還是逃?尼古拉斯心中翻起了萬重的巨浪。

  幾百年的生命告訴他,生命比什麼都重要,他的手連續地揮動,他已經做好了暫時撤退的準備。

  他記著伽羅和芬妮的樣子,他一定會回來復仇的。只要芬妮的魔法力出現大的波動,他就馬上走。

  芬妮還能堅持多久?伽羅一邊和尼古拉斯親王戰鬥著,心頭越發地焦急。

  他已經再也想不到更好的戰鬥方法,釋放詛咒已經是最後的殺手@了。芬妮現在已經變成了紙老虎,她能夠堅持多久,還是一個問題。

  正在這個時候,伽羅眼睛的餘光發現地下室的出口被打開,一群人衝了上來,他們揮舞著棍棒,然後向著伽羅他們所在之處撲來。

  「該死!」伽羅腳下的涼氣,順著脊椎一寸寸地爬上來,全身如同冰浸。

  他在芬妮的眼睛裏面同時看到了絕望,沒有人比芬妮更瞭解這些平民出現在這裏的意義。

  這些衝出來的平民們,他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他們的出現,讓伽羅、芬妮以及那十名聖殿騎士團戰士的所有努力,都化為了泡影。

  當那幾十來名的平民,衝到了尼古拉斯親王身邊的時候,伽羅突然想哭。

  今天晚上的戰鬥,他精心地安排了數十種戰鬥的方案。

  戰鬥開始之前,一方是血族的兩位親王,四名高等的血族,另一方是伽羅、芬妮和最後的十名聖殿騎士團的戰士。

  理論上,伽羅他們的一方不可能取得勝利,但是現在,伽羅已經奇跡般地扭轉了一切。

  也許最終的結局是兩敗俱傷,但是,伽羅他們至少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可是現在,這些白癡一樣的平民竟然跑出來,將勝利拱手送給了敵人!

  尼古拉斯親王正在哈哈地大笑,他也看到了那些向他撲過來的平民。

  對於血族來說,沒有什麼東西,比人類的血更能讓他們復原了。

  尼古拉斯的身體在在空中猛地一個返折,手臂已經捏住了一名少年的脖子。他向著伽羅他們冷冷地一笑,那冰冷的獠牙狠狠地咬下。

  尼古拉斯懷中少年的屍體突然變軟,外露的肌膚如同才取出來的骨髓,完全地皺折起來。尼古拉斯奪去的,不僅僅是他的鮮血,還有他的生命和精氣。

  吸入了鮮血的尼古拉斯,對著天空狠狠地呼出了一口氣,枯槁的面容彷彿年輕了幾歲。與此同時,他又抓起了一名少年,再次狠狠地咬下。

  凡是擊打在他身上的木棍,都紛紛地彈開,而那些平民們一個個地被他擊昏。

  有幾個少年遠遠地逃走了,但是,大部分都被他擊倒在地。他才不會現在就殺了他們,他們已經成了尼古拉斯隨時補充能量的來源。

  身為血族的尼古拉斯,只要在戰鬥中,能夠隨時補充上血液,那麼,他就是一個打不倒的巨人!

  芬妮此刻已經停止了詛咒的魔法,她已經不能夠維持這種魔法的能量了,必須喘息一下。

  此刻的尼古拉斯完全沒有想要逃跑的念頭,他的信心隨著吸入的鮮血而暴漲。

  他順手從地上捉起了一名少年,就用他的身體向著伽羅揮去。少年那驚恐的眼神死死地看著伽羅,但是伽羅卻毫不猶豫,一拳擊在了他的胸膛。

  他的鬥氣順著少年的身體,與尼古拉斯發出的力道撞在了一起。一聲悶響,少年的身體血花四濺,伽羅和尼古拉斯的這一擊,讓他失去了生命。

  與此同時,芬妮的右手接住了另一名被尼古拉斯扔過來的少年。

  就在她把那名少年放到地上的時候,尼古拉斯出現在了她的身前——他借助著和伽羅那一擊的反作用力,來到了芬妮的身前。

  他乾枯的雙拳直接攻向了芬妮,這個時候,芬妮甚至連回氣的機會都沒有。

  尼古拉斯選擇的時候妙到了極處,不過,芬妮的手中還有花貓!

  芬妮此刻深深地體會到了花貓作為最強防禦物品的好處,她只要拎著花貓的脖子,稍微轉動一下手中的倫巴,尼古拉斯的攻擊,就被她用最簡單的方法破去。

  但是,對於尼古拉斯來說,他有一千種破去這種防禦的方法。

  尼古拉斯的雙腳一挑,又是兩名昏倒在地上的平民向著芬妮撲去。

  既然芬妮那樣地善良,那麼,他當然要好好地利用;既然芬妮不願意屠殺平民,那麼,他就給她救人的機會。

  兩名平民的身體上佈滿了鬥氣,芬妮必須下大力氣,才能保住他們的生命。就在芬妮迎向兩名平民的時候,尼古拉斯充滿鬥氣的拳頭,已經隱蔽在他們的身後。

  當芬妮接住了兩名平民的身體的同時,一聲悶響,從兩名平民的身上響起。那是尼古拉斯預先釋放的鬥氣,只要芬妮接到他們身體,那麼,鬥氣就會爆炸。

  血肉濺滿了芬妮的全身,而尼古拉斯的一拳,無聲無息地擊中了她的小腹。

  一口鮮血吐出,芬妮的身體被遠遠地拋開,她的手一鬆,花貓的身體被高高地拋起。

  半空中,趕過來的伽羅和尼古拉斯連續交手了數十次,他們的目標都是空中的花貓。

  尼古拉斯對於花貓的好奇心,已經達到了頂點。

  他想要看看,這個貓類動物到底是什麼東西?他知道,只要將花貓握在手中,那麼對面的兩個人,就失去了最好的武器!

  雙方連續交手了數次,最終兩個人同時捉住了花貓的前後腿。隨著尼古拉斯用力地一奪,倫巴的身體落入了他的手中。

  爭奪失敗了的伽羅的虎口裂開,他的力量到底不能和尼古拉斯相提並論。

  落在地上的他,用腳尖挑起了一把聖殿騎士團的長劍,數十道縱橫的劍氣變成了無數的十字,向著尼古拉斯的身體湧動。

  但是此刻,尼古拉斯已經恢復了大部分的實力。伴隨著一聲長嘯,尼古拉斯揮舞著花貓,連續地和伽羅硬碰硬了數次。

  「真的很不錯。」尼古拉斯的手摸著倫巴的身體,讚歎道。

  不過,他不太習慣用一隻花貓作為武器,於是將倫巴繫在了背後,繼續地向著伽羅猛攻。

  這個時候的芬妮,恢復了一點點的元氣,但是等到她撲過來的時候,卻也只能和伽羅一起苦苦地死守。

  他們本來就不是尼古拉斯的對手,更何況,尼古拉斯還可以隨時地補充能量。

  尼古拉斯越打越順手,他不停地將那些平民挑起來,扔向芬妮的方向。如果芬妮不接的話,那麼,那些平民會跌倒在地上,重者喪命,輕則重傷。

  相對於芬妮的手忙腳亂,伽羅卻沒有這種顧慮。

  尼古拉斯曾經用同樣的方法對付過伽羅,但是,當他用平民的身體作為武器的時候,伽羅就揮舞著長劍,將平民斬為兩段。

  對於尼古拉斯來說,地上的平民的血是他最好的補藥,伽羅的連續兩次揮劍,讓尼古拉斯不再借助這種手段。此消彼漲之間,反而是只有三名平民死在了伽羅的手中。

  三個人的戰鬥的平衡,已經完全地被打破,尼古拉斯現在主宰了一切。

  這一切,僅僅就是因為那些衝出來的平民!

  當芬妮正在手忙腳亂地處理那些被尼古拉斯扔過來的平民時,尼古拉斯已經決定用最快的方式來解決伽羅。夜長夢多,他也擔心伽羅萬一再使出什麼新的花樣。

  尼古拉斯猛地向著月亮發出了一聲長嘯,露出的肌膚全部變成了銀色。

  他沒有使用魔法,他發現伽羅好像對於魔法有一定的免疫力。

  他的身形猛地直衝而上,沿著伽羅的身體連續地晃動了三圈。

  他的速度是如此地快,伽羅的身邊彷彿多了無數的尼古拉斯的實體。在轉動的一瞬間,他向伽羅攻出了八拳、十腳、二十一掌。

  所有的攻擊幾乎同時到來,尼古拉斯的每一擊,都準確地擊中了伽羅手中長劍的劍脊。伽羅感到自己的手臂是那樣地酸麻,他不知道還能擋住尼古拉斯親王的幾次進攻。

  他手中的長劍沉重得如同大山,每一次的抵擋,讓他的身體內氣血翻騰,身上的鬥氣在急速地消散著,而尼古拉斯的攻擊,卻一次比一次重。

  尼古拉斯在他身前的身影,形成了一道模糊的旋風,他自能憑藉著直覺來進行抵抗。

  突然,尼古拉斯的身體猛地停了下來,他一拳正擊在伽羅的劍尖。鋒利的鋼鐵與白銀般的拳頭一接觸,就「砰」的一聲,化成了漫天的碎片!

  尼古拉斯的這一拳去勢絲毫未變,直奔伽羅的胸前。左手已經來不及收回,伽羅的右手在空中連續劃了三個圓圈,斜推向尼古拉斯的拳頭。

  但是這樣,也擋不住!

  尼古拉斯停在他胸前的拳頭猶如千斤巨石,突然加上了無窮的力道。

  伽羅的臉上出現了一道殷紅,收回的左手馬上架在胸前,骨骼中傳來了令人牙齒發酸的異響。

  伽羅的雙腳開始下沉,而尼古拉斯的拳頭,還在繼續地向他的胸口逼進。

  突然,尼古拉斯親王的拳頭猛地向後一縮,然後重新向前一伸。他那白銀色的拳頭突然變成了金色,無數肉眼可視的波紋洞穿過伽羅的身體。

  伽羅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嘴角和鼻孔中鮮血怒射而出。

  他招架的力道一弱,而尼古拉斯親王的拳頭趁機猛地一用力,衝破了他架在胸前的雙手,狠狠地印在了伽羅的胸口。

  伽羅的胸口在這一瞬間,彷彿突然陷下了不少,身體在空中翻了幾個跟頭後,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然後繼續一個翻滾,仰面倒下。

  「伽羅!」芬妮發出了如同杜鵑泣血般的大叫,雙手猛地向中間一合。

  尼古拉斯的四周突然出現了無數的火焰。黑色的火焰如同光罩一般,環繞著尼古拉斯熊熊地燃燒,形成了一個完美的球形。

  這是第八級的魔法,死亡火繭。

  尼古拉斯的身形完全被火焰所掩蓋,芬妮的雙手不停地在空中,急速地劃著玄妙的符號。火焰在熊熊地燃燒,而她手中的符號,不停地向著火焰中發去。

  每一道從她手中發出的符號,都迅速地飛入了那正在燃燒的火焰,激起了更大的火焰。

  「伽羅大哥!」

  兩個少女看到了伽羅被擊倒的情景,完全忘記了一切,瘋狂地跑到了伽羅的身邊。

  朵拉的臉上佈滿了淚水,但是她沒有哭出來,只是拚命地用光明魔法治療著伽羅的傷勢。

  一口口的黑色血液不停地從伽羅的嘴中冒出,海克絲撕下了衣襟,將伽羅的頭部抱入了懷中,大聲地呼喚著伽羅的名字。

  「沒有事情的,沒有事情的……」小精靈的手按在伽羅的胸口,嘴裏面喃喃地念說著。尼古拉斯的這一擊,讓伽羅的一條腿已經跨入了天堂。

  朵拉的光明術這個時候,似乎起不了什麼作用,伽羅的情況越來越危急,他的呼吸也越來越弱。

  「不會有事情的,一定不會有事情的。」海克絲用力地壓著伽羅的胸口,幫助伽羅呼吸。

  她知道在這個時候,更加不能慌亂。她回過了頭,看到了小精靈手中的顫抖,更看到了她那即將流下的眼淚。

  「大哥,他不行了,海克絲,大哥他不行了,這種傷勢是不可能治好的,只有練成了最高級治療術的人,才有辦法!」朵拉突然哭了出來,淚水如同瀑布一樣地奔流而下。

  「啪!」

  海克絲用力地打了朵拉一記耳光,「繼續治,不許哭,只要大哥還沒有死,我們就要繼續地治療,知道嗎?」

  「嗯。」海克絲的這記耳光,將朵拉從恐懼以及胡思亂想中打醒。

  對於朵拉來說,伽羅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她的一切。伽羅目前的這種樣子,在朵拉最恐怖的夢裏面,都沒有出現過。

  「不要管大哥別的地方,你現在首先要護住大哥的心臟,知道嗎?

  「還有,朵拉,不要害怕,更不要激動,放平靜一點。用對付普通病人的心態來醫治伽羅大哥,知道嗎?你看,大哥現在是不是好了一點?朵拉,你一定行的。」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3 07:22 AM

第一部 第八集 圓月之戰

第六章 終結

  球形的火焰還在熊熊地燃燒,芬妮的臉上已經佈滿了汗水。

  她一點都不敢大意,她甚至連伽羅那裏都沒有回頭去看,她知道,唯有儘快地消滅面前的尼古拉斯,才能保證所有人的安全。

  可是,她能夠對付得了尼古拉斯嗎?芬妮沒有任何的把握。

  一道黑色的裂縫從球形的火團中出現,接著是兩道、四道乃至無數道。環繞尼古拉斯親王的黑色的火焰轟然熄滅,他安然無恙地從裏面走出。

  「真的是個好東西呀。」

  尼古拉斯親王的手掌掠過了花貓的肚皮,歎息了一聲,就是這個東西,讓他輕而易舉地破解了芬妮的魔法。

  芬妮此刻,已經快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剛才的魔法耗費了她太多的體力。儘管芬妮竭盡全力地抵抗,但是,她根本抵擋不住尼古拉斯的攻擊。

  「你應該是血族的一分子!維施特是你的什麼人?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尼古拉斯擋開了芬妮手中發出的黑火,身體在她的周圍連續地晃動S著。

  芬妮沒有回答,從維施特的記憶中,芬妮知道,尼古拉斯的家族和維施特有著極深的仇恨,當年維施特曾經擊殺了奧斯曼家族數十名成員。

  尼古拉斯再一次挑起了數名跌倒在地上的平民,那些身軀飛速地撲向了芬妮。但是這一次,芬妮並沒有接住,而是避開了這些人,直撲尼古拉斯。

  是的,當伽羅一劍斬殺平民的時候,她已經明白了伽羅的做法才是最正確的,在這種情況下,她越護著這些人,反而會傷害了更多的人。

  但是,她一直沒有那樣做,直到現在,她也下不了手。

  但是,如果她連自己都保不住了,那麼談什麼來保護別人?可是現在,又要拿什麼來挽回敗局?

  芬妮的手掠過了自己的胸口,那裏有一瓶朵拉的鮮血。那是最純淨的血,也許,它能夠讓自己立刻地恢復。

  尼古拉斯吸血的情景還在她的眼前,芬妮知道朵拉的鮮血對於血族的幫助。

  她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心中已經做出了決定。

  是的,自己早就應該使用這個東西了。伽羅在剛才的攻擊中,承擔了最危險的任務,而自己,卻因為心軟導致了現在的局面。

  但是,尼古拉斯並沒有給她機會,他狂風暴雨般的攻擊,讓芬妮接連地後退。

  當芬妮從懷中取出了血瓶的時候,尼古拉斯笑了。他接連數拳擊中了芬妮抵抗的左手,然後,一拳將芬妮右手的血瓶打飛。

  「作為一名血族,你連活人的鮮血都不敢吸,卻想吸食這種用魔法保存的東西?」尼古拉斯的拳頭猛地揮出,正中芬妮的腹部。

  芬妮的身體翻騰地落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尼古拉斯的這幾下攻擊,完全擊垮了她。

  尼古拉斯並不知道,血瓶裏面是最純淨的血,他以為裏面是血族用魔法力量來保存的鮮血。當年他的女兒就是這個樣子,讓史東到外面去收購鮮血,然後用魔法處理過的瓶子帶回來,給他的女兒喝。

  「人類只是我們的食物!」尼古拉斯順手從地上拉起了一名少年,獠牙狠狠地在他的脖子上落下,「像你們這種該死的人類,只有滅亡一條道路。」他在獰笑,整個人如同鬼魅。

  他一步步走向了失去了反抗能力的芬妮。

  「咦?」尼古拉斯的身體突然在空中一停,一道青色的光,貼著尼古拉斯的耳朵掠過。

  這道青光如此地迅捷和無聲無息,以至於尼古拉斯在最後的關頭才發現。

  「誰射的箭?」

  兩個人的目光同時投向了一邊,芬妮發現,這一箭竟然是從朵拉的那裏射來。

  小精靈現在正舉起一張小小的弓箭,瞄著尼古拉斯的身形。

  這個弓箭是從哪裡而來?芬妮有些疑惑。

  這個時候,只有躺在地上的伽羅才明白,這是雅妮長老送朵拉的手鐲幻化而成的。

  「朵拉,不要心軟,射他的心臟。」伽羅的聲音很微弱,不過,他總算被救回了一條命。他那特殊的體質和朵拉的努力,讓他活了過來,不過,現在的他,連動一根手指都極為困難。

  青色的光再一次出現在尼古拉斯的胸前,那種速度竟然比閃電還要快。

  「精靈弓?」尼古拉斯看著變得焦黑的手掌,沉聲說道:「你手中的是不是精靈部落的神器射月弓?這種弓,不是只有精靈才能使用嗎?」

  尼古拉斯的臉色很是猙獰,小朵拉在他的逼問下,竟然點了兩下頭。突然,似乎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小精靈又用力地搖了搖頭。

  看著沒有任何戰鬥經驗的朵拉,伽羅連最後的幻想都不存在了。

  「快逃吧,朵拉,逃得越遠越好。」

  一口鮮血湧了上來,伽羅竟然發不出一點聲音,他心中大聲地呼喊著,但他卻無法做出任何的動作。尼古拉斯的那一拳,讓他的身體到了崩潰的邊緣。

  朵拉重新拉開了手中的弓箭,然後哆嗦著,對準了面前的尼古拉斯。

  伽羅能夠看到她的小腿在微微地顫抖,但小精靈眼睛中的執著,卻始終沒有任何的減退。

  「你這個壞蛋,不要在這裏害人,離開這裏,不然我射你!」

  朵拉手中的弓箭瞄準了尼古拉斯的身體,一種神秘的力量籠罩了她。

  天空中,明亮的月光似乎慢慢地向著朵拉的身體靠攏,那支光箭越來越明亮,裏面隱隱有光華流動。

  尼古拉斯一笑,原本焦黑的手掌迅速地恢復了原本的膚色,他並不擔心,雖然射月弓的威力極大,但是他手中,有花貓這個最強大的盾牌,而且,小精靈並不能發揮其中的威力。

  尼古拉斯的身體突然向前一衝,身體的距離和小精靈不到數米。

  「啊!」朵拉拉弓的手猛地一鬆,身體一個後仰,坐在地上。那道光箭如同閃電一般,向著尼古拉斯撲去。

  順手掄起了花貓,尼古拉斯並沒有將朵拉的這一擊放在眼中。

  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情況發生了。

  就在光箭和倫巴接觸的那一瞬間,光箭竟然巧妙到了極點地拐了一個彎,繞過了花貓,直撲尼古拉斯的胸前。

  尼古拉斯的身體來不及躲避這一擊,錐心的疼痛傳遍了他的全身。他的胸口處冒出了一道青煙,朵拉的這一箭,在他的胸口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退後數米的尼古拉斯,順手從地上拉起了一名人類,瘋狂地吸食著他的血液。

  而此刻,朵拉也彷彿被嚇呆了,她看著面前的尼古拉斯,竟然說了一句:「你沒事吧?」

  從來沒有傷害過別人的朵拉,知道這射月箭的可怕,當年她的師父,甚至一箭將數十顆石柱變成了飛灰!

  從小連兔子都沒有傷害過的朵拉,她發現自己竟然射中了別人。要不是因為擔心伽羅,小精靈估計早就害怕得逃跑了。

  尼古拉斯看著面前害怕得直打哆嗦的小女孩,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沒有任何的殺氣。朵拉那不停顫抖的小腿,已經表明了她的緊張,還有那雙發白的嘴唇,也說明了她的膽怯。

  不過,這種如同鱷魚吃了食物以後,流下眼淚一般的憐憫,很快地被尼古拉斯堅如磐石的心靈所克服,面前所有的人,在他的眼中都是死人,他不會放過任何的活口。

  他同時挑起了數名癱軟在地上的平民,封死了朵拉射擊的每一寸空間。而他,就躲在那些飛起的平民的後面,化作一縷青煙,衝向了朵拉。

  「哧!」

  一道銀光從地面上衝出,離尼古拉斯的小腿不到半寸。

  尼古拉斯的身體一個倒翻,身體在空中連續幻化成三個身影。但是,那道銀光環繞著他的身體,在他的小腿上留下了一道黑痕。

  就在伽羅等人剛剛燃起一絲希望的時候,被扔到朵拉身前的那幾名平民的身體突然爆裂——這是尼古拉斯的傑作,他希望朵拉能夠像芬妮那樣地做,為了救人而露出破綻。

  被鮮血和殘肢濺滿了全身的朵拉,被這種恐懼嚇呆了。她瞪著圓圓的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周圍的情景,然後……

  朵拉被嚇暈了,她昏了過去。

  就這樣解決了面前的敵人了?尼古拉斯有些不敢相信。

  他的中指一伸,一道黑色的光芒射在朵拉的身上,同時,朵拉的身邊出現了魔法符號的閃爍,她的身體被封在如同固體的煙霧裏面。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尼古拉斯仔細地打量著手中的弓箭。不錯,這正是只有精靈血統的精靈才能使用的射月弓,那麼,面前的這個女孩,難道是精靈?

  尼古拉斯並沒有現在就消滅朵拉的想法,她只是憑藉著這把弓箭,才能對他造成了小小的威脅。

  一名攜帶有精靈族神器的女孩,尼古拉斯知道其中的意義,他準備將朵拉帶回去仔細地盤問。

  尼古拉斯的眼睛看著芬妮,這個時候,海克絲正揮舞著她的匕首,守護在芬妮的身前。尼古拉斯微微地一笑,兩顆鋒利的獠牙,在月光下顯得那樣地可怕。 他一步選擇話題著芬妮那裏行進,海克絲的匕首在他的眼中,還不選擇所屬專題草。

  一步,兩步,海克絲咬了咬牙,用力地揮動著匕首,刺向尼古拉斯的心頭。

  尼古拉斯的手指一彈,海克絲手中的匕首就飛到了空中。他的身體閃電般地出現在海克絲的背後,然後輕而易舉地將海克絲的身體扳向了芬妮。

  「不要!」芬妮大聲地呼喊著,但是,她卻沒有任何的力氣站起來。尼古拉斯的那一掌,已經讓她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求求你,不要傷害她。」

  「不要傷害她?那我的兄弟呢?你和他殺了他!」尼古拉斯的牙齒狠狠地咬下,然後抬起了頭。

  他的面容上有著一絲的猙獰,但是他卻在大笑,「你不要害怕,我沒有殺她,我只吸了她一小部分的血。

  「對了,提醒你一句,我在她的體內釋放了大量的屍毒,十來分鐘後,她將在你的面前變成一具活屍。」

  尼古拉斯的手猛地一伸,將伽羅的身體吸入了他的手中,「還有他。你不是非常的,非常的關心這兩個人嗎?別擔心,我也會將他變成活屍的。

  「十分鐘,十分鐘以後,當他們啃食著你的軀體的時候,你就知道我喪失兄弟的痛苦了。」

  將伽羅的臉扳向了自己,尼古拉斯捏住了伽羅的脖子。他得意地笑著,口中的獠牙貼著伽羅的頸部輕輕地磨動著,「你害怕嗎?要不要向我求饒?」

  這個該死的年輕人,竟然讓他失去了最後一名兄弟。他一記巴掌打在了伽羅的臉上,但是伽羅眼中的光芒,讓他更加地憤怒。

  那是一種不屈的眼神,裏面有著一絲看不透的東西。

  「你剛才不是很囂張嗎?現在給我站起來呀!」怒吼著,尼古拉斯的獠牙狠狠地咬下,刺入了伽羅的頸部的血管。

  一股稍微帶有一絲絲甜味的血液順著他的口腔,沿著他的喉管,向著他全身的每個部分流去。尼古拉斯閉上了眼睛,他準備享受這名奇異的年輕人的活力和生命。

  但是,他的身體裏面,一種無可抑制的痛苦突然爆發了。

  那是一種如同太陽般毒辣的痛苦,彷彿地獄中的烈焰在身體內部燃燒。他驚恐地抬起了頭,卻看到了伽羅那清澈的眼神。

  現在的他,終於明白了那裏面所隱含的是什麼?那是嘲弄的譏笑。

  他想要離開,但是,身體卻不聽他的使喚。無數的亮點出現在他的全身,他身體的肌膚如同樹皮一樣迅速地乾枯。

  他張開乾裂的雙唇,想要咒罵,卻發現咽喉中不能發出任何的聲音。然後,他就癱軟在那裏,倒在地上,化為了飛灰。

  躺在地上的伽羅用力地喘息著,他甚至連用手摀住頸部的動作都做不出。

  不過,他還是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對著面前的飛灰狠狠地唾了一口唾沫。

  想吸老子的血?作夢吧!

  在瑞蒙那如同神跡般的治療術改造下,伽羅體內的血液含有成分極高的光明能量。

  這種東西對於常人來說,可能是大補品,但是,對於尼古拉斯這樣的血族來說,是致命的毒藥。

  更何況,尼古拉斯在完全沒有防備的狀態下,吸入他的血,然後分散到身體的各個地方。

  他的這種舉動,等於最徹底的自殺。

  當然,伽羅對此也只是隱隱約約地知道,他並沒有任何的把握。

  前不久他和芬妮親熱的時候,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而停止了他的動作,他可不希望自己的體液讓芬妮受傷。

  伽羅的身體如同折尺一樣,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一寸寸地爬到了海克絲的身邊。

  少女的身體在不停地顫抖,她外露的肌膚變成了青紫色。尼古拉斯剛才向著少女體內施放了大量的毒素,現在正在海克絲的體內肆虐。

  伽羅的目光投向了另一邊的朵拉,她正被封在尼古拉斯釋放的魔法陣裏面。

  這個時候,又有誰能夠救活海克絲?

  芬妮的身體也慢慢地動了起來,她竭盡全力地來到海克絲的身邊。

  兩個人的身體無力地伏在海克絲的身邊,看著少女面容上的痛苦。

  「芬妮姐姐,伽羅大哥。」海克絲無力地吐出自己的話,她的眼睛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東西。

  尼古拉斯的吸食,已經奪去了她大量的生命精華,而滲入體內的毒素,正在她的血管裏肆虐。

  「海克絲。」芬妮吃力地撫摸著她的面孔,悲傷地看著自己最心愛的人,「伽羅,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海克絲!」芬妮拉著伽羅的手,絕望地哀求著。

  現在,又有誰能夠救活海克絲?

  封住朵拉的魔法,至少要一個時辰以後才能解開,這方圓幾十裏內,哪裡有光明魔法師的蹤影?

  伽羅的身體雖然恢復能力極強,但是他現在,連驅除自己身上的禁錮的力量都沒有。

  伽羅看著芬妮,他笑了笑,失血過多的嘴唇上面是一片蒼白。

  他吃力地將自己的手腕割了一個口子,然後把手腕放在了海克絲的嘴邊。

  潺潺的血流入了海克絲的口中,海克絲的面容慢慢地有所好轉。伽羅的傷口在不停地癒合,他也不停地在癒合的傷口上割著口子。

  但是,就算他一次次地割開自己的手腕,但是流出來的血,也越來越緩了。

  芬妮猛地拉住伽羅的手,搖著頭,竭盡全力地說道:「你不要這樣做,不然你會死的!」

  伽羅的頭部已經變得昏昏沉沉,他搖了搖腦袋,斷斷續續地說道:「不要管我,只要……只要能救活海克絲,一切都是值得的!」

  芬妮抱著伽羅的身體,用力地搖著頭,她的眼淚大滴大滴地流了下來。

  現在,還有什麼能救活海克絲?如果能夠從魔法的封印裏面救出朵拉的話,海克絲可能還有救!

  芬妮搜刮著身上的每一分力量,用盡全力向著遠處血瓶掉落的地方爬去。只要找到那瓶最純淨的血,只要能恢復力量,她什麼事情都願意幹。

  身體一次次地栽倒,然後又一次次地爬起,當到達瓶子落地的地方,芬妮已經不知道跌倒了多少次。

  但是,絕望重新地籠罩了她的心——地面上只留下破碎的瓶渣,那些鮮血已經流入了地下。

  口中發出了沒有意義的悲鳴,芬妮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

  突然,她彷彿想起了什麼,她趴在了地上,用力地吮吸著,嚼食著泥土,想要從中找到哪怕一滴的殘留。但是,她很快地失望了,她的舉動沒有得到任何的效果。

  當芬妮跌跌撞撞的身體,重新回到海克絲身邊的時候,少女的臉色已經開始變綠。

  現在,還有別的什麼辦法嗎?還有什麼能夠救活海克絲?

  身邊一名還在哀號的平民,引起了芬妮的注意,她記起了尼古拉斯剛才的舉動。只要吸了他們的血,只要能打破困住朵拉的魔法屏障……

  她只需要幾口血,她不會傷害這些人的生命。

  芬妮不再猶豫,她的身體移到了那名少年的身邊。兩道獠牙從她的嘴邊露出,少年的面容變得驚恐無比。

  「對不起,我不會害你的。」她的牙齒已經落在了少年的肌膚上,但是她的身體,卻被一記重重的木棍打開。

  「她也是一個血族?!」

  攻擊芬妮的,是剛才幾名跑散了的少年。

  當大部分衝出來的平民被尼古拉斯擊倒的時候,他們的勇氣如同太陽下面的積雪,迅速地消融了。

  他們一直躲在遠處,注視著所有的一切,當他們發現尼古拉斯的身體化為飛灰的時候,才大膽地向著這裏奔來。

  被擊倒在地上的芬妮,頭上的鮮血糊住了她的眼睛,但是,她卻繼續地向著這裏爬來,「給我一點點血,我要救海克絲。」

  幾名少年看著露出獠牙的芬妮,大聲地喊叫著:「這個女人是一個吸血鬼!」

  「打死她!」

  「為波裏他們報仇!」

  那幾名少年的父母都死於血族的攻擊,他們根本就不理會芬妮的解釋。雨點般的棍棒向著芬妮揮下,他們此刻只記得仇恨。

  芬妮並不在乎這種狂風暴雨般的打擊,她擔心的只有海克絲的傷勢。誰能夠救活海克絲?

  「打死她,打死她!」

  少年們的呼聲越來越高,他們手中的攻擊越來越猛烈。

  正當一名少年再一次揮動著手中的木棍時,一條黑影衝了進來。

  那是伽羅,他手中鋒利的石片,沿著一名少年的脖子斜斜地劃下,接著,極為巧妙地割破了兩名少年的手腕。

  「芬妮,你去照顧海克絲!」伽羅的手臂上再次被狠狠地打中了數次,但是,他卻一把拉住了身邊的一名少年,狠狠地咬在了他的耳朵上。

  所有的人都陷入了癲狂的狀態,恐懼、仇恨讓這些少年忘記了,是伽羅等人救了他們的生命,他們只想著打死面前的人和血族。

  芬妮回頭看了一眼伽羅,艱難地爬到了海克絲的身邊。

  此刻的她已經滿臉鐵青,身體隱隱發出了淡淡的腥氣,這是毒素馬上就要進入大腦的先兆,這個時候,就算將朵拉帶到了海克絲的身邊,恐怕也是無濟於事。

  芬妮看著海克絲痛苦的表情,再看著正在努力地和幾名少年糾纏的伽羅。

  現在,還有誰能夠救得了所有的人?還有誰?她淒然地一笑,低下了頭。

  另一邊,伽羅正努力地和那幾名少年糾纏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身體如同散架一樣地疼痛,那幾個少年正在死命地和他打鬥,沉重的石塊和木棍一次次地打在他拉扯的手臂上,伽羅眼前一片模糊。

  場中的幾名少年一次次地將伽羅打倒,但是伽羅一次次地站起來。他不讓那些少年靠近芬妮一步,雖然他現在不知道芬妮到底如何。

  一名少年終於掙脫了伽羅的糾纏,掄起了手中的木棍,向著伽羅的後腦砸去。他的臉上是猙獰的笑容,他的名字叫做威斑。

  一道烏光突然飛來,打在了少年的手臂上。

  芬妮站了起來,手中 連續的石地飛出,和伽羅打鬥的幾名少年,一個個被打得血肉橫飛。

  「滾!」芬妮一把捉住了一名少年的手,將他的身體扔出了十來米遠,又是一腳,將另一名少年踢出數米。

  剩下的幾名少年正想撲過是他們的心感到─陣恐懼。那是一種來自地獄深處的寒氣,彷彿他們面對的是一頭嗜血的野獸。

  他們的腿不由自主地顫動起來,想起芬妮是血族的身份,不由自主地向著後方飛奔而去。

  這是四級魔法——恐懼威嚇。

  芬妮輕輕地來到了伽羅的身邊,撫摸著那張熟悉的臉。她擦去了那張臉上的血跡,溫熱的眼淚滴打在伽羅的臉上。

  伽羅睜開了眼睛,他看到了芬妮,看到了她嘴角上面的血,以及那張絕望的臉。

  天空中,正掛著一輪圓月。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3 08:01 PM

第一部 第八集 圓月之戰

第七章 再見

  這是一個非常幽靜的山谷,一道小小的溪流,順著山腰慢慢地流下。

  「海克絲姐姐,你快過來,我在這裏找到了一隻很漂亮的蝴蝶。」

  朵拉那清脆的聲音傳遍了山谷,不遠處,海克絲正在整理著別的雜物。

  「忘記那些不愉快的過去吧,你還有什麼擔心的呢?」

  伽羅和芬妮兩個人坐在一塊大青石上,正看著下面的情景。

  伽羅輕輕地摟住了芬妮的身體,對著芬妮說道:「海克絲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你看,她們現在不是好得很嗎?」

  芬妮搖了搖頭,她的神情還是有些黯淡。

  她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況,當她來到了海克絲的身邊的時候,發現毒素已瀰漫了海克絲的全身,這個時候,就算是高等治療師前來治療,也無濟於事。

  於是,芬妮將海克絲變成了血族。

  她吸入了海克絲的一些血,同時進行了將海克絲轉化成血族的最初的步驟。毒蛇不會被自己的毒液毒死,變成了血族的海克絲,自然不害怕體內那些毒素了。

  「別擔心,這幾天,海克絲服用了朵拉的血以後,已經克服了血族很多的缺點,她的外表和生理,與常人沒有什麼差異。

  「而且,你發現了沒有?海克絲已經有了普通武士的能力。」

  伽羅繼續說道:「那一天,你做得很對,你救了我們所有的人。看看我,看看下面,你應該為你的決定高興才對。」

  「我沒有事情的。」芬妮的頭靠在了伽羅的肩膀上,輕輕地說道:「我只是心中有些難受而已。」

  「芬妮。」伽羅輕輕地拉了拉身邊的她,仔細地觀察著芬妮臉上的表情。

  他擔心著芬妮,他知道那天的一切,對芬妮的傷害有多大。

  「芬妮,不要擔心,好不好?你看看,我們現在還都活著,而且……」

  「不要說了。」芬妮輕輕地掩住了伽羅的嘴,她輕輕地笑著,柔媚的眼波中,洋溢著無數濃得化不開的柔情。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不要擔心,我相信你。」芬妮拉著伽羅的手,她的手指沿著伽羅的身體慢慢地滑動著,大滴大滴的眼淚跌落在伽羅的身上,芬妮開始痛哭起來。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兩個之間現在的情況嗎?」她如同小孩一樣地拉著伽羅的手,不停地問道,她只要在伽羅的面前,就是無比地脆弱。

  「你是我的妻子呀。」輕輕地挽起了芬妮的手,伽羅看著這張美麗的臉龐。

  「在遙遠的東方,有這樣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一直盼望著,能夠找到另一個自己,陪伴著她,和她在一起。芬妮,不要想那麼多,離開了比利沙王國以後,我們就到亞述東方我的小農莊裏面去。」

  「在那裏,沒有任何的人知道我們的過去,也不會知道我們的身份。日子會一天天地過去,只要你陪伴在我的身邊,那麼,天堂就在我的身邊。」

  手指輕輕地纏繞著芬妮的金髮,伽羅的目光有些迷離,「不要理會史東的胡說,那些難題我會想辦法解決的。看到了朵拉和海克絲沒有?等過上幾年,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再過上十幾年,他們會圍在我們的身邊,像現在這樣地快樂。

  「我會用我的一切保衛我的幸福,但是,芬妮,你卻掌握了我未來的希望。把你交給我吧,和我在一起。」

  「我們的未來?」芬妮沒有任何的反駁,她只是依偎在伽羅的懷中,聲音有些模糊,「我想要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芬妮姐姐,我們回來了。」

  下面的兩個小姑娘結束了她們的嬉戲,向著這裏跑過來。

  變成了血族的海克絲,明顯地比芬妮開朗很多。芬妮望向海克絲的目光是歉疚和痛苦的,但是海克絲的眼睛裏面,卻找不到一絲的不安。

  這個善解人意的小姑娘,在得知自己變成血族的消息以後,只是趴在伽羅懷中大哭了一場,從此,笑容一直充滿了她的臉龐。

  她不想任何的人為她擔心,雖然,伽羅曾經看到過海克絲偷偷地哭泣。

  這幾天,只要一空閒下來,伽羅就將三個女人聚到一起,竭力地塑造一種美好的氣氛。他要讓芬妮和海克絲明白,他一直把她們當成了自己的最愛。

  他只想挽留住來到身邊的幸福,帶著芬妮她們回到自己的家。

  但是,未來會像自己描繪的那樣嗎?伽羅不知道。

  早晨的太陽將柔和的溫暖灑向大地,朵拉輕輕地扭動了一下身體。還在睡夢中的她向著身邊擠了一下,想要蠕動到伽羅的懷中,但是,她卻撲了一個空。

  「嗯,伽羅大哥已經醒來了嗎?」小精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她的眼睛看到了伽羅的背影,正坐在那裏。

  「伽羅大哥,你起來了,還不叫我。」小精靈撲到伽羅的身後,雙手摟住了伽羅的脖子,「大哥,你起來的這麼早幹什麼?怎麼一動也不動?」

  朵拉的撒嬌並沒有引起伽羅的回應,他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身前。

  身前的地面上,寫滿了字。

  伽羅:對不起,很抱歉我沒有遵守我的承諾,我離開了你。

  在我生命中,有兩個最重要的人,那就是你和海克絲。這些年來,唯有你們兩個人,能夠帶給我快樂和歡笑。

  感謝上天,讓你來到我的身邊,感謝光明神,讓你接納了我。

  伽羅,我愛你,真的愛你。我寧可失去一切,也不願意失去你。

  還記得我們的悄悄話嗎?你告訴過我,想和我生下幾個漂亮的孩子,然後一起永遠快樂的生活。

  你知道不知道,當我聽到這些,心中是那樣的欣喜和悲傷。你的話是我的夢想,我每天都向光明神祈求著你的幸福。

  但是,我們兩個人的體質卻如同冰火般地不能相容。

  這幾天,我每一次看著你偷偷地跑到小溪裏面洗冷水澡,心中都是如同刀絞。我願意為你奉獻出一切,但是,為什麼上天會有這樣的安排?

  我不能忘記史東說的話,也不能讓你陷入那樣的危險。愛一個人,就要為他著想。

  我現在的身份是血族,已經不屬於人類,這一點,我已經明白。

  最純淨的血對於血族是個好東西,但是,它並不能改變讓血族的特性。

  真正想要從血族變成人類,必須加上光明海的吸血王冠,也只有那樣,我才能真正地從血族變回成人類——維施特的記憶,告訴了我那座神器的所在。

  不要為我擔心,因為我不害怕陽光的體質和對於光明的免疫,我有信心能夠得到那座王冠——這一點,是維施特和所有的血族所無法做到的。

  離開你的念頭在我的心頭盤繞了很久,直到昨天我才下定了決心。只要我變回了人類,那麼,我一定會回來。

  我是你的妻子,當我離開你的時候,我的心中是無比地疼痛。知道嗎?昨天晚上你被催眠了以後,我在你的身邊徘徊了很久。我一遍遍地撫摸著你的臉龐,我寧願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我愛你,我會永遠地將你記入心中。

  我是和海克絲一起離去的,這是我和海克絲商量好的。海克絲不願意離開我,她告訴我,她也想從血族變回人類。

  為了海克絲,為了我們以後的幸福,為了我們的未來,我必須離開你。

  不要擔心,我一定會回來的,請帶著朵拉離開這個危險的國家吧,我會前往亞述的東方去尋找你的。不要尋找我們,也不要悲傷。

  請不要對別的女孩太好,太溫柔。

  你的妻子芬妮「芬妮姐姐她為什麼要走?我們在一起不是很好嗎?」看完了的朵拉,趴到伽羅的懷中大聲地哭泣起來,她不明白這其中到底是為了什麼。

  「大哥,芬妮姐姐一定沒有離開,我想,她一定會在附近看著我,直到我們平安地離開這裏以後,她才會離開的。」朵拉突然大聲地對著伽羅說道,她小小的身體從伽羅的懷中跳出。

  「我糊塗了,芬妮她一定還在附近,一定的!芬妮!」伽羅大聲地喊叫著,然後向著山林的外邊衝去。

  他的身影和聲音在山谷到處迴響,但是,卻沒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兩個人在山林裏面整整尋找了一天,但是,卻沒有找到兩個人的蹤影。

  天色漸漸地黑了下來,兩個人都坐在那裏,渾身沒有一絲的力氣。伽羅感覺不到周圍的一切,他只是坐在那裏,想著自己的心事。

  時間一分分地過去了,伽羅的姿勢沒有任何的改變。當幸福的泡沫粉碎了以後,剩下的還能有什麼?

  「伽羅大哥,吃東西了。」

  小精靈在伽羅的耳邊整整叫到了第三聲,才把他驚醒。

  他隨手接過了朵拉遞來的食物,放到了嘴裏面咀嚼著。過了很久,他才感覺到嘴裏面有些不對勁,味道很差。

  伽羅回過了頭,看到了小貓一樣的朵拉,正靜靜地蹲在他的身邊,仰著小腦袋,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小精靈雖然洗過了臉和手,但是,她那鬢角的灰塵以及袖子上的油漬,已經說明了一切。

  「朵拉,飯是你做的?」

  「嗯,不過好像不太好吃。」朵拉用力地點了點頭,但是,很快地就把小腦袋低了下來,「伽羅大哥,我現在的手藝不行,你不要笑話我。」

  「我怎麼會笑話我們的小朵拉呢?」伽羅搖了搖頭,又繼續地吃了兩口的食物。

  如果是以往,他一定會好好地誇獎朵拉,並抱著她玩著各種各樣的遊戲,但是現在,他真的沒有什麼心情。

  雖然,這是朵拉第一次正式給他做飯吃。

  時間慢慢地流逝,天空中的月亮已經升到了頭頂。

  此時的伽羅卻始終睡不著,他閉著眼睛,往事一幕幕地回現在眼前。

  他的身邊,小朵拉正拉著他的手,甜甜地睡著。吃完了飯的他,被小精靈纏著,講了幾個故事以後,就被拉著手強行地要求他睡覺。

  雖然沒有任何的睡意,但是,伽羅卻拗不過朵拉的哀求,他於是開始假睡。他還能記得,他曾經在這種月色下的守護,也能記得,當初幾個人的快樂。

  伽羅的心中很痛,很痛。

  他的手突然感覺到了一絲抖動,朵拉輕輕地把手從他的掌握中抽出。

  小精靈睜開了眼睛,裏面沒有任何的睡意。她仔細地打量了伽羅一眼,然後躡手躡腳地從地上爬起,悄悄地向著外面走去。

  「難道說,朵拉知道芬妮她們的下落,她……」

  不過這種驚喜,很快地被伽羅自我的否定了,朵拉絕對不會欺騙自己的,那麼,她現在到底去幹什麼?

  伽羅無聲無息的從地上彈起,遙遙地跟著朵拉的行蹤。他的心中始終有著一絲的希望,希望朵拉真的是在欺騙自己,她是去找芬妮。

  朵拉的身體很快地停在了一棵參天的大樹前,然後開始默默地說著自己的話。

  看到這種情形,伽羅的身體頹然地放鬆了,原來朵拉是在做禱告。

  對於精靈來說,他們認為植物是萬物之精,精靈的祖先,就是從一棵非常大的樹裏面誕生出來的。

  伽羅還記得精靈部落那裏,幾乎所有的精靈,都將他們的房子建築在大樹上面。

  朵拉也繼承了這種愛好,她很喜歡各種各樣的植物。

  她每到一處,總會找到那裏的最古老或者是最繁茂的大樹,硬拉著伽羅到那裏去拜一下。小精靈總是把那些大樹稱之為樹公公、大樹爺爺等等,在大樹下面,說著自己的心事或者許下什麼心願。

  對於小精靈的這種舉動,伽羅只是偶爾提醒她一下,不要讓別人看到,免得遇到一些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煩。

  果然,朵拉將手放在大樹的表皮上,開始低聲地說著她的心事,或者說生活中的一些瑣事。

  伽羅知道,朵拉並不是想要瞞著自己,或者不願意對自己說,小女孩經常有些連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心事或者舉動,她們只想留在心底,慢慢地消化或者咀嚼。

  朵拉的這種禱告,也是一種心靈的寄託吧,就如同離開了地球的自己一樣,也曾經迷茫了好久。

  伽羅的腳步悄悄地向後退去,他並不想偷聽朵拉的禱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他不是倫巴,尊重他人的隱私是絕對必要的。

  就在伽羅正準備離去的時候,卻聽到了朵拉的哭聲。

  心頭一緊,伽羅的身體無聲無息地來到了朵拉不遠處的一棵大樹的後面,豎起了耳朵。

  朵拉的哭泣正在爆發,晶瑩的淚水,已經在大樹的下面流成了一條小河,她的肩頭在不停地抖動著,手臂緊緊地貼著大樹。

  「伽羅大哥,伽羅大哥,你這個壞蛋。」朵拉最終停止了哭泣,她對著大樹輕聲地叫喊著那個人的名字。

  她似乎將大樹當成了伽羅,用力地用小拳頭捶擊著樹身。

  「伽羅大哥,你知道嗎?六天前,當我看到你全身是血的樣子,我的心中是多麼害怕。當時我的心中是一片空白,完全忘記了自己想要做什麼。」

  「就算是在血族的密室裏面,我也從來沒有那樣地害怕過!在密室的時候,我一直堅信,伽羅大哥你一定會救我的。」

  「可是前幾天的情景,伽羅大哥,你知道嗎?我當時害怕到了什麼程度?我當時覺得自己已經死去,全身沒有任何的力氣。」

  「我還記得第一眼看到你的情景,還記得我們在部落裏面的點點滴滴。我從來沒有抱怨過你,伽羅大哥,我知道你一直認為,是你害得我離開了精靈部落。但是伽羅大哥,我真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抱怨。」

  「如果那種事情再次發生的話,我還會站出來的。雖然,那一次我嚇得一直打哆嗦,但是從那以後,我就知道,我再也不是師父嘴裏面的膽小鬼了。」

  朵拉的聲音慢慢地低了下來,她的手在樹皮上畫著伽羅的臉,「伽羅大哥,你知道嗎?離開了部落以後,我曾經那樣強烈地想要回去,但是在你的身邊,這種念頭,卻一天比一天淡薄。

  「是的,和你在一起的日子裏面,真的沒有在部落裏面舒服,但是,我的心中卻從來沒有這樣地高興過。」

  朵拉的聲音很低,但是裏面的感情,卻比怒濤還要猛烈。

  她重新將手放到了樹幹上,說道:「伽羅大哥,我已經不是小精靈了,當我離開部落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明白這個事實。我已經沒有了師父,沒有了阿圖拉,沒有了朋友,你是我唯一的親人。」

  「你要是不在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更不知道我孤單單的一個人,未來將會怎樣,將如何地活下去。我寧願用我的生命來換取你的平安,只要你不再讓我那樣地害怕。」

  朵拉的聲音低下了頭,她的手在樹皮上勾著伽羅的眉毛,「伽羅大哥,芬妮姐姐和海克絲姐姐她們離開了,我很難過,但是,我更擔心的是你。」

  「你知道嗎?你不吃東西,不想睡覺,你這種痛苦的樣子,我真的很害怕,很心痛。」

  朵拉的小臉靠近了大樹,她說道:「伽羅大哥,不要這樣子了,好不好?全當是朵拉求求你,好不好?」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的見面嗎?你要是再讓我難過或者害怕的話,我還會咬你的。」

  說到這裏,朵拉真的狠狠地在大樹上咬了一口。雖然樹皮很硬,但是,朵拉硬是咬下了一塊,然後又細心地貼在了樹上。

  然後她的手合在了一起,向著大樹做著禱告,「大樹爺爺,不要怪小朵拉,伽羅大哥現在這麼傷心,我真的捨不得咬他,所以才咬了你一口——伽羅大哥說了,咬人不是好孩子。」

  「大樹爺爺,還有偉大的精靈之神,請保佑伽羅大哥和芬妮姐姐他們,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人。還有,不要將我的事情告訴別人,好不好,大樹爺爺,尤其是那一天我嚇成了那個樣子以及我說的話。」

  朵拉調皮地伸了一下舌頭,然後開始喃喃地念著咒語,那是一種基本的水系魔法,對於樹木的生長很有好處。

  無盡的水霧籠罩了大樹,伽羅的眼睛突然有些潮濕。

  月光下,伽羅的身體慢慢地向後退去,只留下小朵拉一個人,在那裏忙著她的工作。

  時間慢慢地過去了,大概十五分鐘左右,朵拉回來了。

  「伽羅大哥?」小精靈輕手輕腳地潛行到伽羅的身邊,她拉起了伽羅的手指,放在自己的手中。

  小精靈睜著眼睛,看著面前的伽羅,過了很久很久,她才蜷著身體,靠在伽羅的身邊,露著滿意的笑容睡著了。

  「朵拉呀,我的小精靈。」伽羅輕聲地在心中念著小精靈的名字,他默默地看著這個依偎在自己身邊的小傢伙。

  「呼嚕,呼嚕……」

  小精靈打著輕輕的鼾聲,她的夢應該很甜蜜,臉上的笑容如同鮮花一樣地開放。一陣風吹過,她似乎感到有些冷,身體向著伽羅的懷中擠去。

  一雙修長的手臂將朵拉摟入了懷中,那裏是伽羅溫暖的胸膛。

  小精靈有些迷糊地睜開了眼睛,看到了伽羅臉上的微笑。於是她閉上了眼睛,繼續著自己的美夢。

  天空中,月亮從烏雲中鑽出,將皎潔的月光灑向了大地,這是一個美麗而又寧靜的夜晚。

  有一雙眼睛一直在默默地看著朵拉,那是伽羅。他摟著小精靈,就這樣地躺了一個晚上,一直到天亮。

  「大哥,我們要走了嗎?不在這裏繼續尋找芬妮姐姐她們嗎?」

  「不了,她們不是說過,她們一定會回來,回到亞述的東方去找我們嗎?」

  他的手指在芬妮的留言下面,深深地刻下了這樣的一行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芬妮,保重!」

  他的聲音在山谷間盤旋,彷彿有無數的人在同時回應:「芬妮,我等著你。」

  當伽羅和朵拉離開山谷的時候,在山谷的一處高地,兩名女子的身影一直默默地看著他們兩個人。

  「芬妮姐姐。」海克絲淚流滿面地看著芬妮,兩個人的心情都是無比地難過。

  「不要緊的,我們一定會回來的。」

  芬妮將海克絲摟入了懷中,她看著海克絲,說道:「你後悔嗎?我們下面的旅途充滿了危險,也許永遠也回不來。」

  「我不後悔,芬妮姐姐。」海克絲的俏臉上充滿了堅定,「我們一定會變回人類的,我們也一定會回來的,是不是?」

  她們的目光投向了極西方,那裏,就是吸血王冠的所在。

  在極為遙遠的過去,這件血族的神器,被封在那裏的一處極為隱密的小島上,傳說中,那裏有一處入口,吸血王冠被封印在一處光明屬性的空間中。

  只要能夠找到吸血王冠……芬妮摸了摸懷中朵拉的血。

  「原來,離莫桑城只有七裏的路程了。」

  伽羅向著回答了他問路的人道了一聲謝,他心中卻沒有任何的喜悅之情。

  連續的幾天趕路,現在已經有了結果。他的眼睛向著前方望去,那裏有著一抹城池的輪廓,那是莫桑城,也是他現在的目的地。

  是的,一切都結束了。

  將朵拉抱在懷中,伽羅再一次回頭看著遠方的小鎮的方向。

  也許,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吧!那曾經的渴望,那甜蜜的承諾,永遠是那樣可望而不可及。

  從地球到日曜,已經有三年半的日子了。一千二百多個日日夜夜,到了現在,繁華散盡,他還是沒有把握住自己的幸福。

  看著懷中熟睡的朵拉,伽羅的心中升起了一絲的溫情。

  這個被他連累的小精靈,她的一切,已經變成了他心中的聖地。

  她調皮、好動、愛撒嬌,有一點點小的任性,偶爾還有一點倔強的臭脾氣,小女生的種種,在他看來是如此地可愛,讓他無比地愛憐。

  朵拉,謝謝你陪著我。

  「伽羅,伽羅……」

  伽羅突然聽到了自己非常熟悉的聲音,這是一種從他心中傳來的聲音。

  坐騎邊的布袋傳來了窣窣的聲音,一個胖乎乎的貓頭,從袋口探了出來。

  「你醒了。」伽羅的聲音帶著一絲的苦澀以及欣喜。

  花貓笨拙地跳上了馬背,四處打量著伽羅的身邊,「怎麼只剩下朵拉,芬妮和海克絲她們呢?」

  「她們?她們會回來的。」

  狠狠地抽了一馬鞭,伽羅帶著朵拉以及花貓向著遠處奔去。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3 11:52 PM

第一部 第八集 圓月之戰

第八章 朵拉的歌聲

  夜色已經很晚了,整個莫桑城已經陷入了沉睡。

  這個時候,莫桑城的凱奇酒吧裏面的人流也開始少了。

  夥計思蒂芬無精打采地收拾著手中的酒杯,準備著明天的事情。大部分的客人都聚集在前臺,看著兩名歌女的表演。

  酒樓的門被悄無聲息地打開,兩條人影走了進來。那是一男一女,他們手牽著手,來到了靠近窗戶的一張桌子上。

  這是兩名很普通的男女,男的用布蒙住了他的臉,而個子矮矮的女孩,身上的衣物也很普通。

  不過,在酒店工作了十來年的思蒂芬,絕對不是一個以衣貌取人的人。

  那名男子的身上有一種很危險的味道,以及來自天生的從容。就憑這兩點,思蒂芬特別給那個男子要的牛肉多切了兩塊。

  這兩個人應該是兄妹吧?思蒂芬一直在偷偷地觀察著他們兩個人。

  男子將小女孩抱在懷中,溫柔地、一點點地給那名小女孩餵著東西,而那名小女孩也在給那名男子挑著他喜歡的菜,不時靠在他的耳邊說著什麼。

  看著那個男子對於女孩的憐愛之情,思蒂芬有些感動,這一對兄妹的感情真的很深。

  這一天,是大陸曆七二三年八月二十六日,也是伽羅和朵拉進入了莫桑城的第一天。

  背對著所有的人,伽羅解開了面上的面紗。沒有辦法,他臉上的這兩道傷痕過於明顯,而他現在只想平安地回到亞述。

  他已經將在小鎮的經歷寫下來,托人交給了附近的光明教會。

  他不想和教會的人糾纏,但是他知道,他們一定會尋找他的。而他身上最顯眼的,就是這兩道傷痕。

  經歷了小鎮的那一場戰鬥後,朵拉似乎成熟了一些。

  雖然她還躺在伽羅的懷中撒嬌,也還要拉著伽羅的手入睡,但是小精靈的身上,多了一些別的東西。

  心中微微地歎息著,伽羅吃著朵拉給自己夾過來的菜。

  小精靈雖然沒有了以前的那種驚心動魄的美麗,但是化為人類的她,相貌已經開始了不知不覺的變化。

  伽羅曾經試探過封印朵拉相貌的那種魔法,發現正在慢慢地鬆動——這可是八位精靈族長老聯手所施加的魔法,按照常理,不應該出現這種現象。

  用腳踢了一下爬在桌子底下的倫巴,伽羅提出了他的疑問。

  「我不知道,可能是朵拉的人品比你好吧。」倫巴發出了不滿意的聲音,它的嘴被食物堵住了。

  好在兩個人交談只需要心靈的溝通,不然倫巴絕對不會在吃飯的時候,回答這種無聊的問題。

  伽羅微微地笑了,這也許是上天對於這個小精靈的一種補償。

  跟隨他的這些日子裏面,小精靈受到了無數的苦難,她哭過、害怕過,但是從來沒有埋怨過,只是如同影子一樣,陪他默默地承受。

  豌豆公主最終能夠找到她心中的王子,伽羅也一定會讓朵拉永遠幸福的。

  他低下了頭,看著朵拉吃著她喜歡吃的東西,微微地笑著,如同看著自己的妹妹。

  與此同時,朵拉也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這是朵拉第一次到人類的酒吧裏面。

  在城堡裏面看圖畫書的時候,朵拉最好奇的就在人類的酒吧,在那裏,發生過無數的傳奇和故事。英雄和冒險、黑暗與光明,在那裏,能夠看到人類的縮影。

  可惜,現在,朵拉並不關心這些東西。

  再一次將盤子裏面的肉食夾給了伽羅,朵拉知道這是伽羅大哥最喜歡吃的東西。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小朵拉發現了自己開始改變。

  以前的她,當食物端上來的時候,總是拚命地把好吃的向自己碗裏面夾,總是吃著碗裏面的還看著盤子上的。

  但是現在,朵拉最喜歡的,是給伽羅夾他最喜歡吃的東西,然後靜靜地看著伽羅大哥一口口的吃完。

  朵拉記得以前在黑沼澤裏面,師父經常笑著罵她是一個沒有心肝的小孩子,總是把好吃的留給自己。

  當時她奇怪的是,為什麼師父總是喜歡看自己吃東西的樣子,而師父總是把少的留給自己。

  但是現在,朵拉覺得,自己也像師父一樣地長大了,只要伽羅大哥幸福,那就是她的幸福。

  身體輕輕地蹭著伽羅的手臂,朵拉看著伽羅的眼睛。她知道,伽羅大哥又開始想念芬妮和海克絲姐姐了。

  這幾天,每天當伽羅大哥將她安頓好以後,就會一個人默默地坐在那裏,幾個小時一動也不動,就算自己用各種各樣的方法來勸說他,他也還是那種眼神。

  芬妮姐姐,你為什麼要離開呢?朵拉心中還是不太明白,但是她卻知道,沒有了芬妮姐姐,自己一定會比芬妮姐姐把伽羅大哥照顧得還好。

  嗯,對了,還有桌子底下的花貓,朵拉將一塊牛肉扔到了用力地撞著自己的倫巴嘴裏,然後又扔了一塊。

  「朵拉,別理會倫巴,一頓飯給它吃兩塊牛肉就可以了,再多的話,就是浪費。」

  伽羅的聲音將朵拉和倫巴從玩耍中拉了回來,他繼續地說道:「我們都是第一次到莫桑城來,這幾天,我帶著你到四處好好地玩一玩,好不好。」

  「這個……」朵拉咬著自己的手指,開始思考著這個深奧的問題。

  在朵拉的心中,本來無數次想要到莫桑城裏面快快樂樂地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朵拉現在卻沒有那個心情,她看著伽羅笑容後面的哀傷,心中隱隱地開始痛了起來。

  她的目光投向不遠處的舞臺上,兩名歌女完成了她們的演唱,臺下的人都紛紛為她們的出色表演而鼓掌。

  「不知道伽羅大哥喜歡不喜歡聽自己唱歌?」

  一種衝動在朵拉的身體裏面升起,她想起了在精靈部落裏面,師父經常在晚上的時候,給她唱著各種各樣的歌。

  朵拉輕輕地開始唱了起來,開始的聲音還有些低,但是,很快地她就放棄了一切的束縛,大聲地唱了起來。

  那是一種極為美妙的聲音,彷彿在輕輕地撫摸著所有人的心底。

  打開心的窗戶,

  說出你的願望,

  紅色的百合花旁,

  有我對你的祝福……

  朵拉的聲音很清脆,那種清新的感覺叮叮咚咚地,如同小溪一般地緩緩流淌著。所有人彷彿都回到了童年,迷失在朵拉那無憂無慮的天真和對未來的渴望之中。

  我想要陪你歌唱,

  只要你高聲地為我喝采

  夢給我了一雙翅膀,

  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飛翔……

  整個的酒吧沒有任何聲音,朵拉的歌聲在每一個角落裏面流暢。

  這是不屬於人間的歌聲,那裏面擁有著如同水晶般的清澈。歌曲喚醒了每個人心中最美麗的記憶,朵拉的歌聲如同從九天而降的天籟。

  每一個人都為之感動,大家都陶醉在這美妙的歌聲中。就連那些包廂的布簾,也被聽歌的人全部揭開。

  無數雙眼睛尋找著歌聲的來源,他們都在注視著朵拉。

  「伽羅大哥,伽羅大哥。」

  沉醉於朵拉歌聲中的伽羅,被一陣猛搖所驚醒。

  他睜開了眼睛,看到了小朵拉那紅撲撲的臉,因為唱完的高興和興奮,朵拉小小的鼻子上面,還有幾滴細細的汗。

  「伽羅大哥,我唱得好不好聽?」期待的眼神等候著誇獎,小精靈只差沒有搖尾巴,來表示希望得到伽羅的讚許。

  「當然好聽了。」不自覺地捏了捏小精靈的鼻子,伽羅問道:「朵拉,你的歌唱得這麼好聽,以前怎麼沒有聽你唱過?」

  「這個……」小精靈有些扭扭捏捏。

  她的身體在伽羅的懷中扭了幾下,最後低著頭說道:「我師父不讓我唱,她說人類不喜歡唱歌,而且我唱歌,有可能會暴露我的身份。」

  「原來是這個樣子呀。」伽羅明白了雅妮長老的用意,小精靈如此甜美的歌聲,在任何的時候,都能引起轟動。

  看看目前飯店裏面眾人迷醉的情景,伽羅已經知道朵拉的魅力了。這種不屬於人間的聲音,往往會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伽羅的沉思很快地被朵拉的催促打斷了,小精靈極想聽到伽羅的讚許。

  「伽羅大哥,你還沒有說我唱得好聽不好聽?」

  「當然好聽了,朵拉,以後有空的話,多給大哥唱一唱,好不好?」

  「一定的,大哥,我還會跳舞,跳得很好看的。」

  「不害羞,還會自己誇自己。」伽羅的手用力地捏著小朵拉的臉龐,朵拉想要拉他耳朵的舉動,被他擋住了。

  看著懷中笑嘻嘻的小精靈,伽羅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是的,畢竟一直有一個人在自己身邊陪伴著,關心著自己。

  「那麼大哥,我們去買最漂亮的、跳舞專用的裙子以及衣帶那些東西好不好?不久就是朵拉的生日了,伽羅大哥,那個時候,我讓你看我跳舞,好不好?」

  「好的,我們走吧。」

  背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伽羅的眉頭一皺。他戴起了面上的黑紗,然後回過了頭,對著站在他背後的人說道:「你有什麼事情嗎?」

  數名身著華麗的人站在了伽羅的身後,面上都有沉醉之色。

  其中一名面色紅潤的中年人看到了伽羅的問話,連忙上前施了一個禮,說道:「本人是這間酒吧的老闆,不知道閣下和這位小妹妹如何稱呼?」

  搖了搖頭,伽羅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向著桌面扔了兩枚銀幣後,抱起了朵拉,準備抽身就走。

  「閣下,謝謝你讓我們能夠聽到這位小姑娘的歌聲,我們已經心滿意足了。你不必付帳,我還應該感謝這名小姑娘的歌聲。」

  伽羅沒有回答,抬起腳正準備離開,那名中年人擋住了他的去路,搓著手,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但是,伽羅沒有理會他的這種神情,只是抬腳向外走。

  中年人再也忍不住了,他大聲地對伽羅說道:「你能不能和這位小姑娘留下來,我們願意用重金來聘請她為我們演唱,每天,每天十枚金幣!」

  伽羅的鼻子輕輕地哼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理會中年人的邀請。

  日曜大陸上,一枚金幣,就可以讓一名普通的城裏人,舒舒服服地過上一個月,而十枚金幣,就可以在奴隸市場上,買上一名上等的奴僕。

  中年人提出的條件,已經算是極其優厚了。但是,這些東西對於伽羅來說,沒有任何的吸引力,他現在只想離開這裏。

  他將溫順的朵拉從懷中放下,拉著她的手向著外面走去。那名酒店的老闆剛剛邁出了腳,卻被伽羅身上發出的那種殺氣所鎮住,說不出一句話。

  最後,他追蹤著伽羅的腳步,大聲地喊道:「十五枚?二十枚?三十枚?只要你答應,我們還可以談!」

  酒樓上面的包廂裏面,幾雙目光正在死死地盯著朵拉。那是一種如同餓狼般的眼神,裏面充滿了貪慾。

  第二天,莫桑城東的一條大街上。

  陽光很好,不過,因為路邊蔥鬱的樹木的原因,讓逛街的人並不感到炎熱。

  大街上人流很是擁擠,伽羅正領著朵拉到處的閒逛。這是他答應朵拉的,來到了莫桑城以後,首先帶著她到處地遊玩。

  雖然他並不喜歡這種東西,但是,當他看著朵拉那高興得發亮的臉龐,卻始終微笑地拉著朵拉,從一個商店逛到了另一個商店。

  他們身邊沒有花貓,不耐煩的倫巴早就溜回了旅店,堅決不參與這種有害健康的運動。

  一條街已經快逛完了,朵拉又發現了符合自己口味的寶藏,「伽羅大哥,你看這個鏈子真的很適合你,我送給你,好不好?」

  在逛街之前,伽羅把身上的一部分金幣交給了朵拉,因此,朵拉現在正氣凜然地用自己的錢,來給伽羅挑選東西。

  「客人真的有眼光,這條項鏈是麻喇克大師的傑作,在一般的市場上根本看不到。客人你想要的話,我給你算便宜一點,只需要二十個銀幣。」

  那名肥肥胖胖的店家看著朵拉的樣子,就如同看到了一隻肥羊,他拚命地將價錢向高處抬。

  「一個銀幣!」伽羅斬釘截鐵地打斷了面前的報價,一枚銀幣翻滾著,從奸商的眼睛前面,落到了他的手中。

  「朵拉,你先替我戴著,好不好?」

  然後,他不理會奸商的那種哭天喊地的驚訝,在第一時間將項鏈掛在了朵拉的脖子上——他目前脖子上已經掛了五、六條項鏈了,繼續掛下去,恐怕會變成駱駝的。

  背後的人群有些擁擠,幾名滿面喜氣的男女,也來到了櫃檯的前面。禮貌性地向旁邊讓了一下,伽羅準備帶著朵拉離開這裏。

  異變在瞬間發生了。

  兩道銳風無聲無息地,如同毒蛇一般地刺入了伽羅的胸部和腰部,同時,一團灰色的煙霧暴起。

  這根本是無可躲避的一擊。

  一般的武者,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保持全部的警惕,至於全天運起鬥氣護身,整個大陸能夠做到的,很少很少。

  毫無防備的伽羅,此刻完全沉浸在和小朵拉的兩人世界中。

  他根本想不到,有人會用這樣毒辣的手段來暗算自己,直到兩道細細的尖刺已經刺入了體內,伽羅這時才反應過來。

  還要感激烏裏對伽羅的特訓,伽羅的肌肉幾乎同時做出了反應,死死地、緊緊地夾住了偷襲的攻擊。

  隨著他的一聲大吼,鬥氣隨之運起,那兩柄刺入他體內的尖刺,竟然硬生生地被逼出來,兩把藍汪汪的尖刺落在了地上。

  同時,兩股黑色的血箭湧了出來。

  但是這一切,都是建立在他已經受了重傷的情況下。他口鼻中呼吸到了一絲灰色的煙霧,那明顯地是一種極為強烈的麻醉藥物。

  伽羅的身體一個回頭,發現吸入了毒氣的朵拉,被抱在一名女子的懷中,急速地向後退去。

  他的身體向前疾衝,想要奪回朵拉,但是,從外面衝進來的兩個人,揮劍攻向了他。

  雙拳狠狠地擊出,那兩個人如同皮球般地彈開,但是,伽羅也感到了一陣的昏暈。他的體內火辣辣地疼痛,這兩記偷襲已經重創了他。

  與此同時,又有數名平民裝束的人湧了進來,他們的手中都提著兵器,而且眸子中精光閃爍,明顯地都是一些高手。

  深深地看了一眼朵拉的身影,伽羅迅速地向後退去。在退後的同時,他的手指一彈,數十道的煙霧,出現在小屋子裏面。

  只有先保護好自己,才能救回朵拉。

  我一定會救你回來的,一定會!

  「一隻金魚,兩隻金魚……」花貓的身體趴在旅店老闆養的魚缸前,仔細地觀察著那些被它嚇到了角落裏面的動物。

  對於偷吃來說,倫巴是很有經驗的。

  它只需要將自己肥肥的身體,向著魚缸用力地一靠,等到這個器皿落到了地上以後,這些金魚就會成為它的美食了。

  「可是,這些東西好像不太好吃。」倫巴想了想,它最喜歡的,是那種又肥又大的大青魚。

  至於這些金魚,吃過幾次的它,興趣不是很大。

  「又肥又大的大青魚呀,加上其中鮮美的口感……」倫巴舔了舔自己的鼻子,覺得有些迷糊。

  它彷彿記起來,曾經有人給它捕捉過那種又肥又大的魚兒,它還記得那曾經的感動,「算了,還是等伽羅回來,問他要一些好吃的吧。」

  突然,倫巴站了起來,腦海裏面出現了伽羅遇刺的情景——伽羅在遇刺的同時,打開了腦部的共用,花貓看到了一切。

  「倫巴,你不要管我,去照顧朵拉!聽我的,倫巴!如果朵拉出了什麼事情,你就不要來見我!」

  一個小跑落在了地面上的倫巴,被伽羅一連串如同狂風暴雨般的訓斥所淹沒。

  在倫巴的眼中,當然是伽羅最重要了。

  至於朵拉,雖然這個女孩對它很好,不過,這也是應該的——人類本來就應該對於慾望之神摩頂崇拜,奉獻出全部的關懷。

  「可是,抓走朵拉的那些人,明顯地都是一些暴力分子。這個時候,明顯地是伽羅的身邊安全,為什麼要我承擔這種危險的任務呢?」倫巴不情願地抱怨著。

  它望了一眼伽羅的方向,向著朵拉那裏跑去——它能夠辨別出伽羅在朵拉身上加持的魔法印記,這東西還是它交給伽羅的。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4 09:37 AM

第一部 第八集 圓月之戰

第九章 阿仙

  身體連續轉過了幾個拐角,伽羅感到已經擺脫了跟蹤他的人。

  他的手扶在牆壁上,頭部感到暈眩。身體痛得厲害,頭部彷彿就要裂開。

  刺入了他體內的那兩根如同尖刺的匕首,上面淬著見血封喉的毒藥。

  雖然伽羅體內有光明力量的保護,但是,這種力量對於毒藥來說,效果並不明顯。光明術和治療術,主要針對的是傷痛這些東西,而不是毒藥。

  可惡的毒藥!

  從那些刺客的手中逃脫了以後,伽羅就向著城東跑去。

  剛到莫桑城的第一天,伽羅就和旅店老闆聊了一個鐘頭,將莫桑城裏面的地理環境等等東西,問了一個明白。

  他需要的是一個能夠靜下心來,讓傷口痊癒的地方,因此,他現在向著城東跑去。

  比利沙王國的三王子青葉,對那些違逆他的貴族大開殺戒以後,那裏很多的官邸,都是空無一人。

  伽羅不知道那些刺殺自己的人,到底有多大的勢力,但是,至少他不會輕視。作為一名陌生人,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伽羅迅速地向著遠處奔去,這個時候,逃離的越遠,對他越安全。

  但是,他的身體感覺越來越沉重,毒素正在他的體內肆虐,而迷藥也開始發作。

  眼前越來越黑,伽羅終於支持不住,他的腳一軟,栽倒在地上。

  不遠處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幾雙大手扶住了他。

  心頭保持著一絲的清明,伽羅暗暗提聚著鬥氣。

  「這位先生,你怎麼了?」

  「看樣子好像中了毒。」

  「給他灌水,給他洗身子。」

  「克拉,你把身邊的藥拿出來,給這位先生服用。」

  手忙腳亂的幫助,讓伽羅好了很多,當大量的水灌入了他體內的時候,他開始痛苦得和體內的毒素做著戰鬥。

  他在發燒,那些人拿著水不停地灑在他的身上,給他降溫。

  「阿曆克,這個人快不行了,我們不要管他,看他的樣子也是仇殺,這樣,會惹上麻煩的。」

  「別說了,救人要緊,我們也是盡心而已。」

  「克拉,你忘了我們上一次到光明神殿祈禱的,牧師告訴我們的話。只有幫助他人的人,才能得到救贖……」

  這是幾個衣衫很破舊的人,他們對於伽羅的傷勢,也沒有什麼辦法,就連他們給伽羅服用的藥物,也是市場上最普通的退燒藥。

  兩個人用力地壓住了伽羅的顫動,剩下的人大量地給伽羅喝水,用破衣服包好伽羅的傷口。

  「我們帶著他去找醫生如何?」

  「可是,我們沒有錢……」

  「不要。」伽羅發出輕微的聲音,他看著這幾個人,一字一字地說道:「你們把我放到一個僻靜的地方。

  「對了,我的口袋裏面還有一些錢,你們把這些錢全部拿去,這是對你們的謝意。不要對外面說,你們救過我這個人,這樣會給你們帶來麻煩的。」

  「你這個人怎麼這樣說話?我們要是為了錢的話,就不會這樣救你了。」為首的人說道,但是,他向著周圍的人點了點頭,將伽羅抬到了一個僻靜的屋子裏面。

  伽羅在那裏痛苦地掙扎著,和深入體內的毒藥進行著搏鬥。他嘔吐、流汗、咬緊了牙關,這個時候,他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用刀割開了被劃開的傷口,一次次地擠壓著裏面的毒血。

  身上的痛苦一寸寸地加深了他的仇恨,他的眼睛裏面有著怒火的生成。

  隨著一次次的嘔吐和掙扎,伽羅的身體慢慢地開始復原。他已經度過了最脆弱的時刻,而不是像剛才那樣,沒有任何的反擊力量。

  終於,他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

  「謝謝你們,還沒有請教你們的名字。」伽羅微笑著對著這幾人說道,他已經恢復了一些體力。

  倫巴的身體沿著走廊的陰影,向著朵拉的方向溜去。

  它能夠感受到伽羅在朵拉身上下的魔法印記的波動,更能提前一步,發現隱蔽在暗中的守衛。不過,對於這裏的嚴密守衛,倫巴還是有些害怕的。

  它一直忘不了伽羅在大草原講給他的話:「就算是你不怕物理傷害,碰上一個不信邪的,把你扔到熱水裏面煮個十來天,然後再油炸、紅燒、清燉……」

  該死的伽羅,為什麼要讓自己面對這種危險的情況呢?

  倫巴來到了一座小房子的裏面,朵拉的波動正在裏面閃動。可是,它能夠感到裏面還有別人。

  倫巴想了想,用嘴叼起來一枚小石頭,拋起來,用爪子一拍,用力地甩到房門上。門「忽」的一聲打開了,一名侍女裝束的女孩探出了頭,警惕地觀察著外面的情況。

  看得出,女孩很好奇,因為這種嚴密的防守,幾乎不可能有人能夠找到這裏。

  不遠處,又傳來一聲輕微的聲音,那是倫巴扔的另一枚石子。

  不過,這名女孩只是看了看,並沒有離開房子,而是發出了信號,從不遠處召喚幾個人去查看,她繼續地守護著朵拉。

  在房門打開的瞬間,倫巴看到了朵拉非常香甜地睡在床鋪上,她中的迷藥還沒有消散。

  想了想,倫巴又一次叼起了石頭,準備用石塊敲打著大門。但是,當石塊將要落在門上的時候,一隻手伸了出來。

  那名女孩的身體,從窗子裏面跳了出來,疑惑地向著倫巴的方向走來。

  那是一個很陰暗、狹小的角落,根本就不可能有人能藏到裏面。但是她可以確定,石子就是從那裏扔過來的。

  女孩提著短劍,警惕地,一步步地走到了花貓的藏身之處。

  就在這個的時候,倫巴突然從角落裏面竄了出來,用力地一口咬在女孩的腿上,然後掉頭就跑。

  被激怒的女孩再也忍不住了,順手拿起一根木棍,向著不遠處得意洋洋的花貓衝了過去。一人、一貓很快地消失在拐角,只有女孩的叫罵聲,倫巴的慘叫聲,從遠方傳來。

  小院裏面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有些狼狽的花貓,重新出現在小屋的門口。

  「嗯,朵拉睡得還挺香。」花貓想了想,用尾巴在水盆裏面蘸了一些清水,然後在朵拉的臉色擺動著。

  可惜的是,這種方法沒有取得什麼效果,朵拉還是在沉睡。

  「朵拉,快點醒來!」倫巴用力地在朵拉的身上跳躍著,企圖用它的體重來喚醒小精靈。

  「喵嗚。」

  一聲試探的聲音傳到了倫巴的耳朵裏面,它回頭一看,一隻全身雪白的波斯貓,正好奇地看著它。

  這是一隻非常漂亮的貓咪,比起倫巴來,多了幾分的優雅和整潔。

  「查到那個人的下落沒有?」離倫巴數十米的大堂中間,坐著一名中年的男子,他正在看著擺放在面前的匕首。

  這是一種特殊的匕首,很細,如同毒蛇的牙齒一樣地鋒利。

  不過,男子關心的不是這些,因為他看到了兩柄匕首,竟然扭曲成了麻花,精鋼鑄成的刃身上,有了數道的裂縫。

  「對不起,我們還沒有找到。不過,我們找到了救這個人的幾個平民,他們說,那名男子已經走了,他們也不知道他跑到那裏。」

  「繼續地找,一定要找到這個人。」

  「是。」

  幾名手下退下了以後,那名男子歎了一口氣。

  「幫主為什麼要擔心?」坐在男子身邊的一名年輕的女子輕聲地問道,這是一名很漂亮的少婦。

  「你不要管這些東西,還是回到你的房子裏面歇息吧。」

  中年男子沒有說出他的憂慮。從回來的手下人的述說中,他認為伽羅至少有高級武士的修為,而且最重要的是,這名男子竟然還會魔法。

  在這個世界上,能夠使用魔法的人,他的背景一般都不簡單。

  刺殺伽羅的兩個人,是精英中的精英,他們認為,能夠在那個時候,僅僅憑藉著肌肉夾住了他們的毒刺,伽羅絕對不是普通的人。

  這名中年男子,是莫桑城裏面最大黑幫——迅雷幫的幫主莫尼克。

  能夠成為莫桑城裏面最大黑幫的首領,首先是因為他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準。

  當他第一眼在酒樓看到了伽羅的時候,就知道這個人不簡單,那種從容的氣度,那種沉穩的舉止,還有他身上那隱隱的血腥味道。

  要不是朵拉後面的高聲一曲,要不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他絕不會招惹伽羅這樣的人。

  他必須找到幾名合適的女孩送給某名權貴,不然的話……

  於是,他派出了整個幫會最可怕的刺殺小組,以及數十名高手,但還是讓伽羅逃脫了。

  莫尼克還記得伽羅看著朵拉時,那種溫柔而又執著的眼神,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人。

  沉吟了好久,他告訴了手下,好好地看守朵拉,同時,時刻監視著那裏,這個人如果回來的話,他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救回那個女孩。

  只要看住了那名女孩,他的手中就有了談判的籌碼。

  天漸漸地黑了,莫桑城陷入了寂靜。

  伽羅一身夜行的裝束,向著迅雷幫的裏面進發。

  他無聲無息地向著前方的小屋潛去,每一處的巡哨都被他巧妙地躲開。前面,就是朵拉被囚禁的地方了。

  倫巴一直給他指示著目前的情形,沒有一處暗哨能夠逃過他的眼睛。

  讓他心安的是,朵拉沒有受到了任何的虐待,迅雷幫對小精靈的待遇很好。

  手掌落在房門上面,無聲無息地震斷了門閂,伽羅進入了房子。

  房間裏面只有兩個人,一名少女和朵拉。小精靈沒有睡覺,當她醒來以後,就一直忽閃著大眼睛,等著伽羅的到來。

  伽羅的腳步聲雖然很輕,但是,卻瞞不過朵拉的耳朵,當伽羅剛剛打開門的時候,小精靈的身子,就撲到了伽羅的懷中。

  「伽羅大哥,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情?我問剛才的那名姐姐,她也不告訴我。」

  朵拉的小腦袋裏面,還沒有瞭解,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她倒是聽從了倫巴的勸告,沒有到處亂跑,而在這裏等著伽羅。

  伽羅微微地一笑,看了一眼那名早就醒來的少女。她正嚇得瑟瑟地發抖,但是,卻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是一群壞人想要搶走朵拉,現在英俊的騎士來救公主了。美麗的小公主,請和騎士一起闖出惡魔的城堡吧。」

  伽羅知道,朵拉最喜歡聽著這種童話故事了,果然,她的眼睛晶晶地閃亮,兩個小臉蛋興奮得發紅。

  「倫巴,出來吧,這裏已經沒有你的事情了。」

  隨著一聲「喵嗚」的聲音,倫巴從床底下竄了出來。按照伽羅的吩咐,它一直躲在這裏,看守著朵拉,告訴小精靈要耐心地等待。

  「伽羅,快跑。」倫巴突然提出了警告,不遠處,大批帶著武器的人正在靠近。

  冷笑了一聲,伽羅將床帶撕成了繩索,將朵拉平穩地繫在自己的背部。

  剛才他進來的時候,已經發現這裏的警備森嚴,至少有五、六道目光,一直注視著朵拉的房子。

  只要他進入這個房子,就一定會被發現。

  其實,迅雷幫的戒備,比伽羅看到的還要嚴密得多。不過,因為有倫巴牌雷達,伽羅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朵拉的所在,而且避開了更多的陷阱。

  「朵拉,等一會兒大哥要對付那些壞人,你害怕不害怕?」

  「朵拉不怕,大哥你要不要我幫忙?」

  「王子當然不需要公主親自動手,朵拉,等一會兒你看到可怕的鏡頭,可以閉上眼睛。」

  「大哥,能不能不殺別人,好不好?」

  伽羅搖了搖頭,他對著朵拉說道:「要是這些人想要殺害你的大哥呢?朵拉,還記得小鎮上的情況嗎,有的時候,除惡即是揚善。」

  「可是,大哥,殺人是不好的,我們避開這些壞人就可以了……算了,伽羅大哥,我會一直閉上眼睛的。」

  「朵拉……那麼,我們闖出去。」他取出了武器,然後冷冷地看著下面的情形。

  伽羅拍了拍花貓,示意它去幹擾亂的工作。

  伽羅再來的時候,順手在迅雷幫的建築物的下面,放置了不少裝滿火油的袋子,而且在那些袋子裏面,還有一些白磷。

  倫巴只需要用它的爪子將那些袋子劃破,當火油流滿地面的時候,暴露在空氣中的白磷就會燃燒起來。

  「你自己要小心。」

  花貓點了點頭,身體無聲無息地溜了出去。

  伽羅慢慢地從房子裏面走了出來,看著不遠處聚集的二十多人。這些,應該就是迅雷幫的高手了,伽羅冷冷地笑著,已經做好了準備。

  然而,出乎伽羅的意料,這些人並沒有動手,相反,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走上前一步,向著伽羅說道:「我是迅雷幫幫主,請問閣下如何稱呼?」

  伽羅沒有回答,只是舉起了手中的刀。鋒利的鋼鐵貼在了他的眉頭,他的怒火在心中熊熊地燃燒,他想起了遇刺的情景。

  要不是他反應得快,他的身體也許已經在一處陰溝中腐爛。

  「對於今天的事情,我們非常感到抱歉,請問閣下,能不能以和平的方式解決?我們願意向閣下支付一千枚金幣作為賠禮。」

  一千枚金幣,伽羅微微地冷笑了一下。

  這是一筆很大的數字,很多人為了一枚金幣就可以去殺人。僅僅從這個數目上,伽羅能夠感受到他們的誠意。

  但是,伽羅卻並不把這些錢放在眼中。

  一陣風吹過,伽羅感到背後的一陣顫抖。

  要報仇嗎?伽羅陷入了沉思,最終,他歎息了一聲,朵拉那溫軟的身體正在他的後面,他能夠感到小精靈的緊張和害怕。

  反正自己沒有什麼損失,這件事情就這樣地揭過吧。小鎮上的腥風血雨,讓朵拉這一陣子經常做噩夢,自己也不能保證戰鬥中朵拉百分百的安全。

  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伽羅手中的長刀猛地向著後面的石柱一揮。刀光一閃,那柱堅硬的存在,竟然如同豆腐一樣地被劈成兩段。

  幾乎所有迅雷幫的人,都在倒吸一口涼氣的同時,向後倒退了幾步。

  原本有所不服的人,看到這一擊,都在慶倖沒有和伽羅真正的衝突。這一擊已經表明了伽羅的實力,他們就算將伽羅留下來,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伽羅也是暗暗地心驚,他原本計畫一刀將石柱震斷,卻沒有想到在鬥氣的催動下,竟然產生了如此的效果。

  他的鬥氣和技巧,在經歷過連續的血戰以後,又加深了一層。

  「讓開!」

  當伽羅的身形消失在這些人的視線裏面以後,他們發現自己的背部已經濕透了。雖然伽羅沒有什麼承諾,但是迅雷幫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伽羅帶走了那袋金幣。

  第二天晚上,一個清涼如水的月夜。

  一條肥肥的身影進入了迅雷幫的駐地,那是倫巴。大概過了一刻鐘,花貓才重新溜了出來。

  倫巴的步子很急,迅速地向著外面跑去,它叼著那只白色波斯貓的脖子。倫巴沒有理會波斯貓喵喵的叫聲,它只是用力地帶著它向前走去。

  兩隻貓很快地離開了迅雷幫的駐地,來到了不遠處一幢建築物的頂部。

  倫巴鬆開了口,放下了被它叼著脖子的波斯貓,然後準備轉身離去。

  白色的波斯貓瞪著疑惑的眼神,看著這只突然將它拉出去的貓兒。

  在白天,兩隻貓見了一面以後,它沒有想到,倫巴會在晚上突然來到它的家裏面,強行把它帶到了這裏。

  「喵嗚,喵嗚,你能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原因嗎?」波斯貓擋住了倫巴的去路。

  它低聲地叫喚著,問道:「我的名字叫做小仙女,附近的貓兒都叫我阿仙,你的名字叫什麼?喵嗚。」

  倫巴沒有回答,在白天,它就知道了這隻貓兒的名字。

  「阿仙,阿仙……」倫巴口中默默地念著這個名字,微微地瞇上了眼睛。

  它站在建築物的最高處,看著遠處黑黝黝的夜晚。

  一道熊熊的烈焰升起,那是迅雷幫的方向。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4 07:09 PM

第一部 第八集 圓月之戰

日曜外傳

  故事發生在比利沙王國的大草原,庫裏人部落的附近。

  阿仙是一隻流浪在草原上的小野貓。

  她的母親咖啡是一個美麗少女的寵物,主人的愛護,讓她一直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但是在幾年前,阿仙母親的主人,被一夥穿著紅色盔甲的人殺死了。

  於是阿仙的母親成為了無家可歸的野貓,阿仙也變成了流浪貓。

  阿仙是一個很漂亮的小東西,但是,她常常為自己純白色的皮毛所煩惱。在這片翠綠的草原上,醒目的白色往往會帶來危險。

  時光慢慢地流逝,草原上的野草也黃綠了幾次。

  很小的時候,阿仙的母親就走了。那個時候,小小的阿仙拚命地推著不再醒來的媽媽,完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曾經笨拙地叼著抓來的田鼠,高興地在媽媽的身邊轉動。

  她也曾整夜趴在媽媽的懷抱,希望一覺醒來,一切都是夢。

  可是,媽媽走了,再也沒有回來,只剩下阿仙一隻貓孤孤單單地在草原上流浪。

  只剩下阿仙一隻貓。

  花貓倫巴趴在清澈的湖邊,羨慕地看著湖裏面游來遊去的魚兒。

  自從和伽羅回到了庫裏人的部落以後,他就變得無事可幹。伽羅每天陪著那名叫做露娜的女孩,讓倫巴很是不滿。

  如果倫巴還是神靈的話,那麼,他一口氣就能夠幹掉伽羅的所有煩惱。但是他不是,所以他無事可幹,只能跑到這裏來,偷偷地羨慕著水中的魚兒。

  雖然倫巴不愛吃生的東西,但是貓兒的本能,讓他對水中的魚兒垂涎三尺。

  胖乎乎的爪子在水中輕輕地試探了一下,但是那種刺骨的寒冷,讓他再也沒有勇氣重新去嘗試。

  「伽羅,伽羅,快來看這些魚,快來幫我捉魚,喵嗚!」花貓以每秒八萬六千次的頻率,一聲聲地呼喚著他的主人,但是不耐煩的伽羅,毫不猶豫地關閉了自身的心靈感應。

  「沒有要緊的事情,就不要煩我!」

  「可是,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呀!」花貓看著水中的肥魚,眼眶有一點點紅,「難道我的胃不重要嗎?吃東西難道不重要嗎,喵嗚,喵嗚!」

  一次次地呼喚,花貓絕望地哀求著,他那脆弱的心靈撞到了冰冷的牆壁,伽羅完全不把倫巴的提議予以考慮。

  阿仙現在的顏色已經變成了灰色,危機四伏的大草原,讓阿仙懂得了如何保護自己。她是一隻勤勞的貓咪,每天很早起來,為一天的生活而奔波。

  這片叫做拜占的湖泊是她的領地,她用自己的爪爪和牙齒,捍衛著水中的魚兒。

  湖邊的草叢中,一個胖大的身體出現在她的眼前,那是倫巴的身影。

  「好雄偉的貓咪。」這是阿仙看到倫巴第一眼的印象。

  但是倫巴後來的表現,讓阿仙大失所望,他笨拙的動作抓不到水中的魚兒,反倒被濺起的水花澆得渾身哆嗦。

  倫巴失望地看著水中跳躍的魚兒,他那粗短的前肢,根本就不能抓到那些靈活的食物。該死的魚尾還打在他的臉上,肥厚的脂肪,一點也不能抵禦水中的寒冷。

  嗚嗚嗚,伽羅你這個壞蛋,一點都不幫我。

  倫巴的眼睛更加地紅了起來,他覺得從來沒有這樣地委屈過。

  一個矯健輕盈的身驅,驕傲地從倫巴身邊走過,阿仙美麗的曲線強烈地震撼著倫巴。沒有理會倫巴那羨慕的目光,阿仙的爪子在水面上揮動了兩下。

  「劈裏啪啦。」一條肥碩的大魚在倫巴的眼前跳躍。來不及說聲客氣,一個虎撲,倫巴將大魚壓在了身下。

  如同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優雅地喝著了一口湖中的清水,阿仙開始仔細地整理著自己的面容。

  吃完了那條和自己身體差不多大小的肥魚,倫巴擺著奴顏婢膝的笑容向著阿仙靠去。他拚命地搖晃著自己粗粗的尾巴,然後喵喵的大叫著,伸出前爪指著湖裏的魚兒。

  沒有理會倫巴的糾纏,阿仙如同淑女一樣昂頭挺胸地離開了這裏。她的背後一直傳來倫巴祈求的叫聲,但是,阿仙根本就不理會。

  「有主人的貓,真的是很幸福。」阿仙在心裏發出了微歎。

  這只肥貓明顯地是一個被主人細心照料的寵物。他的毛皮光滑柔軟,渾身乾淨,一種幸福的感覺洋溢在他的身上。

  其實,阿仙也很想有這種幸福的感覺,她也曾努力過。

  但是,在這片草原上,天生柔弱的貓咪,根本找不到主人的愛護。她曾經被人短暫地收養過,但那些張牙舞爪的牧羊犬們,是那樣地仇視著美麗的阿仙,傷痕纍纍的她最後被迫離開。

  草原是那樣地遼闊,阿仙卻找不到一個愛她的主人。

  她就這樣一個人流浪著,寒風鍛煉著她的筋骨,危險磨練著她的意志,每一次在夢中,她都懷念著媽媽的懷抱,受傷了以後,她只能默默地舔著傷口。

  阿仙已經長大了,顯得也越發地美麗了。周圍的牧羊犬們,再也不敢欺負這孤伶伶的小貓,他們鼻子上的傷痕,提醒著阿仙的可怕。

  雖然長大了,但是阿仙還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地在草原上流浪著。

  雖然長大了,但是阿仙還是希望,能夠有一個溫暖的懷抱。

  高傲的阿仙,根本看不上那些生活在草原上的野貓,他們只適合偷偷地咀嚼著死去的老鼠。阿仙未來的心上人,至少要有貴族的風度,雄偉的身軀能夠替阿仙遮風避雨。

  也許,阿仙的心上人只會在夢中出現,草原上的生活,每一天都充滿了危險。

  阿仙低下了美麗的頭顱,仔細地舔著前腿上的一道傷痕。那是獵人弓箭留下的傷痕,她身上每一處的傷痕,都代表著一次次的死裏逃生。

  每天的鍛煉,讓阿仙全身沒有一絲的贅肉,她柔韌的身體,可以做出任何躲避的動作。

  可是,阿仙還是有些羨慕那只胖乎乎的大肥貓。

  倫巴失望地看著阿仙的離去,再一次羨慕地盯著水中的遊魚。一條、兩條……六條、七條……數著數著,倫巴進入了甜蜜的夢鄉,飯後的睡神來到了他的身邊。

  「伽羅,倫巴呢?」露娜問著打瞌睡的伽羅,一天的勞累讓他軟在了床上。

  「倫巴……不用管它,它死不了……ZZZZZZ……」

  第二天的早上,阿仙按照常例來到了自己的領地,卻發現一個肥胖的身影還在那裏睡覺。

  「難道他遭到了主人的驅趕,才流落到這裏?」

  倫巴從昨天下午睡著了以後,迷迷糊糊地睡到現在,中間偶爾幾次醒來,但是,他還是不願意動彈。

  伽羅的呼喚也叫不醒肥貓的美夢,倫巴吃飽了以後,只想著睡覺。

  睡覺真的很舒服,舒服到花貓可以忽略掉肚子裏面的飢餓。

  一條什麼東西在花貓的眼前跳躍,花貓不高興地摀住了自己的耳朵。他的身子一動也不動,直到幾滴冰冷的水滴,打在了花貓的鼻子上。

  於是花貓睜開了眼睛。阿仙正在他的面前,晨光裏的阿仙是那樣地美麗。

  但是,花貓的全部眼神,被一條飛舞在眼前的肥魚所吸引!

  花貓滿意地打著飽嗝,他好久沒有這樣舒舒服服地吃這麼美味的魚了。庫裏卓爾湖裏的魚肉質鮮嫩而細密,為了禦寒而長出來的魚脂,更帶有一種極鮮之味。

  面前的阿仙還在慢慢地撕扯著口中的魚兒,她不願意在外人的眼前失去風度。

  看到花貓的眼睛一直瞅著自己這兒剩下的魚兒,阿仙一點也沒有再給花貓分享的意思。

  這個沒有風度,連一聲感謝都沒有,只知道自己風捲殘雲,狼吞虎嚥的傢伙!

  給他魚骨頭,自己都覺得浪費。

  不過,早上花貓看到自己的那種高興的樣子,真的讓阿仙很感動,也許,他昨天晚上在這裏,等了自己一個晚上?

  阿仙偷偷地瞄了一下被花貓壓出了一個深印的草地,不知道為什麼,一種東西突然抓住了她的心。

  還有人惦記著我,真的,還有人惦記著我。

  第三天的一早,阿仙匆匆地來到了湖邊,但是那條肥胖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在她的眼中。

  低下了頭,阿仙有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惆悵,一抹苦澀擾亂著她的心頭。

  又有誰還記得她這只流浪的野貓?

  這個世界上,又有誰能記得一隻叫做阿仙的貓咪?

  她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碧油油湖面,平靜的水面上微微地泛起了漣漪。就在她轉過頭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龐大的身軀壓了過來。

  毫不猶豫,阿仙一個躲閃,讓開了花貓的攻擊。

  花貓倫巴的玩笑變成了一場災難,他肥胖的身軀所帶來的重量,讓他如同一個皮球一樣,沿著斜坡滾到了冰冷的湖水裏面。

  毫不遲疑地,阿仙跟著跳進了冰冷的湖水裏面。

  她劃拉著四肢,游向發出驚天慘嚎的倫巴。她狠命的咬著倫巴的尾巴,將這只拚命掙扎的肥貓拖到了岸上。

  「好重,喵嗚,真的好重,喵嗚。」這是躺在地上的阿仙唯一的感慨。

  渾身沒有一絲力氣,阿仙懶洋洋的睡在那裏,她面前的花貓,也許感覺到有一點不好意思,喵喵的叫著,表示著自己的歉意。

  她想睡覺,她感覺到自己真的好累。短時間的游泳並不會讓阿仙感到累,但是,這只肥貓的力氣真的太大。

  在水中,阿仙不得不用盡全身的力氣來維持自己,不會被倫巴抱著一起沉入湖底。阿仙沒有想過放棄,她只是想將這只肥貓救上岸。

  她就那樣地拖著花貓,在水中掙扎著,一次次地掙脫,又一次次地潛下。這只花貓的體重,至少是她的三倍!

  風兒溫柔地吹著,阿仙感到一個圓滾滾的頭顱,在她的身邊不停地頂著。到了最後,花貓乾脆叼起阿仙脖子上的毛皮,將阿仙移到了湖邊。

  這個時候,阿仙才發現,自己原本躺著的地方,根本是一個太陽曬不到的死角。

  暖洋洋的太陽曬在阿仙的毛皮上,阿仙懶洋洋、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花貓看著睡在太陽下的阿仙,心中滿是氣憤,「虧我將你叼到這裏,你也不給我撈上幾條魚兒。嗯,難道她和伽羅一樣,要報酬才肯辦事?喵嗚。」

  倫巴偏了偏腦袋想了想,又看了看湖中的遊魚。

  他最終想到了伽羅的帳篷,那裏面還有昨天他吃剩下的一隻羊腿。

  「媽媽。」阿仙又一次地看到了媽媽,咖啡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憐愛地注視著自己的女兒,她的舌頭溫柔地舔著阿仙的面龐。

  「媽媽,不要離開我。」阿仙終於醒了,卻發現面前是花貓那張花斑毛的扁臉。

  花貓一直用自己粉紅色舌頭,使勁地舔著阿仙的鼻子,那種溫暖來自他的關心。

  原來,我已經長大了,媽媽也不在了。

  過去的永遠過去了。

  看到阿仙醒來,花貓倫巴高興得大喊大叫,他喵喵的指著身邊的一根羊腿,表示著自己的所有權和交換的想法。

  「我要吃魚,喵嗚,我給你羊腿,你要給我捉魚,喵嗚。」

  花貓慇勤地將羊腿叼到了阿仙的面前,然後等著阿仙的決定。

  啃了啃面前的羊腿,阿仙根本不喜歡這種腥膻的味道。可是,為什麼自己的心中那樣地感動,為什麼渾身有了一種溫暖的感覺?

  一滴眼淚流入了她的口中。

  花貓愁眉苦臉地看著阿仙吃完了自己的羊腿,然後沒有任何表示的輕輕地蹭著自己。什麼嘛!你吃了我的羊腿,卻不替我捉魚。

  太卑鄙了,太無恥了。

  倫巴有一點垂頭喪氣,他沒有想到,面前的這隻小貓是那樣地聰明。

  唉,怪自己拿的東西太少,算了,今天也不提那些魚的事情了。明天將伽羅的早餐偷過來,這樣她就應該滿足了吧?

  阿仙幸福地蹭著倫巴的身子,完全沒有注意倫巴那一直咕嚕嚕轉著的眼球。

  第二天早上,伽羅發現自己的早餐,數量減少了一些。

  但是,他並沒有在意,因為露娜給他準備的早餐是如此地豐盛,就算是被倫巴偷走了一半,還是讓伽羅很滿意。

  倫巴帶著對魚的渴望,匆忙地來到了湖邊。

  他驚喜地發現,阿仙早就等候著自己的到來,在阿仙的面前,很多活蹦亂跳的肥魚,正在向花貓發出挑戰。

  第三天……第四天……

  阿仙仔細地清理著自己美麗的毛皮,潔白的身體終於露出了她原本的顏色。自己這個樣子,倫巴一定很喜歡吧?

  她決定了,明天,她就和倫巴說清楚,說清楚自己的心事。

  希望倫巴的主人能夠接納她的到來,這樣她就能和倫巴在一起了。

  如果,如果倫巴的主人不接納自己的話,那麼,她帶著倫巴在草原上安家。想著倫巴那肥肥的身體,阿仙估計不到一個月,倫巴就會減肥不少。

  這樣,對倫巴也是一件好事。

  這一天,阿仙沒有來,只有花貓在苦苦地等待。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清澈的湖水中,無數的魚兒在其中嬉戲,山坡上如同地毯般的草海中,無數的花兒點綴其中。

  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地美麗,但是,卻少了那個替花貓抓魚的身影。

  花貓失望地放下了口中的炸雞,三天了,阿仙一直沒有出現。他突然感覺到,一種失落襲上了他的心頭。

  花貓低下了頭,原本香噴噴的炸雞,彷彿已經失去了吸引力。

  他刨開了一個坑,將炸雞放入了每天和阿仙共同進餐的地方。那裏面,還放著昨天他帶給阿仙的食物。

  也許,阿仙已經厭倦了這種交換,也許,阿仙不願意再讓自己佔她的便宜。

  但是,我們兩個在一起不是很快樂嗎?你教會了我如何捉魚,我也告訴了你我的名字。

  倫巴喵喵的叫著,生平第一次,他感到了無比地失落。

  「好可愛的貓咪。」小女孩將阿仙緊緊地抱在懷裏。 她可憐睜大淚水滿滿的眼睛,雙手緊緊地拽著媽媽的衣角「我不要那些笨狗狗,我要這隻貓咪,好不好,媽媽?」

  「好吧。」媽媽接過了女兒手中的阿仙,但是她的手上,立刻被掙扎的阿仙抓了一道血痕。

  「好倔強的野貓。」媽媽用一根鐵鏈拴住了阿仙的脖子,也拴住了阿仙的希望和幸福。

  「記住,這隻貓咪暫時不要放開,免得傷害了我的女兒。」

  「媽媽,它為什 麼不吃西,只是這裏看著遠處的那泊。」

  「乖貓咪,你已經三天沒有吃任何的東西了,這是你們最喜歡吃的魚,我專門為這個問了我的老師。」

  「媽媽,我將貓咪放走了,它一直不肯吃東西,我很喜歡她,但是,我不願意她就這樣地餓死。它一定不喜歡我,嗚嗚嗚……」

  阿仙瘋狂地跑到了拜占湖邊,卻沒有找到倫巴的身影。她一遍遍地在湖邊徘徊著,直到發現花貓埋下的食物。

  倫巴一定就在前面的那個部落裏面,我要去找他。

  阿仙向著山下的部落衝去,她要去找她心愛的人。

  可是,倫巴已經不見了,阿仙跑遍了整個草原,但是,再也沒有見到倫巴那肥胖的身體。

  一次次地尋找,一次次地失望,時光無聲無息地流逝,阿仙不再尋找倫巴的下落。她在湖邊的小山丘上做了一個窩,她每天早上都回到湖邊散步。

  她知道,總有一天,倫巴會突然出現在她的面前,帶著他的食物,然後,高興地撲向自己。

  那個時候,她一定會躲開,讓倫巴如同繡球一樣,滾落到湖泊裏面。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5 07:12 AM

第一部 第九集 真假王子

第一章 被擒

  莫桑城的東南角,坐落著一座破敗的豪宅。

  原本的主人是一名富商,但是等到他搬進來以後,生意卻一落千丈。

  富商破產以後,這座豪宅又換了幾名主人。但凡是住進去的人,無一例外的都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天災人禍,最終紛紛離開了這裏。

  被冠上了不祥之地一名的豪宅,最終以抵債的方式,落到了一位普通商人的手中,也許是忌諱這裏的惡名,現在的主人除了偶爾回來一次以外,幾乎不在這裏停留。

  據說住在這裏的,是被主人冷落的妻子。

  豪宅很大,裏面冷冷清清的沒有什麼人。

  沿著曲折的迴廊向著裏面走上數十米,會發現豪宅的正中心,有一座幽靜的小樓。

  薄霧般的青紗掛滿了房間,風吹過,彷彿有無數的浪濤湧起。

  一名女子斜躺在青竹變成的軟榻上,手指輕輕的敲打著面前的扶手。

  她的整個人如同置身於一團雲霧之中,縹緲而不可捉摸。

  天色漸漸的黑了,房間裏面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她的手指在空氣中輕輕的一彈,幾縷明亮的火苗出現在房間的四角。

  她的名字叫做妲姬絲,是美杜莎峽谷女巫的首腦之一。

  她面前的魔法球上,正在播放著梅利塔鎮廣場上的場景。

  水晶球裏的戰鬥已經到了最後,芬妮正扶著伽羅離開小鎮。

  「這個神奇的男人呀。」

  梅利塔鎮的戰鬥,結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尼古拉斯親王倒在了終點線上。

  不過,這些消息並沒有外傳。在那些避難的人群中,還有一名她們安排的手下。當伽羅他們離開以後,那名手下控制了局勢,並將所有的一切迅速通知了她們。

  至於伽羅寫給光明教會的那封信,也落在了她的手中——當初之所以選擇在梅利塔鎮進行伏擊,就是因為梅利塔鎮周圍的幾個教會,已經被女巫們的勢力所滲透。

  梅利塔鎮裏,大部分平民已經永遠的埋葬在地下,剩下的幾個人也變成了神志不清的廢人。他們是黑暗勢力留下的活口,教會如果詢問的話,只能得出教會的人被襲擊,全軍覆滅的情景。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尼古拉斯一行,相信教會現在已經相信了虛假的事實——尼古拉斯帶領著他的家族,襲擊了這支隊伍。

  這支隊伍的一切,包括那個叫做伽羅的男子,都死於這一次的襲擊。

  她的手指劃過面前伽羅的畫像,那裏面是一張佈滿了傷痕的臉。

  明亮的燈光下,朵拉正哼著歌曲,在買來的衣料上面縫縫補補。

  伽羅不在,他帶著倫巴出去了,將小精靈一個人留在這裏。

  這是一個新的住所,很僻靜,也很舒適。

  小精靈正在向海克絲學習,給伽羅做上一件衣服——海克絲給伽羅做的衣服,在梅利塔鎮一戰中,已經化為了灰燼。

  伽羅一直不知道這件事情,海克絲也不讓朵拉告訴伽羅。

  小精靈的努力又一次的失敗,朵拉咬著手指甲看著面前如同牛胃一樣的布料。

  她不打算將自己準備做衣服的事情告訴伽羅,她想給伽羅一個驚喜。

  可是,怎麼才能將衣服做好呢?朵拉拚命的回憶著海克絲教給她的東西,然後繼續和面前的衣物進行著奮戰。

  她希望,能夠學會做越來越多的事情,讓伽羅高興和滿意,而不是像以前的那個小米蟲一樣,每一件事情只有等到伽羅的到來才能完全的解決。

  我是最聰明的小精靈,我一定可以的。

  朵拉又一次的比劃起了伽羅的身材,她等候著伽羅的回來。

  伽羅說了,比利沙王國現在有很多的壞人要找他們的麻煩,因此,他會帶著朵拉,明天離開莫桑城,前往伽羅東方的家。

  月黑殺人夜,風高放火天。

  伽羅的身體如同幽靈一般的向前行進著,完全的融入了黑暗裏。

  他背著三袋箭,一柄鋼矛提在手中。

  他是來殺人的。

  當他帶著金幣前往貧民窟去感謝阿曆克他們的時候,才知道他們已經死了。

  昨天伽羅離開後不久,迅雷幫的嘍囉就找到了他們。當得知他們幫助了伽羅,並且無法從他們口中得到關於伽羅下落的情況以後,那些人殺死了阿曆克他們。

  也許在迅雷幫的眼中,殺死這幾個連螞蟻都算不上的賤民,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理由,但是伽羅卻把這幾個人放在了心中。

  去他媽的不再尋仇的,當伽羅看到唯一活著的,被砍掉了一隻手臂的克拉,他的心中已經決定了——殺人者死!

  對於畜生,是不需要講什麼承諾和理由的。

  他在黑暗中默默的等待著,花貓已經進去了很長的時間。

  不過,奇怪的是,現在聯繫不上倫巴了,它告訴自己,有一些私事需要處理,讓他等上一會兒,然後關閉了雙方的連接。

  突然,他皺起了眉,遠方,大隊的人馬向著這裏而來。

  迅雷幫所在的街道,總共只有十一戶人家,當他們落戶到這裏以後,剩下的人家在短短的半個月裏面,相繼將房屋以極為廉價的方式,出售或者贈送給了迅雷幫,然後紛紛搬走。

  因此,這條街道上,除了迅雷幫,沒有任何的平民居住——也沒有人敢在這裏居住,迅雷幫也不會讓普通平民看到他們的勾當。

  馬蹄聲漸漸大了起來,而且越來越多的火把亮了起來。

  無數的火把形成的長龍向著這裏蔓延,每經過一處街道,就有更多的人亮起了火把,加入到其中。

  馬蹄聲喧天,但是整體隊伍卻沒有任何的雜亂,當火焰的長龍來到了迅雷幫的所在之處,伽羅發現,包圍迅雷幫的人馬至少有三千人。

  整個空間被火把照耀的猶如白晝,鋒利的兵器在火光中寒光閃閃。

  火光下,伽羅終於看清楚了來者的裝束,他們全部是比利沙王國王室軍的裝束,而且有一些人的袖口上還繡著蓮花的花紋。

  這些人是禁衛軍,三王子青葉親自從王室軍裏面,挑選精銳士兵而成的親衛隊。

  在怒水河與飛龍軍團一戰中,就是這數千名的禁衛軍最終擊潰了飛龍軍團的抵抗意志。

  三千人的隊伍很快將迅雷幫的駐地包圍的水洩不通。

  迅雷幫的幾名嘍囉恐懼的在牆上探出了頭,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發問——白癡都知道軍隊的來意不善。

  清脆的馬蹄聲從後面傳來,一名全身盔甲的將領出現在所有人的視野中。

  「迅雷幫窩藏叛軍、刺殺官員,罪大惡極,限你等十分鐘之內投降,不然殺無赦!」

  冷冷的拋出了這句話以後,騎士順手從身後取出一根梭槍,銀光閃處,正中迅雷幫緊閉的大門。包著熟銅的大門在這一擊下龜裂、粉碎。

  「殺殺殺!」

  與此同時,陣形前方的步兵向前邁出了三步。

  沉重的腳步踏在冰冷的地面,轟隆隆的響聲敲擊著所有人的心靈。

  場中靜了下來,只剩下火把劈哩啪啦的燃燒聲。

  十分鐘的等待時間很快過去了,迅雷幫裏面沒有任何反應。

  「擂木準備!」

  沉重的擂木被十六名戰士抬著,對準了迅雷幫的圍牆。

  擂木的兩翼,刀盾手以雁行陣做掩護。

  迅雷幫的圍牆上出現了幾十名手持弓箭的大漢,但還沒等到他們對底下的進攻造成任何妨礙的時候,無數弩箭已經射向了他們。

  「轟轟轟!」

  四條擂木槌擊在圍牆上,很快就打開了幾條通道。

  跟隨著擂木手的是長槍兵和刀盾手,弓箭手則形成散兵線,緊緊跟在突擊隊伍後面十來米的位置,射殺著任何敢於靠近的敵人。

  所有的攻擊都配合的天衣無縫,遠處的迅雷幫眾在如同暴雨般的箭雨下紛紛倒地,衝過來的,卻在刀盾手和長槍兵的阻擊下碰得粉身碎骨。

  有些機靈的迅雷幫眾開始利用地形進行狙擊,但是他們的反抗在這種嚴密的配合上面根本撈不到好處。

  沉重的擂木將他們賴以藏身的房間、圍牆、假山等等震成了廢墟,空中飛舞的羽箭,一寸寸的削弱著他們反抗的勇氣。

  攻進去的士兵每二百人為一個整體,每一個整體就如同一把尖刀,狠狠的在迅雷幫的肌體內攪動、分割。

  與此同時,十來支騎兵小隊,憑藉著精湛的馬術,在攻擊的縫隙中,猶如幽靈般的,一擊即走。

  迅雷幫的抵抗一次次的粉碎,垂死掙扎的幫眾們被分割、被壓縮,最終被殲滅。而進攻戰士的傷亡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好精銳的部隊!」

  伽羅心中暗暗吃驚,這些戰士的戰鬥力,不弱於亞述的皇家騎士團,三王子青葉帶兵確有他的獨到之處。

  底下的殺戮已經到了尾聲,迅雷幫的幫主憑藉著個人的勇武,帶領身後剩餘的幫眾,做著最後的掙扎。

  可惜,在目前的這種環境下,一個人的功夫再高,也無濟於事。

  他帶領著手下的幫眾們進行了一次又一次的突破,但卻一次又一次的被逼回了原地,他們始終沒有找到任何的縫隙——跟隨在四支隊伍後面的,是更精銳的騎兵,揮舞著斬馬刀的戰士,不停收割著逃出來的漏網之魚。

  沒有人能夠逃出去,箭射弩擊,刀槍齊下,那一陣陣如同狂風暴雨般的梭鏢和弓箭,讓伽羅都覺得頭皮都有些發麻。

  隨著一聲慘叫,伽羅看到被圍困的迅雷幫幫主的最終結局——他用最後的力氣迎向了密集的長矛,直到數十柄長矛刺穿了他的身體,把他高高的挑起。

  這就是軍隊的力量,長箭如雨,刀槍如林,一個人的修為再高,始終有一個極限。但是配合嚴密的軍隊卻可以發揮常人難以想像的力量,如同泰山壓頂般摧毀所有的一切。

  燃起的大火被迅速熄滅了,一隊隊的士兵魚貫而入。弓箭手控制了制高點,刀槍手檢查著地下倒伏的屍體。

  藏在暗處的漏網之魚被一個個制服,投降的人被押解著魚貫而出。

  在軍隊圍攻的過程中,伽羅默默的待在那裏,直到大部分的軍隊撤離。

  報仇並不一定需要自己親自動手,他的雙手合起來,向著城市的東邊行了一個禮。

  「謝謝你們救了我,希望你們安息。」

  他已經將一千金幣交給了阿曆克他們的親人,現在到了回家的時候了。

  伽羅歎息一聲,回過了頭。

  絲絲涼意從他的脊椎上慢慢升起,一名黑袍人靜靜坐在他的身後。

  只憑藉他無聲無息到達伽羅身後這一點,這個人的修為就在他之上!

  黑袍人的膝頭上,平放了一柄烏鞘長劍。

  而在他的背上,還背有一個黑色的包裹,從形狀上看,也是一把長劍。

  「你……」

  伽羅吞了一口唾沫,向前邁了一步,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是他的身體突然一個翻倒,幾個起落之後,落在了地面上,然後頭也不回的疾奔。

  三十六計,走為上策,現在不跑才是傻瓜。

  那個人似乎沒有想到伽羅會突然逃跑,他的反應比伽羅慢上了一步。但是黑袍人速度極快,他猛的加快了幾步,如同流星一樣,瞬間接近了伽羅的身後。

  「這是什麼世道,隨便都能碰到這樣的高手。」

  這個人的氣機死死鎖住他的身體,伽羅連續數次變幻身形,都沒有躲過後面人的追蹤。

  黃光一閃,一條肥碩的身體從黑暗中跳了出來,一口咬向伽羅身後黑影的腳後跟。

  這是倫巴,它終於趕到了。

  黑影一驚,奮起一腳將倫巴踢開了數十米遠,但是就是這一轉眼的功夫,伽羅已經逃出了數米,消失在他的視線之外。

  黑影笑了笑,身體向前跨出,消失的方向就是伽羅逃走的方向。

  與此同時,他的手中放出了一枚煙火。隨著信號在空中亮起,伽羅逃跑的方向上響起了數聲忽長忽短的笛聲。

  夜色很黑,伽羅的心中更沉。

  要不是花貓的警示,恐怕他早就被身後的黑袍人追上。

  不過,就算是這樣,不管他用什麼方法,卻始終無法擺脫背後的黑影。幾乎每個制高點上,都埋伏著人,他們用著短笛或者哨子向追蹤他的黑袍人指明方向。

  空氣中隱隱出現了如同水波般的波紋,黑影突然出現在伽羅的身後。

  他的長劍已經出鞘,鋒芒直指伽羅的後背。

  彷彿身後長出了眼睛,伽羅身體猛的向後一轉,手中的長槍直撲黑影的身體。

  既然逃不了,那麼就戰鬥吧,希望這個人只是身法快上一點。

  雙方在黑暗中急速的交手著,只不過短短的一瞬,兩件武器已經交鋒了無數次。

  心中歎息了一聲,伽羅有些想哭。

  黑袍人的修為不在蕾米娜之下,而且戰鬥經驗極為豐富。

  他的長劍如同冰雪中傲立的梅枝,奇巧、鋒銳、淩厲,精妙還在伽羅之上。

  倫巴的身體又一次從黑暗中跳出來,不過再一次被黑影用力的踢開——其實,伽羅的意思想把倫巴騙過來當他的兵器,可是黑影把倫巴的舉動當成了攻擊,這一腳將倫巴踢出了很遠很遠。

  長槍和利劍再次交鋒的瞬間,伽羅突然發現身邊的空氣凝固成了黏稠的液體。

  「魔法師!這些王八蛋怎麼沒有一點戰士的風度?」

  伽羅的眼睛飛快的向著周圍一瞄,發現不遠處的屋頂,三名魔法師正念著咒語。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飛在半空中的花貓,以每秒數十次的頻率警告著伽羅,它看到了越來越多的人正嚴密的包圍著這裏。

  「這是什麼人,竟然能夠動用這麼多的高手和魔法師?」

  伽羅手中的長槍如同掛著千斤重物,他每一個最微小的動作都要使出數倍的力量。但就算是這樣,他還沒有放棄,在黑影的攻擊中拚命掙扎著。

  倫巴,倫巴,快去咬那幾個魔法師!

  黑影手中的長劍猛的收回,他的左手握住了後背上的長物。

  黑暗的巷子裏,似乎瞬間明亮了許多。

  一朵青色的蓮花急速在伽羅的面前開放,長劍的鋒芒形成了無數的漩渦,整個空間裏滿是數不清的細線,那種無堅不摧的鋒芒急速的旋轉著,有一種眩目的美麗。

  所有的空間都被青色的光芒籠罩,伽羅附加著鬥氣的鋼槍就如同朽木般的寸斷。

  那朵青色的蓮花一寸寸的逼近了他,鋒芒所至,伽羅的衣衫在外溢的劍氣中紛紛化為碎片。

  「這是妖蓮!」

  伽羅突然明白了他面前的敵人是誰,能夠使用比利沙王室神器的人,只有可能是三王子青葉。

  他一定是作為負責這一次行動的總指揮,把路過這裏的自己當成了迅雷幫的人員。

  可是,大家都是三王子,為什麼自己就是這樣倒楣,連走路都要踩到西瓜皮?

  「我不是迅雷幫的成員,我到這裏只是想為朋友報仇!」

  伽羅拚命的解釋著,但是卻無法阻止面前的鋒芒。

  盛開的青蓮再次怒漲,伽羅手中的長槍只剩下短短的一截。

  與此同時,空氣中,數十道無形的魔法束縛死死壓住了他的身體,讓他的速度降到了最低。

  伽羅拚命的掙扎著,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

  青葉和手下的魔法師配合的天衣無縫,根本不給他任何的機會。

  一記劍柄打在他的頭上,他暈了過去。

  此刻,倫巴的身體才沉重的從空中落下,骨碌碌的滾進了一條地溝。

  淡淡的月色從牆頭落在了青葉的身上,他手中的劍冰涼如水。

  很快,數條身影出現在青葉的身邊,他們短短的彙報了情況之後,又如同鬼魅一般的消失在黑暗中。

  淒清詭異的劍光一閃,伽羅的面紗粉碎成空中的蝴蝶。

  青葉的身體突然顫抖了一下,他慢慢蹲了下來,仔細的看著伽羅的臉,看著他臉上的兩道疤痕。

  「哥哥。」

  青葉發出了一種如同呻吟的聲音,他就這樣一動不動站在了伽羅的身前。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5 06:53 PM

第一部 第九集 真假王子

第二章 間奏

  天色漸漸地亮了起來,漫長的黑夜已經過去。

  庫勒緊緊握住了手中的長槍,一絲不茍的進行著巡邏的工作。

  他和整個小隊十一名隊員一起,負責皇宮這段路徑的安全。

  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身後的亨利,這個傢伙剛剛打了一個深深的哈欠。

  目前這種情況下,絕對不能有一絲的馬虎。

  僅僅這個月,整個皇宮的侍衛們已經阻擋了十六次的刺殺,同時也犧牲了三十多名同伴。至於破獲的那些不死心貴族們的陰謀,更是數不勝數了。

  庫勒低聲訓斥了一下亨利,他看了一下不遠處的建築物。

  那裏,有幾座建築物還亮著燈——那是三王子青葉的書房。

  「願上天保佑比利沙王國,願上天保佑三王子青葉。」

  庫勒合起雙手,低低的念叨了兩句,開始繼續他的巡邏。

  庫勒曾經是莫桑城裏面的一名貧民。

  他永遠忘不了曾經的飢餓和嚴寒,青葉從貴族的手中救了他,讓他成為一名禁衛軍的小軍官。

  雖然職務很低,但是現在他的俸祿已經能夠養活家中的父母和妻子,而不是眼看著他們和自己一起外出乞討。

  裏面的燈滅了,門被推開,先是數十名侍奉的文官退了出來,接著一條身影緩緩走出了房門。

  他向正在守衛的戰士點了頭,然後向著後面的宮殿行去。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掃,但是庫勒的感覺卻彷彿一盆清水從頭上澆下,腦中為之一清。

  那雙宛如寒冰的眼睛裏面,有著如同清玉般的鋒芒。

  就是這雙眼睛的主人,在暴風雨中穩定了整個比利沙王國的局勢。

  一縷青絲落在了青藍色的衣襟上,晶瑩的手指輕輕彈奏著面前的七絃琴。

  淡淡的香氣從獸爐中噴射而出,瀰漫於整個房間之中。

  清雅的屋子裏面,只有兩個人的存在。

  落寞的琴聲如同斑駁的陽光一樣,稀稀落落的響奏著,彷彿慢慢流淌的溪水。

  一襲青衣的青葉,臉上還戴著那副淡銀色的面具。

  他的面前,一名二十七八的麗人正在細細的挑動著琴弦。

  她的面容柔美,帶著一絲淺淺的微笑。

  妖蓮被放在青葉右手一尺之處,他端正的坐那裏。

  「明霞,那個人現在如何,你問出他的情況沒有?」

  彈琴的女子搖了搖頭,曲調中彷彿有些惆悵。

  明霞,比利沙王室最出色的治療師之一,但是她的美麗與才情只流傳於深宮之中。

  如果當年青葉的大哥沒有被刺殺的話,如果二王子還活著的話,她也許是其中一人的妾室。

  然而,歲月流逝中,她只是獨自一個人,慢慢的老去。

  時間一過就是十餘年,明霞照看著青葉慢慢長大,她也成了皇室核心分子之一。

  明霞在精神魔法方面的研究上有很深的造詣,她的催眠術已經達到了大師級的水準。

  「不行,我沒有辦法窺探這個人的內心。他的腦海深處,始終有一種力量在阻止著我的探測,這種情況我從來沒有遇到過。」

  「等他醒來的話,你能不能催眠他?」

  「也不行,他身體內部有種力量保護著他,我無能為力。」

  青葉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面前的扶手。

  過了許久,才輕輕的說道:「既然這樣,麻煩你多留神一點,如果這個人醒來的話,你馬上通知我。」

  「是,青葉王子。」

  明霞低下了頭,準備恭送著三王子的離去。

  「咦?」

  青葉的身體突然停了下來,他看到了不遠處探出來的一顆胖乎乎的貓頭。

  那只毛茸茸的腦袋雖然迅速的縮了回去,但是卻勾起了他的回憶。

  這隻貓他見過,它曾經想要咬自己的腳。

  昨天晚上的情景在他的腦海裏閃電般的放過,倫巴的幾次攻擊給青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這隻貓是那個男子的寵物吧,它應該是來找它的主人。

  不過,這麼胖的貓怎麼能溜進來?戒備森嚴的皇宮裏面,就連飛鳥也會被持弓的侍衛射落。

  青葉猛的加速,身體閃電般的出現在花貓的所在。

  但是他的手卻抓了一個空,花貓的反應比他還要快上一點點。

  青葉連續追了三次,但是倫巴卻一次次的逃離了三王子的追蹤——花貓所在的假山裏有著無數的小洞穴,而且周圍的建築物裏面到處都是縫隙。

  花貓只要發現青葉的異動,它馬上就拚命的向著裏面擠去。

  「好靈活的貓兒。」

  青葉低下腰,一枝蔥綠的蘭草落入了他的掌心。

  他的掌心溫潤如玉,蘭草在他的掌心處猶如鮮花綻放般的迅速長大,分裂。

  幾乎在一瞬間,青青的蘭草葉莖已經變成了一顆完整的蘭花。

  他的左手微微一傾,蘭草開始慢慢落下。

  就在落下時分,蘭草還在成長,無數朵白色的花瓣已經出現在枝葉的頂端。

  與此同時,青葉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輕輕的一展,無數玄妙的符號圍繞著整個蘭花的周圍。

  彷彿從天而降的精靈,下一刻,蘭草出現在假山的頂部。

  無數的葉莖迅速沿著每一處的縫隙和洞穴,向著裏面伸展,將整個假山包圍的嚴嚴實實。

  這種操縱草木的自然魔法,青葉拿來對付一隻貓簡直有些大題小做。

  不過,青葉並沒有達到他的目的。

  花貓的身體出現在別的假山邊,魔法並沒有困住它。

  此時的花貓有些生氣,它呲了呲牙,跳躍兩下表示了強烈的不滿。

  眼神中浮起了一絲笑意,青葉的手指在空氣中微微划動,一道魔法符號出現在空中,激射而出。

  與此同時,倫巴周圍的空氣一陣微動,嗤嗤之聲大作。

  正在空氣中飄落的幾點花瓣,突然凝固在空中,一動不動,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定在那裏。

  但是倫巴的表現比青葉預計的還要好,卻在他剛剛伸出手的時候,貓兒已經快速逃離了青葉的魔法範圍。

  倫巴迅速到了一座建築物的後面,然後探出了腦袋,對著青葉搖了搖尾巴,發出憤怒的呼嚕聲。

  看著離自己幾十米外的花貓,青葉搖了搖頭。

  他想了想,正想要召集士兵過來,帶著獵犬來圍捕這只狡猾的動物的時候,明霞拉住了他的衣袖,輕輕的說道:「三王子,算了,這隻貓兒從前天開始,就已經跑到這裏了。估計它是想它的主人吧,你是三王子,何必和一隻貓兒鬧彆扭呢?」

  青葉回過了頭,但是他臉上的面具卻擋住了他的表情,「這不是一隻普通的貓,它至少能夠避開我的幾次魔法。」

  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出來,那一天他狠狠地踢了花貓的那兩腳,上面至少有上百斤的力道。

  明霞再次輕輕的扯了扯青葉的衣袖,柔聲的說道:「不是的,我能夠感覺到這隻貓兒沒有任何的惡意,它只是一隻貓,而不是別的魔法生物。我很喜歡它,不要趕它走,好不好?」

  說到這裏,明霞用手輕輕的拉著青葉,將他拉到了房子裏面,然後提著一個籃子來到了房間的門口。

  「來,貓兒,吃飯了。」

  明霞微笑著,從一邊的竹籃裏面取出了兩碗食物,放在自己的面前。

  一碗裏面是香噴噴的烤肉,另一碗裏面是紅燒的魚兒。

  食物很香,是皇宮裏面的廚師精心烹製出來的,不管從色澤還是香氣,都是一等一的美味。

  不遠處的倫巴,從明霞取出食物開始,就慢慢的向著這裏移動。

  最終,倫巴再次用琥珀色的眼睛警惕的看了看退到了房子裏面的青葉,然後打著呼嚕,考慮了一下,然後如同國王一樣的撲向面前的食物。

  「貓兒,乖……」

  「嗚嗚嗚……呼嚕……」

  「那是三王子,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你不要害怕他,好嗎……」

  「呼嚕,呼嚕……」

  吃飽了的倫巴,翻著白肚皮躺在明霞的身前,享受著明霞輕輕的撫摸。

  不遠處,青葉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只是坐在那裏,拿起了一本書細細的看。

  過了很久,明霞轉過頭,對著青葉微微的一笑。

  「好吧,你留意一點,那個男子醒來以後,你馬上通知我。」

  青葉拿起手中的書,打開了後門,沿著另一條走廊向著他的居室走去。

  他能夠看到,當他起身的時候,那只肥貓正在微微顫動的耳朵。

  「我是誰,我現在是在哪裡?」

  伽羅醒來了,卻發覺他正處於一個無邊無際的空間裏面。

  四周是一片濃稠的黑暗。

  「求求你,帶我走,我還是一個處女,我會替你幹任何的事情!」

  那個女子流著淚,大聲的哀求著。

  當伽羅轉身離去的時候,她只能絕望的在那裏繼續哭泣,直到被黑暗吞噬。

  等到伽羅再次看到她的時候,女子的臉失去了生氣,她的身體軟軟的躺在地上,與別的屍體一起開始腐爛。

  「伽羅大哥,我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朵拉拉著伽羅的手,大聲的哭泣著。

  她的淚水如同珍珠一樣的落在伽羅的手上,是那樣的冰冷。

  慢慢的淚珠變成了鮮血,朵拉的身體在拚命的發抖。

  他趕緊伸出手,解開朵拉身上的魔法,但是當所有的束縛解除了以後,朵拉卻還是看不到任何東西,她只知道拉著伽羅的手,大聲的哭泣著。

  變成廢墟的小村莊裏,無數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血紅的地面上。

  幾條因為吃了太多的人,眼睛變得通紅的野狗,完全不理會伽羅的出現,只是在享受著它們的美味。伽羅看著那些熟悉的臉,他們是曾經招待過他的平民。

  少年的眼睛裏面充滿了恐懼,張開的口中發出淒慘的叫聲。

  伽羅能夠認出少年的模樣,他的名字叫做波裏,他正被尼古拉斯親王指揮著,向著伽羅掄過來。

  伽羅沒有閃避,只是一拳擊出。

  少年的血撒滿了他的全身,那雙眼睛一直沒有閉上。

  有一滴鮮血落入了他的口中,是那樣的苦澀。

  殺戮、混亂、血腥、仇恨、失望、難過……

  他所有的過去,所有不想回憶起來的東西,都一幕幕的開始在伽羅眼前回現。

  他想閉上眼睛,卻發現身體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他想跑開,腳步卻向著痛苦的回憶邁進。

  慢慢的,黑暗吞噬了伽羅。

  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彷彿被抽出,然後在地獄的火焰裏面一寸寸燃燒。

  「我是誰,我現在是在哪裡?我不想看這些東西!」

  「可憐的伽羅,以後的日子,他還要做上一段時間的惡夢。」

  不遠處,倫巴看著伽羅在昏迷中的痛苦樣子,搖了搖頭,然後繼續享受著明霞的撫摸。

  伽羅現在所受的種種痛苦,都是明霞的傑作——雖然她並不知道。

  精神魔法的本質,就是削弱受術人的抵抗,然後透視對方的心靈,接著利用人類自身的恐懼、喜悅、悲傷等情緒達到控制的目的。

  為了窺探伽羅的內心,明霞一開始就用催眠的方法挑動著伽羅心中最脆弱的地方。

  雖然她不知道伽羅內心的所在,但是她可以讓伽羅自己去想、去挖掘。

  她將一顆火種投入了伽羅心中最黑暗的角落,然後打開了伽羅記憶的閘門,讓他去一一面對那些他刻意想要逃避的東西,以及自身的慾望。

  這是精神魔法慣用的手法,按照常理,當伽羅的意志被削弱到了一定的地步,那麼接下來就是明霞用催眠術和控制術來尋找自己的答案了,可惜的是,伽羅的精神力量遠遠超越了普通人的水準,和倫巴的來自同一個源頭。

  明霞接下來的行動在這裏碰了壁,她無法進入伽羅的內心。

  明霞所有的動作,就如同由雪山的頂部扔下一枚小雪球,雪球越滾越大,剩下的事情就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伽羅心中的黑暗一幕幕出現,他的恐懼、他的後悔、他的怯懦、他的齷齪……所有的一切,都無比清晰的再現。

  「可憐的伽羅,誰讓他有良心這種無用的東西。」

  倫巴看了看還在掙扎的伽羅,歎息了一聲。

  它決定等到天黑的時候,到朵拉那裏看上一看。

  當伽羅被青葉擒獲的時候,他買的武器、他的衣物,他的一切,讓青葉很容易的找到了等候伽羅的朵拉——雖然伽羅已經盡力尋找一個僻靜的地方,但是他留下的這些痕跡,在擁有幾乎無限資源的青葉面前,幾乎如同透明。

  兩天以後,伽羅終於睜開了眼睛。

  微微動了一下身體,伽羅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壓在他的身上。

  那是朵拉,小精靈的口水已經打濕了他的衣襟。

  另一邊,兩名美麗的侍女正在收拾著房子裏面的東西。

  這是一間很清雅的房間,裏面的擺設有一種出塵的味道。

  「你醒來了。」被驚醒的朵拉揉著眼睛說道,接著,她彷彿突然明白了什麼,高興的撲到伽羅的懷中,大聲說道:「伽羅大哥,你醒來,我太高興了……」

  伽羅拍了拍身邊的小精靈,然後開始尋找倫巴。花貓的身影不久就出現在窗子外面,它告訴了伽羅現在所處的情況。

  「被拘禁了呀。」

  伽羅活動了一下手臂,發現在他的體內,至少有三道以上的禁制。

  「不要白費力氣了,也不要想逃脫。」

  倫巴顯得有些沮喪,說道:「你身上總共被種下了六道禁制,僅憑著你的力量,是不可能衝破的。在院子附近,至少埋伏著數十名高手。對了,我現在不進去,這幾天有些無聊的人一直想要逮住我,好在他們沒有放狗。」

  苦笑著坐起了身體,伽羅仔細思考著現在的情況。

  那天,擊敗他的,應該是比利沙王國的三王子青葉。不知道他將自己囚禁到這裏,有什麼目的?難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想把自己交給教會嗎?

  伽羅搖了搖頭,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教會的人應該來過,但是倫巴並沒有發現。

  伽羅的手摸了摸臉,在來到比利沙王國的第二天,他已經從黑市買到了想要的幾種藥物,洗去了臉上以前的化妝。

  就連倫巴,也被伽羅強行命令在毛皮上作了一些調整,看起來黑了一點。

  他現在的容貌,雖然沒有了那些曾經的遮掩,但是疤痕加上被扭曲的肌肉,形成了一種很怪異的面容。

  就算刻意忽視那兩道疤痕,他現在的相貌也與過去有著很大的變化。

  沒有人能夠認出他,就連朵拉也疑惑了很久。

  「大哥,你還好嗎?」

  懷中的朵拉用力摟著伽羅的脖子,笑臉中是欣慰的高興。

  那麼,就隨遇而安吧,伽羅放下了身上的朵拉,微笑看著走進來的麗人。

  「她是明霞姐姐,是她帶我到大哥這裏來的。」

  這小院子佈置得很好,不管一花一木,還是一石一景,都是無比的精緻。

  屋子被分成了十來個小房子,每一間的佈置都不相同。

  院子的後面還有一個大澡堂,裏面佈置的火晶石讓其中的水溫剛剛好。

  時間,就這樣過了兩天。

  這兩天裏面,伽羅一步也沒有離開這個小小的院子。

  他所能接觸的,也只有明霞和兩名美麗的侍女。

  明霞婉轉的提醒過他,不要離開這個院子,更不要有逃跑的念頭——這一點,伽羅也明白。根據花貓的情報,他現在比利沙王國莫桑城的王宮裏面,外面至少有數千名軍隊在把守。

  而且現在整個莫桑城處於一種半戰備狀態,只要三王子青葉一聲令下,整個城市就會被封鎖,人生地不熟的伽羅,根本不可能平安的離開莫桑城。

  不過,對於目前的情況,伽羅不是太擔心。

  經過幾次言語的試探,伽羅感覺到明霞並沒有什麼惡意。

  和千羽一樣,作為治療師的明霞相貌非常美麗,性格也非常的好,當然,年長的她,比千羽多了幾分的成熟和善解人意。

  她每天過來,和伽羅下棋、談心,或者是陪著朵拉玩耍。

  明霞很喜歡倫巴,倫巴也很喜歡明霞帶給它的吃的。

  每一次,當明霞撫摸著倫巴的皮毛的時候,倫巴總是乖乖的躺在那裏,任由明霞撫摸。

  這一點讓伽羅很奇怪,倫巴對於陌生人一般都會保持一定的警惕性。

  當伽羅問花貓,它為什麼不害怕明霞,萬一她逮住了它,給它它脖子拴上繩子怎麼辦?

  花貓沒有立刻回答,此時,明霞的手輕輕掠過倫巴的後背,讓它舒服的長長伸了一個懶腰。女孩的手和男人的就是不一樣,倫巴喜歡這種動作。

  倫巴並不擔心明霞對自己不利。

  作為治療師的明霞,她既不會鬥氣,也沒有能夠傷害他人的魔法,就連她賴以防身的精神魔法,對於倫巴來說,也等同於天邊的浮雲,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像明霞這種柔柔弱弱的女子,連重物都提不起來,它為什麼要害怕?害怕她們不給自己按摩嗎?

  花貓曾經試驗過,當它以二十公里每小時的速度撲到明霞懷中的時候,就能夠將這個女子撞的坐在地上。

  只要它再加大一點速度,明霞絕對會被它撞翻——這一點上面,朵拉比明霞好多了,經常爬樹、到處亂跑的小精靈,可以拉著倫巴的尾巴,或者提著它的後腿,將花貓強行的控制住。明霞不行,她連指甲都是短短的。

  倫巴的舌頭仔細舔了舔它的前爪,它可不是沒有任何的武器。

  因此,當明霞用食物誘惑花貓的時候,花貓毫不猶豫的撲了上去,並享受著後續的舒服。

  一枚黑色的棋子封死了伽羅的大龍,明霞又贏了伽羅一局。

  當年風閑大帝對於日曜大陸的統治只是數十年的時光,但是他帶來的東方文化卻滲透到了整個大陸,並一直流傳到今天。

  像圍棋這些東西,早就成了很多人非常喜歡的娛樂。

  「能不能問一下,你臉上的傷疤是怎麼一回事?」

  這兩天的相處裏,明霞除了詢問伽羅的身份以外,她對伽羅臉上的兩道疤痕也很有興趣。這個問題,已經是明霞第三次不經意的提起了。

  微微一笑,伽羅開始編造自己的謊言。他告訴明霞,他是一名亞述的冒險者,在這次比利沙王國的內亂中碰到了叛軍,他們搶走貨物以後,還在他的臉上劃了兩刀。

  醒來後的伽羅,從一起同樣被救的人口中得知,是一名叫做瑞蒙的牧師救了他。

  「那個傢伙的光明術竟然這樣的爛,連我臉上的疤痕都治不好,我這一次到莫桑城,就是想要治好我臉上的疤痕。明霞,你能不能治好我的疤痕?拜託了。」

  伽羅用一種極為熱切的眼光看著明霞,但是換來的只有搖頭。

  「原來是瑞蒙呀,他是最好的治療師,如果他沒有辦法的話,那麼我們也無能為力。」

  明霞歎息了一聲,她見過瑞蒙。

  瑞蒙作為男性間的異類,混身於女性治療師隊伍中間的他,始終讓絕大部分的治療師感到有些不自在,尤其是他最終得到了光明神的恩賜,更讓一些女子感到有些氣悶——這種齷齪、下流的人,怎麼能夠得到神恩呢?

  對於明霞的好奇以及刨根問底,伽羅有些瞭然。

  他聽說過三王子青葉的情況,這名王子,當年就是被人用破魔刃在臉上留下了兩道疤痕,然後毒性和腐蝕魔法侵入了他的腦子,讓他成為了一名白癡。

  不過,據伽羅得到的消息,這個傳說中的白癡,現在活的好好的,而且幹掉了很多的貴族。更重要的是,這個白癡還狠狠的打了伽羅一記,伽羅的脖子現在還有一點痛。

  至於中間的內幕,伽羅不想知道,也沒有什麼興趣知道。

  也許青葉並沒有遇刺,一切的一切都是比利沙皇室故意放出來的煙霧。

  這種事情並不是沒有先例,一百多年前亞述帝國就有一名皇太子,遇到了刺殺,身負重傷。三天以後,他被診斷為全身癱瘓,除了頭部以外,剩下的軀體都失去了活動的能力。

  他的幾個兄弟,從此對他放鬆了警惕。

  原本針對他的陣營分裂成幾塊,互相的爭鬥在他們之間激烈的進行著。

  一年以後,當健康的皇太子重新出現在所有人面前時,他的幾個兄弟已經消耗了所有的力量。那名皇太子就是伽羅的曾祖父,他在大陸曆六六八年登上了亞述帝國的皇位。

  伽羅曾經問過明霞,什麼時候能夠放他和朵拉離去,但是明霞只是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告訴他,現在將他留在這裏,是為了查清楚伽羅是不是叛軍的奸細——騙鬼去吧,要是這樣的話,何必要派一個這樣漂亮美麗的大姐姐來監視自己?

  「那麼,請你先在這裏住下吧,有什麼需要請隨時吩咐我們。」

  腳步聲漸漸的遠去了,棋盤前只剩下伽羅在沉思。

  他皺起了眉頭,覺得自己好像把握到了什麼東西,但是那一閃的靈光卻是那樣的渺茫,飄忽而不可琢磨。

  青葉到底想要幹什麼?

  輕輕的腳步沿著曲折的迴廊來到了青葉的書房,那裏,青葉正在處理著堆積的公務。明霞默默的看著他有些瘦弱的身體,靜靜站在了一邊,等候著他完成面前的工作。

  明霞沒有任何的不耐煩,因為她是看著眼前的人慢慢的長大。

  作為被王室信任的治療師,明霞是皇室的核心分子之一。

  雖然她的性格並不適合政治中的黑暗,但是她細心、不越界、不愛權,而且忠心,所以她成為大清洗以後青葉的秘書,有權參與很多的機密,沒有人比她更瞭解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一切。

  當王室軍戰敗的消息傳來,整個皇宮裏面亂成了一團。沒有人知道應該如何是好,戰敗的陰雲籠罩了一切。

  最終,是青葉站了出來,讓局勢重新的平靜下來。

  可是,平靜並不意味著恢復,現在比利沙王國的情況很糟很糟。

  禁衛軍在怒水河畔擊敗了飛龍軍團獲得勝利,不過是讓局面稍微好上一點,但是元氣大傷的王室軍並沒有追擊的實力。

  軍隊的戰鬥力下降的厲害,國家原有的經濟體系徹底崩潰。幾十萬失去親人的家庭,無數蠢蠢欲動的地下勢力,國庫裏面所剩無幾的糧食和金錢,人心惶惶的局面,這所有的一切,完全能夠導致一個國家的轟然倒塌。

  但是青葉還在竭盡全力的,挽救著正向深淵下滑的國家,他憑藉著血的手腕、雷霆般的政策、無人可及的算計以及士兵的忠誠,讓比利沙王國這座陷入了崩潰的機器開始緩慢的運行。

  雖然有可能重新崩潰,但是還是在緩慢的運行著。

  「明霞,你來了。」

  青葉的聲音將明霞驚醒,她看到青葉放下了手中的筆。

  「有什麼事情嗎?那個男子現在的情況如何?」

  青葉走到明霞身邊,順手遞給了她一杯茶水。

  手指感受著從茶杯上面傳來的暖意,明霞將這兩天和伽羅相處的種種情況,給青葉做詳細的說明,並附上了自己的分析。

  「對了,明霞,情報部門有沒有找到這個人的底細?」

  「沒有,我們的情報網在這次叛亂中被破壞的厲害,他所說的情況大部分發生在叛軍的地盤,我們無法查證。至於他說的身份,我們駐亞述帝國的人正在證實,不過還要等上一段時間。」

  「這樣呀,那麼你覺得這個人可信嗎?」

  明霞知道青葉的意思,不過,當她想起伽羅和朵拉之間那燦爛的笑臉的時候,心中卻是一軟,「這兩個人以我看起來,不是什麼壞人,不過,他們的身份很可疑,而且那個伽羅身上有很多的秘密,他不是簡單的人。

  「我覺得,最好不要用伽羅,不然很容易出現問題,說不定他的出現是別的勢力安排的陷阱。」

  青葉的眼睛一直看著面前的虛空,最終,他緩緩的說道:「明天,你安排一下,我要見這兩個人。」

  明霞低下了頭,她的神情有些不安。

  青葉搖搖頭,走到她的面前,手掌落在她有些顫抖的肩頭。他的聲音很低,卻有一種穿透人心的冷靜,「不要忘記,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每一個機會都要把握。」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6 06:58 AM

第一部 第九集 真假王子

第三章 誘惑

  青葉的召喚是在第二天的早晨,東方出現了第一縷陽光的時候。

  在明霞的帶領下,伽羅進入了青葉的書房。

  當伽羅進來的時候,青葉正在忙碌著。

  七八名秘書圍繞在他的周圍,有的在需要青葉批閱的公文上勾出重點,有的隨時等候在一邊,回答著青葉的各種提問,還有幾名,則是不停的進進出出,將青葉閱完的案卷送出去,或者是將新的檔案拿了進來。

  明亮的陽光斜照在青葉的臉上,他那張淡銀色的面具上,浮現出一層柔和的光芒。

  不管他面前堆積的文件有多厚,手中批閱的命令有多麼重要,他的姿態始終是無比的從容、安然。

  雖然書房裏面人來人往,但是卻沒有任何的吵雜或者是混亂。

  青葉削瘦的身體坐在那裏,彷彿一座山一樣的平靜了一切。

  一邊的侍衛給明霞和伽羅搬來椅子,明霞給了伽羅一個眼色,他們兩個人就這樣等候著。

  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陽光從窗戶外面射了進來。

  當青葉再一次抬起頭的時候,他彷彿才看到了伽羅和明霞,有些詫異的看了看窗外的情景,然後向著周圍的官員示意了一下。

  看著房間裏面的人全部退去,青葉停下手中的筆,站起身來,帶著歉意說道:「非常抱歉,讓你久等了。」

  此時的伽羅,已經被換上了一襲黑袍,厚厚的面紗遮住了他的臉。

  他沒有回答,只是翻了翻眼睛。

  倒是一邊的明霞拉了拉他的衣服,說道:「沒有什麼,倒是三王子,你又熬了一個夜晚,這樣對身體很不好。」

  「不要緊,我會注意的。」

  此刻青葉的右手上還有一份沒有批閱完的案卷,他翻了翻其中的內容,然後將目光投向了伽羅,說道:「我首先為我用那種粗暴的方式把你請到這裏來,表示歉意。」

  「當時我們正在圍捕迅雷幫的罪犯,因為我們認定那裏有一名叛軍的間諜躲在那裏,結果,你被認為是他。」

  伽羅沒有表示自己的不滿,他只是禮節性的回答了一句:「不要緊的,不知道最終捉住了那名罪犯沒有。」

  「他在昨天已經落網了。」

  青葉這個時候,做出了一個非常讓伽羅驚訝的舉動,他將手中的案卷遞向了伽羅。

  「你看看這個案件,覺得應該怎麼辦。」

  伽羅有些疑惑,不過他迅速的瀏覽了一下手中的東西。

  很普通的一個案子,是關於如何處理一批投降盜賊的報告。

  這批盜賊,襲擊了亞述帝國的使團以後,潛逃到一座小村莊裏面。

  不過,他們的保密措施沒有做好,偷跑出來的村民通知了周圍的軍隊。

  當軍隊包圍村莊以後,盜賊們劫持了人質。

  按照常規處理,軍隊這個時候,只需要不計代價的攻擊就可以了。

  但是帶領軍隊的,是一名還有些熱血和幻想的年輕軍官,他一個人走進去和那些盜賊們談判。面對著勸降的軍官以及他的保證,盜賊們最終放下了武器。

  不過,下面的事情並不是那名軍官,或者是他上一級的長官所能決定。

  因為這個盜賊團涉嫌到襲擊亞述使團,所以處理意見變成了兩種。

  一種是主張將這些盜賊全部送上絞刑架,或者砍掉大部分人的頭,剩下的送去苦役。

  而另一種的主張則是,按照那名軍官的意見,除了處理幾名滿手血腥的惡棍以外,剩下的鞭打上十鞭以後放走,或者充入預備役。

  「我想聽一聽你的看法,請不要有什麼保留。只有擁有智慧的人,才能得到他人的尊重,我相信你能夠給我提出好的建議。」

  伽羅看著手中的案卷,沉吟了一下。他不知道青葉讓他看這個東西的用意,不過,他還是緩緩的說道:「我同意第二種的意見。」

  伽羅身邊的明霞鬆了一口氣,她也是傾向於第二種意見。

  「說一說你的理由,為什麼第二種選擇比較好一點。」

  伽羅微微點了點頭,說道:「我在比利沙王國旅行的時候,遇到了很多的盜賊。不過,相對於怒水河那邊的猖獗,王室軍隊控制的地方,情況好得多。」

  「據我所知,盜賊團的主要成員是農民或者牧人,他們並不是那種和平時期無惡不作的強盜,大部分都是被脅迫,或者一時糊塗,加入了盜賊團。對付他們,最好的方法就是招撫。」

  「殺了他們,不但於事無補,而且會造成更大的仇恨。沒有人會在投降後還會被殺的情況下而放下武器的,那些盜賊也是一樣。」

  「第二點,是關於軍隊的方面,既然軍方已經答應赦免他們的罪行,那麼為什麼不順水推舟。軍隊是三王子最忠心的擁護者,這樣一來,既能讓軍方滿意,更能為他們以後掃清盜賊團打好基礎。」

  「要是那些盜賊知道,就算投降了也得不到赦免的話,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投降嗎?」

  伽羅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記得三王子曾經頒發一部關於如何處理盜賊團的法令。其中就有只誅殺首惡,脅從不問的條款。所以,我認為選擇第二條比較好一點。」

  坐在一邊的明霞,也同時點了點頭。

  「你是這樣想的嗎?」

  青葉的詢問中帶有一絲的歎息,他看著身邊的案卷說道:「在剛才你們進來的這一段時間,我總共批閱了十四份檔案,罷免三名官員的職務,提拔五名有功的將士,抄了六家囤積貨物的富商的家,絞死了十一名盜賊,砍掉二十一個人的腦袋。

  「這裏面,有很多的選擇和你手中的案件一樣,都有著不同的審理意見,有很多的腦袋,屬於可砍可不砍之列。如果給我更多的時間,很多事情的結局就不一樣,就算是手中的資料多一點,處理的結果有的時候都不相同。」

  青葉的手指向了伽羅手中的案卷,說道:「你剛才說的話很有道理,不過,有幾點的情況你並不清楚,這份案卷裏面也沒有寫出來。」

  「首先,因為這支盜賊團襲擊過亞述帝國的使團,所以他們的罪行極為嚴重,如果他們得逞的話,甚至會引起兩個國家之間的戰爭。僅僅憑著這一點,他們就應該全部被絞死。

  「我下發圍剿命令的時候,就是如此批示的。那名勇敢的軍官違背了我的命令,他當時那樣做的理由是,他的養父母就在那個村子裏面,被扣為了人質——這一條,這個案卷裏面並沒有提到,不過,已經有人將這個情況在另一個檔案裏面彙報上來。」

  「第二點,他們的襲擊造成了極其嚴重的後果。亞述的使團,在這次襲擊中,死傷了三十多人。這一點,我必須給亞述使團一個交代,僅僅是砍掉幾個人的腦袋是不夠的。」

  「第三點,也就是你說的,那個關於處理盜賊團的法令,以及是否要為以後平息盜賊打好基礎的問題,這並不難解決。我手中現在總共有六個盜賊團的投降,我只需要將其中的五個予以赦免就可以了。

  「至於這一夥盜賊,可以用各種各樣的名義予以解決:投降以後重新叛亂、假投降等等,處理他們,完全可以做得不讓任何人挑出毛病。而且人都是善忘的,他們只會看到投降的人的平安,卻看不到那些被誅殺的首惡。」

  青葉的聲音並不高,但是他和緩的語氣中,卻有一種讓伽羅熟悉的東西。

  那是他在他的父親、他的兩個哥哥身上見到過的,手掌大權、身居高位、殺人如草的氣息。

  苦笑一聲,伽羅知道青葉的心中已經有了定案。他不知道青葉的決定是什麼,但是他還是加上了一句:「三王子,人頭並不是韭菜,割了就長不出來了。」

  「人頭不是韭菜,不過你看到了地上的草沒有,有的時候,只有鋤上一下,才能夠長得更好、更規則。」

  兩個人沉默了,書房裏面陷入了靜寂。

  「算了,不談這個,想不想喝茶?」

  小小的火苗舔動著紅泥小壺,沸騰的開水在裏面嘟嘟的作響。

  青葉坐在伽羅的面前,熟練的完成這一切。

  在青葉沏茶的時候,伽羅仔細的打量著青葉,觀察著這名權傾天下的三王子。

  青葉的個子和他幾乎一樣,身體比較瘦一點。他外露的肌膚晶瑩如玉,面上還是那副淡銀色的面具。

  這,就是比利沙王國的三王子嗎?和當年的自己一樣,被相提並論的兩個人?在亞述皇室的秘密記載中,青葉應該沒有痊癒的可能。被毒素和魔法損壞的大腦,那種傷害是無法消除的。

  只是,面前的這個人,他是誰?難道說,當年他的遇刺只是比利沙王國放出來的煙霧?

  青葉淡銀色的面具在伽羅面前閃動著,伽羅知道,青葉也在仔細的觀察著他。

  青葉舉起了火爐上的小紅壺,沸騰的水柱穩穩落入伽羅面前的茶杯中。

  當年風閑從東方進入日曜大陸的時候,茶葉的種子和飲茶的習慣也被他帶到了這片大陸,並且風行於上流社會之中。

  水面剛好停在了杯沿處,彷彿事先用尺子比劃好一樣。

  茶很香,是最上等的珍品,但是伽羅卻感到有些苦,在他的眼中,青葉的每一個步驟都是那樣的隨意,但是卻彷彿和四周的景物形成了一個整體。

  這種和諧和完美,伽羅也只在極少數的幾個人身上見到過,其中就包括蕾米娜。

  在伽羅的面前,青葉並沒有掩飾自己的強大,也沒有壓制身上的鬥氣。

  他的每一個步驟,都給了伽羅最大的壓力。

  青葉的修為和蕾米娜是一個等級的,這一點,無可質疑。

  不過,這不算什麼,青葉的下一句話,差一點驚的伽羅將口中的茶水噴出。

  「我不是真正的青葉,我需要一名替身。」

  伽羅的心頭猛震,說道:「你如果需要一名替身的話,那麼找一名忠心耿耿的部下戴上你的面具,就可以了。」

  「問題是,我不是青葉,而且在有些場合裏面,我必須顯露青葉的面容。」戴著淡銀色面具的青葉搖了搖頭,說道:「你要不要看看我的真面目?」

  伽羅連忙搖頭,他可不願意看到那種可以讓人喪命的秘密。

  「你是我們目前能夠找到的最好人選。你的武功很高,和我相差並不太大,面容也和流傳出去我的畫像很相似。你現在需要學習的,只是禮儀方面的東西。」

  杯中的茶水清淡如玉,微微的泛起了漣漪。

  伽羅心中的念頭拚命的轉動著,考慮著青葉的提議。

  在會見青葉以前,他曾經設想過各種各樣的可能,其中包括青葉發現自己和光明教會之間的糾葛,想要把他交給光明教會。或者青葉看到他的本領,想要讓他向比利沙王室效忠。

  但是,他沒有想到青葉會提出這樣的一個要求,讓他成為他的替身。

  這一點,讓伽羅很疑惑。青葉應該知道,他並不是很好的人選。

  作為替身,首先需要的是忠心和可靠,但是青葉現在連伽羅的真實身份都不知道,忠心又從何談起?第二點,是關於相貌的,現在伽羅和青葉的共同點,大概是因為臉龐上面的疤痕,但是青葉完全可以找一名忠心的人,然後在他的臉上劃上兩道傷口。

  彷彿看到了伽羅的疑惑,青葉打開身邊的錦盒。

  那裏面,有著一把顏色暗淡的短刃。斑斑的鏽跡彷彿流逝的歲月,伽羅一眼就認出了這把短刃的來歷。

  這就是破魔刃,斑斑的鏽跡是其中加持的腐蝕魔法,淡藍色的鋒刃上已經淬上了極為可怕的毒藥。伽羅摸了摸自己的臉,突然有些明白了。

  破魔刃的毒性和腐蝕效果極為強烈,就算是王室將其中的毒性去除,僅僅剩下帶有詛咒性質的腐蝕,但是臉部受了這種傷害的人,他的腦部會同時受到極大的傷害。

  除非這個人有著聖騎士般的修為,但是能夠到達聖騎士修為的人,幾乎都是四十歲以上的大叔或者大嬸。

  青葉手中的破魔刃慢慢的旋轉著,彷彿一朵綻放的花朵。

  明霞的聲音緩緩講解著關於破魔刃的研究。

  比利沙王室在青葉三王子遇刺以後,對於破魔刃進行了無數次的試驗,也取得了極為豐富的資料。

  其實,當年王室也曾經想要用這種方法製造出青葉的替身,必要的時候用來支撐局面,但是每一次的試驗都失敗了。

  就算治療師從一開始就釋放治療術,但是當破魔刃在人身上留下痕跡的時候,腐蝕的詛咒卻讓大部分的人失去了生命或者理智。

  至於剩下的,卻是因為詛咒的功效已經被抵消了,所以沒有留下那種破魔刃特有的傷痕。

  直到他們碰到了伽羅,一個帶著兩條疤痕,卻又活蹦亂跳的人。

  「你們不害怕我是別人派來的奸細嗎?」伽羅反問道:「你們不害怕我將你們的秘密洩漏出去嗎?」

  青葉端起面前的水壺,給伽羅續好了水:「做什麼事情都有一定的風險,如果你是奸細的話,那麼你沒有必要帶著那名小女孩。你們之間的感情並不是假的,你也捨不得她吧。」

  伽羅心頭的怒火一下湧了上來,不過很快的,他平靜下來,同樣淡淡的說:「那麼,你們拿什麼來保證我的安全,同時又能給我什麼樣的酬勞?」

  青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然後說道:「請相信我的人格,我可以在光明神殿前發誓。你的修為離聖騎士只有一步之遙,只要再過上一年,你就將邁入整個大陸強者之列。僅僅憑藉著這一點,我也應該提前招攬你。」

  「那麼好處呢?扮演你的角色,必然會面臨很多的危險。」

  「明霞,你在這裏等上一會兒,伽羅,你跟我來。」

  五分鐘以後。

  「何必這樣麻煩,如果想給我什麼報酬的話,直接說出來就可以了。」

  伽羅心中嘀咕著,但是還是跟著青葉的步伐。

  青葉的步子很和緩,每一步的長度完全一樣,力道也沒有任何的差異。

  他的身後,跟著四名身著軟甲的侍衛,雖然只是佩帶了一把短劍,但是每一個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他們每一步都隨著青葉的前進而不停的變幻著節奏,隱隱保護著青葉周圍的每一寸空間。

  「想不到比利沙王室經過了這麼大的打擊,還有這樣大的實力。」

  伽羅暗中估算著這些人的實力,他們的修為已經等同於聖殿騎士團的隊長,也就是高等武士。

  這一路下來,伽羅至少看到了十來名這種等級的侍衛,而暗處,還不知道隱藏著多少的高手。

  這就是比利沙王室幾百年的積累吧,就算是遭受再大的打擊,他們始終有著保衛自己的實力。

  沉重的殿門被前面的侍衛輕輕推開,伽羅臉上感覺到了一股寒氣。

  大殿裏面,已經燃起了燭火,閃閃的寒光中,到處是鋒利的冰冷。

  這是一個大的兵器庫,空氣中瀰漫著一種金屬的味道。

  伽羅放眼望去,裏面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武器。

  從攻城用的巨弩,到刺客的匕首,每一種兵器都能在裏面見到。

  「根據迅雷幫的敘述,你曾經被他們在鬧市裏面暗算過?」

  青葉緩緩說道,但是伽羅卻沒有任何的驚疑。

  在他和朵拉待在皇宮日子裏,估計青葉已經把他在莫桑城裏的所有情報都搜集到一起。

  一件平淡無奇的皮甲落到了伽羅的手中,他能夠感受到上面的魔法波動。

  「你不是想要買一件護身用的皮甲嗎?這是用地龍皮做的軟甲,一般的武器都無法對其造成傷害。有了它的話,行走在鬧市之時,就不必擔心盜賊們的背刺了。而且這件皮甲經過魔法師的加持,能夠抵禦幾次五級以下的魔法。」

  「謝謝三王子。」

  伽羅知道手中皮甲的價值,這種東西很難在市場上找到,它的標價至少在一千五百枚金幣以上。雖然比不上重甲騎兵幾百斤重的全身鋼鎧,但是這個東西可以全天的穿戴,是貴族們的最愛。

  青葉隨意走到大殿一角,突然伸出了手,在牆壁的四角忽重忽輕的拍擊了四下。黑色的牆壁無聲無息裂開,一隻數米長的鐵匣出現在兩個人的眼前。

  鐵匣子裏面,是一把寒氣逼人的長槍。槍長六尺九,淡銀色的槍身上隱隱有著明亮的光澤流動,槍鋒處有一種如同太陽般的耀眼光芒。

  這是?伽羅突然吸了一口氣。

  他認出了這把長槍,這是七百年前擊退魔族戰爭中,人類一名英雄所使用的神器─輝煌之槍。它和光輝之假面、聖光之盾一起,被稱為光明套裝。

  「想不想擁有它?」青葉讓開了身體,對著伽羅說道:「這是我給你的酬勞之一,如果完成了我的任務的話,那麼這把長槍,就是你的。」

  伽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沒有想到青葉能夠開出這樣大的酬勞。

  對於大陸上的武者來說,為了得到一件這樣的武器,他們可以付出任何的代價。

  如果伽羅是真正的武者的話,他這個時候已經撲上去緊握著輝煌之槍,拚命的點頭。

  不過,伽羅並沒有表現出迷醉的神情,他只是有些凝重:「這種神器對於我這種平民來說,反而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謝謝三王子的好意。至於你說的事情,我會全力以赴的。」

  青葉歎息一聲,閉上了面前的牆壁,向著外面走去。

  這裏是什麼地方?

  伽羅看著周圍慢慢變多的女子,開始四處張望。

  鼻端的香氣越來越濃,伽羅的耳邊還傳來女子歌聲。

  難道青葉想要色誘?伽羅的心突然加速的跳動了兩下。

  他越來越搞不清楚,青葉心裏面是怎麼想的,更不瞭解,青葉現在的意圖。

  他現在只是籠中鳥,青葉想讓他幹什麼,他就要幹什麼,對於他,青葉並不需要下這麼大的本錢。

  第一個房子裏面,是兩名年輕的少女。

  年長的那名,明豔的臉龐上,有一種如同白露般的英氣。

  她的身材修長而又矯健,玉貝一樣的牙緊咬住嘴唇,眼神中充滿著倔強,但是這種神情,卻更增加了讓人想要征服的慾望。

  她的懷中,摟著一名年幼的少女,年齡不過十三、四歲。

  雖然還在稚齡,但是五官已經是出奇的清秀柔和,她的臉上有些恐懼,但明亮的眸光卻清澈的如同湖水。

  這個小小的女孩就如同美麗的鮮花,雖不曾完全綻放,卻已有動人的清香。

  「這兩個女子,大的叫做月虹、小的叫做茉莉。她們是飛龍軍團副團長的女兒,被我軍在戰亂中俘獲。」

  伽羅的眼神望向裏面,年長的少女正死死的盯著青葉。

  「還是這個樣子嗎?」說完,青葉對著身後的女官說道:「我走後,把她抽上二十鞭。」

  青葉的手指指向了年長的那名少女,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不屈服的人。月虹是在五十天前被我們捉到的,那個時候,她看到我,不是大罵就是想撲上來拚命。

  「不過,現在她看到我到來的時候,卻不敢對我做出任何的反抗。」

  青葉說完,扭過頭對著月虹道:「是不是?」

  月虹的眼神中閃過一種極為屈辱的神情,不過她卻很快低下了頭,說道:「是的,三王子。」

  「你是不是認為,我利用她的妹妹來脅迫她?」

  伽羅沒有回答,但是他的眼神卻暴露了他的想法。

  能夠看出,月虹並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她那筆直的鼻樑、英氣逼人的鳳眉,以及那從骨子裏面不屈服的倔強,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了她現在的屈服只是在隱忍。

  「我並沒有這樣做,我只是告訴她,如果她要自殺的話,那麼她的妹妹會陪著她一起下去。」青葉緩緩的說道:「對付她的方法很簡單,就是往死裏打。她是人,不是石頭,每天毒打上十來遍,也就足夠了。

  「月虹的脾氣很倔強,不過,這又能改變什麼?她一天不屈服的話,那麼就繼續打下去。反正我們別的東西不多,但是鞭子還是不少的。

  「也許她能夠忍受十天,或者是一個月,但是時間長了呢?她能夠堅持多久?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向我低頭,她能夠做到的,也只有向我屈服。」

  青葉面前的月虹,身體正在微微的發抖,能夠看出,青葉的話勾起了她心中的恐懼。

  「其實,還有更多的方法讓她更快的馴服。不過,我喜歡這種方法。只要有治療師的幫助,現在的刑罰可以連續折磨一個人整整一個月而不停息。堅強有什麼用?只要有耐心,沒有什麼東西不可以被改變。」

  青葉走到了月虹的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他向著月虹說話,但是伽羅卻覺得心中冒起了一股涼氣。

  「你說,是不是?」

  第二個房間裏面,是十餘名美麗的婦人,她們每一個的身上都充滿著貴族的氣質。

  見到青葉的到來,她們都連忙放下手中的物品,俯身在地上,拜倒在青葉的面前。

  這些美麗的夫人身上,都有一種如同芬妮一樣的氣質,每一個都嬌豔嫵媚,成熟的風韻在她們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她們,都是那些原本叛亂的貴族的妻子或者親戚。她們的丈夫或者親友一部分已經死了,剩下的也關押在監獄裏面。」

  伽羅的目光看著在地上微微顫抖的貴婦們,歎息了一聲。作為亞述帝國的三皇子,他知道很多的東西。在皇室裏面,有各種各樣對付性格剛烈女子的辦法。

  在權勢、逼迫和要脅的運用之後,在暴力、恐懼與誘導之下,幾乎所有的女子都會屈服。

  人不是僅僅為自己而活著,如果青葉願意,連死對於她們來說都是一種奢侈。

  假如她們想要活下去,或者不想要親人受到受牽連,她們必須百依百順的聽從青葉的安排,做任何王室要她們做的事情。

  她們現在的身份,與奴隸市場上的女奴沒有任何的區別。

  「夏爾蒙公爵夫人,你起來吧。」

  聽到青葉的命令,伽羅身前的一名貴婦人站起了身體。

  在她抬起臉龐的那一瞬,伽羅的呼吸突然急促了一下。

  夏爾蒙公爵夫人的年齡在二十五、六,正是女人一生中最黃金的年齡。

  她有著一張嬌美而又豔麗的面容,身材豐滿而又勻稱。

  她的肌膚白嫩的如同新剝的雞蛋,金黃色的長髮落在肩頭,雙眸裏是一汪無邊的秋水,有些哀怨、有些恐懼,更有的是屈服。

  伽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讓跳動的心平復一點。

  他微微低下頭,卻看到了夏爾蒙公爵夫人那豐滿的突起。

  她那雙高聳的挺拔從前胸的衣縫中擠壓出來,雪白的峰巒露出了一大半。

  感受到伽羅的目光,夏爾蒙公爵夫人的臉上變得紅了不少,但是她卻不敢動,只是站在那裏,等候著青葉的吩咐。

  整個房間裏的美婦們,身上穿的都是一種低胸的禮服。

  她們的長裙下是玲瓏浮凸的火辣身材,修長細白的大腿從分叉的縫隙暴露在空氣中。

  房間裏面,到處都是曲線玲瓏的女子,那單薄的衣裳下面,是最美麗的胴體。

  青葉拍拍手,所有的貴婦人都抬起了頭。

  伽羅的目光從左邊掃到了右邊,彷彿天下間的絕色都聚集於此。

  他不敢多看,除了中間在一名女子的臉上稍微頓了一下。

  青葉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伽羅,裏面有著一絲的縱容。

  這麼多美麗的貴婦人,只要他一伸手……

  伽羅的心跳的很猛烈,他知道青葉將這些女子聚集在這裏的用意。

  與此同時,他的耳邊響起了青葉的聲音:「夏爾蒙夫人的美貌,在十六歲的時候,已經傳遍了整個莫桑城,就算是她成婚以後,也一直是貴族圈子裏面最有名氣的美人之一。

  「當年她和另一名叫做芬妮的女子,被稱為帝都雙花,就是到了現在,也很少有人能夠比得上她的美貌。至於其他的這些夫人們,也都是比利沙上流社會中最美麗的女子,你可以慢慢的看,如果你喜歡哪一位,你可以告訴我。」

  然後,青葉走出了這裏。

  第三個房間裏面,是一群白鴿般美麗的少女,她們正在幾名女官的指導下,翩翩起舞。

  當青葉和伽羅走進來後,她們如同小燕子一樣,圍在青葉和伽羅的身邊。

  這些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每一個都是一等一的美女。

  她們一個個眉目如畫,細腰盈盈,雖然沒有那些貴婦人的成熟豐盈,但是少女的活力青春,卻更加的誘人。

  青葉沒有介紹這些女孩的來歷,但是伽羅心中卻已經瞭然。

  在皇室和大貴族中,有些人會收養小女孩,並將之培養成人。

  那些年幼的女孩,被相中以後,就會被割斷與外界的接觸,進行秘密的培養。

  她們從五、六歲起就被嚴密的控制住,一言一行、一顰一笑,所有的一切,都在主人的關照下按著預定的方向成長。在這種如同催眠一樣的教育下,女孩子最終會成為培養者最忠實的附庸。

  至於這些蓄養者,有的目的很簡單,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孩子以後有一些能夠信任的、忠心的「寵物」;有的則是培養一些武功高強,而且忠心耿耿的女侍衛,這些女孩,在最危險的時候,會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回主人的命,平時也是他們的發洩工具。

  當然,也有些勢力,他們把這些女孩培養成年以後,給她們新的身份,再將她們賜予手下,這樣一來,既可以得到手下人的忠心,同時也在那些人的身邊布下了監控的棋子。

  不管怎麼樣的做法,都需要極大的財力和物力,只有極少數的貴族才有這樣的實力和勢力。像現在,一次培養這麼多的女孩,恐怕只有大陸上寥寥無幾的皇室才能做到。

  伽羅身邊半跪著兩名女孩,她們正小心翼翼的替著伽羅捶腿。

  她們的樣子是那樣的溫婉可人,彷彿她們所服侍的,是天,是地,是她們的一切。

  伽羅相信,如果青葉將這兩名美麗的女孩送給自己,那麼她們會從此死心塌地的認定了他——她們原本的性格已經被磨滅,藏入了不可見的深處。

  這些年的催眠教育已經深入了她們的骨髓,剩下的只有服從。

  她們只會效忠被安排好的命運,盡自己所學的一切侍奉著她的主人。除非比利沙皇室下命令,不然她們會把伽羅當成自己的一切。

  「這些女孩都是精心挑選的絕色,她們每個人都經過了最嚴格的訓練。等到你完成了我的任務以後,你可以在後兩個房間裏面挑選自己喜歡的女子。」

  青葉悠閒的坐在一邊,指向一名綠衣的女孩。

  女孩盈盈站在伽羅的面前,鵝蛋臉,細膩潔白的皮膚,柔和精緻的五官,纖細而又挺拔的身段,猶如一朵潔白秀麗的玉蓮。

  「她怎麼樣?」

  伽羅猛的搖了搖頭,他衝向一邊的水桶,拎起來,澆在了頭上。

  一定要冷靜,一定要冷靜。

  伽羅心中暗暗的警告著自己,他不知道青葉現在的目的,更不知道青葉想要讓他做什麼。這個時候,首先的是要保持平靜——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很大一部分都是有些做作,他希望青葉能夠將他看得蠢一點。

  不過,他現在心中有一朵小小的火苗在慢慢的燒,彷彿貓爪子在不停的撓著他的胸口。

  那些美麗的女子,就是貓爪子上面的鋒利。她們的美麗,正像小貓一樣,一下下的舔著他的胸口。

  水滴順著伽羅的頭髮流下,他用力的深呼吸了幾下。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甚至連他都分辨不出自己想要說什麼:「三王子,下一個房間不去了,我們回去好不好?」

  青葉向著伽羅舉起了眼前的杯子。

  十分鐘以後,兩個人又回到了書房。

  書房裏面只有他們兩個人,這一次,青葉從底下的抽屜裏面,取出了一份檔案遞給伽羅。

  這是一份空白的委任書,代表了一名伯爵的稱號。

  「這是最後的酬勞,如果你讓我滿意的話,那麼我會給你貴族的稱號。」

  青葉的手指指向了背後比利沙王國的地圖,說道:「這塊封地在比利沙王國的南部,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每年的收益在兩萬金幣以上,面積大概等同於三分之一個行政省,而且領主可以擁有一支一千人的軍隊。」

  伽羅此刻已經卸下了面紗,他看著青葉的眸子,想從中看出一些什麼。

  絕世的神器、出眾的美女、豐厚的領地,這每一件的誘惑,都是常人所夢寐以求,卻又永遠無法企及的。

  這幾樣東西,隨便拿出去一樣,都可以讓無數的人拋妻棄子,用生命來換取,但是此刻,青葉將它們放在了伽羅的面前。

  青葉想讓他做的,僅僅是一名替身而已。

  他不認為青葉有這樣做的必要。至少,如果僅僅作為一名替身來說,這太重了。

  青葉也發現到了伽羅的疑惑,他的腳步在房間裏面來回走動了幾步,看得出,他也是有些遲疑,遲疑是不是要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伽羅。

  「不要認為,做替身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你現在只有七天的時間。七天以後,你要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宴會,在那裏,你必須完美的扮演我的角色,不能讓任何人對你的身份產生懷疑。」

  伽羅搖了搖頭,他不清楚什麼宴會能夠讓青葉如此的重視。

  「你知道比利沙王國現在的情況嗎?」青葉從桌子上取出幾份檔案,遞給了伽羅,「你看看,如果你能看懂的話。」

  伽羅迅速的瀏覽了一下,然後用著一副疑惑不解的目光看著青葉,搖著頭,表示一點也不明白。

  「比利沙王國現在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青葉的手指劃過地圖,他的眼神有些黯然,「聽你說,你是從叛軍那裏過來的,那麼你覺得現在的比利沙王國,情況如何?」

  「王室軍控制的地方,不管從治安還是人心所向,都比叛軍的好得多,而且王室軍的戰爭潛力大大的大於叛軍。」

  「問題是,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兩支叛軍現在已經明目張膽的接受來自哥特王國的援助,從北方來的糧食、武器,源源不斷向著他們彙聚,他們的隊伍裏面,甚至出現了哥特的騎兵。」

  「而我們,比利沙的皇室,經歷了陶倫納城的大敗以後,財政陷入了即將崩潰的地步。僅僅是收拾這個爛攤子,就讓國庫裏面的積蓄少上了一半。知道我為什麼要對那些大貴族動手嗎?首先是因為他們想要叛亂,其次就是他們的錢和士兵。

  「沒有了錢和士兵,就沒有了一切。現在我們控制的地方,雖然大,卻因為此起彼伏的動亂,根本收不上什麼錢,至於士兵,沒有錢,就沒有軍隊的忠誠。」

  「那麼,你也不需要殺掉那些貴族,只需要把他們囚禁起來就可以了。」

  「囚禁?你知道當時的情況是何等的緊急?為了把八萬軍隊統合到一起,我費了多麼大的精力,殺了多少的人?留守的五萬王室軍隊,戰鬥力還不如貴族的三萬私兵,那些私兵一旦反抗起來,整個比利沙皇室都會在烈火中化為灰燼。」

  「我如果不把這些能夠控制住私兵的貴族幹掉,拿什麼來控制一切?我手中如果沒有錢和爵位,又用什麼來統帥一支部隊?你知道統帥禁衛軍在怒水河邊突擊飛龍軍團的時候,京城裏面是怎麼樣的情況嗎?」

  「我成了所有貴族的敵人,只是因為我徵用了他們的士兵和財富!我不在京城的日子裏,只要有一名大貴族跑到外面舉臂一呼,整個莫桑城就會變成他們的天下。」

  「可是,你不應該把那些關押的貴族全部殺掉呀。」

  「你真的以為這就是事情的真相嗎,你真的相信外面的傳言嗎?」

  青葉的眼睛裏面全部都是怒火,他的手掌用力拍在桌子上,結果不自覺溢出的力道讓整個桌子坍塌在地上,案卷散落一地。

  很快,青葉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向伽羅不好意思的說道:「抱歉,我的行為讓你見笑了。」

  「不要緊的,如果這樣能夠緩解你的心情的話,那麼反而是一件好事。不過是一些文件罷了,最多再讓別人整理好就行了。」

  青葉點了點頭,從地上撿起來一份檔案,遞給伽羅,說道:「你認為應該如何處理這個事件?」

  伽羅一眼就認出來,這份檔案,就是剛才青葉詢問如何處理投降盜賊的案卷。

  「我還是認為應該用第二種方法處理,畢竟人頭不是韭菜。」

  「好!」青葉順手在上面劃了一個符號,然後對著伽羅說道:「那麼就按照你說的辦理,這些人是因為你,他們才能夠繼續生存。」

  「謝謝三王子,不過,我始終認為,如果要殺人的話,還是慎重一點比較好。」

  青葉放下手中的案卷,然後指著撒滿一地的文件,說道:「當我們做出了某個決定的時候,其實並不能確定自己的決定是不是正確,更不能保證以後的發展,會不會按照我們的預想進行,但是我們必須做出決定。」

  「就如同當時我決定殺光所有反抗我的貴族、就如同我現在準備讓你扮演三王子的角色一樣,在必要的時候,我們必須做出決定。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你呢?是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呢?」

  伽羅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極為猶豫,但他心中卻並不會太過恐慌。

  畢竟他有著最後的一手,一個能夠扭轉乾坤的殺手——他亞述三王子的身份,以及教會的庇護。

  不過,他現在只是低下了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讓我再想一想,好不好?」

  伽羅知道,如果太快答應的話,反而會讓青葉看低自己。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到外面,到莫桑城裏面逛一逛?」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6 05:04 PM

第一部 第九集 真假王子

第四章 真蘭

  外表普通的馬車在城市裏緩緩前行著,不時有小孩子跑到跟前磕著頭,討要錢幣。

  雖然城市裏大部分的店面都在營業,但是大多數商店的門口沒有一個人。

  青葉已經取下了面具,一層厚厚的黑紗出現在他臉上。

  「在日曜大陸的大國裏面,比利沙王國是比較貧瘠的一個國家。由於氣候的原因,我國糧食的收成不到別的國家的一半,很多人辛苦一年僅僅能夠填飽肚子。」

  「加上這些年局勢的不穩定,地方上的賦稅一天比一天少。大部分平民都處於半饑半飽的狀態,只有極少數貴族和商人才能過上奢侈的生活。」

  伽羅點了點頭,這些天他在皇宮裏面的見聞也說明了這些情況。

  每天招待他和朵拉的食品雖然精緻,但是一般也只有幾個菜加上一碗湯,明霞的伙食也和他們差不多——這一點,和伽羅在亞述皇宮裏面見到的相差很遠很遠。

  王室的建築物很多已經很破舊了,連伽羅他們所住的院子裏面,都有著一片小小的菜園。

  路邊的行人來去匆匆,很少能夠看到悠閒、滿足和高興的神色。

  路邊上,很多濃妝豔抹的女人依在幽暗的小巷子裏面,冷漠的看著外面的一切。

  「並不僅僅是因為戰爭,十來年了,現在的街頭和過去幾乎沒有什麼分別。貧窮的還是那樣貧窮,死亡隨時會帶走這些人的生命。我小的時候,曾經立誓要改變這一切,但是等我慢慢長大以後,才知道想要改變這一切有多麼難。」

  馬車慢慢駛入了一個大廣場,那裏到處都是衣衫破舊的人群。

  廣場的中心,數十座大鍋裏面正煮著食物,蜿蜒的人群排在前面等候著食物的發放。

  青葉走下馬車,帶著伽羅來到了大鍋的前面。

  他們的到來,馬上引起了身邊那些等候食物的人的不滿,很多人開始吼叫起來。

  一名維持秩序的官員走向青葉他們,但是當青葉吩咐了兩句,將幾枚銀幣放在他的手中以後,官員馬上點了點頭,把手中的錢幣放在了身邊的募款箱中,同時作了記錄。

  不一會,兩碗熱騰騰的薄粥端到了兩個人的面前。

  伽羅看看正在吃著的青葉,看了看自己碗中那有些變黃和有些異味的食物,咬了咬牙,一口喝幹了這碗極為難吃的食物。

  一股酸水從他的咽喉湧上,他的牙齒根本沒有接觸到固體的食物。

  「知道嗎?現在,很多人的生命就靠著每天兩碗粥來維持,為了吃上這項東西,他們要排上兩個小時的隊。比利沙王國的糧食一直歉收,就連豐收的年分,也僅僅只能滿足當年的消耗。」

  「每年,我們都要從國外大量的進口糧食。但是現在,鄰國已經掐斷了對我們的糧食供應。你剛才吃的東西,是我們從黑市上用比市場價位高上三倍的價格,走私回來的陳年舊糧,不過,就算是這樣,現在也越來越難以取得。」

  「而且,飛龍軍團和火獅軍團,他們還將老弱病殘的平民向著我們控制的地方趕。」

  伽羅默默聽著青葉的話,他想起自己在叛軍地盤上見到的種種情景。

  比利沙王室對於平民還算很不錯,但是那兩大軍團簡直就是野獸。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現在比利沙王國最大的危機,來源於我們鄰近的兩個國家,亞述帝國和南方公國,他們的大軍已經逼近了我國的邊境,戰爭有可能隨時爆發。」

  「一旦我們和他們同時開戰的話,不管結果如何,比利沙王國就已經輸了。現在比利沙王國的四周站滿了敵人,內部也有無數人等候著混亂的發生。一旦局勢出現一點的不穩定,那麼地下的火焰將會燒燬一切。」

  「這就是我為什麼需要你的原因,也是我為什麼這麼看重你的原因。我希望,你能夠和我一起拯救這個國家。」

  那天晚上,伽羅沒有睡覺。

  把朵拉安頓好後,他一個人躺在月光下,思考著以後的計畫。

  他已經陷入了這個危險的漩渦,暫時無法脫身。

  未來永遠不可知,他將要如何面對兇險的未來?

  他並不在乎青葉提出的誘惑,除了第二條以外,剩下的對他來說,只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他現在最想的事情,就是如何帶著朵拉回到亞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腦海裏面一直迴響著青葉的話:「我需要你來拯救這個國家。」

  無數的影子在伽羅面前湧動,他又想起自己當年3走出黑沼澤後,看到的情景。

  那些淪為廢墟的村莊,那些瞪大了眼睛躺在地上的屍體,那些被他放棄了的女孩,還有那些絕望的人群。

  誰沒有曾經的一腔熱血,誰沒有同情與憐憫?他不想當英雄,但是他想拯救這些人。

  青葉告訴他的話,正是目前比利沙王國的情況。青葉給他看的檔案,他其實已經默記下不少。

  比利沙王室的局勢已經糟到了極點,任何一場大的戰爭,都會導致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局面化為泡影。

  如果戰火繼續蔓延的話,那麼更多的悲劇還會上演。

  現在,這些平民的唯一希望,就是比利沙王室能夠重整這一切。

  他應該怎麼辦,真的要聽從青葉的吩咐嗎?

  朵拉正在房子裏微微的打著鼾,花貓趴在他的腿上也進入了夢鄉。

  沒有人能夠替他做決定,能夠決定他以後道路的,只有他自己。

  整個城市已經進入了睡眠,空氣中傳來的是淡淡的花香。

  這就是這座城市的幸福,能夠安然入睡的人,本身就是幸福的。

  伽羅的目光投向了北方,那裏,是青葉的居處,燈火依舊輝煌。

  天快要亮了,又是一個不眠之夜。

  青葉放下手中的筆,在太陽穴上輕輕的揉了兩下。熬夜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他現在很少睡覺。

  清晨的第一縷光明已經慢慢的展現,透過窗子,青葉能夠看到外面正在換防的戰士們。

  能夠進入禁衛軍的戰士,都是青葉一手提拔上來的,每一個都是最忠心的戰士。

  這才是比利沙王國的保證,這才是黑川王室能夠長久的根本。

  手在身後的牆壁上一拍,書櫃無聲無息的挪開了。

  沒有刀劍,也沒有機密的檔案,淡淡的香氣瀰漫著整個的房間,這是一間女子的臥室。

  房子的正中央,擺著一面巨大的鏡子。

  青葉一進了房,就默默地站在鏡子前面。

  慢慢的,他卸下了覆蓋在臉龐上的那一層淡銀色面具。

  沒有了那一層金屬的遮擋,銅鏡裏出現的是一種鋒利的美麗。

  她不是青葉,她是青葉的孿生妹妹真蘭。真正的青葉,已經在幾個月前的一個雷雨夜裏死去了,他的神志到死也沒有恢復。

  青葉死去的那一天,正好是王室軍隊開拔的那一天。

  真蘭毫不猶豫地封鎖了這個消息,雖然沒有什麼人注意過這個已經瘋了的王子。

  真蘭戴著的這個面具,曾經在青葉的臉上停留了五年。

  光明之假面維持了青葉五年的生命,也讓他在痛苦中煎熬了五年。

  那天晚上,當真蘭親手埋葬了自己的孿生哥哥以後,她將這個面具藏入了懷中。

  那是她的孿生哥哥,從小血脈相連、心靈相通的哥哥,在他發瘋的這五年裏,真蘭每一刻都能夠感受到哥哥無可抑制的痛苦,每一天都能觸摸到哥哥心中那如同熔岩般的瘋狂。

  輕輕將手上的面具貼近了臉龐,真蘭眼中有著一絲黯淡。

  她的兄弟姐妹,到現在,只剩下她和她年幼的弟弟。

  她沒有人可以依靠,她只能靠自己。

  王室軍的失敗傳來了以後,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大廈將傾的絕望。

  京城裏面,王室中竟然沒有一個能夠鎮得住局面的人。

  父皇生死未蔔,唯一的弟弟還年幼。被囚禁到後宮的王后,是四年前王室和地方妥協的產物——那個女人是飛龍軍團團長的妹妹。

  最終,真蘭做出了一生中最大的決定,在得到忠於王室的幾名將領和大臣的擁護之後,她以青葉的身份站了出來。

  是的,我現在是青葉,比利沙王國的三王子。

  鏡子裏的女子是那樣的美麗不可方物,冰肌玉膚,朱唇雪顏。

  她的手放到自己耳邊,卻摸了一個空。那原本的瀑布已經被截斷了,那是她自己揮刀割斷的。青葉沒有那麼長的頭髮,因此她也不應該有。

  那滿頭的烏黑亮澤,如同最美麗的綢緞一樣的長髮,曾經是她的最愛。

  那如雲的長髮已經被割斷,如同她割斷了自己的以後一樣。

  她不可能永遠戴著面具去見人,現在已經有謠言在軍隊裏面暗暗流傳。

  很多人都在懷疑她的身份,當年的情況過去不到幾年——光明教會已經宣佈了青葉的不治,關於他臉上的那幾道疤痕,更是所有人都知道。

  現在王室已經陷入了風雨飄零之中,三王子的身份,是唯一可以支援的東西。

  在這個世界上,女性根本沒有什麼地位。如果她的身份被揭露了,那麼一切都會變成泡影。

  父親的病情她其實早就知道了,作為父親的左右手,有的東西是瞞不過她的眼睛的。

  這也是她為什麼沒有在那一次商談中反對父親的原因之一。

  她微微的吸了一口氣,全身骨骼發生了輕微的響動。

  喉頭上的喉節慢慢的消失,這是用鬥氣控制了肌肉的結果。

  她的手撫摸過自己的胸部,那裏纏著密密麻麻的白布。

  光輝之假面,能隔絕所有的魔法探測,外觀上,幾乎沒有人能夠發現她的問題。

  可是,她還有一處致命的破綻。

  冰冷的武器貼在如同嬰兒般細膩晶瑩的面孔上,她的笑容中帶著一絲悲傷的絢麗。

  她的手中,是一把冰冷的破魔刃。

  亞述帝國的使團以及南方公國的使團已經到達了莫桑城,在招待他們宴會上,青葉的面容一定要出現,不然的話,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身份——就算是找一個替身,也必須找到一個讓所有人能夠信服的替身。

  真蘭第一眼見到伽羅的真容時,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伽羅臉上的那兩道疤痕,幾乎和哥哥青葉的完全一樣——其實,這是瑞蒙的傑作。

  當年瑞蒙被邀請過治療青葉的傷勢,但是被稱作日曜最偉大的治療師的他,居然對破魔刃造成的傷疤無能為力,這讓瑞蒙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在回到聖山的幾年裏面,他對於破魔刃的傷害進行了仔細的研究,並且終於克服了這個難題。

  當他用破魔刃在伽羅臉上划動的時候,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來青葉的那兩道疤痕,於是,伽羅臉上就出現了和青葉一模一樣的傷口。

  可是,伽羅能夠成功的扮演她的角色嗎?真蘭沒有任何的把握。

  那一天的宴會,她也必須參加。

  不然的話,她也許會在自己的臉上劃上兩道傷痕。

  現在,離宴會還有不到七天。

  時光一點點的流逝,慢慢的,院子裏石榴上的果實變紅,可以吃了。

  待在小院子裏面的伽羅,也和朵拉在這裏度過了六天的時光。

  這是一段很平靜的日子,也是一段很快樂的日子。

  也許是因為保密的緣故吧,青葉並沒有選派宮廷的禮儀官員,而是指派了三名美麗的女性治療師,來教導伽羅禮儀方面的知識。

  三名美麗的治療師,她們的名字叫做狄蘭娜、伊洛琳、苔伊,年齡只比明霞小一點。

  這幾名細聲低語、溫柔可親的老師,一天二十四小時跟在伽羅身邊,教導著他各種各樣關於禮節性的東西。

  當然,她們教給伽羅的,都是一些最基本的東西——時間過於緊迫,沒有人相信伽羅能夠理解這些東西的含義,更沒有人相信,伽羅能夠在短短的時間裏成為一名真正的貴族。

  真正的貴族,其實是一種職業或者是一門學問。一杯美酒、一枚勳章、一個禮節、一句問候,都包含著極深的學問。

  幾百年來的貴族們,在不斷完善禮儀和自身的同時,貴族的學問已經形成了一套極為深奧的體系。

  這還只是貴族,如果想要培養出一名皇室子弟,所要花費的金錢可以養活一支軍隊,花費的精力和時間,至少要在十年以上。

  但是,伽羅他們只有幾天的時間。

  這三名老師,現在所做的,就是讓伽羅在外觀和儀態上看不出破綻就可以了。

  她們讓伽羅反覆的走路、行禮和講話。

  房間裏甚至搭起了一個小的舞臺,伽羅和她們按照宴會上的情景,進行著綵排。

  所有的事情都在緊張有序的進行著,作為學生的伽羅,也老老實實的開始學習這些東西——雖然他都懂。

  「對,把手臂向上抬上一點,這是對於伯爵的禮節。同時,你向南方公國的貴族說話的時候,千萬不能看著他們的腰部,他們會認為這是侮辱……」

  當美麗的治療師指點著伽羅的一舉一動的時候,真蘭與明霞正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

  「情況進行的還可以,你覺得如何?」

  「是的,這個人的對於禮儀的學習出乎我們的預料,他現在的情況很不錯。」

  「可惜……」

  兩個人幾乎同時發出這樣的聲音,如果多給她們兩個月的時間……

  真蘭很快將這個念頭驅逐出腦海,她也知道,不可能讓伽羅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真正的貴族,這比讓一個平民在一天之內變成聖騎士還要困難。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在他的身上鍍上一層金邊而已。

  「亞述使團的情況如何,他們提出了要求沒有?」

  真蘭收回目光,看著面前的一名男子。

  他的名字叫做史蒂夫,是一名得罪了貴族的軍官。本來他的身體應該腐爛於黑暗的牢獄,但是真蘭以公主的名義救了他,從此以後,他成為真蘭最得力的手下之一,他也是少數知道真蘭身份的人。

  「他們沒有提出來,不過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僅僅為了這一次的出使,亞述帝國國內已經吵成了一團糟,所以,他們條件應該很苛刻,而且聽說這一次亞述使團的到來,還擔負著聯姻的使命。」

  「知道了,安排到亞述使團的千羽現在情況如何,威爾頓公爵有什麼反應沒有?」

  「沒有,他和千羽始終保持一種普通的關係,並沒有對她有任何出軌的舉動。不過,請相信下屬,千羽這種類型的女孩,是他最喜歡的類型,威爾頓伯爵也應該明白我們派這樣一名女孩去的意思。」

  「明白了,南方公國使團的情況如何?」

  「南方公國的使者馬上就要到莫桑城,不過,這一次帶隊的是盧森堡王國的波尼桑親王,他的女兒,也就是索倫親王的妻子,已經死於亂軍之中。而且他在比利沙王國的大量投資,也因為我們的原因,全部化為泡影。因此,他對於我們很不友好,甚至是敵視。」

  真蘭點了點頭,然後問道:「那麼,哥特王國的特使呢?他是什麼意思?」

  「哥特的特使,條件倒是很明確,希望我們不要向亞述帝國提供戰馬,他們保證,如果我們同意簽訂條約的話,他們可以約束住飛龍和火獅軍團,保持現有的局勢不變。」

  真蘭的眼睛看著面前的男子,微微的歎息道:「你認為,我們應該接受哥特的條件嗎?」

  「不能,哥特王國的信譽很差,而且飛龍軍團和火獅軍團正在進行著最後的休整,一旦讓他們完成了最後準備的話,所有的承諾馬上會變成泡影。」

  真蘭點點頭,她贊同史蒂夫的話。

  問題是,相對於火獅和飛龍軍團的休整,現在比利沙王室更需要喘息的時間,用來迎接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你想辦法拖住哥特的特使,可以做出一定的讓步,讓他們對我們有一定的幻想,但是真正實質性的東西,一定要堅持住。」

  說到這裏,真蘭的沉吟了一下,手指指向了東北角:「庫裏人現在是什麼態度,我們的特使回來了沒有?」

  史蒂夫看著地圖上標明的地方,仔細考慮了一下,一字一字的說道:「現在庫裏人已經整合了整個大草原的勢力,同時吞併了周圍幾個重要的城池。他們的勢力,已經發展到必須正視的地步。」

  「他們擁有二十萬以上的部隊,其中一半是可以隨時投入戰鬥的機動部隊。根據我們的情報,他們對於部隊的整編已經進入了尾聲,整個大草原現在只有一個聲音。」

  「當然,他們也有很大的困難。前兩年王國的收成不好,加上今年的內亂,因此,庫裏人現在缺少糧食。」

  同時,由於他們是遊牧部落,加上在越野城的大屠殺,手中工匠的數目很少。

  「雖然他們控制了北方最大的鐵礦,但是根據我們的情報,他們現在鐵器產量還不到原來的二成。不過,在佔領越野城的同時,他們得到了幾座完整的兵器庫,所以他們現在的武器裝備並不比我們差多少。」

  「飛龍軍團、火獅軍團一直有意與庫裏人部落聯盟,他們的使者和我們的人幾乎同時到達庫裏人的部落。好在庫裏人比較傾向於我們,他們的特使已經出發,不過還有一段路程。」

  「只要他們的條件在我們能夠忍受的範圍內,那麼就全部答應他們。」

  真蘭看著面前的地圖,沉聲說道。她的腳步慢慢走動著,來到了一扇打開的窗子面前。

  八方風雨快要來到了,比利沙王室的命運,也將在暴風雨中決定生存或者死亡。

  幾碟精美的茶點,數杯熱騰騰的清茶,小圓桌的四周,真蘭、伽羅、明霞、朵拉,四個人各自佔據了一角。

  不相干的人都退了出去,房間裏出奇寧靜。

  「這幾天,辛苦你們了。」

  真蘭將糕點分好了以後,首先送到朵拉的面前。

  這些天來,天真的小精靈贏得了所有人的喜愛,其中也包括真蘭。

  「謝謝大哥哥。」

  朵拉乖巧的接過了碟子,然後狼吞虎嚥開來。

  看著朵拉的吃相,真蘭拿起手中的杯子,慢慢飲用著裏面淡綠色的液體。

  四個人的晚餐進行的很溫馨,彷彿圍坐在這裏的,是一家人。

  「青葉大哥哥,你為什麼不把臉上的面具解下來,這樣吃飯很麻煩的。」朵拉看著真蘭臉上的面具,有些疑惑的說道。

  「朵拉真的想看嗎?」

  真蘭看著拚命點頭的朵拉,然後又看了看另一邊的伽羅,問道:「你也想看我的真面目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朵拉只是好奇而已,你不要理會她的胡言亂語。」

  伽羅的心中有些不妙,他可不想知道太多的機密。

  淡銀色的面具隨著她的手落下而放到了桌面上,一張如同梅花般清麗的面容出現在伽羅眼前。

  一把象牙小梳子出現在真蘭手中,幾下的打扮以後,一名非常美麗的女子出現在伽羅他們面前。

  「我的名字叫做真蘭,青葉是我的哥哥,他在一個月前已經去世了。」

  真蘭的眼睛掃向四周,朵拉的面容上是驚奇、不解和同情,伽羅的眼神中卻有一絲恐慌。

  她微微一笑,輕輕的拍了拍朵拉的小腦袋,說道:「朵拉乖,不要將我的這個秘密說出去,好不好?」

  朵拉看了看伽羅,然後用力的點了點頭:「朵拉一定會保守這個秘密,一定不會告訴別人的。」

  「我也一樣。」

  沒有等到朵拉說完,伽羅也表現了自己的決心。

  晚餐在一種奇異的氣氛下進行著,伽羅的心中極為不安。

  他不知道真蘭為什麼要將這種機密,展現在他和朵拉的面前,這根本就沒有必要——當真蘭解下了面具的時候,伽羅已經被死死的拴在了比利沙王國的戰車上。

  靜靜的等所有人吃完後,真蘭起身,拍了拍朵拉的頭,說道:「朵拉,我和你大哥出去一會兒。」

  天空中,恆古不變的星星正沿著預定的軌道,在天幕上閃爍著璀璨的光芒。

  此刻,站在星空下的兩個人,正懷著各自的心思,默默看著對方。

  「你準備好了嗎?」

  這不僅僅是真蘭的問題,更是伽羅的問題。

  真蘭緩緩的說道:「你和我都是聰明人,虛假的話就不必說了。我希望你能真心真意的幫我,而不是心懷恐懼與不情願。」

  伽羅肚子裏雖然準備了無數的承諾,但他的回答卻是:「我不知道。」

  不遠處,傳出了朵拉興奮的大叫聲,她一定又看到了什麼她喜歡的東西。

  「我很喜歡朵拉,不知道她的願望是什麼?」

  「她,她只是一個小懶蟲,只希望每天有足夠的睡眠、好聽的故事,聽話的我,以及跑到莫桑城裏好好的玩上一天。」

  「原來如此,你想不想帶著朵拉到外面玩耍上一天?」

  「這個,你不擔心我出去以後,把秘密外露嗎?」

  「當然擔心,但是東方有句老話,『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我的眼睛,也相信你。當然,我們的人會跟著你的,不是害怕你是別人的間諜,而是害怕你偷偷的跑了。」

  伽羅深深吸了一口氣,真蘭的氣度已經超過了很多男子,她敢賭。

  「我不希望監視的人出現在我身邊,你能不能讓他們離得比較遠一點,讓我陪著朵拉好好的逛一逛,好不好?」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7 07:03 AM

第一部 第九集 真假王子

第五章 故人

  朵拉無聊的站在路邊,看著南來北往的人群。

  伽羅到對面去買東西去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這裏等候。

  小朵拉現在身上披著一件普普通通的衣服,臉頰也被塗上了一層淡淡的灰塵。

  她無聊的坐在那裏,等著伽羅回來。一隻手,從旁邊伸過來。

  「好心的姑娘,行行好,給我一點錢吧。」

  有些嘶啞的聲音從朵拉背後傳來,她回過頭,看到一名女子站在她背後。

  那是一名看起來很老的女子,面容枯槁,牙齒也掉了幾顆。

  朵拉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後從懷中取出自己的小錢包,準備從裏面取出五枚銀幣送給面前的女子——伽羅只給了朵拉十枚銀幣,他知道,給朵拉再多的錢,這個沒有任何經濟頭腦和理財觀念的小傢伙,都會將其敗光的。

  五枚銀幣落在那名女子的手中,她似乎有些驚訝,畢竟現在這麼好心的人,很難見到了。五枚銀幣已經夠一名普通女子生活上一個月了。

  不過,朵拉明顯的低估了面前女子的貪婪,她仔細的看了一眼朵拉的身邊,開始拉著朵拉的衣服,繼續的向著朵拉要錢——在她的眼中,朵拉的小錢包裏面,至少有數十枚金幣。

  她張著殘缺不齊的牙齒,不停用黑呼呼的手在朵拉麵前晃動。

  雖然倫巴就在一邊,可惜當花貓看到女子身上衣裳襤褸以及上面的污漬,它馬上就退到了朵拉的身後。

  它才不願意理會這種髒女人。

  當朵拉正準備再給這名女子兩枚銀幣的時候,她已經一把從小精靈的手中搶過錢包,然後發出一陣得意的笑聲,跑開了。

  生氣的朵拉想要去追,卻發現褲腿被倫巴咬住。

  「倫巴,我差點忘了,伽羅大哥告訴我,千萬要在這裏等他,不要到處亂跑。」小精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感激的對著花貓說道:「可是,我的錢包……」

  「小傢伙,怎麼了?」

  伽羅的聲音在朵拉身後響起,他在回來的路上從花貓那裏得到了這個消息。

  當他加快了步伐趕回來的時候,只看到了最後的情景,卻沒有來得及挽回損失。

  「伽羅大哥,我被人騙了。」朵拉有些害羞的對著伽羅說道,然後她哭喪著臉,說道:「伽羅大哥,我的包包被人搶走了。」

  「不要緊的,朵拉,那個女的也許有別的事情,需要錢,是不是?」

  「可是,大哥,她……」

  「不要緊的,朵拉,我們去吃飯,然後繼續逛大街,好不好?」

  這是路邊的一家小飯店,裏面很是清雅。

  飯店裏只有一名夥計和老闆,客人不是太多,悠閒的他們很熱情的向伽羅和朵拉推薦著這裏的拿手菜。

  伽羅點了幾道比較清淡的小菜,然後就開始和朵拉一起吃起來。

  他們吃的不多,畢竟這裏的味道比不上皇宮裏面大廚的手藝。

  門外傳來了一陣喧嘩,接著是一陣斥罵。

  過不了多久,門口擠進來了一名女子。

  她的臉色焦黃,半邊臉腫起來了不少,佝僂著背,向著每一個桌子上的人乞討。

  店小二追在女人後面,迅速而又低聲的怒罵著,但是根本沒有效果。

  女人根本不理會店小二的阻攔,她只是笑嘻嘻的向著客人討要著東西,如果店小二拉的緊的話,她就往他身上靠。

  「伽羅大哥,這個女的就是剛才搶我錢包的人,她真的很討厭。」

  伽羅低聲的答應了一聲,他剛才並沒有見到這個女人。

  很快,女人來到伽羅的身邊,伸出了手,熟練的說道:「這位大爺,行行好,賞兩個錢吧。」

  「把我的錢包還給我。」朵拉看著女人,氣鼓鼓的說道:「你這個壞蛋,剛才搶走我的錢包,現在又想來騙人。」

  那女子笑嘻嘻的,把手再次向著伽羅伸近了一點:「小妹妹,別生氣,你的錢包我本來準備還給你的,結果連錢一起被街角的幾名小流氓給搶走了,他們還打了我一頓。這位好心的大爺,行行好,賞兩個錢吧。」

  伽羅厭惡的看著面前的女子,最終強行壓制住了想要脫口而出的惡言。

  他從懷中取出了兩枚銅幣,扔到了那名女子的身上。

  「朵拉,不要生氣了,你給她錢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目的,是不是?」

  熟練的將錢幣放入了口袋,那名女子繼續在伽羅的桌子前磨磨蹭蹭。

  這個時候,飯店的老闆過來了,他拿著一根木條,大聲的吆喝著這名女子:「滾,滾,滾,誰讓你進來的?以後再讓我看到你,我打斷你的腿!你這個不知道羞恥的女人,虧我還曾經好心的給你施捨過幾次,你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滾滾滾!」

  店老闆用力將女子向著外面推去,手中的木條用力的打在女子外露的肌膚上。

  就算是這樣,女子被趕出去以前,還是從一名食客的飯桌上搶走了一個饅頭,一邊吃,一邊用手在老闆身上想要掏出一些什麼。

  「滾!以後你再敢來的話,我一定打斷你的腿!」

  女子的身體被飯店老闆用力推倒在臺階下,然後一個翻滾跌落在塵土中。

  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嘻嘻的笑著,把沾滿了泥土的饅頭往嘴裏面送。

  「伽羅大哥,這個女怎麼能這個樣子,她不害羞嗎?」

  朵拉推了推伽羅的身體,卻發現伽羅愣在了那裏。

  伽羅此刻的臉色極為難看,他的眼睛死死看著那名女子露在外面的腿,以及上面那枚蝴蝶般的胎記。

  他的手輕微的發抖,嘴裏面在喃喃的念著什麼。

  一邊的倫巴也是驚奇的睜大了眼睛,彷彿不相信眼前的所見。

  「大哥,你怎麼了?」

  「沒有什麼。」伽羅僵硬搖了搖頭,然後向店老闆問道:「老闆,這個、這個女的,她是什麼來歷?」

  「什麼來歷?不過是一個不要臉的乞丐罷了。」店老闆氣哼哼的坐在了伽羅的面前,說道:「這個女的,大概是十來天以前來到我們這裏的。

  「據說,她是從飛龍軍團裏面逃出來的——誰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反正聽說被亂軍抓進去的女子,一百個沒有一個能活著逃出來,出來的也變成了瘋子。聽她的描述,她是費力克省的人,出身於一個小商人的家庭。」

  「她的父母在前幾個月的戰亂中死了,剩下她一個人流落到這裏。我以前好心的接濟過她兩次,結果她反倒越來越過分了,隔上幾天就朝我這裏跑。」

  說到這裏,店主歎了一口氣,搖著頭說道:「你看,她看起來大概三十多了,實際上呢?她不過十七、八的年齡。好好的一個女子,現在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怪誰呢?這種世道。」

  「她叫什麼名字?」

  「大概叫……靜靜,不對,好像是卡隆。凱斯蘭還是凱斯伯,還是叫凱倫汀娜……記不起來了,誰會記得這種人的名字。反正這種女人,還是死了比較好一點。」

  店老闆說到這裏,然後看了看外面的天:「現在這種人多的是,郊外更多。好在天氣還比較暖和,要是到了十月以後,不知道他們怎麼過冬。」

  店老闆離開了伽羅的桌子,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飯桌上,只剩下伽羅和朵拉兩個人。

  朵拉有些擔心的看著伽羅,她的手緊緊的拉著伽羅的手臂。

  小精靈能夠感覺到,伽羅的手心冰冷無比,但是他的心跳卻一直在加速。

  「不要緊的,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而已。朵拉,你不要擔心。」

  伽羅的手突然抓緊了朵拉的手,小精靈能夠感覺到上面的顫抖。

  「我們出去一下吧。」伽羅的聲音很輕,裏面有一種奇怪的味道。

  「大爺,行行好,給我一點錢吧。」

  伽羅跟著那名女子,聽著她的乞討,看著她的一切。

  女子的臉上,始終帶著那種職業的、笑嘻嘻的表情,每當一名行人走過來的時候,她總會伸出手,然後糾纏著對方。

  所有的人對她都心存厭惡,甚至連小孩子都對她扔著石頭。

  很久很久,她才乞討到了六枚銅幣,她用手緊握著,加上了伽羅的,跑到了附近的小店裏面,買了一些食物,就蹲坐在路邊狼吞虎嚥開來。

  一縷鮮血從她的頭上落下,但是她一點都不在乎。她拚命將手中的食物向著嘴裏面塞去,彷彿好幾天沒有吃到東西。

  不遠處的伽羅就那樣站著,看著那個女子的樣子,一動不動的,如同磐石。

  那名女子發現伽羅的注視,偏過了頭,對著伽羅嘿嘿的笑著,她的人很瘦,竟然有一種陰森森的味道。

  是的,她對什麼都不在乎了。

  伽羅慢慢的走了過來,在女子疑惑和不在乎的眼神中,他拉起了她的手。

  「跟我走。」

  雷聲如同霹靂般的炸響,雨點彷彿水柱般的落下。

  天空中的烏雲遮擋了大部分的光芒,整個書房裏面彷彿黑夜。

  忽明忽暗的房間中,真蘭的身體如同標槍般的坐在那裏。

  整個房間裏只有她一個人存在,她那有些消瘦的肩膀上扛著整個國家。

  「你來幹什麼?」

  真蘭站了起來,她看著站在門口的伽羅。

  伽羅卸下了臉上的面紗,一步步走到真蘭的面前。

  他的表情比死人還要難看,他用盡全力的向著真蘭喊道:「如果我幫助你度過了難關,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會放我平安的離開,而不會殺人滅口?」

  「你現在只能相信我,相信我的人格以及我說的話。」

  真蘭的眼睛盯著伽羅,她一字一句的說道:「我,真蘭。阿羅約。黑川以光明神的名義,以黑川家族祖先的名義宣誓,只要伽羅完成了我的委託,我會履行我的誓言,給他以自由與榮耀。如果我違背了我的承諾,我的靈魂將永遠沉淪於地獄之中。」

  「那麼,我作為你的替身,需要做些什麼,你以後準備如何安排我的一切?」

  ……

  「好的,我相信你。」

  伽羅的伸出手,摘下了她面上的面具。

  他在笑,他舉起了手中的光輝之假面。

  往事如同流水般在他的眼前緩緩流過,外面的閃電無比猛烈。

  他沒想到在六十五天以後,自己竟然再一次見到了那名讓他永遠難以忘記的女子。

  那名豔麗的、有著一雙修長圓潤的腿,曾經死命的拉著他的衣角,不讓他走的女子。

  「帶我走,我還是一個處女,我會替你幹任何的事情。」她流著淚,大聲的哀求著:「我會做飯、我會洗衣服,我能受得了任何的苦。求求你,帶我走。」

  他並沒有帶她走,他只是割斷了自己的衣角,然後轉身離開。

  雖然很久很久以後,他的心中,偶爾還會響起那些絕望的哭泣。

  雖然曾經向著上天祈禱過,希望她們能夠遇到好心的人,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

  他以為,他永遠也不會再次見到她;他以為,這件往事會慢慢從他的心頭消失。

  但是,他錯了。

  當他再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她並沒有認出他,她已經沒有了眼淚、希望和恐懼,她的臉上,始終帶著那種職業的、笑嘻嘻的表情。

  她靠近了他,向他伸出了手,「這位大爺,行行好,賞兩個錢吧。」

  天已經很晚了,伽羅很早以前就把朵拉哄睡了,然後他走到了黑漆漆的外間,躺在搖椅上,看著外面黑沉沉的天。

  「伽羅,伽羅?」

  倫巴圍在伽羅轉了三圈,好不容易才將伽羅的注意力引回到現實世界中。

  「你說,我的所作所為是不是錯的,當時我如果帶上了那幾名女子,或者……」

  伽羅看著倫巴,嘮嘮叨叨的說道,這個時候,他需要一個能夠傾聽他述說的人。

  花貓開始還靜靜的聽著,但是慢慢的,怒火在花貓的眼中開始凝聚。

  它從伽羅的懷中跳出,很不滿意的大聲說道:「伽羅,你知道嗎?我對現在你很不滿。早知道,我就不認出那名女子。」

  「不滿?」伽羅無可奈何的看著倫巴,說道:「為什麼,現在這種狀況我也沒有辦法,我們需要的,是如何逃脫這裏。」

  「我說的不是這個。」

  花貓瞪大了圓滾滾的眼睛,看著伽羅,它終於爆發出來:「你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你是亞述的三皇子呀,不是別的人!你還記得曾經跟我說過的話沒有?」

  「你這個懦夫、膽小鬼、下流胚、烏龜、王八蛋、只懂得藏頭在龜殼裏,調戲無知小女孩的蠢蛋,你現在活得還不如一條癩皮狗!」

  花貓跳到了茶几上,一爪子將上面的東西掃落到地上:「你看看你,低頭縮腦,意氣消沉,好像被狗追了九條街,十幾天沒有睡覺的倒楣樣。」

  「那個三皇子要脅你?我呸!現在還不知道誰要脅誰!」

  「亞述帝國的使團不是來了嗎?那個為首的是你的『好朋友』威爾頓公爵,你只要見到他,表明了身份,我就不相信,真蘭敢對你動手。你甚至可以用目前掌握的秘密,來換取更多的利益。」

  「別忘了,你還有蕾米娜,你只要向光明教會裏面一鑽,露出你這張難看、噁心、下流以及擁有兩道疤痕的醜臉,我就不相信,光明教會會護不住你?」

  說到這裏,倫巴越來越激動,它的臉幾乎貼近了伽羅的鼻子:「你怕什麼?你擔心什麼?我知道,你害怕朵拉受到傷害,也不想表露自己的身份,那麼,你想過我沒有?你死了,我還要找一個新的朋友,而且只能用爪子和他通話。」

  說到這裏,花貓的語氣有些和緩,它對著伽羅說道:「你還記得你在亞述王府裏的情景嗎?在那裏,我們雖然一開始還提心吊膽上一會兒,害怕被你的兩個哥哥發現我們的真面目。但是那個時候,你有沒有像今天這樣的恐懼或者是怯懦過?」

  「我記得,我們剛剛離開亞述的那個時候,你意氣風發,告訴我,我們這次一定是一次愉快的旅行。可是,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當年你可以為了露娜千里奔襲,現在你連面對危險的勇氣都沒有。」

  「你的變化連我都覺得陌生,整天唉聲歎氣,彷彿天下間只有你最倒楣。以前你天天拉著我到外面看漂亮的女孩,現在你過了這麼久還是一個青頭!」

  「你知道嗎?讓步和禮貌有的時候就如同怯懦,你既然有了自己的實力,那麼就不要顧前顧後。你現在的樣子像什麼?好像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

  「朵拉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操心,朵拉的每一次傷心你都認為是你的錯。」

  「醒一醒吧,朵拉有她自己的天地,你只需要做好本分的事情就好了。每一條道路的前途都不可預測,你又何必每走一步都要三思呢?朵拉又不是你生的,你管她那麼多幹什麼?實在不行,捏死算了!」

  「下不了手的話,你自己找一塊豆腐撞死不就得了?一個人,如果連自己想要幹的事情都不敢幹,每天只能做著讓自己難受的事情,那就說明他有病!」

  「伽羅,我鄙視你!我非常非常的鄙視你!」

  伽羅沒有回答,他默默低下了頭,消化著倫巴的話。

  過了半晌,他才抬起頭,看著面前的倫巴,低聲的說了一聲:「謝謝。」

  「算了。」

  倫巴也有些意興索然,它無聊的用尾巴掃著桌子上面的東西,說道:「我希望你明白,不管一件事情,你多麼喜歡,或者珍重,甚至捨不得,但是不要讓它成為你的負擔和包袱。

  「我喜歡吃東西,但是沒有魚我還可以吃別的,你呢?難道真的以為沒有朵拉你就活不下去了?清醒一些吧,你是你,朵拉是朵拉,你無權替她做所有的決定,更沒有義務為她一次次的委屈自己。說不定你的所作所為,正是她喜歡的。」

  倫巴的四爪在伽羅面前揮舞著,它很不喜歡伽羅目前的樣子。

  一人一貓再次的沉默下來,等了一會兒以後,伽羅用手將倫巴抬到他的眼前。

  「倫巴,你知道嗎?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做。我一直很害怕,害怕死亡、害怕責任,甚至害怕愛情。我有的時候,甚至認為我現在的生活只是一場夢而已。倫巴,你能告訴我,我以後應該怎麼做嗎?」

  面對著面前的伽羅,強如倫巴也不由自主的歎息了一聲。

  過了很久,倫巴才說道:「反正我的意見你很少聽,你還是按照你的方法去做吧,其實,如果我是你的話,會先幹掉真蘭,以三王子的身份來一個假戲真做。」

  「控制比利沙全國以後,開始制霸天下,來尋找智慧女神。不過,你一定不會聽我的意見的,我也懶的管你。」

  「倫巴呀,你還是這樣的調皮。」

  伽羅的手指在倫巴厚厚的下巴上用力捏著,他看著倫巴那黃寶石一樣的眼睛,說道:「倫巴,你知道嗎,我現在真的想做一些事情,一些能夠改變他人命運的事情。」

  「到了這個大陸以後,我和你不停的在逃避。很多人向我們伸出了求助的手,而我們只是冷漠的拒絕。人有的時候不能僅僅為自己而活,倫巴,你說,是不是?」

  「喵,你是不是生病了,人當然只是為自己而活的。」

  「我覺得,我們應該留下來,幫助真蘭把比利沙王國的局勢穩定下來後,再離開。昨天我和她好好談了一下,她是一名很聰慧的女子,所欠缺的只是時間而已,而我的出現,正好彌補了這一切。」

  「按照她的計畫,宴會以後,我將在一些不太重要的場合扮演青葉,而她則以真蘭公主的身份,逐漸出現在大家的視野裏。我會慢慢將手中的權力移交給她,她只需要半年的時間,就可以讓所有人對她心服口服。

  「到了那個時候,也是我們功成身退的時候。倫巴,我答應你,我會帶著你去尋找智慧女神的。」

  「喵,你是個白癡,連女人的話都相信,你難道不知道,女人本身就是騙子的化身。」

  「倫巴,你不要這樣說。我知道,芬妮、朵拉還有海克絲,都曾經用食物欺騙過你,但是她們都是好意,害怕把你撐死。」

  「你不要擔心我和朵拉的安全,我會很小心的。半年,我還有半年的時間。在這半年的時間裏面,我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我不會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真蘭身上,我能夠讓她明白我的重要性。我們有非常有利的一點,那就是我們有偉大的慾望之神倫巴的保佑,是不是?」

  「喵,你瘋了,你真的瘋了。」

  伽羅沒有理會倫巴的嘲弄與鄙視,他把倫巴摟在懷中,慢慢入睡,在半夢半醒之間他開始夢囈低語:「雖然我不能夠改變過去,但是我願意夠拯救一個國家……」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7 02:33 PM

第一部 第九集 真假王子

第六章 盛宴

  一天以後,莫桑城的中心。

  「這就是比利沙王宮的皇宮嗎?」

  雖然曾經在外面打量過,不過當威爾頓伯爵親身踏入其間的時候,他還是為比利沙王宮這座宏偉的建築發出讚歎。

  數十米高的內牆,雙人才能合抱的巨柱。

  加上數百年不斷的加固,每一處都是那樣的雄偉。

  引領著威爾頓伯爵的,是一名比利沙外交官員,他仔細向威爾頓伯爵介紹著皇宮裏面的一草一木,以及當年的一些情景。

  應該說,比利沙王國算是大陸上的強國之一,它位於日曜大陸的東北角。

  雖然土地貧瘠,國內有大量的沼澤與森林,但是這個國家卻擁有各種各樣的礦藏,以及龐大的土地和人口。

  就連西方強大的哥特王國,在與比利沙王國幾十年的戰爭中,也沒有佔到太大的便宜。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比利沙王國正處在最虛弱的時刻。

  原本王室名義上的控制已經被打破,國家分裂成四大勢力。比利沙王室、飛龍軍團、火獅軍團以及取代血翼軍團的庫裏族,成為了這個國家的實際統治者。

  無數馬車從莫桑城的各個方向朝皇宮的大門處彙聚,燈火通明的皇宮大門口響起此起彼伏傳來的通報聲。

  「亞述帝國威爾頓伯爵到。」

  「南方公國特使波尼桑公爵到。」

  「阿森納王國太子阿剌比克駕到。」

  ……

  威爾頓伯爵看著那些進入的皇宮的特使和官員,嘴角露出一抹笑意。

  當他到比利沙王國的時候,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拜訪別的國家的使臣。

  比利沙王國現在的情況瞬息萬變,因此被各國派來的特使都有著極大的許可權。

  這些天來,他利用一些特殊手段,和南方公國以及另外幾個小國的特使形成了共識。

  所有的勢力先不與比利沙王國進行實質性的接觸,等到今天的皇家宴會以後,再做主張。

  沒有人會相信一個一直將面容隱蔽在黑暗中的王者,今天,威爾頓就要看青葉的真容。

  雖然教會並沒有洩漏當年治療青葉的情況,但是大部分的細節早在威爾頓出國以前已經擺在了他的書桌上。

  是的,所有人都在猜測,光輝之假面後面的人是誰。

  各種各樣的流言如同熊熊燃燒的大火,有人說,青葉當年的遇刺其實是比利沙王室的一個幌子,其實教會治療的那個人只是青葉的一個替身。

  真正的青葉當時並沒有遇刺,他一直在隱藏在幕後。

  有人說,面具背後的人其實是一名王室的大將,他控制了比利沙王國的一切。

  還有人說,其實面具後面的人是三王子青葉的妹妹真蘭,她藉著哥哥的名義來治理這個國家……

  一時間,真的假的謠言四處流傳,威爾頓伯爵相信,有些甚至是王室自己放出來混淆視聽的。

  不過,一切都要在今天晚上揭曉。

  威爾頓伯爵含著笑,走進了喧鬧的大廳。

  他現在是代表著一個帝國,來決定另一個帝國的命運。

  別的國家不說,僅僅是亞述帝國,已經在邊境地區囤積了大量的糧草、兵器、藥品等比利沙王國急需的物品,但是如果比利沙王國內部局勢不穩的話,那麼這些東西,將成為亞述邊境十五萬大軍進攻的後勤保證。

  虛弱的國家就如同落入了狼群中的綿羊,只能被別的國家分食。

  「今天的一切,都交給你了。」

  伽羅此刻完全是青葉的打扮,甚至連他的聲音,也變得和青葉極為相似——他培訓的內容之一,就是如何改變自己的聲音。

  他和真蘭正站在一扇大門後面,隔著門上的花紋,能夠看到大廳裏面的情景。

  宮廷樂師們演奏著柔和的樂章,衣著光鮮的人們在大廳裏盡情的舞動和歡笑。

  在那華麗的水晶燈下,在那穿著紅色衣衫的女侍者之中,伴隨著杯觥交錯的雜音與嗡然的交談聲,整個會場瀰漫著極度的華麗、歡愉和熱烈的氣氛。

  「儘量不要說話,更不要理會別人的提問。記住,你是比利沙王國的王子,對於任何人的提問,你只需要舉起酒杯,或者笑一下就可以了。」

  真蘭一身白色的女裝,她緊緊跟在伽羅身邊。

  比利沙的公主完全卸掉了往日的冷漠,一身奢華而豔麗的盛裝下,是比滿天繁星還要耀眼的明豔,她的容光,讓所有的人都為之心動。

  不過,透過真蘭那平靜的外表,伽羅還是能夠發現她的不安。

  讓一名只訓練了幾天的冒牌貨來參加這麼重要的宴會,誰都會感到心虛的。

  伽羅笑了笑,但是他自信的笑容被淡銀色面具阻擋。

  「拜託你了。」

  真蘭說出了這句話以後,就緊跟在伽羅後面,完全一副貴族淑女的樣子。

  「沒有問題的,你還記得嗎?我告訴過你,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一個農場主。你看看宴會上面的這些人,他們是不是像一群衣著華麗的公雞和母雞?相信我,我一定會處理好的,只不過是面對一群公雞和母雞罷了。」

  說出這話的一瞬間,伽羅看到真蘭的眼裏流露出想要捏死人的情緒,不過,很快的,她低下了頭,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推開門走進大廳,那裏的每一個人都在注視著他的到來。

  他踩著優雅而節奏分明的腳步,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每一名向他致意的人,都會得到他得體的回應。

  我是誰?

  我是真正的王子!

  隨著伽羅的腳步一步步的前行,腦海中另一個人的記憶被慢慢啟動了。

  那是亞述的三皇子,伽羅‧貝維利的記憶,那是他曾經的另一個身份。

  「真蘭,我的妹妹,你看看這個大廳裏面這麼多的青年才俊,如果你看上了哪一位,我一定會促成你們兩個的姻緣。」

  伽羅低聲對著真蘭笑嘻嘻的說著,彷彿一名愛護妹妹的哥哥。

  他的聲音稍微高了一點,身邊的人都能夠聽到。

  一道如同利刃般的殺氣,猛的襲上了伽羅,真蘭的頭低得更加低了。

  伽羅眼睛裏面全部都是笑意,他的手伸了出來,不著痕跡的挽住了真蘭的胳膊。

  真蘭身體微微的一顫,但是卻沒有掙脫。

  一路上,每一個人都在打量著他們,絕大部分人的眼中都充滿了讚歎。

  伽羅一襲黑衣,淡銀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臉龐。

  但是沒有人感覺到有什麼不對,彷彿這張面具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他的眼神淡漠,卻又清澈得不沾塵埃,一縷若有若無的滄桑,讓看到的女子感到心痛。

  伽羅的身邊,是一個無限美好的倩影。

  她的個子和伽羅一般的高,節日的盛裝穿在她身上,卻有著素麗端雅的出塵。

  男士望向她的目光充滿了傾慕與火熱,她的出現,讓場中所有女子都失去了顏色。

  她的每一個笑容,都如同絢麗的夏花,盛開在每一名男士的心中。

  他們的手挽在了一塊,彷彿沒有任何人能夠將他們分開。

  偶爾的四目交投,是那樣的溫馨。

  「這就是比利沙王國的真蘭與青葉嗎?」

  人群自動分開,伽羅和真蘭走到會場的正中,會場上,掌聲雷起。

  盛大的宴會正式開始,會場的氣氛達到頂點。

  到了伽羅表現的時刻了。

  「怎麼樣?」

  依靠在牆壁上的伽羅,向著真蘭揚起自己的下巴:「你覺得我現在像不像一名真正的王子?」

  他剛才按照著真蘭的安排,順利主持了宴會。

  一切都是那樣的完美,就連最苛刻的人也找不出任何的毛病。

  真蘭沒有回答,只是用驚奇的目光打量著面前的這個傢伙。

  剛才伽羅的表演非常出色,完完全全超出了真蘭的預料。

  當他站在會場中心致詞歡迎的時候,彷彿所有的星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那一刻的風範,贏得在場無數的掌聲。

  甚至連真蘭自己,都差點認為站在上面的是真正的王子,是她的哥哥,青葉。

  「你小心一點,這只是開始,最重要的時刻並沒有到來。前面的只是過程,真正的危險還在後面。」

  「好的,我美麗的妹妹。」

  伽羅深深地向著真蘭鞠了一個躬。

  「你!」

  真蘭狠狠的咬了一下貝齒,卻說不出任何話。

  「真蘭,你是這樣漂亮的女孩,何苦把自己一天到晚打扮的冷冰冰的,那樣太累了。」

  伽羅端起酒杯,向真蘭致意。

  有事沒事誇獎一下女孩子,絕對不會吃虧。一個男人,如果連這一點都不懂得,那麼一定是蠢才。

  「有人過來了,妹妹,你不去招呼一下嗎?」

  不遠處,幾名衣著華麗的貴族端著酒杯,向伽羅和真蘭的方向走來。

  他們的四周,圍繞著更多大大小小的使者或者貴族。

  「糟了。」

  真蘭心中一緊,雖然預料過這種情景,卻沒有想到來得這麼快。

  這些人是比利沙王國周圍幾個大國的特使,他們的突然過來,完全打亂了真蘭下面的安排。

  按照真蘭的安排,伽羅只需要在一、兩名的大使面前露出他的面容就可以了,但是現在,這些狐貍絕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眼前如此好的辨別真偽的機會。

  真蘭握緊了袖子裏的拳頭,她笑吟吟的看著前去引導、勸阻和搭話的手下被威爾頓他們撥開,看著同樣滿面笑容的他們來到伽羅身邊,舉起了酒杯。

  「別回答他們的任何話,千萬不要理會!」

  心中焦急萬分,但是真蘭的身體卻被威爾頓伯爵擋在了一邊:「美麗的真蘭公主,可不可以答應我的邀請,賜予與你共舞的機會。」

  「好的。」

  真蘭的臉上露出了歡快的笑容,但是她心中恨不得將威爾頓伯爵捏死。

  這個該死的亞述狐貍!

  「青葉王子,想不到你是這樣風趣的一個人。」

  一名貴族舉起了手中的酒杯,向著伽羅致意。

  此刻波尼桑親王譏諷的笑容變成了震驚,他的眼睛裏面充滿了疑惑。

  面前的人,他難道真的是一名皇子?

  但是,根據教會的記錄和所有的情報分析來看,青葉王子早就變成了無可救藥的瘋子。

  面前的人,他到底是誰?

  很多貴族都有自己的替身,但是波尼桑公爵並不相信,有什麼樣的替身能夠做到現在這個地步——皇室的繼承人,他的氣質、見識、談吐,所有的一切,都不是替身所能達到的。

  雙方已經交談了十來句話,這其中的意味,恐怕只有局內人才知道其中的含義。

  僅僅波尼桑親王剛才的幾個小問題,其中就包括七個方面的知識,以及三個只有極少數大貴族才知道的典故。

  而另一個特使在恭維的同時,語言中埋藏了三處禮節上的陷阱。

  面對著這一切,面前人的回答是那樣的完美,就連回答的語氣、手中的姿勢,都配合的天衣無縫。

  現在,他轉過了頭,正在和另一名南方公國的貴族談論起關於徽章的知識。

  短短的幾句話,他已經和這位貴族談論起古老的列納家族的徽章,與亞述帝國皇室徽章之間的聯繫。雙方短暫的爭論著,可是很快,伽羅的學識讓這名貴族完全的折服。

  「他是誰?難道真的是比利沙王室的三王子?」

  「哥哥,你們在談論些什麼?」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好不容易等到舞曲結束,他們立刻回到伽羅的身邊。

  場中的情況讓真蘭和威爾頓伯爵都很驚奇。

  此時的伽羅,他站在場中,恰到好處地運用著種種友好的外交詞令,描繪著比利沙王國美好的未來。

  「三王子,關於貴國扣押我國的貨物一事,請問你能否做出回應?」

  「有這種事情嗎?那麼請貴國派出使者與我國的商務大臣協商,應該會很快得以解決的。」

  「比利沙王室軍最近在南方公國的邊境又增派了一萬軍隊,請問有什麼用意?」

  「比利沙王國是一個愛好和平的國家,這一萬軍隊,只是今年正常的換防,並沒有別的用意。」

  「前一個月,我已經對各國的大使宣佈過:比利沙王國願意同周圍的國家和平相處,在平等互利的基礎上,積極開展同各國的交流與合作,為世界的和平與發展的崇高事業,做出應有的貢獻。」

  伽羅的眼光裏面充滿了真誠,彷彿他並不知道南方公國的八萬聯軍,已經逼近了比利沙王國的南方,並且頻繁的調動,讓比利沙王國的邊防軍一日三驚。

  伽羅此刻,完全融入了自己的身份,他的表現,連真蘭都不敢相信。

  「青葉三王子,不知道貴國什麼時候償還我方到期的那批貸款?」

  「請相信比利沙王室的聲譽,我會儘快解決這個問題的。」

  伽羅的聲音很是柔和,不管周圍的提問多麼的尖銳,他只是和藹的回答著,用一種外交官的語氣解決掉。

  看到名義上妹妹的到來,伽羅伸出了手,將比利沙王國最美麗的瑰寶向面前的人做介紹。

  真蘭只是微微的笑著,彷彿所有的星光都彙聚在她那明亮的雙眸中。她得體的配合著伽羅,不著痕跡的轉換著話題。

  唯一能夠發現真蘭不對的,只有伽羅,他的手被比利沙的三公主用力的掐了一下,非常的痛。

  正當伽羅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新的麻煩開始降臨。

  不遠處,一群貴婦人和小姐們向著這裏走過來。

  她們大多數是各國駐比利沙王國的特使的夫人或者小姐,人未到,環繞的人群已經聽到了女孩們的嬌笑。

  會場上面的氣氛變活了起來,男士們紛紛邀請女士們進入舞池,而女士們也在尋找著符合自己心意的男伴。

  「三王子殿下,請問我能不能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共舞一曲?」

  一名美麗的女子走到伽羅的身前,向著伽羅伸出了手。

  「這是亞述帝國駐比利沙王國大使的女兒,她的名字叫做雪法納。」

  伽羅也伸出了手,他認得這個女孩。

  三年前她還是一名羞答答的小姑娘,想不到現在已經變得這樣成熟漂亮了。

  伽羅一笑,正想引領著女孩進入舞場之時,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這位大哥哥,你為什麼要戴著面具?」

  說話的,是一名只有五、六歲的小女孩,她純真無邪的眼睛看著伽羅。

  雖然小女孩的母親很快制止了這種無禮的提問,但是伽羅心中卻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這一切,都是他周圍那些微笑著的特使們安排好的,他們想要看看面具下面是一張怎麼樣的臉——這點,也是今天晚會的重點之一。

  場中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在注視著伽羅的反應。

  伽羅蹲了下來,拍了拍小女孩的腦袋,和藹的問道:「小姑娘,你真的要看叔叔的相貌嗎?叔叔長的很醜的,不如過一會兒叔叔帶你到天臺上去看金魚如何?」

  「不會的,大哥長的一定不難看,那位姐姐都長得那樣的漂亮,大哥哥也一定長的很英俊的。」

  「好吧,可你不要被嚇得哭了。」

  伽羅的手指輕輕勾了勾小女孩的手指,他卸下了臉上的面具。

  幾乎所有的人都長長的歎息了一聲,那兩道長長的疤痕如同蜈蚣般,破壞了他那原本柔和的面容,在燈光下是如此的刺眼。

  當伽羅卸下了面具的那一瞬間,他能夠感到,至少有六道以上的偵測魔法掃過了他的臉。

  四周的貴婦人有的嚇的向後退了一步,但是更多的卻是向前一步,看著這名傳說中的王子。

  在這些深閨小姐的心中,青葉殺人王的稱號,反而更加的讓人感到刺激,而且他的身份更是讓她們嚮往,誰都知道,青葉其實已經是比利沙王國的國王。

  伽羅的雙眸慢慢的掃過全場,沒有任何的自卑和畏縮。

  明亮的燈光下,他的臉上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小妹妹,我的名字叫做青葉‧阿羅約‧黑川,歡迎你到這裏玩!」

  掌聲再次雷動。

  兩個小時以後,皇宮的休息處。

  「總算表演完了,累死我了。」

  伽羅完全沒有剛才那種從容不迫的優雅,他如同死魚一般斜躺在椅子上,華麗的晚禮服被他順手扔到了地下,雙腳斜斜的搭在桌面。

  「真蘭公主,你可要記住你的承諾,千萬不要過河拆橋,我今天的表演你應該滿意的。」

  「你是誰?告訴我!」

  真蘭的面容如同冰封的湖面,她死死盯著伽羅的眼睛。

  「我的名字伽羅‧莫伯亞,是一名浪跡世界的冒險者。」

  「冒險者?」

  真蘭用鼻子狠狠的哼了一聲,白癡才會相信他說的話。

  一股冰冷的殺氣湧向伽羅,但是真蘭卻發現伽羅只是悠閒的支起了自己的腳,看著發怒的她。

  「你真的以為我不會殺你?真的以為離開了這個宴會以後,我還會需要你?」

  「我記得東方有句老話,叫做有備無患,真蘭你這麼聰明,當然知道其中的奧秘了。而且,你騙人的時候,總喜歡瞇上眼睛,這個習慣很不好。」

  真蘭沒有繼續回答,她慢慢的在房間裏面走來走去。

  「謝謝你。」

  「為什麼要謝我?這是我答應你的。」

  「不,雖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但是你表現的比我想像中還要好,而且你的這種表現,對於你來說,也有不小的危險性——我猜,你應該出身於一個貴族的家庭。」

  伽羅笑了笑,臉上的兩道疤痕還在不停地躍動,「那麼,你為什麼不認為我是亞述三皇子伽羅‧貝維利呢?聽說他最近失蹤了,也許我就是那個調戲了蕾米娜的萬惡王子,我的名字不正也是叫作伽羅。」

  伽羅雖然面帶笑意,但是他的心卻提了上來。

  他不知道真蘭會不會發現他的身份,不過,在他離開亞述的時候,曾經讓幾名手下前往帝國的西方,留下他在那裏活動的痕跡。

  至於他體內的鬥氣,在被瑞蒙發現了以後,伽羅再次央求花貓重新給他設計——那時,他每天要和蕾米娜接觸,一旦被發現了的話,那麼就不是臉上留下幾道疤痕那樣簡單了。

  雖然他告訴真蘭,他只是一名冒險者,但是如果真蘭派人前往亞述查詢的話,會發現這個人有另外一種很隱秘的身份——他是一名破落的貴族。

  真蘭微微一笑,彷彿聽到了最有趣的笑話。

  「你是伽羅‧貝維利,那麼我就是蕾米娜了。我對於伽羅。貝維利的瞭解比你深得多,他現在正在亞述帝國西方某個地方逍遙。」

  「據我所知,伽羅‧貝維利本身的修為很低,而你身上的鬥氣和亞述帝國皇室流傳的並不一樣。最重要的是,你身上沒有貴族的浮華與做作。」

  心放了下來,但是伽羅卻表現出一副很受傷的樣子。

  他悶悶不樂的坐在真蘭的面前,彷彿受了氣的小媳婦。

  真蘭微微翻了翻面前的資料,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會強迫你說出你的秘密——你也不會說實話的。我會找出你的真實身份,這一點,你騙不了我多久。當然,我希望……」

  「既然你這樣說,我也不勸你了。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句,笑容有的時候比屠刀還有效。希望你瞭解這一點。」

  「對不起,你現在需要的只是好好做替身的工作,記住,以後絕對不能更改我的安排。」

  「算了,我不說了,不過,青葉,今天做你哥哥的感覺,真的很不錯,哈哈哈。」

  伽羅大笑著,走出了房間。

  這個時候,沉默了許久的明霞,有些擔心的看著坐在那裏的真蘭,說道:「真蘭,你不要生氣,這個人就是這個樣子的,他有時候愛開些玩笑,你……」

  「我為什麼要生氣?」真蘭突然笑了,「現在的情況正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我高興還來不及。」

  她們兩個人的目光相交,都鬆了很大的一口氣。

  「明霞,明天你帶著伽羅到後面去。除了月虹姐妹以外,如果他喜歡上哪名女子,你就送到他的院子裏面去。現在這個人很重要,我們必須拉攏他。」

  明霞沒有回答,她看著真蘭,突然拜倒在她的身前。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7 07:52 PM

第一部 第九集 真假王子

第七章 朝會

  「伽羅大哥,你回來了。」

  當伽羅回到小院子的時候,朵拉正在院子裏面等候著他的到來。

  小精靈帶著伽羅回到屋子裏面,然後細心的服侍著他解下面紗,換上便衣。

  「真的很舒服呀。」

  伽羅閉著眼睛,躺在地鋪上。

  這個時候,他看到了那三名美麗的女治療師,狄蘭娜、伊洛琳、苔伊,她們還在房間裏面等候著他。

  「你們?」

  伽羅有些驚奇,憑藉著今天他的表現,真蘭英該已經知道,他不需要別人教導他的禮儀。這三名教導他禮儀的人兒,應該被真蘭收回去,而不是留在這裏。

  三名治療師的回答讓伽羅很快的明白了,她們只是微笑著指了指伽羅的臉龐,然後低下了頭——狄蘭娜她們已經參與這個秘密,如果放她們出去的話,就會有洩漏的危險。

  既然這樣,還不如就把她們安置在這裏,等候著事情的終結。

  「好吧。」

  伽羅歎息了一聲,他不知道真蘭和明霞是怎麼想的,放這麼漂亮的女子在這裏,明顯是讓他犯錯誤嘛。

  「這是你的意思嗎?」真蘭淡淡的問道:「把狄蘭娜她們留在伽羅那裏,是你的主意嗎?」

  「不,是狄蘭娜她們的意思,按照原本的安排,當狄蘭娜她們教會伽羅種種的禮儀以後,我們會讓她們暫時住進生命之塔裏面,進修更高一級的治療術。等到事情有了了結之後,再讓她們出來。」

  「不過,當詢問她們的時候,她們告訴我,她們不想住進空無一人的生命之塔裏面,她們願意留在小院裏面,直到事情終結。」

  「為什麼會這樣,狄蘭娜她們不是一直想要進入生命之塔裏面,進修更高深的魔法嗎……」

  真蘭有些不明白,生命之塔每一次只能容納五人進入,在那裏面修習魔法比在外面要快上一倍。每年只有立功的魔法師才能進入到裏面,狄蘭娜她們的拒絕真的有些不可思議。

  明霞輕輕歎息,她看著疑惑中的真蘭。

  雖然真蘭的才智遠超常人,但是有些事情,她並沒有體會過。

  現在的情況是,狄蘭娜、伊洛琳、苔伊她們三人,動了情了。

  狄蘭娜、伊洛琳、苔伊她們三人,現在已經二十三、四,這個年齡的女子,如果在外面,孩子都很大了。

  但是她們卻一直被禁錮在深宮裏面,幾乎不和任何男子接觸,更不要說像現在這樣,每天手把著手,肌膚相貼著,給伽羅教導關於禮儀方面的東西。

  這是她的疏忽。

  人與人之間,尤其是男女之間。

  如果接觸得久了,很容易因為相互的熟悉而產生感情。

  男的一般來說都是一些馬馬虎虎的傢伙,對於小事情不太用心。

  但是女孩子就不一樣了,她們的感情經常不受自己控制,就如同變幻莫測的天氣一樣,往往會因為一些小事情或者別的東西,把相互之間的相處變成了好感。

  而且,狄蘭娜她們很少接觸外界,伽羅可以說是她們真正接觸過的第一個男人。

  派她們來教導伽羅禮儀方面的東西,本來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既不會洩漏了機密,同時還可以等任務結束以後,順勢給這三名長期為王室奉獻的女子以補償。

  但是真蘭和明霞考慮的再周到,卻沒有考慮到人和人之間的感情。

  她們的身心已經完全的成熟,而且根據王室的課程,她們除了學習水系魔法和光明術以外,就是關於如何侍奉男子和宮廷禮儀方面的東西——這種方面,和伽羅在第三個房間裏,見到的那些女孩子的訓練,在本質上面沒有任何的區別。

  所有的一切都水到渠成,在她們和伽羅一次次的接觸中,好感已經不由自主的產生了。

  等到明霞發現這種情況,感情的潮水已經淹沒了她們。

  「如果現在讓她們離開的話,那麼……」

  明霞再次緩緩的拜倒在真蘭腳下,她沒有說出一句話。

  真蘭的手指翻動著這些天來,關於監視伽羅的記錄。

  這個東西,是她每一天都要看的東西。

  皇帝的新衣、人魚故事、一千零一夜之死神……每當真蘭看到了這些東西的時候,她總是會放慢翻閱的速度。

  細細的體味著其中的韻味,她知道,每天晚上當伽羅開始給朵拉講故事的時候,整個小院子裏面的人都圍坐在他的身邊聽著,就連監視他的人,也會依在牆角,聽著這一切。

  「明霞,伽羅知道狄蘭娜她們的心意嗎?」

  「那個男子並沒有覺察,狄蘭娜她們也不讓我告訴他。」

  「好吧,明霞,那就按照她們的意願辦吧。這些年來王室的變更,耽擱了你,也耽擱了她們。我父親在位的時候,我無法勸他,但是現在,我至少能夠決定一些東西。」

  大陸曆七二三年九月八日,當皇宮宴會結束了以後,所有的一切又歸於平淡。

  雖然還是波濤暗湧,但是整個大陸原本快要爆炸的局勢,開始慢慢平穩下來。

  原本已經斷絕的比利沙王國邊境貿易,鬆開了一絲缺口。

  關於三王子青葉的流言,也煙消霧散了。

  因為老皇帝的下落不明,現在大家都在猜測,三王子青葉到底準備什麼時候登上皇位,成為比利沙王國新的國王。

  無數恭維的奏摺堆滿了真蘭的案頭,所有人都在想在權力的重新安排時佔居優勢。

  借助著這股東風,真蘭再次對人事結構進行了大的調整。

  在她發佈的命令中,夾雜著了一條不顯眼的任命,原本默默無聞的她,被自己任命為王室的內務大臣。

  雖然這項任命看起來有些荒誕,但是在目前的情況下,很快被通過了。

  畢竟比利沙王室在這種風雨飄零的日子裏,任命自己血統的人來加強統治,是很正常的——就算她是一名女子。

  在外人看來,內務大臣的許可權並不大,而且很模糊,一般來說,主要是跟隨在國王的身邊,起草文件,並負責國王的一舉一動。

  接下來的日子裏,在真蘭的安排下,伽羅見到支撐比利沙王室的另外幾根支柱。

  財政大臣羅西,六十多歲的小老頭,一副病病殃殃的樣子。

  他的外貌很平凡,但是真蘭對他卻極為敬重。

  伽羅在亞述的時候看過他的資料,就是這名小老頭,三十年中,用常人難以想像的手段,為比利沙王國積攢起來的數十萬大軍提供了所有的後勤保證,並保證了經濟的平穩運行。

  禁軍統領奧赫斯,外表黝黑的中年大漢,多年的征戰在他面頰上留下了數道疤痕。

  他有著非常稀薄的王室血統,當初就是他在真蘭突擊怒水河之時,帶領數千弱兵牢牢的控制住了莫桑城,並支持到真蘭的返回。

  從他身上那種逼人的氣勢來看,奧赫斯已經達到了聖騎士的水準。

  宮廷大法師道爾,一名看起來非常慈祥的老頭。

  但是根據花貓的探測,這個魔法師的戰鬥力極為驚人,已經接近魔導師的地步。

  道爾是比利沙魔法協會的會長,他統領著所有的魔法師。

  接下來還有一些官員,不過,幾乎沒有人知道真蘭的真正身份。

  這就為伽羅接下來的工作鋪平了道路。

  他每天戴著面具,與真蘭坐在書房裏面批改著案卷。

  原本進進出出的秘書們,已經被安排成真蘭的手下。

  她負責將所有的檔案歸總、分類,然後送到伽羅的面前——實際上,這些檔案經過真蘭的手以後,已經批閱好了,伽羅只是做一下樣子,重新發回就可以了。

  同時,在伽羅的暗示以及真蘭的手腕下,很多有能力的中層官員慢慢依附在真蘭的名下,與她形成了共同的利益。

  至於那些高層,自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們對真蘭的恭維比對伽羅還要厲害。

  不過,好在伽羅不需要做事,他實際上還是很悠閒的。

  所以,每當真蘭在一邊忙得昏頭轉向的時候,伽羅總是神秘的做著自己的事情——當真蘭想要看看他做什麼的時候,卻總是遲了一步。

  大陸曆七二三年九月十二日,小院子中。

  「你是說,今天下午我們還要在皇宮裏面接見亞述的威爾頓伯爵?」

  伽羅歎息了一聲,不情願的從軟綿綿的床鋪上坐起來。

  「是的,按照日程的安排,威爾頓伯爵將在今天下午,正式以亞述帝國特使的身份,前來皇宮拜會我們。」

  伽羅皺了皺眉頭,他感到有些奇怪:「真蘭呢?這是她的任務,她應該戴上面具來接見威爾頓伯爵。我只是一個冒牌的,現在露面越少越好,這樣才不容易被人發現破綻。」

  「真蘭有別的事情,抽不開身。不要擔心,這只是禮節性的拜會,你只需要點頭就可以了。」

  伽羅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他不知道什麼事情能夠讓真蘭到現在還不能露面。

  別國的特使到來絕對是很重要的事情,很小的紕漏都會引起大麻煩的。

  「伽羅大哥要當王子了,快去快去!」

  朵拉羨慕的看著伽羅,小精靈這些天一直盼望著伽羅帶她到青葉的書房裏,或者皇宮的寶座上玩一玩。可惜這些請求伽羅堅決不答應。

  「三王子殿下,你一定要快些回來,你的公主朵拉還在這裏等候著你的歸來。」

  「那麼,朵拉,是誰在我昨天回來以前就不知不覺的睡著了,像一隻小豬一樣?」

  「不要嘛,伽羅大哥,那是你回來的晚了,大哥,你去給真蘭姐姐說一說,讓我到大殿裏面玩一玩,好不好?」

  「好吧,明霞,來服侍你們的三王子進宮。」

  伽羅回過了頭,張牙舞爪的向著用力推他背後的小精靈撲去。

  沿著臺階,一步步的向前行進。

  「原來,一國之主的感覺就是這個樣子。」

  伽羅坐在殿堂的最高處,帶著笑容看著下面的一切。

  所有人都低著頭,隨時等候最高處吩咐。

  不管他們在外面多麼權勢滔天,不管他們曾經如何桀驁不馴,在這裏,他們只能拜倒在寶座之下。

  如果他留在亞述帝國,如果他有野心的話,如果他的兩位大哥兩敗俱傷的話,他也有可能登上這個冷冰冰的位子,命令著所有的人。

  只是,值得嗎?

  像真蘭那樣,累得每天只睡上兩個鐘頭,像他的父親一樣,人未老,已是滿頭白髮?

  還是像哥特王國的藍烈四世一般,控弦六十萬,縱橫天下,或者像南方公國的那些小君主一樣,在勾心鬥角、富貴奢靡中度過一生?

  不,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是那種平靜的、安逸的生活「明霞,你覺得,我現在的樣子像不像一名國王?」

  伽羅輕聲對著身後的明霞說道,他的樣子輕鬆無比,彷彿已經放下了一切。

  明霞沒有理會伽羅的胡扯,她只是用著傳音魔法,在必要的時候,指點伽羅的一舉一動。這是威爾頓伯爵代表亞述帝國的正式拜會,一切都馬虎不得。

  就在伽羅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他突然聽到威爾頓伯爵大聲的說道:「下面,是亞述帝國偉大的國王維拉。貝維利送與貴國的禮物。」

  一名官員從威爾頓伯爵的身後走出,他開始念著長長的一段禮單。

  「金甲兩副。」

  「寶劍十把。」

  ……

  長長的禮單裏,大部分都是皇室之間禮節性的贈送,伽羅早在八歲以前就背過這種東西。亞述帝國拿出這種東西來,表示已經承認了青葉的地位。

  當官員念到最後的時候,伽羅發現威爾頓伯爵的臉上出現了一抹得意的神情。

  他從身邊取出一份檔案,站了出來。

  「糧食七百萬擔……」

  這短短的一句話,幾乎讓大殿裏面所有的人同時停止了呼吸。

  七百萬擔,這些糧食完全可以緩解今明兩年比利沙王國的饑荒,比借給比利沙王室十萬大軍還有用的多。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前,威爾頓伯爵繼續拋出一枚枚新的重磅炸彈。

  「騎士盔甲五千套,步兵鎧甲三萬件,長刀三萬件……」

  隨著威爾頓伯爵將手中禮單上面的東西一件件念出,整個比利沙王室的大殿裏面亂的如同菜市場。

  那些大臣們雖然因為伽羅在場,還保持了一定的風度,但是亂轟轟的議論聲已經能夠說明他們的心動。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大援助,如果比利沙王國得到了這些東西,完全能夠熬過目前艱苦的日子,在崩潰的邊緣獲得新生。

  不過,相對於那些大臣們的狂喜,伽羅卻在等候著威爾頓伯爵的下文。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亞述帝國掌權的幾名首腦,他們是他的父親,他的哥哥,和他血緣相通的親人。

  當威爾頓伯爵拿出了一份如此誘人的禮單,那麼下面一定藏有封喉的毒藥。

  伽羅的手指用力敲了敲椅子的扶手,一邊示意明霞儘快通知青葉快來,一邊制止了下面的吵鬧聲。

  當威爾頓伯爵念完手中的清單後,他停頓了一會兒,就靜靜的站在那裏,等候著伽羅發問。

  但是伽羅一句話也沒有說,同樣沉默的看著威爾頓伯爵。

  與此同時,那些大臣們也從震撼中平靜下來,誰都明白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

  既然威爾頓伯爵提出了這麼優厚的誘餌,下面一定是非常苛刻的條件。

  威爾頓伯爵的樣子有些失望,伽羅的回應讓他有些意外。

  最後,他向著伽羅行了一個禮,繼續的說:「當然,我們在向貴國提供下列援助的同時,也有一些小小的請求,希望三王子殿下能夠理解我們的苦衷。」

  威爾頓伯爵現在的樣子,彷彿一隻無辜的、偷了雞的老狐貍,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這是我們的條件,請貴國予以考慮。」

  「第一,亞述帝國與比利沙王國簽訂友好互助條約,期限為二十年。」

  「第二,援助物資數目,折合金幣共計一千二十萬枚,其中百分之三十為無償援助,其餘的百分之七十,比利沙王國須在二十年內分期償還,可以用物品予以償還,年利率百分之六。」

  當威爾頓伯爵提出前兩條,伽羅點了點頭,這很符合他大哥的性格。

  雖然這些物品估價明顯高出了不少,但是總體上已經很公道了——和黑市的價格比起來。

  「第三條,貴國將薩其馬、洛桑、得克倫特三省劃歸亞述帝國。」

  當威爾頓伯爵提出第三條的時候,整個大廳裏頓時鴉雀無聲。

  威爾頓伯爵無視那些想要殺人的目光,他繼續說道:「同時,我代表我國的三王子伽羅。貝維利,向貴國三公主真蘭求婚,請答應我國這個小小的請求。」

  大殿裏面的氣溫低到了極點,所有人都在細細考慮著威爾頓伯爵的話。

  薩其馬、洛桑、得克倫特三省,是比利沙王國與亞述帝國接壤的三大省分。

  這三個是亞述帝國很是繁榮的大省,每年的收入占比利沙王國五分之一的賦稅。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如果亞述帝國得到了這三個省分,那麼能夠將兩國的邊境線向前推進上百里,對比利沙王國形成更大的戰略優勢。

  至於第四條,稍微腦子靈活的大臣都明白其中的含義。

  比利沙王國現在處於風雨飄搖的狀態,如果亞述帝國擁有一名比利沙王室的成員,那麼以後他們甚至可以用支持真蘭三公主的名義,入主比利沙王國。

  「伽羅,現在三公主抽不開身,你不用理會威爾頓伯爵的提議,只需要拖延一下就可以了,告訴他,你現在還無法做出決定,一切等候明天的商議結果。」

  明霞的聲音從伽羅背後的屏風中傳來,聲音裏明顯帶著焦急。

  宮殿下面,已經亂成了一片。沉思的人有之,怒罵的人有之,交頭接耳的人互相的交換著看法,甚至還有人按住了身上的寶劍。

  伽羅搖了搖頭,他並不同意明霞的意見。

  雖然說背後的治療師年齡比他大上幾歲,但是對於面前事情的處理,還遠遠不夠。

  國家和國家之間的交鋒,有的時候並不比流氓間的談判更好上一點。

  恐嚇、欺騙、漫天要價等等都是必須的,但是有一點一定要記住,在關鍵的時候,千萬不能退縮。

  而現在,比利沙王室根本不能夠退縮,更何況威爾頓伯爵提出的事情,還關係著他終生的幸福——他們竟然在沒有徵得他同意的情況下,以他的名義向真蘭求婚,這是什麼和什麼?真蘭什麼都好,就是不像一個女人。

  伽羅緩緩站起身,手向著空中揮動了一下。

  大殿上靜了下來,所有人都在等候著伽羅的話。

  「不知道威爾頓伯爵從亞述過來,覺得比利沙王國比起貴國如何?」

  「貴國因為戰亂的原因,蕭條了一些。」

  「威爾頓伯爵客氣了,其實,比利沙王國本身就是一個很貧窮的國家。一個省的收入,往往還不到貴國的三分之一,甚至連糧食有時也不能自給,每年到了年底的時候,還需要向別的國家借上一些款項來度日。」

  威爾頓伯爵沒有附和伽羅的話,他不知道伽羅說這些話的意思是什麼。

  「我們兩個國家,去年雙方的貿易總額是二百八十三萬金幣,而貴國因此獲利了三十二萬七千金幣,至於雙方民間的受益,那就更多了。」

  伽羅低聲向著身邊的侍者說了兩句,讓他們取來了一份地圖。

  伽羅的手指指向了兩國交界處:「威爾頓伯爵,我記得我們兩國交界處,是一百二十年前,兩位皇帝所定下的邊界,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的改變。現在,你們想要這三個省。好的,我將這三個省交給你們。

  「薩其馬、洛桑、得克倫特三省總人口五十萬人,這三個月來,因為沒有雙方經貿往來,商業極度的萎縮,總共的收入不過一萬五千枚金幣。但是為了穩定局勢,以及基礎的建設,我們一共向薩其馬、洛桑、得克倫特三省投入了兩萬三千枚金幣的資金。

  「薩其馬、洛桑、得克倫特三省,土地極為貧瘠,每年必須從外地運送大量的糧食,才能保證當地的事物供應。它們現在的繁榮,完全靠的是邊境貿易,就如同貴國與我國鄰近的那幾個省一樣。

  「如果貴國佔領了薩其馬、洛桑、得克倫特三省,一共需要五萬常駐軍隊,才能保證這裏的安全,而且一開始不能從這三個省得到任何的收入,還必須投入一大筆錢用來穩定局勢。」

  伽羅手中的筆在紙上劃了兩下,說道:「一年大概是九十萬金幣的費用,如果發生戰爭的話,那麼還要加倍,是不是?」

  威爾頓伯爵點了點頭,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伽羅繼續緩緩說道:「我有一個鄰居,他家中有著幾千件豪華的衣裳,但是他卻看上了我身上破舊的短衣;他每一桌筵席上面,擺滿各種各樣的山珍海味,可是他總是想嘗嘗我碗中的黑麵包。」

  「他庫房裏面的金幣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不過他卻還想從我的口袋裏面掏出我最後的幾枚硬幣。威爾頓伯爵,你認為我的這個鄰居,是不是有些太貪婪了?」

  「三王子說笑了,比利沙王國是日曜大陸的強國之一,我們想要的薩其馬、洛桑、得克倫特三省,也不過是作為一種抵押而已,等到二十年後,比利沙王國歸還欠款後,薩其馬、洛桑、得克倫特三省我國還會奉還給貴國的。」

  伽羅搖了搖頭,他對著威爾頓親王說道:「對於貴國將要給予我國的援助,我非常非常的感激。但是,大恩不過數年,人一般只能記住別人對他的壞。如果等到我們國家局勢穩定了,那麼當年割讓的土地,一定會有人提出異議的。」

  「這三個省裏面的子民,他們的心向著我們比利沙王國,到了那個時候,貴國的好意反而可能變成了新的爭端。」

  大殿裏面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在靜靜的聽著伽羅的話。

  「貴國今年來與哥特王國進行了一連串的戰爭,不分勝負。聽說貴國正在為明年與哥特王國的全面戰爭做準備,是不是?」

  威爾頓伯爵點了點頭,現在整個日曜大陸上的國家,都在關注著明年亞述帝國和哥特王國之間的碰撞。

  「那麼,你們又何必要我國這三個省分呢?既然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更重要的是,讓你我兩國之間產生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甚至猜疑。我國的叛軍,已經接受了哥特王國的援助,當我們與叛軍作戰的時候,也是在削弱哥特王國的實力。」

  「如果比利沙王室垮了的話,哥特王國將平添數十萬的大軍。如果我國能夠迅速平息叛亂的話,那麼我國將會進軍哥特王國,配合貴國的軍事行動。」

  「我願意把這一點寫進新的條約裏面,這樣的話,貴國能夠用我們戰士的鮮血、我們國庫的錢、我們人民的積累,來消耗哥特王國的實力,這一點,我想偉大的維拉。貝維利陛下比我們看得還要遠。」

  伽羅的聲音在大殿裏迴盪著,很多人的眼中都露出了沉思。

  他突然加重語氣,大聲的說道:「你的條件,是通牒還是一種建議?」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威爾頓伯爵身上,大殿裏面再次的靜寂下來。

  威爾頓伯爵心中沉吟了好久,最終,他低下了頭,說道:「上面的四個條件,請貴國仔細的考慮,這只是我國的初步意向。」

  「原來只是初步的意向,那麼,讓我們雙方再好好的研究一下,如何?」

  按照以前的安排,當結束了朝會以後,伽羅只需要如同傀儡一樣坐在書房裏面,剩下的事情全部由真蘭解決。

  但是伽羅很快發現,事情沒有那樣簡單。

  當威爾頓伯爵退下了以後,整個大殿裏面吵成了一團,各種各樣的問題紛紛向著伽羅湧來。

  大大小小的官員紛紛發表著各自的意見,原本很快結束的朝會,直到中午還沒有結束。

  雖然伽羅充分發揚了真蘭對他的「冷硬橫推」四字訣,然後把這種態度轉發給比利沙王國的大臣們。

  不過這種紛亂還是讓他忙了一整天。

  彷彿所有的事情都彙聚到了一起,而應該來頂替他的真蘭,卻一直沒有出現。

  這是他第一次真正處理這些事情,而明霞只是在一邊默默的幫助著他。

  雖然開始有些手忙腳亂,但是伽羅還是儘量將那些事情敷衍好。

  因為,每當他平靜下來的時候,他的眼前總是出現那些過去的影子。

  露娜、芬妮、海克絲,以及那名變成乞丐的女子。

  「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讓真蘭這麼長時間沒有露面?」

  這些天的天氣忽晴忽陰,彷彿在醞釀大的風暴。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8 08:38 AM

第一部 第九集 真假王子

第八章 交換

  真蘭的身影,直到天快要黑的時候,才出現在伽羅的視線中。

  她顯得很疲倦,但是神情卻很好。

  她順手翻閱了今天的記事,同時又聽了明霞的彙報。

  所有的事情都被安排的非常完美,雖然很多沒有處理,但是卻被用巧妙的方式壓了下來。

  一縷奇怪的神情出現在真蘭臉上,她沒有想到伽羅竟然有這種能力。

  這種東西並不是天賦或者聰明就能做得到,只有站到一定位置上面的人,才能明白其中的巧妙。

  這就如同讓普通人一次消費十幾萬金幣一樣,他們的花法和大貴族完全不能相比。

  「伽羅先生,能不能留下來幫助我處理一下這些別的事物呢?」

  聽了真蘭的話,伽羅面容上全都是苦笑。

  「這個,今天的事情我只是偶爾興起,其實我從來沒有處理過這些事情的。」

  「沒有處理過?我怎麼覺得伽羅先生的做事手段,比我還要強上一些呢?」

  「這個,我只是讓明霞把工作分配給你的那幾名秘書,讓他們幹完了就可以了。」

  「嗯,那麼你在大殿上的表現呢?你說的那段話真的很精彩,好在沒有把我賣到亞述帝國,嫁給那個花花公子。」

  「三公主說笑了,亞述的那只癩蛤蟆怎麼配得上比利沙王國最美麗的天鵝。」

  真蘭聽著伽羅解釋關於癩蛤蟆吃天鵝肉的典故,一下子笑了出來。

  她眼睛笑成了彎月,那一抹不經意的風情,讓伽羅心頭為之一蕩。

  「伽羅先生,你擅長哪一方面的東西?」

  真蘭笑容滿面的看著伽羅,彷彿想要將他的五臟六腑看得清清楚楚。

  「我擅長的,只是一些誇誇其談的東西。別的東西我真的不懂,三公主應該知道的。」

  接下來,不管真蘭用什麼方法來套伽羅的話,伽羅就是不鬆口。

  今天他的表現已經過於出色了,他才不想引起別的麻煩。

  當伽羅最後一次拒絕真蘭的時候,她突然以一種恍然大悟的聲音說道:「你看看,我怎麼連這件事情都忘了。我答應過你的事情,還沒有實現,怪不得你不願意替我辦事。

  「等一會兒,你到後面的殿堂去看看那些女子。你喜歡哪些,就告訴我,我派人送到你的小院子裏去。」

  伽羅能夠看到真蘭眼睛裏的那一抹狡猾以及奇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伽羅搖搖頭:「三公主,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你說吧,我一定會答應的。」

  伽羅低聲說道,他的語氣中有些猶豫:「男子漢大丈夫,欺負女子並不是什麼好事情。你也不是尋常人,能不能不要難為那些女子?」

  真蘭以鄙視的眼神看了看伽羅,彷彿在看一隻虛偽的蟑螂。

  她從桌子裏面取出了一份名單,遞給伽羅。

  「說吧,你喜歡哪一個女的,這是她們的名單。」

  伽羅歎息了一聲,不過,他沒有辯解。

  在這片大陸上,沒有人會將女子的尊嚴和生死放在心上,就算同為女子的真蘭也是一樣。這些失去了一切的貴族女子,她們現在唯一的本錢就是她們的身體。

  就算伽羅不要她們,她們遲早也會被別的男子所帶走。

  就如同落在塵土中的花瓣,最終只會零落成泥——王室是不會允許那些大臣寵倖她們的,畢竟她們與王室之間還有著仇恨。

  她們以後的身份,只能是最下等的侍女或者是妾室。

  她們如同被波浪沖到海灘上的小魚,伽羅又能夠拿什麼來改變她們的命運呢?

  唯一能夠決定她們命運的,只有真蘭。

  「真蘭殿下,我想和你進行一個交易,你不要難為那些貴族女子,她們也是可憐人。」

  「可憐人?」真蘭的笑容裏只有譏諷,「你如果見過那些大貴族的醉生夢死、奢靡兇殘,你就不會說她們可憐了。不過,你有什麼東西來和我交換,說出來聽聽。」

  伽羅站了起來,他不知道他下面所說的話有什麼作用,但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夠做到的。

  那一天,在第二個房子裏,伽羅不但見到了那麼多美麗的婦人,他甚至在其中見到了一名舊識——杜德克伯爵那美麗的妻子。

  當伽羅回去打聽的時候,才知道,杜德克伯爵因為貪污與囤積居奇,已經被送上了斷頭臺。

  那美麗的夏夜,那曾經輝煌的歌舞,芬妮和他在那裏互吐了心聲……

  就算是為了她們和芬妮相似的身份,伽羅也要幫她們一把。

  「我有一個辦法,可以幫助你重整比利沙王國的經濟。雖然其中可能有很大的漏洞,但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什麼方法,你先說出來聽聽。」

  真蘭一震,原本的輕鬆變成了嚴肅,同時,一抹得意從她的眼底掠過。

  就是這一瞬間,伽羅反覺自己上了當。

  真蘭剛才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引出他的話,這個狡猾的女狐貍,也許她根本就沒有那樣做的意思!

  「真蘭殿下請先答應我的請求。」

  「好的,如果你的方法可行的話,我會把她們打包以後,全部送到你的房間裏面。」

  「我說的不是這個,我只是希望真蘭殿下在決定她們命運的時候,能夠記住今天的承諾,讓她們有更多的選擇,或者是,給她們比較好的選擇。」

  「我答應你,打包的時候會小心一點的。」

  「在遙遠的過去,有一個叫做美利堅的國家。有一年,他們遇到了一場極為可怕的經濟危機……」

  「你醒來了。」

  第二天的早上,當伽羅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昨天的事情把他累得昏頭轉向,一回來就進入了夢鄉。

  他放眼望去,頭天換下來的衣服被洗好後熨平放在他的身邊,飯菜的香氣正從大廳裏飄來。

  「謝謝你們了。」

  伽羅微笑著對著狄蘭娜她們點了點頭,然後捏了捏還在大睡的朵拉。

  對於狄蘭娜三人的入住,伽羅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始終認為,三名女治療師是真蘭派來監視他的釘子。

  不過,比利沙王室訓練的這些女治療師們,真的很符合男人們的心意。

  她們從每一個細微之處,將身邊的男人伺候的極為舒服。

  當然,伽羅也在儘量的和她們搞好關係,畢竟她們是比利沙王室的人,而且現在大家也住到了一塊。

  伽羅總是不經意的稱讚她們的美麗、溫柔以及各種各樣的優點。

  女孩子嘛,她們總容易被一些不經意的小事情所感動,或者為了幾句空話所欺騙——當然,說話的時候,一定要誠心誠意的說,就如同要讓倫巴辦事之前,總要踢上兩腳一樣。當然,這也只是說笑而已,不尊重他人的人,是得不到別人的尊重和真心的。

  「明霞,你怎麼來的這麼早?有什麼事情嗎?」

  當伽羅睡意朦朧的走出睡房的時候,發現明霞早就在那裏等候他多時了。

  「三王子請你去書房,他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你。」

  「這個,我能不能不去?」

  「不能,你一定要去。」

  伽羅的頭有些大,昨天的事情幾乎變成了他的噩夢。

  比利沙王國現在的經濟情況很糟糕,原有的經濟體系已經處於崩潰的邊緣。

  一方面,大商人手中掌握了大量的資金與物資,不願意拿出來,另一方面,窮困的平民連工作都無法找到。

  雖然真蘭強行沒收了大批貴族的產業,但是當這些東西落在國家的手中以後,大部分不但得不到受益,反而產生大量的浪費與損耗。

  至於抄家得到的金錢,雖然數目巨大,但是相對於千瘡百孔的財政來說,還是遠遠不夠得。

  所有的一切,已經形成了惡性循環,真蘭現在能夠做的,只是不讓局面繼續惡化下去。

  雖然伽羅並不是什麼經濟學者,但是他覺得地球上以前有些案例可以學習。

  針對這種狀況,伽羅將當年地球上美國二、三十年代的新經濟政策複述了一下——這些東西,都是人類在經過了無數的失敗、摸索、實踐之後,所找到的最好的道路。

  這種新奇卻又看起來極為可行的辦法,讓真蘭沉吟了很久。

  在日曜大陸上,從來沒有一個國家這樣做過,甚至連這種方法,聽起來都像是在做夢。

  最終,真蘭下了決定。

  她把伽羅裹上一身黑袍,送到了一間會議室裏面,面對著比利沙王國數十名掌管財政的官員,讓他和他們進行辯論——真蘭沒有參加這次會議,她只需要看會議記錄以及總結就可以了。

  在那裏,伽羅才明白了什麼叫做遍體鱗傷、什麼叫做四面楚歌。

  無數尖銳的問題被提了出來,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被一遍遍的敲擊。

  那些官員對於這個陌生人踏進他們熟悉的領域,並提出了一種完全相反的論斷來否定他們以前的所作所為,表示了極大的不滿。

  雖然伽羅拚命搜刮著自己腦海中那一點點可憐的經濟知識,但是面對著數十名各種各樣的專家,他到最後,幾乎鑽進了桌子底下,任由外面的譏諷不停如同狂風暴雨般襲來。

  會場上,唯一沒有批駁伽羅的,是那個瘦小的財政大臣,他只是偶爾在旁邊煽風點火而已。

  但往往就是他提出的問題最尖銳,也最讓伽罹難以回答。

  到了最後,伽羅甚至把當時世界各國的經濟情況更改了背景以後,說了出來。

  「不要緊的,他們只是想要搞清楚你說的理論是什麼就可以了。」

  明霞的手指在伽羅喉頭划動著奇異的符號,這種魔法能夠改變說話人的聲音。

  「三公主讓我轉告你,不要害怕過於顯露你的才華,會讓她產生殺意。她不是那種人,現在,她想的,只是如何拯救這個國家。你這個替身做的越好,她就越高興。」

  明霞的個子只比伽羅低上一點點,她替伽羅施法的時候,縷縷的蘭麝之香不停湧向伽羅的鼻端。

  不過,伽羅可沒有什麼遐想。

  明霞看起來溫柔可親,但是她的威嚴,有的時候連真蘭都不敢正對。

  對於明霞,所有人都很尊敬。

  她已經快到三十了,一般來說,治療師的壽命都不會太長,很少超過四十歲。

  她們在治療他人的時候,往往也在透支著自己的生命。

  一縷頭髮落下掃過伽羅的鼻子,他大聲的打了一下噴嚏。

  「我真的要去嗎,能不能不去?」

  「不要鬧了,他們都在等著你。」

  明霞仔細將黑色的頭套整理好,然後對著伽羅低聲說道:「昨天謝謝你了。」

  「我?」

  「謝謝你替那些女子們說話。她們之中,有一名是我的表妹,還有一名算是我遠方的親戚。雖然雙方的血緣關係很遠很遠,從來沒有任何交集。我和她們之間的關係,也是我在翻閱案卷的時候才發現的。

  「但就算是這樣,當她們知道我的身份以後,就拚命的拉著我的手,求著我……」

  「那你為什麼不替她們求情呢?」

  明霞搖了搖頭,臉上掠過一絲黯淡。

  如果連這種事情她都向真蘭求情的話,那麼她每天就要找上真蘭無數次。

  比利沙王國現在的局面,是建立在血與火之上的,明霞看到過更多讓她難受的黑暗。

  「走吧,財政大臣還在等候著我們。」

  亞述帝國的皇宮裏,維拉。貝維利悠閒的飲著茶。

  他的大兒子,費納爾。貝維利,正仔細看著面前的情報。

  「看來比利沙的三皇子青葉,還真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他的這番話,簡直和我們的財政大臣說的沒有什麼區別。」

  老皇帝維拉所指的,正是伽羅給威爾頓伯爵計算進攻成本的那一段。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當場說出了這一席話,並沒有徵求任何人的意見。」

  「嗯,僅僅憑藉著這一點,他已經超過了他的黑川八世。」

  「父親,現在威爾頓伯爵的報告已經傳來了,他的建議,是最好不要對比利沙王國動手,他的觀察和所見所聞都附在這份報告的後面。」

  「雖然根據我們的情報,現在攻擊比利沙王國的話,我們必勝,但是這場戰鬥並不能對我們帶來任何的益處,相反,得到了邊境幾個省的我們,會將比利沙王國推向哥特王國的那一邊。」

  誰都知道,費納爾。貝維利反對這個時候對比利沙王國動手,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恐怕就是帶領十五萬軍隊的將領,正是他的二弟,霍翼。貝維利。

  「比利沙王國呀。」

  維拉的眼睛看著遠方的天空,年輕時代的他曾經與黑川八世相處過一段時間,雙方的私交還不錯。

  現在,是對比利沙王國動手的時間嗎?

  「父皇,現在我們就算佔領了比利沙王國的土地,對於我們明年與哥特王國的戰爭,並沒有任何幫助,反而會消耗大量的兵力與物資。而且戰火一起,我們就不能從比利沙王國那裏得到馬匹、鐵礦以及別的商品,真的是得不償失。」

  「算了,這件事情先放下,我自有主張。」

  維拉突然掉轉了話題,向費納爾問道:「伽羅找到了嗎?」

  「還沒有,父親。」

  費納爾平靜的看著父親的臉,斟酌的說道:「我們派往南方的人正在查找,現在已經發現了一些線索。」

  「好,你一定要儘快找到你的弟弟。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他們就要將王室的三公主真蘭嫁給伽羅。如果到了那個時候,你們還找不到伽羅的話,那麼別人就要看我們的笑話。」

  「而且,我希望你和你的弟弟記住,我絕對不希望伽羅發生任何的意外,甚至是所有人都能夠證明的、找不出任何破綻的意外,你明白嗎?」

  「是。」

  費納爾平靜的答道,彷彿他從來沒有派過任何殺手前去尋找伽羅。

  「這就是你們的計畫嗎?」

  戴著光輝之假面的伽羅,正在以三王子的身份,接過財政大臣遞上來的報告書。

  雖然他只是一個擺設,但是當青葉不在的時候,伽羅還是可以翻看這些計畫書的——平時他為了避嫌,幾乎從來不看。

  但是今天的東西,他看得很仔細。

  就算真蘭一直在一邊等待著,他也沒有直接交給真蘭,這是因為,這份報告是對他這些天情況的評估。

  首先映入伽羅眼中的就是對他的批判,那些官員將他的意見批判的體無完膚,所有不合時宜的東西都被誇大並且提出來。

  伽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繼續向下看,結果越看越熟悉,那些官員們將他的理論移花接木、生吞活剝、掐頭去尾以後,完全變成了他們的主張,然後整理了報上來。

  「尊敬的財政大臣羅西,這就是你們的報告嗎?我怎麼覺得你們完全在剽竊那名黑袍人的想法。」

  「黑袍人?他是誰?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

  財政大臣羅西病怏怏的臉上充滿了疑惑,他眨著睡意朦朧的眼睛,看著伽羅:「三王子殿下,這些東西都是我手下的官員熬了幾個晚上,獨立搞出來的。黑袍人,有這個人嗎?」

  「你!」

  伽羅再次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正準備說些什麼,但是真蘭卻制止了他。

  房間裏面只有他們三個人,接下來,羅西向伽羅和真蘭詳細敘述了新的財政計畫的要求和長處。

  雖然心中還是悶悶不樂,但是伽羅還是很快為羅西制定的計畫所折服。

  「如果我國實行這個計畫的話,那麼只需要三年的時間,國力就可以更上一個臺階——前提是不發生全面的戰爭,或者是持久的戰爭。」

  「這個,我明白了。」

  當羅西退出書房的時候,真蘭回頭看著伽羅。

  「謝謝你,剛才羅西的做法是我吩咐他的,只是委屈你了。」

  「算了,這沒有什麼的。」

  嘴裏面雖然說不生氣,但是伽羅心頭還是有些不舒服。

  他本來以為,就算他不顯露自己的身份,但是那些官員會將他的光輝形象向外界傳播。

  這樣一來,就有些神奇的傳說,比如神秘的黑袍人驚現比利沙王王國,指點王室重整經濟等的東西流傳到外面,至少能夠滿足他的小小的虛榮心。

  可是,真蘭根本不給他自我陶醉的機會,她關心的只是會不會引起真相的外露。

  「不要灰心,我答應你的事情不會食言的。這樣好了,今天晚上,我把那些女子打一包,然後全部送到你的房間裏面去,你看如何?反正送到外面我也不放心,萬一她們挑動身邊人的異心,那就得不償失了。」

  「真蘭殿下開玩笑了,真正替你制訂計畫的是財政大臣羅西,我只是提出來一個設想而已,他卻制訂了整個的實行計畫。」

  真蘭用奇異的目光看著伽羅很長的時間,最終她歎了一口氣——三名美麗的治療師和這個人相處了那麼長的時間,他卻沒有任何的行動。

  她並不喜歡伽羅現在這種正氣凜然、無慾無求的樣子,這種人,很不好控制。

  不過,她發現這個人越來越好玩,越來越值得重視。

  突然,真蘭真的很想將那些貴婦人放到這名男子的身邊,看看他還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慾望。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9 10:05 AM

第一部 第九集 真假王子

第九章 怕痛

  輕輕解下身上的衣服,放在自己的素足邊,一個完美得幾無疵瑕的身體出現在浴室裏面。

  挺直的大腿修長而筆直,纖細而柔軟的柳腰盈盈一握,肌膚因為很少曬太陽的緣故,看起來有些蒼白柔弱,不過,這樣反而多了幾分的柔和。

  「姐姐,快進來吧。」

  煙霧繚繞的浴池中,狄蘭娜的兩個同伴正在呼喚著她。

  抓起身邊白色的毛巾,雪白的女體迅速沒入水中。

  溫水立刻淹沒她的身子,在周圍輕輕蕩漾起陣陣細小的漣漪。

  一種久違的舒適回到身邊,皮膚的每個毛孔好像已經張開。

  手中的毛巾擦洗著自己的肌膚,狄蘭娜在水中和兩個同伴相互嬉戲著。

  所有的女性治療師都喜歡洗澡,修煉水系魔法的她們,很喜歡將自己泡入水中的感覺。

  「狄蘭娜姐姐、伊洛琳姐姐、苔伊姐姐,你們都好漂亮呀。」

  朵拉從不遠處的水中鑽出來,羨慕的看著狄蘭娜和她兩個妹妹的美麗。

  精靈本身,就對於美麗的事物沒有什麼抗拒的能力,現在在她面前的三名女子都是絕頂的姿色。

  當狄蘭娜她們入住這裏的時候,朵拉很快的和她們成為了好朋友,每天與她們膩在一起。

  「狄蘭娜姐姐,講一講你們在皇宮裏面的經歷吧,聽說只有公主才能住在這裏。」

  狄蘭娜笑了笑,但是朵拉卻沒有聽到其中的歎息。

  她們三人從小就被皇室從外界徵集到一起,進行著無休止的修煉。

  王室中對於禮法的要求非常嚴厲,就連小女孩的一哭一笑都要受到懲罰。

  每一次竹板打在她們小小的掌心上,往往只是因為一些極為微小的行為逾越。

  隨著時光流逝,她們也慢慢長大了。

  雖然不再受到懲罰,但是她們卻只會微微的笑著,低聲的說話,每一件事情都儘量的將它們做的完美。

  她們不知道外界是怎麼樣一個世界,只知道自己是為了比利沙王室而活著。

  一年年的過去,她們始終拘束在小院子裏面,看著一年年的花開。

  她們是一群籠中鳥,唯一的希望,是能夠找到一個合適的依靠,一個能夠替她們遮風擋雨的籠子。

  到了那個時候,她們會盡情的為主人而歌唱,讓他高興,讓他喜歡。

  這就是她們的命運,但是她們卻連挑選籠子的權力都沒有,只能默默的等待著命運的安排,然後歌唱。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她們以為,以後也會這樣平靜的過去。

  但是,半個月前的一個任務,徹底改變了她們的一切。

  那一天,她們被選中,接受了一件教導禮節的任務。

  她們遇到了伽羅。

  心中有些混亂,手在水面上輕輕的掠過。

  當明霞告訴她們,讓她們回去的時候,她不由自主的拒絕了。

  她告訴明霞,她寧願留在這個院子裏,也不想到那冷冰冰的生命之塔裏面去。

  她說,她喜歡上了伽羅。

  只是喜歡嗎?狄蘭娜想過很多次,卻始終沒有得出明確的回答。

  是他那每天開朗的笑容,還是他每天講述的故事?是因為這裏的無拘無束,還是因為有人誇獎過她的美麗?

  狄蘭娜的手劃過自己晶瑩的胸膛,卻不由自主的感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奇異感覺。

  八天的禮儀訓練,相互間的肢體接觸是不可避免的。

  也許伽羅只當作是普通的碰撞,但是對於狄蘭娜卻是從未有過的體驗。

  那個時候,每一次的碰撞都會產生這種奇異的酥軟,那種火熱的熾熱是那樣猛烈,彷彿有什麼在輕輕撥動著她心頭,震撼著她全身每一根神經,和每一顆細胞。

  這就是男女之間的接觸嗎?

  狄蘭娜不知道,她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她喜歡上了這裏,天天盼望著見到那個人。

  從來沒有人因為她的努力而發出真誠的感謝,從來沒有人誇獎過她的一切,他們喜歡的,只是自己的治療術。

  但是,她並不想只作為一名治療師,她真的不喜歡。

  每當她看到伽羅和朵拉高興的搶著吃她做好的飯菜,每當她看著那個總是笑咪咪的男子的時候,她的心中,已經體驗到了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快樂。

  在狄蘭娜面前,朵拉正在水池中,和伊洛琳、苔伊在高興的戲水。

  興奮的小精靈正在不停的大叫著,她那種爆發出來的快樂,是她和伊洛琳、苔伊好久都沒有經歷過的體驗。

  這種來自內心深處的快樂,也許才是她們留在這裏的原因吧。

  天已經晚了,伽羅也應該回來了。

  晚餐很豐富,首先是朵拉喜歡吃的小甜點。

  小芋頭用糖水浸漬過以後,蘸上調好的麵糊,炸得金黃,整齊的排在盤子裏,放到口裏面,鬆軟甜香中卻有著脆生生的嚼勁。

  翠綠的小黃瓜、紅豔豔的紅蘿蔔中間,白嫩的蝦肉散發著迷人的香氣。

  小心的撚起一枚放入口中,那種鮮香與清爽脆嫩的口感,讓人大呼過癮。

  鵝黃色的濃羹盛放在奶白色的小盅裏面,還未嘗,那誘人的色彩就先讓人醉了。

  用勺子挑上一口,輕輕的一抿中,那種輕盈如絲、細膩柔滑的感覺在心口慢慢融化,一層層的翻轉開來。

  陶醉於這沁入心脾的美味中,伽羅幾口就將面前的濃羹吃完。

  正當他拿起了小盅,準備向嘴裏面倒的時候,狄蘭娜笑盈盈的把自己面前的推給了伽羅。

  伽羅一愣,他連忙說道:「我怎麼能要你的呢,夠了夠了!」

  狄蘭娜微微的笑著,伊洛琳、苔伊從廚房裏端上了主食。

  一條青魚被做成兩道菜,尾巴留給了倫巴。

  魚身被切成了幾段,合著山藥炒在一起,香潤鮮滑,沒有一絲的腥氣。

  連著魚頭的骨頭也是一道菜,一彎清澈透明的清湯裏面,沒有一點兒的油花。

  但是喝到嘴裏面,卻是異常的清香爽口,鮮美平和。

  緊接著,她們如同變魔術一般的,在朵拉的歡呼聲中,端上了更多的菜。

  紅燒牛肉、蒜泥茄子……

  每一樣都是那樣的美味,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狄蘭娜三人親手包辦的。

  只有桌子上的酒,是伊洛琳從庫房裏面領回來的。

  她聽朵拉說過,伽羅喜歡偶爾喝上兩杯酒。

  淡黃色的米酒裏加入了蜂蜜與香料,碧綠色的液體瑩亮透明,色澤極為誘人。

  小朵拉偷偷伸出了手,卻被狄蘭娜含笑的拍了一下,塞上了一杯果汁。

  這就是伽羅的晚飯,每當他跟著真蘭忙碌了一天以後,回來的時候,總有著人在等候著他,照顧著他的一切。

  「狄蘭娜姐姐,這些東西太好吃了,以後你經常做給我們吃,好不好?」

  朵拉拍著圓滾滾的肚子,拉著狄蘭娜的手,膩在她身邊。小精靈每天都拚命的吃著這些好東西,好在一直沒有長胖。

  「如果你伽羅大哥喜歡的話,那麼我一定會天天給你們做好吃的。」

  狄蘭娜盈盈的眼波中充滿了喜愛。

  她取出一把小梳子,仔細替小精靈梳著頭髮。

  「好的,伽羅大哥當然喜歡了。」

  不過當朵拉看著伽羅的時候,卻發現伽羅好幾次想要說話,卻總是到最後關頭又放棄了。

  「伽羅大哥,你有什麼事情嗎?」

  與此同時,狄蘭娜她們也發現了伽羅的猶豫。

  但是她們沒有像朵拉那樣,馬上膩到伽羅的身邊,她們只是迅速收拾好面前的飯桌,望著伽羅,準備退出房間——也許伽羅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朵拉單獨的講。

  「狄蘭娜,我有些話要和你們說一下。」

  「嗯。」

  「這些天謝謝你們了。」

  伽羅低著頭,對狄蘭娜說道:「我已經向明霞說了,明天你們不用來了。你們都是一些很好的女孩子,和我在一起,很容易讓別人說什麼閒話。這些天麻煩你的照顧,我真的很感激……」

  狄蘭娜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她緊握的手變的有些蒼白,但她只是低下了頭,慢慢收拾著面前的東西。

  另外的兩名治療師,也沒有說話,只是跟著狄蘭娜一起,默默退出房子,回到了她們的臥室。

  雖然隔得很遠,但是伽羅能夠聽到房間裏面那壓抑的哭泣聲。

  「伽羅大哥,伽羅大哥!」

  朵拉纏在伽羅身邊,大聲的叫喊著。

  當伽羅說出了那些話以後,朵拉馬上就不答應了。

  小精靈死死的纏著伽羅,強烈要求他收回他說的話,並向狄蘭娜她們道歉。

  但是這一次,伽羅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答應朵拉的請求。

  他只是歎息著,把朵拉摟入了懷中。

  「伽羅大哥。」

  朵拉用力拉住了伽羅的衣服,她再次做著努力:「大哥,狄蘭娜姐姐她們在房間裏面哭得那樣傷心,你是不是應該去安慰一下她?求求你了,伽羅大哥。狄蘭娜姐姐她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你為什麼要讓她們離開?」

  伽羅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他的手輕輕撫摸著朵拉的頭髮,只是看著遠方的天空。

  天很黑,只有一兩點渺茫的星光偶爾從雲層中透出。

  也許明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

  但是現在,雖也不知道未來會是怎麼樣。

  「伽羅大哥,你還是到狄蘭娜姐姐那裏去一下吧,好不好?」

  伽羅的眼睛看著不遠處的單間,他搖了搖頭。

  他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些話,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雖然他在感情上有些遲鈍,但是並非木頭。

  這幾天來,他慢慢發現了不對。

  狄蘭娜她們三人經常會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用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他,一觸到他的眼神的時候,便會沒來由地低下了頭,滿臉泛紅,羞態可掬。

  伽羅見過這種眼神,他曾經在芬妮和蕾米娜的身上見到過。

  而且不光是眼神,還有更多的細節讓伽羅悚然而驚。

  他這個時候才發現,四個人的關係已經到了一個非常微妙的地步。

  此時,他只要稍微主動一點,一切都會不同,可是,他現在真的有些累了,他不願意拖累這三名好姑娘。

  他完成了對真蘭承諾的部分,如果有機會的話,他會馬上帶領著朵拉,回到東方的家裏面去。

  那個時候,他又將如何是好?

  他不會留在比利沙王國,這裏,並不是他的家。

  他只要待在這裏一天,他的命運就始終掌握在別人手中。

  伽羅將朵拉溫熱的小手放入了他的掌心,然後凝視著小精靈,說道:「朵拉,我給你講一個故事好不好?」

  「嗯,大哥,要不要我把狄蘭娜姐姐她們都叫過來?」

  「不了,朵拉,我講給你就可以了,你也不要告訴別人。」

  「好的,大哥,我知道了。」

  「很久以前,有人做過一個試驗,他將一隻最兇猛、最兇猛的鯊魚和一群美麗的鯉魚放在同一個池子,然後用水晶板隔開。一開始的時候,鯊魚每天不斷衝撞那塊看不到的阻隔,但這只是徒勞,它始終不能過到對面去。

  「而做實驗的人,每天都放一些草魚在池子裏,所以鯊魚也沒缺少獵物,只是它仍想到對面去,想嘗試那美麗的滋味。它每天繼續衝撞那塊水晶板,用力的、不停的。

  「它嘗試了種種方法,每次都是用盡了全力。但是它沒有成功過一次,結果總是弄的傷痕纍纍,甚至有好幾次都渾身破裂出血。這種衝撞一直在持續,試驗的人也只是默默的看著,每當水晶板一出現裂痕,他馬上換上一塊更厚的水晶板。

  「慢慢的,鯊魚不再衝撞那塊玻璃了,對那些美麗鯉魚也不再在意,好像它們只是牆上會動的壁畫。它開始等著每天固定會出現的草魚,然後用它敏捷的本能進行狩獵。

  「實驗到了最後的階段,實驗的人將水晶板取走,但鯊魚卻沒有反應,每天仍是在固定的區域遊著。它不但對那些鯉魚視若無睹,甚至於當那些草魚逃到那邊去,它就立刻放棄追逐,說什麼也不願再過去。」

  伽羅的手輕輕拍著朵拉紅蘋果一般的臉龐,上面青春的氣息如同初升的太陽。

  他能夠看到小精靈心中的疑惑,他只是淡淡的說道:「愛過的人都知道為什麼,因為,他怕痛。」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29 06:46 PM

第一部 第十集 鐵騎狂瀾

第一章 千羽

  「怕痛?」

  朵拉小小的身體趴在伽羅的胸口上,似乎有些疑惑。

  她沒有像以往那樣,膩在伽羅的懷中扭動,只是把耳朵貼在伽羅心口,靜靜的聽著。

  「大哥,如果,如果有一天,朵拉像芬妮姐姐一樣離開大哥,大哥會不會心痛呢?」

  伽羅身體猛的一震,他用力把懷中的小東西抱緊。

  「不要說這種胡話了,我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懷中的小東西發出了不滿意的聲音,伽羅的摟抱讓她有些痛。

  小精靈伸出手,用力捏著伽羅的鼻子,就是不放鬆。

  伽羅吃痛不過,但只能低聲求饒。朵拉一邊用力的捏著,一邊高興的笑著,笑聲如清澈甘甜的泉水蕩漾在兩個人的身邊,漆黑的屋子彷彿變得明亮起來。

  「朵拉永遠是大哥的,當然不會離開大哥了。」

  「嗯,這就對了,朵拉,你的生日快到了,有沒有想過給大哥什麼禮物?」

  「不害羞?人家過生日,你卻讓我給你送禮物。大哥,還有一個月,就是我的生日,那一天,如果你給我的禮物不好的話,那麼……」

  「好痛,朵拉乖,不要捏了……我一定不會忘記的,反正你要把給我的禮物準備好。大哥現在好窮,實在不行的話,我把花貓倫巴送給你好不好?」

  「不好,那只笨貓太壞了,每天到處亂跑。而且它現在就是我照顧的,我才不要本來屬於我的東西。」

  「可是,朵拉,大哥現在除了倫巴和朵拉,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你說該怎麼辦呢?」

  「不管,不管,反正大哥你必須送給我滿意的禮物,不然我咬你。」

  兩個人就這樣躺在黑暗中,互相聽著彼此的心跳。偶爾,朵拉輕輕咬一下伽羅的耳朵,然後高興的笑上兩聲。

  一縷幽幽奇異的香氣充斥了伽羅的鼻端,讓他有一些恍惚,他更用力的摟住了懷中的小傢伙,他希望保持永遠。

  「朵拉,等我們在莫桑城的事情完了以後,我帶你回去,好不好?」

  「大哥,你好像說過好多次了。不要緊的,伽羅大哥,只要和你在一起,到哪裡朵拉都喜歡。」

  「不,這一次,不管什麼東西、什麼事情,都不能阻擋我們回去。一定不能!」

  「愛要愈挫愈勇,愛要肯定執著,每一隻愛吃的貓一定要勇敢,想做就別怕傷痛……」

  倫巴無聊得在路邊哼哼唧唧的亂竄,嘴裏發出沒有意義的呼嚕聲。

  這並不奇怪,它無聊的時候,也會翻唱一下伽羅曾經教給它的歌。

  「現在,應該去幹什麼呢?」

  倫巴無聊的從一個假山上跳到另一個假山上,卻找不到任何事情做。

  伽羅現在一天到晚忙得昏頭轉向,根本不理會倫巴。

  小精靈雖然很喜歡倫巴,但是每當她想在花貓的脖子上面戴上蝴蝶結,或者想用倫巴作為試驗品,比劃她做的衣服的時候,倫巴總是拚命的逃跑。

  記不清誰說過,人只有在失去某些東西以後,才知道它的寶貴。

  關於這一點,花貓深有體會,它一直在深深懷念過去的日子。

  當它在伽羅王府裏的時候,每天享受的是錦衣玉食。那些小侍女們,雖然嘴裏對於倫巴極為不滿,但是在給倫巴的照顧上,從來沒有任何虧欠。

  那個時候,倫巴只認為這是必然的,但是當倫巴跟著伽羅一起流浪以後,它才知道什麼叫做從天堂掉到了地獄。

  雖然倫巴並不害怕各種各樣的傷害,但是有些極端情況卻讓它不寒而慄——比如掉到了一個非常深的洞穴裏面、被不相干的人捉去等等。

  怪不得伽羅說過,溫柔鄉是英雄塚,他這句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智慧女神,你到底在哪裡?倫巴煩躁著,邊在樹皮上磨著爪子。

  也許,真的應該將尋找智慧女神的事情,暫時放下來,等到伽羅有了強大的勢力以後,再做打算。

  可是,伽羅那個白癡兼掃把星,能指望得住嗎?

  倫巴胖胖的腦袋考慮了一分鐘,就決定把過去的煩惱踢開,考慮一下目前該如何做。

  「汪汪汪!」

  倫巴回過頭,發現一隻非常強壯的狼狗正在它身後狂叫著。

  「滾開,你們這些沒有腦子的四腳白癡!」

  倫巴沒有絲毫的退讓,它的態度悠閒的如同一個國王。

  對面的狼狗被徹底激怒了,它瘋狂的向倫巴撲過來。

  倫巴花斑毛的扁臉帶有一絲冷笑,淡黃色的眸子突然泛起一縷銀光。

  撲在空中的狼狗,半邊身子彷彿被什麼東西突然擋了一下,失去了平衡,狼狽的滾落在倫巴身邊。

  與此同時,倫巴的前爪如閃電般擊出,正抓在狼狗的鼻子上。

  可憐的狼狗被倫巴這一擊打的昏頭轉向,而接下來的口咬爪撓更把它攻擊的狼狽非常,沒有還手之力。

  很久以後,倫巴才停止了瘋狂的攻擊。它得意洋洋的看著不停嗚咽的狼狗,退後幾步,又是一個最猛烈的衝撞。

  如果在一個月以前,見到這樣強壯的狼狗,倫巴的唯一反應就是儘快的逃跑,但是現在,它卻不再害怕。

  一個月以前,當倫巴冒險釋放出所有的精神能量,幫助伽羅回到日曜的時候,它驚奇的發現,它竟然能夠控制住自己原本一點點的能量——也就是說,它現在可以在空氣中,形成一個如同魔法裏低級束縛的屏障。

  可惜的是,接下來的日子裏,不管倫巴如何努力,它也只能做到這一步。

  這種微不足道的力量,只能用來擊敗面前的這條狗。

  要是我能夠恢復我以往的力量……

  倫巴用力踩著腳下的狼狗,彷彿它就是伽羅。

  「你這個四腳白癡,敢小看我?如果是我以前的話……」

  突然,倫巴感覺到身後傳來了冰冷的殺氣,回頭一看,十來條張著血盆大口的狼狗正向著它衝來!

  不遠處,飄來幾名侍衛的聲音:「這些狗怎麼了,都不聽使喚,全往一個地方跑,快回來,快回來!」

  越來越多狼狗向這裏彙聚而來,它們每一個都顯得極為興奮。

  「你們這些流口水的四腳白癡,不要緊緊跟著我!」

  倫巴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慘叫聲,撒開雙腿向著前方奔去。

  它的魔法釋放一次以後,就需要休息很長時間,更何況面前有這麼多的狼狗!

  「如果我有一天恢復了力量的話,一定會先滅絕掉全世界的狼狗!」

  千羽低著頭,看著池塘中的魚兒。

  在昨天,她終於知道了為什麼王室要將她派到亞述使團裏面去。

  「這個女的,不要看她這麼漂亮、這麼聖潔,還不是被王室派來陪人睡覺的。」

  兩名守衛無意間的談話,讓她明白了一切,也知道了為什麼總有人用著異樣的目光看她,可是,她有什麼辦法,雖然心中無比酸痛。

  在亞述的使團裏,她竭盡全力的做好所有事情,她想聽到的,只是別人對她的肯定。

  「也許,這就是自己的命吧。」

  她突然沒有了任何力氣,只是癡癡的坐在那裏。

  幾條紅色的鯉魚躍出水面,打破了池塘的平靜。暖洋洋的陽光照在它們身上,魚兒彷彿閃爍著金光。它們在千羽附近遊動著,等候著拋入的食物。

  在很久以前,千羽就明白自己的命運。她就如同這水中的魚兒一樣,雖然有著在池塘裏面的快樂,但是總有一天,會成為別人的盤中佳餚。

  其實,那也許是一種幸福吧,可是,千羽只希望自己永遠自由的在水中遊動,然後找到一條願意和她一起遊蕩的魚兒,一條喜歡自己的魚兒。

  千羽想到了蕾米娜,以及她的愛人波旬。

  她記得蕾米娜眼中幸福的神情,那是她曾經的夢想。他們能夠快樂的在一起,而自己呢?

  用力在原地跳了兩下,千羽拚命將心中的不快釋放出去。

  她偷偷向四周望瞭望,嘴角露出一絲調皮的神情。她解下羅襪,將一雙潔白的玉足放進水中。溫柔的湖水輕輕撫摸著她的腳心,清涼的感覺讓千羽心情好了很多。

  水很清,千羽透過水面,似乎看到了一張很醜很醜的臉。

  不知道波旬與蕾米娜現在如何,是不是幸福的在一起?千羽的腳在水裏攪動著,心頭的漣漪如同水中的蕩漾一樣的閃過。

  她答應過波旬,不將他的面容告訴任何人。這個秘密,她一直偷偷藏在心中。

  如果,如果自己能夠找到這樣的一個人,就算他長的醜醜的、笨笨的,那也是很好很好的。

  「偉大的光明神呀,你能夠聽到我這小小的願望嗎?」

  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聲,千羽迅速穿上鞋襪。她聽到了呼呼的喘氣聲,接著,一團黃色的影子撲向千羽,她懷中猛的一沉。

  那是一隻胖乎乎的大貓,用帶著祈求的眼神看著她。大貓被嚇得拚命發抖,它的尾巴繃得如同一根鐵棍。

  「喵嗚,喵嗚!」

  跟隨著大貓的是十來條狼狗,它們正虎視眈眈的看著千羽懷中的大貓。

  「你們不要欺負它,只是不知道這是誰養的貓咪?」

  作為治療師,千羽有著安撫普通動物的能力。她一邊發出柔和的氣息,一邊輕輕撫摸著懷中的貓咪。

  很快,一群侍衛向這裏跑來,他們不停向千羽道歉,然後用力拉開那些不情願離開的狼狗。那些狼狗就算是被拖出去很遠以後,還在不停的咆哮著。

  鬆了一口氣,千羽低下頭,仔細打量著懷中沉重的大貓。

  這隻貓有著肥滾滾的身體、黃澄澄的皮毛、粗大的尾巴,以及一雙金黃色的眼睛。

  大貓現在正用它那肉乎乎的肉掌,死死揪住千羽的衣襟。

  「貓貓,乖乖,快去找你的主人吧。」

  但是不管千羽怎麼勸說,懷中的大貓始終不肯鬆開爪子,只是喵喵叫個不停。

  千羽的手指抬起了貓咪的下巴,發現那裏掛著一個小牌子。銀牌的背面刻著一枚蘭花形狀的徽紋,還有幾個小字——請勿傷害此貓,真蘭。

  原來是三公主養的貓呀,千羽有些奇怪,在她的印象中,三公主從來不碰寵物的。

  懷中的大貓不停揪動著千羽的衣襟,直到她明白它的想法。

  「你是讓我帶著你去找你的主人是不是?」

  「嗚嗚嗚……」

  「貓貓,你真的很聰明,竟然知道伸出爪子指路……」

  「嗚嗚嗚……」

  「這不是到三公主那裏的路,貓貓,你指錯了……

  「好吧,我聽你的指引,不要抓我的衣襟好不好?萬一破了的話,我會掐你的……

  「好了好了,我不掐你,你也不要這樣亂叫好不好,那麼多人都在看我們。貓貓乖,你看看,那些狗都被拴著,你不要害怕,好不好?」

  按照懷中大貓的指示,千羽沿著曲曲彎彎的走廊向前行去。很快,她來到了一個建築物前面。

  千羽停下腳步,這裏是三王子青葉的書房,她沒有進入的權力,那些侍衛會擋住她。

  「千羽,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一名年長的麗人正好從房子裏出來,她看到了千羽。

  「明霞姐姐,我是來送這隻貓的。」

  千羽低下身體,想要將懷中的大貓放下去。但是這隻貓拚命掙扎著,嘴裏發出反對的嗚嗚聲。它的前爪死命抱住千羽的身體,彷彿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明霞的手在大貓的鼻子上輕輕彈了一下,笑著說道:「倫巴,你怎麼跑到千羽那裏去了。千羽,你是在哪裡發現它的?」

  「這隻貓剛才被一大群狼狗追趕,被嚇壞了。」

  「這樣呀,那麼千羽,你抱著倫巴跟我來,三王子正想要見你。」

  「是。」

  千羽是昨天回到皇宮的,威爾頓伯爵婉轉的拒絕了比利沙王室的好意,奉還了比利沙王室送給他的各種禮物,以及……千羽。

  千羽低著頭,屏住了呼吸,來到書桌前。懷中的倫巴掙扎了兩下,迅速向前撲去。

  「啊!」

  千羽發出了一聲輕呼,眼睛不由自主向上微微一掃。

  這一眼,讓她猶如雷殛。她整個人呆在那裏,許久許久沒有反應。

  她看到了一雙熟悉的眼睛,以及那熟悉的身形。

  那是波旬。

  「伽羅,你認識千羽嗎?」

  當恢復平靜的千羽退下去後,真蘭淡淡的問道。

  「三公主,你多慮了,我並不認識那名女孩。我只是發現她的相貌與我以前的一個朋友很相似而已。」

  腦子裏拚命搜刮著各種各樣的謊言,伽羅卻發現他無法用任何一種理由搪塞過去。

  他的嘴唇動了動,嘴巴裏面幹得厲害。千羽這個笨丫頭,就算白癡也能看出她認識自己。

  不過,奇怪的是,真蘭並沒有繼續追問,她只是拿起了手中的筆,繼續批閱檔案。

  無數的檔案被送進來,或者被送出去,整個下午就在這忙碌中過去了。

  眼巴巴看著真蘭批閱完最後一份檔案,伽羅才偷偷伸了一個懶腰——真蘭告訴過他,在這間書房裏面,必須要坐立挺直,行止有度。

  雖然伽羅對這只是嗤之以鼻,但是今天他乖乖的達到了真蘭的要求。

  「真蘭公主,請問一下,我可以告退了嗎?」

  「原來,你認識蕾米娜。」

  真蘭輕輕的聲音傳到了伽羅耳中,卻比霹靂還要響亮。真蘭將手中的文件遞給伽羅,那是剛剛從千羽那問來的。伽羅尷尬一笑,卻發現自己的表情是那樣僵硬。

  真蘭突然笑了,她好像看到了讓她高興非常的事情。

  她彷彿一隻逮到母雞的狐貍,那種得意之情非常非常明顯。

  伽羅心頭突然有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毒蛇盯住的青蛙,不,是癩蛤蟆。他觀察到真蘭眼中一閃即逝的火花,那種東西在她身上極為少見。

  真蘭繞著伽羅轉了好幾圈,曖昧的眼神讓伽羅渾身發麻。她的目光彷彿要把伽羅從頭到腳剝個精光,鋒利的視線在一寸寸侵蝕著伽羅的承受力。

  「伽羅,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認識蕾米娜的?我和她是很好很好的好朋友,我與她很熟很熟。」

  真蘭幾乎是一字一字說出了這些話,伽羅似乎聽到了她牙齒咯吱吱的磨動聲。

  「請相信我,我並不是奸細。」

  伽羅才不理會真蘭的話,他只是為自己辯解著:「真蘭公主,我承認,我和蕾米娜之間很親密,但是這種東西並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合作。如果你對我有疑心的話,你可以把我隔絕起來。」

  「不要那麼生氣。」真蘭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伽羅。

  「我只是好奇,你為什麼能夠贏得蕾米娜的青睞?」

  「這一點,我覺得和三公主並沒有什麼關係,如果沒有事情的話,那麼我先告辭了。」

  「伽羅,你等一下,我……」

  沒有理會真蘭的挽留,伽羅披上斗篷,迅速撤退了。

  「真的很奇怪,真蘭和蕾米娜之間有什麼瓜葛嗎,她的好奇心怎麼這麼大?」

  伽羅跟著明霞的腳步,鬱悶的向著小院子方向前進。平時的真蘭是一個很淡漠的人,她從來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追根問底。

  伽羅向後看了一眼,然後偷偷向明霞問道:「明霞,真蘭到底和蕾米娜有什麼恩怨?我看得出,她們之間好像有些仇恨。」

  明霞笑了笑,她的笑容十分奇異。

  她用與真蘭一樣的目光看著伽羅,跳轉了話題:「那種事情,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伽羅閣下,請不要責怪千羽,她應該把在亞述使團的所見所聞全部上報回來,但是她隱瞞了你的面容。僅僅這一點,她就要受到極為嚴重的懲罰。」

  「明霞,麻煩你替千羽求個情,我再和真蘭說一說,不要為難千羽。我根本就不會責怪千羽的,她有她的立場,她能夠替我保守這個秘密,我已經很感激了——當時我也只是無意中說了一句,請她不要洩漏我的面容,沒有想到她真的什麼都沒有說。

  「請你們不要責罰她,畢竟被派到威爾頓伯爵那個色狼身邊,已經是很不幸了。」

  明霞歎息了一聲,有些話是不需要說出來的。

  「伽羅,你認識威爾頓伯爵?不要擔心,威爾頓伯爵這次是個君子。」

  「作為亞述人,誰不知道這個京城裏面有名的花花公子。這個人渣,竟然能夠將帝都之花莉莉婭娶回家,當時他的情婦流下的眼淚幾乎形成一條河。想不到他禍害亞述帝國還不夠,現在又跑到比利沙王國來害人了。」

  兩個人就這樣慢慢的聊著,小院子很快就出現在兩個人的眼前。

  這幾天來,伽羅和明霞之間也產生了一定的情誼,很多事情兩個人互相配合的很好。

  「倫巴,快進去吧。」

  伽羅把窩在自己懷中的倫巴放下,搖著頭說道:「看你以後還亂跑不亂跑,好在千羽救了你,下一次你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倫巴在伽羅的懷中嗚咽著,扭動著,突然,它跳了下來,飛速向院子裏面跑去。

  「伽羅大哥,明霞姐姐又派來了一名很漂亮的姐姐。」

  朵拉正等在院子門口,她一把沒有捉住疾衝的倫巴,有些奇怪的「咦」了一聲。

  「漂亮的女孩?」伽羅心頭有些疑惑,他走進了客廳。

  一襲白衣的千羽正低著頭,等候著他的到來。倫巴趴在她身邊,彷彿安心了不少。

  「這是什麼和什麼呀?」

  伽羅發覺自己的頭又大了不少,千羽竟然被派到這裏來。好不容易讓狄蘭娜三人走了,現在又來了一個千羽。

  「明霞,你們這是做什麼?我們這裏,不需要別人照料了。」

  被拉到一邊的明霞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壓低了聲音:「伽羅閣下,這是三公主的命令。千羽知道的東西太多,而且你們這裏必須有我們的人存在,我想,你應該理解這一點。

  「安排千羽在這裏,既能讓她將功贖罪,對你們也有好處。至少沒有派來一名不受你們歡迎、或者是陌生的人。伽羅,我希望你能夠體諒我的苦衷,留下千羽。」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30 06:44 AM

第一部 第十集 鐵騎狂瀾

第二章 黑川

  太陽沿著打開的窗戶射了進來,伽羅正懶洋洋的躺在床上伸著懶腰。

  他今天並沒有去裝扮青葉,而是躺在家中歇息。他叮囑過朵拉不要提前叫醒他,現在她應該在小院子裏面。

  客廳裏已經擺好了飯菜,伽羅沒有理會。他隨意洗了下臉,向院子的中間走去。

  「朵拉,治療術其實就是水系魔法與光明魔法的混合體。當光明魔法與水系魔法按照一定頻率混合的時候,會產生一種奇妙的振盪,雖然原理現在不太清楚,不過,它能夠比光明術更有效的治療傷口。」

  千羽正在細聲細氣的給小精靈教導著治療術。

  她默默念誦著咒語,從面前的噴泉中分離出一枚小小的水球。

  水球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托著,淡淡的金黃在水球中若隱若現。

  「朵拉,伸出你的手,仔細的體會一下這其中的混合比例以及方法。」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伽羅的到來,她們沉浸於魔法的世界之中。

  過了很久,小精靈從冥想中醒來。她的手如同盛開的花瓣一樣的划動著,口中默默念著咒語,她面前的水珠變得越來越亮,彷彿在吸收著周圍的陽光。

  「朵拉,你的天賦真的很好,如果能夠繼續修煉下去,那麼你的成果將很快超過我,還有可能成為最厲害的治療師。」

  千羽讚歎著,看著朵拉短短時間裏面的領悟。她把朵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帶著朵拉繼續摸索力量的組成。

  「來,歇息一下。」

  一條雪白的毛巾遞到了千羽的手上,伽羅的笑容讓千羽的臉龐一紅。

  「我我我,我還是回去整理一下東西吧。」

  害羞的治療師想要溜,但是卻被伽羅擋住。

  千羽呀,伽羅歎了口氣。

  千羽已經到這裏三天了,這個害羞的、愛臉紅的女孩,始終不敢直接面對自己的臉。

  「千羽,你來也有幾天了。我很感激你當時的隱瞞,不然現在恐怕是另外一個結局。你也知道,我的真名叫做伽羅,如果你願意的話,那麼你可以叫我伽羅大哥。」

  「伽羅大哥,等我學好治療術以後,我一定會幫你打壞人的!」

  朵拉嘻嘻笑著,她努力的操縱著面前的水流。

  「朵拉,成為治療師以後,就不能使用水系魔法來攻擊人了。」

  千羽一直不敢看伽羅,她只是摸著朵拉的頭,說道:「光明神賦予了治療師治癒他人傷痛的能力以後,卻剝奪了他們的攻擊力。如果朵拉你準備成為一名治療師,那麼你以後就不能……」

  朵拉偏著頭,仔細想了好久,然後說道:「不對,我記得……記得伽羅大哥說過,治療師也可以使用水系魔法以及各種各樣的魔法,是不是,伽羅大哥?」

  朵拉用力拉著伽羅的胳膊,讓他替自己圓謊。那些話,是阿圖拉告訴她的。

  不過可惜的是,當年作為唯一能夠進入城堡的小精靈,朵拉從來沒有好好學習過關於魔法和戰鬥的技能。

  當時的朵拉,好吃、愛玩和貪睡,拚命收禮,她寧可對著小溪練上一天的歌,也不願意為了那些她認為無用的技能而浪費時間。

  千羽沒有回答,她的手輕輕撫摸著朵拉的長髮,天生柔順的她,根本不會反駁伽羅的話,就算他說的和自己的常識相悖,她也只是低下頭一笑而已。

  「千羽,如果你叫我一聲大哥,那麼我就教給你這種方法。」

  伽羅笑咪咪的看著面前的千羽,這些天來,他一直在思考如何能讓治療師擁有戰鬥力。

  治療師都修習過水系的魔法,其中有很多攻擊力量極強的法術。但是治療師們因為同時修練了水系魔法與光明魔法,加上她們對於力量運用的偏重,導致了她們不能發揮兩種魔法中的殺傷力。

  水系魔法的攻擊力是各種魔法裏最強大的,但是並不代表治療師就只能用來治病。

  天下之柔莫過於水,但是最可怕的也是水。

  對於狄蘭娜她們,伽羅始終覺得有些歉意,覺得需要什麼東西來補償她們。

  加上他和蕾米娜的關係被揭露,以及比利沙王室暫時渡過了危機,伽羅不想讓真蘭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失去利用價值,同時又有可能產生危險的人,因此他必須讓她們重新重視自己。

  他的手在地面上畫出了一幅精巧的魔法陣,把一絲水系魔法的魔力釋放到裏面。

  千羽眼中的驚訝越來越深,伽羅正在模擬光明魔法與水系魔法的混合。

  雖然產生的作用非常非常小,但是千羽可以分辨出,那正是最微型的治療術。

  一道冰錐突然從魔法陣中間射出,然後落在千羽身前。

  喘了兩口粗氣,伽羅笑咪咪的看著千羽。

  「這個,伽羅……伽羅大哥,這種方法,我能不能傳授給別的姐妹們?要不然,你教給明霞姐姐她們,畢竟這些東西對於她們來說,非常的需要。」

  千羽的臉龐嬌紅欲滴,聲音低如蚊鳴。

  伽羅心中讚歎了一聲,他伸出手,一滴藍色的水珠在他掌心慢慢形成。

  「力量的本質都是相同的,唯一不同的,只是運用的方法而已。」

  大陸曆七二三年九月,南方公國與比利沙王國的關係瀕臨破裂。

  從莫桑城返回南方公國的波尼桑親王,說服了元老院,對比利沙王國採取了最強硬的態勢。雙方在邊境上的摩擦越來越激烈,小衝突一直沒有停息。

  南方公國位於比利沙王國東南方,是一個鬆散的聯盟。

  它的前身,是幾個中等國家與幾十個小國家的聯合體,這些國家因為經濟與通婚而相互緊密的聯繫在一起,最終在協商的基礎上形成一個國家。

  協商的結果導致國家政體比較鬆散,元老院才是真正的主宰。

  南方公國的地方勢力很大,每一個省的總督常常就是元老院的成員。

  也因為這樣,所以南方公國可以直接支配的戰士並不多,當需要戰爭的時候,往往需要徵調各處領主以及貴族的私兵。

  波尼桑親王的家族是北方數省的掌控者,是這個國家的三大勢力之一。

  大陸上的風雲也影響著南方公國,它也在進行著自身的調整。

  誰都知道,鬆散的現狀不能永遠下去,握緊的拳頭才能打人。

  這一次他們對於比利沙王國的強硬,也說明了這一點——南方公國盼望著一場統一的對外戰爭,一場可以將公國重新凝聚到一起的勝利。

  邊境烏雲密佈,每天的告急訊息不停彙聚到京城。

  這些天來,伽羅除了每天教導千羽與朵拉,如何單獨使用水系的魔法以外,就是看著真蘭面容上的憂愁一點點的彙聚。

  戰爭,彷彿已經不可避免。

  大陸曆七二三年九月十二日,深夜。

  當伽羅走進真蘭的書房時,他發現禁軍統領奧赫斯正坐在真蘭的右手處。

  「伽羅閣下,不好意思,突然請你來。我們現在面臨一個非常嚴重的局面,需要你的幫助。奧赫斯統領知道你的身份,把黑紗卸下來吧!」

  伽羅點了點頭,思考著什麼事情能夠嚴重到必須自己出面。

  「南方邊境出現大問題了,可能發生叛亂。」

  真蘭苦笑著,把手中的文件遞給了伽羅。

  比利沙王國的南方,現在是整個王國最重要的地方,作為王室最穩定的後方,它提供源源不斷的糧食與人力,支撐著整個王國的運轉。

  王室對於南方七省極為重視,派駐那裏的都是王室親自提拔上來的骨幹。

  但是,問題還是出現了。

  伽羅手中的文件正隱約說明一件事情,南方軍團的副統領霍魯,有了不穩的現象。

  如果是別人還好說,但是霍魯這個人,並不是一個命令所能替換的。

  他雖然只是南方軍團的副統領,但由於統領波波拉長期臥病不起,他實際上是代理著統領的職務。

  想要拿下這個人,必須要謹慎再謹慎。他有著不少忠心耿耿的手下,在地方的勢力極大。現在比利沙王國的南方禁不起任何動亂,任何的叛亂都是災難性的。

  南方的局勢現在極為危險,南方公國數十萬大軍稱兵邊境,隨時有可能揮戈北上。南方軍團原本的精銳大部已經被抽到中央,剩下的部隊總數不足十萬,其中新兵佔了很大一部分。

  「這份情報準確嗎?」伽羅皺起眉頭,問了一句。

  檔案裏提到的證據很是隱晦,而且達不到定罪的程度。

  其實,很多的事情,換一種說法,就完全是不同的結果了。

  人類歷史上有許多自毀長城的例子,無數名將在戰場上是不敗的名將,但是卻倒在了自己人的猜疑上。

  一般來說,大的戰役開始以前,聰明的對手總會使用各種各樣的手段來擾亂對方。

  「這也是我這一次讓你來的理由。」真蘭半閉著眼睛,顯得很累。「雖然情報的來源極為可靠,但是卻不能提供強有力的證據來證明這件事情。」

  「霍魯在南方軍團中的威望很高,如果他真的心懷異意,那麼想要動他,就必須要強而有力的人前去鎮壓。主帥波波拉雖然忠心於王室,但是因為被病痛所纏繞,對於軍隊的控制力反而不如霍魯。」

  「那麼,你的意思是?」

  伽羅看著真蘭,他有些疑惑。真蘭應該讓奧赫斯前去,這與他有什麼關係?

  「我並不能確定霍魯是不是有問題,但是目前的這種情況,必須將他替換。我需要你以三王子青葉的身份巡邊。」

  「我不同意!」伽羅皺起了眉頭:「這是一個很蠢的主意。」

  「說出你的意見聽一聽。」

  「比利沙王國的根本在於帝都的穩定,而這有賴於你的壓制。從莫桑城到邊境至少需要二十多天的路程,如果我以三王子青葉的身份離開了,那麼帝都誰來負責?」

  「真蘭公主的身份沒有人會信服,發生了大混亂你無法使用青葉的名號。而且,不管是誰,當我離開了莫桑城的時候,你不會將全部的許可權交給他。這樣一來,必然會出現行政命令與軍事命令的混亂——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指定一個人來代理你的職務。」

  「青葉為什麼不能離開京城,我相信,我的手下有幾名忠心耿耿的大臣。」

  真蘭微笑,向伽羅問道。

  「我說,三公主,你就不必繞彎子了,你雖然取得了一場輝煌的軍事勝利,但是並沒有得到大部分官員的忠心擁戴。而且因為你屠殺了大量的貴族,導致局勢極度不穩。這個時候,你能夠平安坐在這個位子上,靠的就是手底下大臣之間的平衡。」

  「一旦你指定一名大臣統領這一切,那麼他就成了比利沙王國的二號人物,他隨時可能威脅你的寶座。至於你站在幕後搖控整個朝綱,更是非常愚蠢的想法。」

  「難道你不害怕秘密外洩嗎?不怕他反客為主嗎?你不可能指定你自己,不然會讓不知情的臣子們灰心的。」

  真蘭與奧赫斯相視一笑,伽羅卻越來越疑惑了。

  他們應該比自己更瞭解這些東西,可是為什麼他們一點也不擔心?

  「不錯,真的不錯,謝謝你的真心話。」

  身後的布簾被揭開,一名老人在明霞的攙扶下走了出來。他的相貌極為蒼老,但是身上的威嚴卻沒有絲毫減弱。

  他濃重的眉毛下面是一雙鋒利睿智的眼睛,那種目光讓伽羅想起了他的父親,亞述的皇帝維拉。貝維利。

  真蘭與奧赫斯的行禮被老人擋住了,他對著伽羅含笑道:「年輕人,你好,我是黑川。阿羅約。波桑比克,比利沙現在的國王。前一段時間我身負重傷,人事不醒,直到前天才恢復過來。這些天,多謝你的幫助。」

  伽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的種種疑點迅速煙消雲散。為什麼那些大臣能夠忠心的擁護真蘭,為什麼真蘭經常神秘的失蹤……

  各種各樣的謎團隨著老人的出現迎刃而解,黑川八世的存在才是真蘭最大的依靠。他並沒有像傳說中的死於亂兵之中,更沒有如同叛軍說的,已經被他們擒獲。

  「請原諒以前的隱瞞,我也是在幾天以前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在這以前,沒有人能保證我能夠活過來,所以真蘭就找到了你,也有了以後的事情。」

  「現在,我會重新出面,穩定當前的局勢。請你以青葉的身份,連同奧赫斯統領一起,把南方的局勢穩定住。」

  此時,伽羅除了歎息以外,再也說不出別的話。

  當伽羅和奧赫斯退下了以後,房間裏只剩下真蘭與黑川八世。

  「女兒,你的眼光不錯,能夠找到這樣一個人。」

  真蘭也放下平時的冷漠,得意的點了點頭。

  「他有沒有流露出想要留在比利沙王國的意思?」

  「這個,沒有。」

  「聽說,他讓狄蘭娜她們回來?」

  「是的,我把她們安排到了生命之塔中。」

  黑川沉默了一下,說道:「真蘭,你對於伽羅的處理上面,有些問題。」

  「父親,請說。」

  黑川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而是話頭一轉,問道:「真蘭,經過這麼多天接觸,你覺得伽羅這個人如何?」

  「這個人,他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雖然性格相對溫和一點,不過他很可靠。他身上有很多秘密,也有很多想讓人挖掘的寶藏。他一直給我驚喜,不過這種驚喜必須在狠狠踢他屁股以後,才會發生。」

  「我猜不透的是,他現在應該感覺到很大的壓力,但是他的表現過於平靜,彷彿有著沒打出去的王牌。雖然我承諾過保證他的安全,但是至少在五年之內,當我的弟弟奧地利長大以前,我是絕對不可能放他離開的。畢竟他掌握了我們太多機密。」

  「你說的不錯,這些天的情況表明,他是一個很有能力和主見的人。雖然我們可以給他最好的享受,但是這遠遠不夠。他很年輕,卻不沉迷美色,也不為權勢所動,這種人,在東方有一種稱呼,叫做君子。」

  「君子?」真蘭咀嚼這個詞。

  「他不算,他也有慾望以及一些小毛病。如果他真的對美色不感興趣,也不會迴避我的一些試探。當初我帶領他去看那些貴婦人的時候,他的表現證明了我的猜測。他的眼神欺騙不了我,他只不過控制住自己的慾望罷了。」

  「那麼,真蘭,你為什麼要讓狄蘭娜她們回來呢?人都是有感情的,只要狄蘭娜她們和伽羅相處久了,他們之間一定會產生感情。這種感情往往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伽羅也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才拒絕和狄蘭娜她們繼續相處下去。」

  「如果把狄蘭娜她們繼續留下的話,她們就會變成掌握伽羅的牽掛。伽羅只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一個有血有肉的常人。」

  「一般來說,這種年齡的男子,都有一種熱血或者是叫做正義的東西。這兩種東西會讓他去保護那些與他發生感情或者是關係的女子,並為她們未來的幸福而奮鬥。」

  「幸福是什麼,必須有物質的支撐。這樣一來,他們必然對金錢、權力產生渴望。而我們的手中正好有這些東西,那個時候,作為交換,他就會心甘情願的為我們而效力。」

  「我如果是你,當他看到夏爾蒙伯爵夫人的時候,就會挑選幾名最美麗的女子放到他身邊。」

  真蘭有些沉默,但是沒有反駁。

  「真蘭,我知道,你覺得這樣做有些下流或者不光明,但是真蘭,你要記住,作為王室的一員,只要有利於這個王室,不管什麼樣不光明的事情,都要毫不猶豫的去做。一個人沒有弱點的時候,你可以製造,知道嗎?」

  真蘭點了點頭,她給父親端上一杯熱茶。

  「是,等伽羅一回來,我就將狄蘭娜她們送回去。安排狄蘭娜的人是我們,而不是他——狄蘭娜她們雖然負擔起監視的責任,卻沒有遞交過一份報告。」

  「這就對了,狄蘭娜她們不遞交報告,就說明她們已經對伽羅有了好感。怪不得他要讓狄蘭娜她們離開,他恐怕也在擔心自己的感情,害怕成了以後的拖累。不過,讓狄蘭娜她們回去的事情稍微等一等,找一個好的機會,不要著了痕跡。」

  「我明白了,父親。」

  「其實,你應該感謝伽羅的,真蘭,你有沒有發現這些天你的變化?」

  「變化?」

  「聽明霞說,你現在臉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笑容?」

  「女兒,這些天辛苦你了。聽身邊的人說,那些天裏,你已經沉浸在青葉的角色中,每天想的只是如何砍下更多的人頭。不錯,在危機的關頭,必須當機立斷,可是,這樣下去,你會走火入魔的。」

  「伽羅也許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故意在扮演青葉的時候,表現出一種和藹、寬容的氣質。這樣一來,當你裝扮成你哥哥的時候,必然要向他看齊,也只能向他看齊。」

  「他笑,你就要笑,他慢慢的說話,你就要表現的仁慈一點。也許一開始你並不情願,但是你會慢慢的改變。真蘭,你從小孤僻而殺性大,這很不好。治理一個國家,如同做菜,雖然有的時候需要烈焰,但更多時候,只能用文火慢慢的煮。」

  真蘭不高興的撇了撇嘴,她向著老皇帝偷偷說了些什麼,老皇帝愣了一下,突然笑了。

  「原來,你已經做了,不錯,不錯。那麼,你準備以後如何對待這個人?」

  「我想招攬他,讓他為比利沙王國效力,我很欣賞他。」

  「好的,既然是這樣,你先把他身上幾道能夠威脅生命的禁制去掉。對於這種人,你對他越好,他會對你越忠心。我的女兒呀,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

  大陸曆七二三年的秋天,消失已久的比利沙王國國王黑川八世,突然重新出現在莫桑城裏面。

  他的出現,如同在平靜的湖面上扔了一枚巨石,整個比利沙王國的局勢為之一變。

  雖然三王子青葉掌握了軍權,但是真正效忠他的人並不多。

  平民們並沒有從他的手中得到實惠,相反的,還要上繳更多的稅和送親人上戰場。新進的貴族也是人心惶惶,他們對於高壓的青葉僅僅是依附,忠心的沒有幾個。

  黑川八世的出現正是時候,不但緩解了不少矛盾,也給那些被剝奪財產的貴族們一定的希望。

  黑川八世廢除了很多青葉的激進政策,同時宣佈對一些貴族的平反——當然,人都死光了,那些爵位沒有人來繼承,國家也繼續佔有著那些財產。

  用伽羅的話來評價就是,鱷魚吃了人以後,開始流眼淚了。

  少數被恢復的貴族,當他們重新得到只剩下空殼子的家產時,還必須為此感激不盡——人只有在失去了一切的時候,才知道原先的東西是多麼寶貴。

  想要一個人忠誠的話,那麼就先剝奪他所有的一切,然後再從他原本的東西裏,拿出來一點點重新給他,就能夠讓他一萬分的感激。

  黑川八世在殿堂上,狠狠地斥責了三王子青葉。不過,在大殿上所有的官員苦求之下,黑川沒有責罰青葉。

  雖然有人建議老皇帝將青葉立為王儲,但是最終被他否決了。

  作為一種轉移視線的手段,黑川命令三王子青葉巡邊。

  三王子的隊伍將在兩天後出發,他的第一站,就是南方邊境。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30 08:03 PM

第一部 第十集 鐵騎狂瀾

第三章 南方

  比利沙王國與南方公國的邊境線很漫長,不過,能夠通行的,也不過幾處咽喉要道——畢竟,任何軍隊都必須考慮後勤、水源以及用兵的效率。

  在這幾處咽喉要道上,天鷹城是最為重要的地方。

  如果南方公國想要進攻比利沙王國的話,那麼必須先要拿下這裏。

  經過了數十年的建設,比利沙王國已經把天鷹城建設成一座極為堅固的堡壘。

  城中有著超過五萬以上的軍隊,囤積有大量的糧食、武器,一旦遭遇圍攻,至少可以堅持半年以上。

  今天的天鷹城裏面,比利沙南方軍團的月會正在召開。

  主持會議的,是久不露面的南方軍團統帥波波拉,會議的議題很簡單,那就是,如何面對目前南方公國不斷增兵的壓力,以及如何迎接二十天以後即將到來的三王子青葉。

  作為王室親信的南方軍團,在不久前的清洗中,受到的牽連並不多。

  幾名大將都是當年黑川八世一手從底層提拔上來的平民,他們對於王室一直忠心耿耿。加上王室一直沒有對南方軍團做出任何大的人事變動,所以整個南方軍團始終按照自身的慣性進行著運轉。

  幾乎所有將領都出席了這次會議,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

  黑川八世平安的消息已經傳開,以後大家再也不需要提心吊膽。

  至於即將到來的三王子,大家也是極為重視。誰都知道,青葉必將是比利沙王國的下一任皇帝,和他搞好關係絕對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大家都在交頭接耳交換著情報,整個會議室裏洋溢著一種非常輕鬆的氣氛。

  「我說,你們這些兔崽子,能不能安靜一點?」

  敲擊桌子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面目清秀,膚若白玉,儒雅中帶有一絲威嚴,他就是南方軍團的統領霍魯,讓真蘭頭痛的人。

  他原本是一名普通的畫師,在南方的一座小城過著安靜的生活。

  但是在他十八歲的時候,一名貴族看上了他家的土地,想把那裏改成花園。雖然全家拚命抗爭,但是卻換來家破人亡的下場。

  他的兩個兄弟被以違抗領主的罪行處死,他也被打入了死牢。當他逃出來以後,就帶著一把匕首前去行刺。這個時候,他被禁軍軍官,也就是現在的禁軍統領奧赫斯捉住了。

  當案件被奧赫斯呈報到黑川八世面前的時候,霍魯也迎來了他的曙光。

  老皇帝親自審理了這個案件,並將那名貴族送進牢獄。出獄的霍魯沒有繼續做畫師,而是用補償的金錢買了一套裝備,加入了禁衛軍。

  五年後,成為軍官的他被調入南方軍團,然後一路高昇,一直升到了南方軍團副統帥的位子。

  霍魯外表很是文弱,牢獄生活以及後來的軍旅生涯,並沒有磨去他當年文人的氣質。他為人處世極為公平而果斷,很多人都認為,他將是南方軍團的下一任統帥。

  會議室的主席上坐著波波拉,他還是一副病厭厭的樣子。他按照以前的例子,在會議開始後,就將主持會議的重任交給霍魯。

  「下面,我們討論一下總動員的情況……」

  會場外傳來的吵鬧聲打斷了霍魯的話,他的眉頭皺了一下。

  有將領聽出來,那是霍魯護衛的聲音,好像是在憤怒的抗爭。緊接著,是一陣陣沉重的腳步聲,甚至還有刀槍碰撞的聲音傳來。

  「佈雷恩,你到外面去看看是什麼事情?」

  霍魯低頭向副官吩咐了一句,卻發現波波拉舉起了手。

  「大家安靜一點,不要動,外面的行動是我的命令。」

  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被猛的撞開了,十來名手持武器的戰士衝了進來,接著又有一群波波拉的親衛隊緊跟其後。

  「王力,你做什麼,立刻退出去!」

  霍魯容顏一變,厲聲喝斥為首的那名戰士。他的衣服有些破損,正是霍魯的親衛隊長。

  「大人,他們要把我們的人全部隔離起來!弟兄們不願意,他們就動起手來,還不說明理由,只說是大統領的意思。」

  「大統領,你這是什麼意思?」

  霍魯目光平靜的看著波波拉,舉起了手,整個會場馬上平靜下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波波拉。

  「這個問題讓我來替你們解答吧!」

  會議室隔壁的小房間門被打開了,七、八名風塵僕僕的人走了出來。

  「奧赫斯大人好。」

  幾名將領自覺的站直身體,向著為首的人行了一個禮。

  現在南方軍團的將領,一大半是皇室禁衛軍出身,禁軍統領奧赫斯是他們的老上司,他為人公正而寬厚,這些將領都深受其恩。

  「大家都是自己人,別的話,我也不說了。霍魯,我們得到情報,說你有外通叛國之嫌,可有此事?」

  「我以光明神的名義發誓,我對比利沙王國忠心耿耿,絕無此事!」

  「好,既然這樣,那麼霍魯,你願意不願意停職接受調查?」

  「大人,不要相信他們的話,這些貴族沒有一個可以相信的!」那名叫做王力的戰士大聲喊叫著,他揮舞手中的武器。剩下的戰士都鼓噪起來,衝突一觸即發。

  奧赫斯皺起眉頭,他的目光掃過了會議室。整個房子的將領們,很多都露出了不相信的目光,他們的目光都看著霍魯,等候著他的反應。

  面對著奧赫斯統領的指控,霍魯的臉上沒有任何驚慌。

  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軍裝,緩緩說道:「奧赫斯大人,你有什麼確鑿的證據沒有?你剛才說我有叛國的嫌疑,如果僅僅是因為這種指控的話,我不服。」

  「我不是不相信奧赫斯大人你的公正性,但是現在南方公國正重兵壓境,我不能因為這個緣故,將整個南方軍團交給你。」

  「我這裏有黑川八世所簽署的命令,上面只是要求你交出你的權力,並協助調查。」

  「不行,東方有句老話,叫做『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現在南方公國的軍隊隨時有可能入侵,邊境上百萬的軍民此時正處於危難。我有責任保衛我的家園,說我叛國的謠言只可能是南方公國偽造的。」

  「我知道抗命的後果,但是我不能接受這個荒謬的命令。」

  會場中的氣氛降到了冰點以下,霍魯的目光與奧赫斯針鋒相對,毫不退讓。

  一抹殷紅從奧赫斯臉上掠過,作為禁衛軍的統領,加上黑川陛下的任命,他本來以為已經夠了,但是現在看來,霍魯就是不理會他的權威。

  「那麼,我的命令呢?」

  奧赫斯身後一名黑袍人緩緩走了出來,他解下裹在身上的布袍。

  一張疤痕縱橫的臉龐出現在所有人面前,衣服上的花紋只有王室的人才有資格穿戴。他身上有著一種逼人的氣度,深邃的眸子裏面,似乎看過無數滄桑。

  「三王子!」

  會議室裏的將領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他們的身體紛紛拜倒。

  這個人正是伽羅。

  雖然按照外面的消息,三王子青葉的隊伍剛剛離開莫桑城,但是早在那天淩晨,伽羅安撫好朵拉以後,就與奧赫斯一起,帶著二十多名禁衛軍軍官假扮成傳遞緊急公務的信使,以最快速度向著比利沙王國的南方疾奔。

  在到之前,他們利用信鴿和密語,通知了南方軍團的統領波波拉。

  所有的一切都進行的極其機密,那些禁衛軍的軍官也是到了出發以後,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

  伽羅他們一路換馬,晝夜不歇的趕路,把二十天的路程縮減到七天。

  當他們到達之後,波波拉統領以開會的名義,將絕大部分的將領召集到這裏,然後調動三千名親衛隊,封鎖了一切。

  「霍魯子爵,我以王室的名譽擔保,如果證明你無罪的話,我將推薦你成為南方軍團的統領,接替波波拉統領的職務,請相信,所有的調查都會公平公正。同樣,另外幾名暫時停職的將領,調查完畢以後,你們的職務將會升上一級。」

  伽羅的出現,出乎所有人意料,隨著他的聲音落下,會議室裏面緊張的氣氛鬆懈了下來,就連剛才那些手持武器的士兵們,也紛紛拜倒。

  不遠處,那名叫王力的戰士向伽羅大力磕頭,說道:「青葉三王子,你一定不要相信那些無恥的謠言,霍魯統領這麼好的人,他怎麼會叛國呢?求求你,一定不要相信那些挑撥。」

  伽羅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請相信我的公正以及王室的聲譽。霍魯,你說說,這些年來,比利沙王室有沒有虧待過你們這些將士?你們都是我們一手提拔上來的,是親信中的親信,我們怎麼可能砍掉自己的手呢?」

  伽羅一邊說著,目光一邊看著下面將領們的神情。

  他們大部分長歎出了一口氣,而霍魯的眼神還是那樣平靜。

  這個霍魯,很是不簡單,剛才要不是自己出面,恐怕就會釀成一場兵變。

  伽羅本來覺得,讓他以青葉的名義出面有些小題大做,現在看來,真蘭是對的。

  霍魯如果叛變的話,比利沙王國的南方將會天翻地覆。

  他含笑扶起霍魯,拉著他的手,談起了京城中種種奇聞軼事。在外面,波波拉和奧赫斯正在發佈著一道道命令,一寸寸剝奪霍魯的權力。

  伽羅的任務已經完成,他現在唯一的工作就是拖住霍魯。

  只是,這個人真的是奸細嗎?

  伽羅看著他那雙溫和又清澈的眼睛,始終不能肯定。

  他從一開始就觀察著霍魯,始終沒有發現他露出任何的破綻以及驚慌的神情。

  「倫巴,你發現霍魯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嗎?」

  「你這個笨蛋,我連天鷹城的道路都不認識,怎麼可能發現霍魯的問題呢?不過,被關押的霍魯,並沒有出現任何不妥,奧赫斯已經掐斷了他與外界的聯繫。」

  「嗯,倫巴,你繼續替我偵探天鷹城的情況,真的麻煩你了。」

  向著窗子外的花貓使了一個眼色,伽羅向房子裏面走去。

  房間裏面,奧赫斯正在仔細閱讀著面前的文件。與黑川和真蘭的預計不同,他們現在還是找不到霍魯叛國的證據。

  原本以為,把霍魯控制了以後,他的餘黨會紛紛跳出來,那些隱晦不清的證據會引出更大的黑幕,但是奧赫斯並沒有看到這些東西,他的案頭湧滿了各種各樣的擔保書以及抗議書。

  霍魯這些年在南方軍團裏面很得人心,幾乎所有被調查過的軍官,都會拍著胸口擔保他的無辜。

  霍魯在財務上無懈可擊,清廉的讓人不敢相信。

  他把所有的俸祿和賞賜都分給了身邊的將士,他的家很是破舊。他從來不進酒樓歌館,對妻子忠心耿耿。雖然身為統領,每天早上,只要情況允許,他就會和戰士們一起操練。

  「這種人,會叛國嗎?他能得到什麼好處嗎?有什麼東西值得他冒這種危險?」

  按照伽羅和奧赫斯的分工,他只作為一個擺設,所有的決定,必須由奧赫斯來決定。

  不過,憑藉著三王子的身份,伽羅翻遍了所有資料,卻找不出任何的證據甚至是跡象。

  連那些最初提出的證據,在他看來,都是很正常的活動。

  伽羅記得霍魯那雙平靜如水的眼睛,那裏面沒有任何雜質。

  不知道為什麼,伽羅煩躁的厲害。過去發生的一幕幕在他眼前晃動,伽羅絕對不希望,比利沙王國的南方出現他看到的那種慘劇。

  打開窗,外面的涼爽讓他頭腦一清。

  清風把下面士兵的低聲私語送過來,他們也在談論霍魯的事情。

  伽羅回想起昨天他見到的情況,當時正在閒逛的他,經過一個審問室的時候,聽到了裏面的對話。

  房子裏面,兩名禁衛軍軍官以及一名軍法官坐在前面,詢問著一名中級軍官。

  那名中級軍官漲紅了臉,對著審問的人大喊:「你們這些白癡,霍魯大人根本就不可能叛國!」

  對面的三名軍官面沉如水,冷冷的回答:「說出你的理由,同時,你侮辱軍法官的事實已經被紀錄了。」

  中級軍官的臉色更加的紅,不過,在狠狠吸了幾口氣以後,他總算是讓情緒平靜下來。

  「我在南方軍團工作了十七年,與霍魯統領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在我的印象中,他是軍人的楷模,他是憑藉著軍功,一步步升上來的。」

  「九年前,為了消滅火狐盜賊團,他只帶領了三十七名戰士,連續追擊十五天,終於在荒原上消滅了為患多年的黃鬍子。等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全身到處都是刀痕,搶救了四天才活過來,他一個人在那裏至少消滅了上百名敵人。」

  「這種例子還很多,他每一次升職,都是用命拼來的。這些年,他把所有的心血都投入到軍隊上,這才是他受到擁護的根源。你們到外面問一問,除了那些奸商和貴族們,那一個不誇霍魯統領的好?」

  「這幾年,南方的賦稅一年比一年重,底下早就怨聲載道。好在有霍魯統領的清正廉潔、以身作則,大家才把一肚子的怨氣壓下來。那些該死的貴族,只知道哄抬物價、囤積居奇。這次的誣告,一定是他們所為。」

  「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一定要這麼重視這些毫無證據的東西。我們這些軍官們,哪一個沒有被別人誣告過?這些東西,不是南方公國的編造,就是那些貴族的誣衊,白癡都知道的東西,可是你們卻把它們當成寶貝。」

  「醒一醒吧,南方公國現在隨時可能打過來,你們卻在這個時候胡搞,我不知道三王子是什麼想法,現在整個南方,如果沒有霍魯統領,恐怕早就亂成一團了。有很多地方,他們只服從霍魯統領的命令,別人的話,他們根本就不聽。」

  軍官的聲音越來越高,幾乎到了要拍桌子的地步。

  軍法官搖了搖頭,遞給他一杯水。

  軍官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我不是霍魯的嫡系,可是我還是要給他說好話。這幾天來,整個南方軍團陷於半癱瘓的狀態。你們真的以為,關押幾名軍官,就可以控制一切?」

  「霍魯的手下,每天都有人喊著要鬧事。就連我手底下的士兵,也問我到底找到了什麼證據沒有。你們倒好,把人關起來,卻拿不出證據,你們想過後果沒有?」

  風吹醒了伽羅的回憶,那些話不停在伽羅耳邊響起。

  如果,如果這個人不是奸細,奧赫斯的處理將會變成災難。

  伽羅回過頭,發現奧赫斯正站在他身後。

  他也在享受著涼風帶來的清爽,這個人已經工作了整整一天。

  不知道能不能和他交流一下,伽羅決定做一次嘗試。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道:「奧赫斯統領,我覺得,對於霍魯叛國這件案子,應該慎重的處理,畢竟情報過於模糊。」

  「我相信這份情報。」

  「你有沒有想過,你們的情報員會被敵人控制,送來假情報?」

  「沒有這個可能,因為他的身份決定了他不可能叛國。」

  「那麼他為什麼會拿不出決定性的證明呢?他應該可以提供更多東西。任何人都可能叛變,只要他能夠得到足夠的好處。」

  「我也不能肯定霍魯會叛國,我寧可相信情報是編造的。我和霍魯是幾十年的老交情,他每年回到莫桑城的時候都要到我家拜訪。」

  「但是,有的時候,個人的感情必須讓位於國家安全,我相信你明白這一點。我們的身份,決定了我們不能按照自己的感情來決定某些事情。」

  門外傳來侍衛的通報,波波拉統領來了。

  波波拉的身體很差,說上兩句話就要咳嗽兩聲。這是他當年戰鬥的時候留下的隱傷,雖然這些年一直被隨軍的牧師治療著,但總是好不了。

  「大部隊還有幾天才能到這裏?」

  「他們在我們動手的時候,就開始加速趕路,估計需要十天左右的時間。」

  「這樣就好,我現在能夠完全控制的,只有我的親衛隊。」

  「波波拉大人,我們這一次來的時候,不但帶著大量的援兵,而且還有幾名隨軍的治療師,前來給你治病。」

  「我的病,已經是老毛病了,治療師也只能緩解一下而已,謝謝你們的關心。奧赫斯大人,不是我不相信你們的情報,只是這個案件不儘快得出結論的話,那麼對於軍心以及軍隊的戰鬥力,影響很大。」

  伽羅點點頭,他的目光望向奧赫斯。

  「這樣吧,我們去拜會一下霍魯如何?」

  「這是我的妻子愛麗絲。」

  被介紹的是一名中年女子,雖然歲月已經在她的鬢角上留下痕跡,但是她柔和的面容,卻還有著往日的美麗。

  伽羅優雅的向愛麗絲行了禮,他聽說過霍魯與她的故事。

  愛麗絲是一名破落貴族的女兒,兩個人是因為霍魯一次英雄救美的時候認識的。雙方經歷了很多波折,但是他們最終成為了美滿的一對。

  坐在霍魯身邊的是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他嘴上的絨毛還沒有完全褪盡,挺拔的身體極為矯健。

  「這是我的二兒子阿努比,這是他的妻子居裏。」

  年輕女子手中抱著一名嬰兒,紅潤的臉龐上掛著甜蜜的笑意。霍魯的大兒子波羅赫十七歲的時候,在與南方公國的一場摩擦戰中殉職。

  兩名年輕人向伽羅和奧赫斯行了一個禮,然後就默默退到一邊。

  看得出,他們對於霍魯被停職有很大的怨氣。

  「三王子殿下不要理會他們,年輕人都是這個樣子。這些年來,我忙於軍務,一直沒有與我的妻子以及家人好好的相處。多謝三王子殿下給了我這個機會,這幾天我感覺很好。」

  霍魯輕輕說著,言語中沒有一絲因為被停職而產生的抱怨。

  他望向妻兒的目光中充滿的是愛戀與溫暖,彷彿這些才是他的全部。他握住了妻子的手,那種來自內心的感情不可能是假的。

  「按照規定,霍魯的親人應該與他分開關押,但是考慮到特殊的情況,再加上他本人的要求,因此我們同意了他的請求。」

  伽羅一邊好聲的勸慰著霍魯,一邊慢慢品著茶。很快,勤務兵將豐盛的飯菜準備好了,這是伽羅從天鷹城最高級的酒樓裏面訂做的佳餚。

  「這個人,真會叛國嗎?有什麼能夠讓他這樣做?」

  伽羅的目光,落在了霍魯妻子那有些陳舊的衣服上面。

  吃飯的時候,霍魯和他的兒子吃的是那些比較油膩的食物,這不經意的表明了,他們平常吃的,是那種很粗糙、很普通的食物,精美食品吃慣了的人,是不可能有這種胃口的。

  「三王子殿下,這是我寫的信。這幾天,我的手下可能對你們造成了一些麻煩,請不要怪罪他們。」

  等到妻子兒女都退出以後,霍魯從身邊取出一大疊信件。翻開其中,都是告訴他的部下以及一些重要部門的官員,他現在很好,請大家安心工作,千萬不要有什麼抗拒心理等等內容。

  伽羅歎息一聲,面對霍魯坦蕩的目光,他扭過頭,看著身邊的奧赫斯。

  「霍魯統領,麻煩你重新寫上一些信件。」

  奧赫斯取過身旁的小箱子,裏面有一些空白的紙張以及寫好的信件。

  「麻煩你用我們的筆和紙,按照預先寫好的信件,重新謄抄一遍,謝謝了。」

  伽羅能夠看到霍魯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低下頭,按照奧赫斯的吩咐去做。

  筆在紙上沙沙做響,整個房間裏面是一種窒息般的沉靜。

  這個人,他的前途已經沒有了。

  伽羅知道接下來霍魯的命運,就算是這一次審查他過了關,接下來等候他的,絕對不是一個南方軍團統領的身份。

  他會被調到帝都,然後以非常巧妙的名義被安排一個職位很高,但是卻沒有任何權力的職務——也許以後還有可能重新複用,但是那要在幾年以後,被無數次重新審查以後才能決定。

  到了那時,南方軍團裏面又有什麼空缺位置讓他來填補?到了那個時候,他恐怕已經五十多歲了。

  國家的安全,往往就是建立在無數人犧牲的前提下,更何況霍魯確實有與南方公國交往的證據,就算他是無意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下,黑川、真蘭與奧赫斯,是不會冒那種危險。

  也許,霍魯也知道以後對他的安排。

  也許。

  「三王子殿下、奧赫斯統領,請與我來。」

  默默寫完信件以後,霍魯帶著伽羅來到另一個小房間裏。房間裏面除了一張床和必要的桌椅以外,剩下的,就是一張非常大的地圖。

  地圖上面,詳細註明了目前雙方的種種態勢,以及萬一開戰以後,各種各樣的應付之策。看著奧赫斯與霍魯兩個人在互相的交流著,伽羅順手從桌子上拿起了一張紙,卻發現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各種各樣的軍事計畫。

  「這種人,真的可能是奸細嗎?」

  深深的疑慮一絲絲在伽羅的心頭擴大,他眼前閃過這些天的所見所聞。

  下面的日子,一切東西都很順利。

  有了奧赫斯這位老長官的出面,有了波波拉的協助,更有伽羅以三王子青葉身份的出現,短時間的混亂很快被平息下去。

  南方軍團這部戰爭機器,在停止了一下以後,又開始繼續運行開來。

  這幾天裏,伽羅也沒有閑下來。他按照奧赫斯與波波拉提供的情報,與南方各省的高級官員進行了會面,並用種種方法安撫這些人的心。

  越和這些人接觸,伽羅越發現霍魯的勢力龐大。軍官們幾乎都在替他說話,而那些向伽羅告狀的貴族或商人,他們往往是因為霍魯當年的鐵面執法得罪了他們。

  邊境的氣氛越來越緊張,伽羅甚至能夠聽到戰鼓的轟鳴。

  向京師的求援信一封封發出,幾乎每一個城鎮都開始了動員。

  南方公國的情報源源不斷傳來,他們元老院的意見已經統一。

  現在南方公國在比利沙王國的邊境上,已經集結了超過二十萬的軍隊,而且數量還在不停增加。

  根據探子的線報,統帥全軍的是伽羅的老熟人,波尼桑親王,他正在對軍隊進行整編,把那些來自不同國家的軍隊統一到一起。

  伽羅只要一想起波尼桑親王眼裏的仇恨,就不由自主的頭痛起來。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31 09:43 AM

本帖最後由 平淡一生 於 2012-10-31 09:50 AM 編輯

第一部 第十集 鐵騎狂瀾

第四章 決定

  九月二十日,晴。今天又是無聊的一天,奧赫斯把自己鎖在房子裏,不停分析著那些情報。

  關於情報的來源,我沒有問,因為這個東西,不是我能夠接觸的。

  這個工作狂,一天只休息不到兩個鐘頭,很佩服這種人,不過我做不到。

  我被那些來拜訪的貴族們包圍著,聽了他們一天的恭維。

  他們不停攻擊著霍魯,僅僅是因為霍魯堅持原則,在某些地方妨礙了他們的利益。這些人類中間的渣滓,他們往往為了自己一點點利益,不惜扭曲真相來詆毀他人的正確。

  如果我是霍魯的話,我會不會堅持原則?

  我不會,最多只是閉上一隻眼睛。

  九月二十一日,晴。今天看了南方稅收的情況,發現現在稅率調整到非常高的地步。

  比利沙王室把南方當成了提款機,壓搾著每一枚金幣——沒有辦法,青葉那裏的財政缺口太大,必須這樣做。

  可是,這種政策會將所有平民推到政府的對立面,我不知道南方的軍民還能忍受多久,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仔細想來,還是亞述帝國富裕,比利沙王國現在只是一個空架子。

  衡量一個帝國的強大,不是看他有多少軍隊,而是看它能夠承受多少次失敗。

  九月二十二日,陰天。今天,整個房子裏面只剩下我一個人。

  和奧赫斯吵了一架的我,乾脆什麼都不管,開始修煉鬥氣和魔法。

  回想起以前修煉的各種各樣功法,卻發現一直沒有找到一條適合自己的路子。

  倫巴雖然是一名最好的老師,但是經歷了這麼多磨難,我發現,只有我領悟了、融會了,才能真正發揮最大的威力。

  因為我特殊的體質,我這些天開始修煉光明教會的聖力,進展很快。

  我現在正在嘗試把光明魔法的力量,轉化成如同鬥氣一樣的東西。魔武合一,這是我的追求,也是最適合我的東西。

  我已經想到了一招刀法,這是在小鎮那一戰的時候給我的靈感。

  根據倫巴的說法,我的修為已經達到臨界點,如果突破的話,那麼將邁入一個新的高峰。

  九月二十三日,霧。南方邊境的天氣比較潮濕,每年到這個時候,早晨都會起上一層薄霧。塞斯特伯爵今天送給我兩名美女,雖然我收下了,卻再也沒有見到她們——這個人也是,當著奧赫斯的面給我行賄,他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調虎離山嗎?

  可憐那兩名漂亮的小姑娘,落入奧赫斯手中,估計會被他安排到別的地方去。

  我故意偽裝成好色之人與塞斯特伯爵聊了一會兒。

  這些貴族的生活真的很奢靡,他們那種荒唐、刺激的遊戲,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得到的。我記得這個傢伙曾經走私過違禁品,有機會,讓人去抄他的家。

  怪不得真蘭喜歡抄家,真是讓人興奮的事情。

  九月二十四日,晴。看得出,奧赫斯統領也很焦慮。雖然整個南方軍團恢復了運轉,但是始終缺少流暢感以及以往的那種凝聚力。

  今天,無聊的我,審理了一些案件。

  那些被提審的犯人,他們聲嘶力竭的呼喊讓我為之動容。最終,我發覺他們中間有兩名是被冤枉的,赦免了他們的罪行。看著他們興奮若狂,對我不停磕頭的情形,我的眼睛有些難受。

  明明使他們受到這麼大的折磨,但是他們現在卻把我當成聖人。我知道,我能夠看到他們,發現其中的破綻,也是奧赫斯安排用來替我提高名聲的。

  在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平,我能夠管的,只是我能夠看到的、我有能力干預的。

  別的,我無能為力。

  我真的無能為力。

  九月二十五日,霧。視察的時候,五名戰士闖了進來,那些懇切的戰士們突然向我跪下來,替霍魯求情。

  他們的理由很簡單,霍魯幫助過他們,他們認為霍魯是好人。按照規定,他們的這次行動按律當斬,不過,最終只是二十記皮鞭了事。

  這些戰士,僅僅是為了一個信念而不怕砍頭,我呢?

  我是會堅持我的判斷,看著霍魯的情形,摸著自己的心說道,我無能為力?

  九月二十六日,小雨。吃著精心烤制的羊腿,喝著陳年的佳釀,一天又過去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前始終浮現出霍魯那狼吞虎嚥的樣子。

  我越來越討厭奧赫斯了,包括他的一切。我突然想清楚我為什麼討厭奧赫斯的原因,很簡單,這是天生的。

  蜈蚣與公雞是天敵,人和人之間也有這樣的情況。

  我和奧赫斯兩個人,估計就是那種互相看起來,就覺得對方非常不順眼的一對吧。

  九月二十七日,多雲。今天暴打了倫巴一頓,感覺好了一些。我發覺自己到這個世界以後非常倒楣,因此決定向神靈禱告,讓我的運氣好一點。

  誰知道,倫巴在一邊呼嚕著,一邊說道:「我沒有聽見,我沒有聽見……」

  倫巴這個超級掃把星,我呸呸呸!

  九月二十八日,晴。今天又去拜訪了霍魯一家,並沒有發現什麼異象。

  其實,作為一名平民,霍魯混到這個地步,也算是很了不得了。天下間有無數的人,他們有著各種各樣的才能,但是他們甚至到死,都沒有得到機會。

  我帶了一些情報讓霍魯看,同時和他閒聊南方公國是否會進攻,他告訴我,暫時還不會。二十五萬人的大軍,需要的糧草與器械堆積起來如同大山,他們還在徵集中,存放在後方十來個大的轉運處,等到快要開戰的時候,才會運送到前方。

  還有他們軍隊的整編,南方公國軍隊必須改編好後,才能進攻。所以我們還有時間,不過如果對方下定了決心的話,那麼時間也不多了。

  和霍魯談了很長的時間,得到的益處很多。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名將,他甚至記得每一個小隊長的名字。

  南方每一處的情形都在他心中,他閉著眼睛都能畫出每一處的地圖。

  說起來,還多虧奧赫斯一開始就雷霆萬鈞擒獲了他,不然,如果他有所準備,那麼我們恐怕不可能生還——這一切建立在他真的叛國的基礎上。

  最後,我和他喝了不少酒。他的夫人對他真的很不錯,那種細心與愛意,洋溢於表。

  二十多年的老夫妻了,他們不感覺肉麻嗎?

  等到我四十多歲的時候,會不會有一個人一直在我身邊,陪伴我二十年?不過,倫巴不算。

  它這個笨蛋,竟然詛咒我是天煞孤星,說我註定一世沒沒無聞,文也不成,武也不就,帥無希望,發騷也沒有人要。想早死以被人謹記在心,也沒那種可能……

  這個惡毒的花貓,狠狠灌了它一杯酒以後,我跑到屋頂上乾嚎了一個晚上。

  芬妮,你還好嗎?我真的很想你。

  我又夢到了過去,夢到芬妮的手搭在我的肩頭,替我按摩。

  芬妮,我想你。

  伽羅歎息著放下了手中的筆,然後把日記放到身邊的小盒子裏。

  木盒子經過了魔法加持,不知道打開的方法而強行打開的話,裏面的東西會變成灰燼。這個盒子是奧赫斯送給他的,他同時告訴了他幾種打開的方法。

  伽羅從來沒有記過筆記,不過,現在他卻非常仔細的記下自己這些天的經過。

  他覺得孤獨,沒有朵拉的陪伴,彷彿少了很多東西。

  希望一切儘快的結束,好讓自己能夠回到莫桑城。

  「三王子殿下,大事不好了!」一名侍衛匆忙的衝了進來,他的臉上全是驚慌。

  「大批的士兵衝上街頭,他們要求放出霍魯將軍——不知道他們從哪裏得到了謠言,說霍魯將軍要被以叛國的罪行處死。」

  「這些士兵是那支部隊的?馬上讓他們的長官來!」

  「這些部隊是直屬霍魯將軍的,他們的長官都在被隔離審查。而頂替他們的軍官,不是被關了起來,就是加入了這次遊行之中。」

  「快準備好馬車,帶我去。」

  「霍魯將軍無罪!」無數的聲音在馬車旁邊怒喊,伽羅的馬車就像大海中間的一葉扁舟,剛到達街口,就被擁擠的人群到處推搡著不能前行。

  包圍這裏的不光只是士兵,還有大量的平民百姓。

  「維持秩序的憲兵呢?還有城衛軍呢?馬上將他們調集來,不管用什麼法子,凡是滯留在這裏的人群和士兵,馬上驅散,就算是動武,也馬上要執行,知道嗎!」

  伽羅的額頭上出現汗珠,他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一旦有人從中搗亂,這種抗議很容易變成毀滅性暴亂。馬車既然不能前行,他便用面紗遮住自己的臉然後跳下去,用力向裏面擠去。

  他必須進到關押霍魯的地方,這是他的責任。當他向真蘭承諾的時候,他的命運就與比利沙王國連繫在一起,他可以逃避危險,但是他必須承擔自己應有的責任。

  無數人的臉在伽羅的面前閃過,浪濤般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些士兵一個個面容肅穆,用行動表示對霍魯的忠誠。在比利沙王國裏,凡是參與這種抗議的士兵,甚至可以被處死。

  他們沒有帶任何武器,只是一個個手挽著手,大聲呼喊著口號。而那些參與其中的民眾,也是有秩序的站在隊伍裏面,喊著、走著。

  如果霍魯沒有恩澤於他們,他們又何必自發的站出來?

  無數聲音在伽羅耳邊響起,彙聚成一個聲音。

  「霍魯將軍無罪!」

  當伽羅進入到囚禁霍魯的院子裏後,正迎上奧赫斯那張沉重的臉。

  揮手讓身邊的士兵退下,布下一層隔音的結界以後,伽羅直接向奧赫斯問道:「到底發現霍魯叛國的證據沒有?」

  「沒有,所有的證據只是表明他參與了與南方公國之間的走私,而這種現象,只要不威脅國家的安全,王室也是默許的。畢竟這種走私可以讓雙方同時受益,得到相互想要的東西。」

  「我剛才已經命令波波拉馬上派兵來支援,現在他的士兵估計快要到了。」

  「我也是這樣做的,不過……」

  奧赫斯看著關押霍魯的地方,手向下一揮。

  霍魯的身上被下了禁制,有數十名高手守候在那裏,等候著伽羅的命令——沒有辦法,按照比利沙王國的法令,伽羅是最終的拍板人。

  「霍魯必須馬上處理掉,你去下命令。」

  伽羅心頭一涼,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些天種種的見聞一幕幕浮現在他的心頭,他根本不相信霍魯這種人會叛國。

  一股怒火從心頭升起,他瞪著奧赫斯,大聲吼道:「你們就是這樣對付對你們忠心耿耿的將領的?你有什麼證據能夠說明他要叛國?你看看外面的那些士兵以及平民,他們就是霍魯忠心耿耿的最佳證明。」

  「沒有人能夠蒙蔽那麼多的人,你為什麼不到外面聽一聽那些平民的呼聲?」

  「不需要,有的東西是不需要證據的。」

  奧赫斯搖著頭,他的眸子看著伽羅:「目前這種情況下,我怎麼敢拿王國的存亡開玩笑?這些天來,我越調查,心中越涼,霍魯的勢力已經滲透到整個南方七省的每個角落。」

  「只要他振臂一呼,整個南方就會易幟,僅僅憑藉著這一點,他就必須被調走。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你想過沒有,是不是霍魯在後面暗中指示的?現在擺在我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放人或者繼續關押。」

  「我敢保證,外面的那些士兵,已經做好進來搶人的準備。在目前這種情況下,你以為我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比利沙王國的存亡?一個國家,如果不顧忌平民的死活、不理會將士們的付出,只為了一些小的猜疑,就要清洗掉平時聲望極高的將領,這種國家,不要也罷。」伽羅反駁的說。

  「所有國家都是這樣的,你們亞述也不例外。」

  伽羅咧開嘴一笑,他沒有想到,他為比利沙王國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奧赫斯還是認為自己是外人。這個王八蛋!

  奧赫斯繼續他的話:「這些年來,霍魯一直在培養自己的勢力,現在南方軍團除了波波拉統領的親衛隊,每一支軍隊部有他的影子存在。」

  「我們派出去調查的官員,已經有十一個被秘密幹掉,十七名的報告上面把霍魯寫成了聖人——軍隊的刀子已經架在他們的脖子上。」

  「那麼,你為什麼不從別的方面來想,把這看作是霍魯以自己的行動贏得了士兵們的信任?

  「他平時和善待人,與士兵同甘共苦,身為統領,住的還是很破舊的房屋,吃得是最普通的膳食;他的大兒子,也為了偉大的比利沙王室,獻出了自己的生命。如果我是那些將士的話,我為什麼不相信這樣的長官?」

  「那麼,他為的是什麼?這些年來,他付出了所有,他得到了什麼?沒有!他的妻子還是布衣短衫,他的小兒子還奮鬥在軍隊的基層。根據情報,他沒有任何慾望,他的所作所為,比光明教會最虔誠的苦修士還要崇高,你說一說,他到底想要些什麼?」

  「你要明白一點,他現在已經是四十六歲的人,他已經過了熱血的年齡。沒有人能夠這樣控制自己的慾望,除非他另有目的!」

  伽羅搖了搖頭,他的腦海中浮現出霍魯那雙溫和而又平靜的雙眸。

  他在冷笑,他知道,這幾天,奧赫斯至少接受了八名以上貴族的重禮。他自己行的都不正,還好意思說別人?

  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一個人,他品德高尚都成了一種罪行。

  伽羅死死盯著奧赫斯,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不同意你的說法,我甚至懷疑你的用意!你們僅僅憑藉著這些莫須有的證據,就要認定一個人的死活,這是極為的不公平。」

  「隨便,你不要忘記了,我才是真正的指揮者。」

  奧赫斯的聲音彷彿在歎息,他看著伽羅的眼睛,說道:「如果我年輕十歲的話,我也會像你一樣為霍魯辯護。」

  「但是,你並不明白,在這個世界上,幾乎沒有人能夠克制住自己的慾望——如果他手中有了可以為所欲為的權力以後。霍魯並不是一個聖人,他曾經是我的部下,我對他的瞭解比你深得多。」

  「如果他真的是聖人的話,那麼我們根本就收集不到這麼多似是而非的證據。」

  奧赫斯推開了窗,外面是擁擠的人群。

  那裏的氣氛已經達到頂點,即將爆發。

  「看到外面的城市了嗎?他們隨時可能衝進來搶人,如果我們不當機立斷的話,那麼後果不堪設想。」

  伽羅突然笑了,他的面容上帶著一絲譏諷:「是的,是要當機立斷。我想,你也沒有任何把握,心中也是猶豫不決。不然的話,當我到來的時候,恐怕霍魯一家早就已經去見光明神了。

  「你問我這麼多話,目的也是為了確定你的決心,是不是?奧赫斯大人!」

  伽羅毫不掩飾對奧赫斯的失望,他看到奧赫斯眼中的怒氣。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面傳來,進來的是一名禁衛軍的軍官。

  「三王子殿下、奧赫斯大人,波波拉統領遇刺身亡!」

  「什麼?」伽羅和奧赫斯兩人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渾身如墜冰窟。

  士兵氣喘吁吁的報告了一切,刺殺發生在動亂開始的時候。當波波拉將身邊的護衛隊全部派出執行任務之時,一群手執最高等級通行證的刺客們混入了統領府。

  他們在留下十來具屍體以後,成功刺殺了波波拉統領。

  與此同時,另一名士兵跑了進來,帶來一個好消息。

  一隊隊士兵包圍了正在喧鬧的廣場,這是被波波拉派來的軍隊。士兵的臉上雖然有不忍之情,但是他們都等候著伽羅的命令。

  外面的吵鬧聲越來越響亮,伽羅看到奧赫斯的手想要向下揮動。

  他用力咬了咬牙,猛地站起來,向著湧進來的戰士們下令:「把霍魯統領帶過來!」

  「別忘了,我才是真正的指揮者!」伽羅身後傳來了奧赫斯低聲的咆哮,但是伽羅沒有回答。

  知道他身份的只有奧赫斯,雖然他手中掌握有隨時能夠讓自己昏迷的禁制——這些東西,已經被花貓想出了破解的方法。

  他只要站出來,他就是比利沙王國的三王子,可以決定一切的青葉。

  「我相信我的眼睛以及我的心,我願意為我的所作所為承擔一切的代價。」

  「你知道什麼?這個時候,你需要做的,就是利用你三王子的身份,和我一起將外面的情勢鎮壓下來,而不是把霍魯放出去。」

  伽羅能夠感覺到,奧赫斯的手捏碎了控制他體內禁制的卷軸。

  不遠處,花貓的頭昏了一下,然後大聲咒罵起奧赫斯。

  伽羅微微一笑,他迎上走進來的霍魯。

  「你好,霍魯統領,經過調查,對於你的控告已經被判定為誣告,你現在是南方軍團的大統領。」
作者: 平淡一生    時間: 2012-10-31 07:08 PM

第一部 第十集 鐵騎狂瀾

第五章 激變

  夜色很深,伽羅在霍魯的陪同下,正在向他的住處前行。

  整個城市都陷入沉睡,只剩下馬蹄聲輕脆的敲打著街面。因為奧赫斯的堅持,護衛他們的是波波拉的衛隊,這三百人,是精銳中的精銳。

  霍魯對於奧赫斯的擔心並不贊同,非常有信心的對伽羅說道:「只要我在,那麼在這座城市裏面,定到哪裏都是安全的。」

  伽羅相信這一點,他和霍魯正走在隊伍的前面。

  「伽羅,小心一點,好像不對勁!」倫巴突然發出警報,它感覺到了殺氣。

  可是,還是晚了一步。

  一座複雜的魔法陣出現在伽羅他們腳下,無數的火焰沖天而起。那種深褐色的火焰是暴炎魔法,一瞬間就奪去了數十名戰士的生命。

  與此同時,無數利箭如同狂風暴雨般射來。一朵朵的血花爆起,伽羅身邊的戰士紛紛倒地。

  「掩護我!」奧赫斯一聲大叫,他的身體閃電般衝向正在猛退的霍魯。

  「我錯了!霍魯你這個王八蛋!」

  當攻擊發生的那一瞬間,伽羅心頭突然明瞭,霍魯是真的叛國!

  攻擊的隊伍至少有三千人,他們包圍了整條街。這麼大的隊伍除非霍魯安排,否則不可能毫無聲息進入莫桑城埋伏下來。

  伽羅的身體緊緊跟著奧赫斯,替他擋開所有的攻擊。

  兩個人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就是一定要攔住正在退後的霍魯,或者是擊殺他!

  奧赫斯手中的長刀正與霍魯的長劍密集碰撞著,他完全放棄防守,只是想以最快的速度擊殺霍魯。他的長刀發出了血紅色的烈焰,整個身體變成熊熊燃燒的火炬。

  他的每一擊都竭盡了全力,伽羅甚至有些擋不住那燃燒的熾熱。

  但是,伽羅現在才發現,霍魯的功力不在奧赫斯之下。他手中的短劍晶瑩如玉,每揮動一次都附加有魔法的效果。

  延緩、破甲、束縛被他融會的天衣無縫,他竟然是極為少見的魔法戰士!

  他身邊的侍衛王飛緊緊擋在兩個人身前,拚命為霍魯贏得脫身的空隙。

  伽羅長刀一揮,空中落下的數十道閃電被他一刀劈開,森森電氣纏繞在他的刀上,他的身體猛的騰空而起,越過了奧赫斯的頭頂,一刀劈下。

  「殺!」伽羅與奧赫斯的長刀同時劈下,整個空間裏面都是攻擊的鋒芒。

  霍魯連續踩動著極為繁複的步點,身體變幻出七道相同的幻影。

  侍衛王飛沒有閃避,他咬著牙,不顧一切迎向了兩把利刃,他整個人被伽羅與奧赫斯的武器粉碎,但是卻給了霍魯一絲機會。

  沉雷般的聲音響起,霍魯連吐了幾口血以後,身體向後飛去。

  他身旁的房子突然打開,三十多條人影撲了出來。他們手中的武器組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牆壁,而霍魯正好退在這些人中問。

  伽羅與奧赫斯沒有猶豫,直接向著人群中衝去。

  刀光如電、劍氣縱橫,一瞬間,殘肢亂飛,三十多人的隊伍,只剩下不到一半的人。

  但是霍魯趁著這個機會,再次疾退,與大部隊匯合到一起。

  伽羅和奧赫斯相互苦笑了一下,看著前方那寒光閃閃的強弩以及如林的長槍。他們的身形疾退,弓弦響處,他們面前的石板上佈滿了青幽幽的利箭。

  不管一個人的鬥氣有多強,他的盔甲有多麼堅硬,都不能抵擋住一次又一次的刀砍槍刺。崔魯的身邊都是最精銳的戰士,他們相互配合起來有著極為可怕的戰鬥力。

  現在已經不可能擊殺霍魯了,衝出去才是最好的選擇!

  伽羅的手連揮,石塊已經打滅了前方數十支火把。

  「戰士們,跟我衝!」

  剩餘的戰士在奧赫斯的帶領下,向著左側衝去。

  奧赫斯一馬當先,手中的長刀急速旋轉。他的刀法定的是正途,猶如大河奔流,捲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一刀劈出,往往同時幻化成十幾道刀影。

  不管擋在他身前的是任何東西,都被他瞬間粉碎。那些被劈開的戰士,不管身上何處受傷,總是倒地不起。

  伽羅在奧赫斯的右側,手中已經換了一把長矛。他巧妙護住奧赫斯的身後,讓他能夠專心做前進的箭頭。

  長矛在伽羅的手中,擋者披靡,迅如雷擊,寒芒吞吐中,無一合之敵。

  冷兵器互相撞擊發出的金屬碎裂音,在寂靜的夜裏沉沉地迴響著,溪流一般的鮮血沿著青石地板間的縫隙,形成了一道道河流。

  第七十一個!

  伽羅只看到刀光一閃,一名衝上來的戰士,身體上突然出現了十餘道紅色的噴泉。

  主攻的奧赫斯,戰鬥發激起了他的血腥。他的每一刀都要帶走一條生命,他的身後,那些戰士們拚命擋住了側翼。

  所有的戰士都殺紅了眼,連續的狂喊讓他們喊啞了嗓子,一切的狂暴畢露於他們的瞳孔之中,每一個都在為了生存而奮鬥。

  寒光閃過,一名戰士猛的躍起,他擋住了射向伽羅的一箭。

  伽羅認得這個戰士,他是負責警備的侍衛之一,每天給他打掃衛生。伽羅的身後,那些熟悉的面容一個個倒地,他們都在咒罵著霍魯的無恥。

  身邊的敵人如同沒有止境一樣,一波倒下了另一波又街上來,而伽羅身邊的隊伍只剩下不到一百名的戰士。

  伽羅長矛一橫,剛擊倒一名勇猛的戰士時,倫巴的警告到了。

  他身體猛的向後一仰,一點尖銳的寒氣從他肩頭掠過,攻擊他的,是一名穿著普通服裝的戰士,但是他的修為卻是極高。

  「奧赫斯統領,十七度、二十三度、七十二度!」

  與此同時,奧赫斯也遇到了這樣的攻擊,三名衣著普通的戰士手中突然暴起寒光。

  奧赫斯手中彎刀連斬,在伽羅的提醒下,驚險的避開了這樣的偷襲。

  三名偷襲失敗的戰士並沒有退後,他們的身體突然重合在一起直撲奧赫斯而來。

  與此同時,伽羅突然感覺到空氣中魔法的波動,一連串的火球與風刀正打向奧赫斯。

  奧赫斯猛地吸了一口氣,手中的長刀突然慢了下來。紅色的長刀在熊熊燃燒,他的刀在胸口處緩緩劃了一道圓弧然後猛然劃出。

  伽羅眼前儘是紅色的火苗,無數迴旋的氣流,在空中互相振盪,掀起了一陣陣的狂風,吹得伽羅全身衣物獵獵作響。

  紅色的雲朵在伽羅面前升起,四名高手,以及擋在身前的八十多名戰士,全部渾身焦黑的躺在地上。

  奧赫斯的一刀之威竟然強大到這個地步。伽羅欽佩的看著奧赫斯,他的身體迅速向前,填補奧赫斯回氣的空檔。

  他看到了奧赫斯嘴角流下的那道殷紅。

  向前衝,這就是機會!

  伽羅手中長矛掃過,對面的三名敵人如同稻草一樣飛出。他向前一步,他身邊的一名戰士卻被一槍從下肋捅了進去,鮮紅的液體噴湧而出。

  得手者的獰笑還沒有散去,他的身體卻被復仇的戰士劈成了數段。

  敵人中間夾雜的好手越來越多,前進也越來越困難。

  「三王子小心!」兩名戰士突然向前一衝,他們手中的盾牌擋住了伽羅。

  前面,遮天蔽日的利箭正向著他們怒射而來,盾牌在瞬間變成了刺蝟。

  「後退,後退!」

  伽羅大聲叫著,他看到了對面排好的隊伍。一百多名身披重甲的精壯大漢,正等候著他們的到來,他們的手中是精鋼做成的標槍,這是最精銳的擲矛兵!

  為首的戰士肩頭的肌肉猛一收縮,手中的標槍以一種完全的直線向著伽羅擲來。伽羅手中的長矛用力一挑,手中一麻,向後退了半步。

  精銳擲矛兵的這種攻擊,完全可以和幽冥武士的手斧媲美。

  伽羅體內的鬥氣瘋狂運轉,雙手舞動著長矛在空中連挑。

  「後退!」

  標槍如同穿過薄紙一般刺破了戰士們的盾牌,身後的戰士就像被割倒的茅草一樣,紛紛倒地。

  奧赫斯一抬手,身邊破碎的盾牌彙聚在他手上,形成了一面一米半高的屏障。

  伽羅雙手死死貼在奧赫斯的背上,把所有的鬥氣都彙聚在前方的盾牌上面。

  空氣中充滿了燒焦的味道,那些標槍的速度快到了駭人的地步。

  伽羅聽到盾牌發出的破裂聲,這種支撐在標槍與強駑之下,也不過僅僅為他們贏得了一點點的喘息時間。

  敵人還在增加,在這種鋼鐵與力量的持續打擊下,還能堅持多久?

  伽羅的兩翼,二十餘架重弩從巨大的盾牌後被推出。

  這種強弩是南方軍團中最強大的武器,力量足可在一百五十步之內射穿任何重甲。冰冷的箭頭上閃爍著藍光,淬滿了見血封喉的毒藥。

  伽羅他們迅速向後退去,對方並沒有追擊。

  他們被壓縮到這個狹小的空間裏,幾十個人躲在僅有的幾面盾牌後面喘息著,等候著最後的戰鬥。

  場中靜了下來,對方並沒有下達繼續攻擊的命令。

  此時,霍魯出現在街角,他的身邊,是三十餘名黑甲戰士。

  這些武士僵冷的面容下是無聲無息的行動,他們每一個身上都有著極為可怕的殺氣,這種死亡的氣息,只能用鮮血與屍骨堆積而成。

  伽羅與奧赫斯互相望了一眼,斷絕了突擊霍魯的想法。這些戰士,也許技巧或者鬥氣並不突出,但是他們的戰鬥力和殺傷力,絕對不容小視。

  霍魯長吸了一口氣,開口說話了。雖然聲音不大,但很清晰地送到伽羅身邊的每一位戰士耳中。

  「三王子殿下,請放下武器!你們已經被逼入了死路,十六名魔法師,二百名精銳擲矛兵,九百把強弓、三千名士兵已經包圍了你們,你們根本沒有機會!不要因為繼續的抵抗而喪命,你有著尊貴的身份,我並不想要你的命,請馬上投降。」

  伽羅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他身後現在已經不足二十名士兵。

  整條長街被染成丁血紅,殘肢裂骸遍地都是。

  奧赫斯身上也是傷痕纍纍,兩個人的鬥氣已經消耗了大半。

  「我給你們五個呼吸的時間,為了自己,也為了身後的同伴,你們投降吧!」

  伽羅深深吸了一口氣,看著不遠處的霍魯。火光下,霍魯的神情還是那樣平靜,彷彿他正在做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伽羅心頭怒火熊熊的燃起,這個王八蛋。

  「霍魯,比利沙王室有沒有虧待過你?」

  「沒有,如果沒有王室的恩義,我恐怕早就腐爛於黑牢之中。」

  「是誰把你從最底層一步步的提拔上來,是誰讓你現在坐上了南方軍團統領的位置?你想要幹什麼,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霍魯歎息了一聲,他的目光還是那樣平靜。

  「王室的恩義我永遠也不會忘記,但是這與我是否背叛沒有任何關係。你們一直對南方橫徵暴斂,現在到了需要償還的時候了。南方是南方人的南方,而不是一個被無限壓搾的南方。」

  「是這樣嗎?那麼……」

  奧赫斯阻止了伽羅的話,他知道繼續爭論沒有任何的意義。

  「三王子,不必多說了,霍魯,我想問你一句,如果我們放下武器,你想怎麼安排我們這些人?我們怎麼能夠相信你會保證他們的安全呢?」

  霍魯舉起了手,他的神情誠懇無比。

  「奧赫斯統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二十三年前,當你還是一名小軍官的時候,為了救我一命,不惜得罪愛多瑪男爵,直言上書,不畏強權。」

  「當愛多瑪男爵派刺客前來殺我的時候,你一人一刀,身中七劍而不退縮,被擒之後,身受毒刑也不吐露我的下落。當我加入軍隊後,是你一直關照,讓毫無背景的我成為了軍官。」

  「要不是你的推薦,我也當不上南方軍團副統領這個職務,你對我的好處,我永遠也不會忘記。我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人,請相信我。」

  「至於三王子殿下,只要你放下武器,這裏沒有任何人會傷害你的。你的身份就是最好的保證,我們從活著的你身上,能夠得到更大的好處,我想你也明白這一點。」

  「至於這些將士們,我以光明神的名義發誓,只要你們投降,我會把你們關押起來,直到事情結束。你們中間有些人曾經跟隨過我,是南方的一分子,我不會對自己人下手,周圍這麼多的戰士作證,我絕對不會違背我的諾言。」

  戰場上沉寂了下來,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伽羅與奧赫斯的身上。

  伽羅的嘴唇艱難的蠕動了一下,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不敢看一邊的奧赫斯,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對他最大的嘲弄。

  不投降就是死,投降也未必能夠生存,也許他和奧赫斯能夠活下來,但是那些戰士呢?

  霍魯有一百種方法消滅他們而不留下任何話柄,他憑什麼來命令他們,來決定他們的命運?是他放走了霍魯,害死了這麼多的人。

  花貓在一邊喵喵的叫著,它找不到任何能夠救出伽羅的方法,以及佈置的漏洞。

  「放下武器吧!至少我們已經戰鬥過了。」

  奧赫斯慘然一笑,他鬆開了手中的武器。

  「對不起。」

  伽羅輕輕說出這句話,放下了手中的半截鋼矛。

  他的身後,戰士們紛紛哭泣著丟下了武器。

  幾名戰士定了出來,把苦澀的液體灌入了伽羅他們口中,接著幾名魔法師開始喃喃念動著咒語。

  等到伽羅和奧赫斯身上都束縛上特製的鐮銬以後,霍魯才走到兩人身邊。

  他點了點頭,士兵們簇擁著伽羅進入一輛黑色的馬車,向著前方駛去。

  借助著倫巴的眼睛,伽羅能夠看到下面發生的情景。

  投降的戰士們被閱進了別的馬車裏,然後跟著他的馬車一起前行。

  而這時,霍魯獨自一人帶著奧赫斯來到一個僻靜的角落。

  他揮刀,砍下了奧赫斯的人頭。

  沒有任何猶豫。

  暈暈沉沉的伽羅搖了搖腦袋,從睡夢中醒來。

  他剛才被灌下的藥物裏,混雜著極為猛烈的麻藥。

  「伽羅,你小心一點,我現在幫不了你,不過,我正在想辦法。」

  倫巴歎息著,把它觀察到的一切都告訴了伽羅。不過,伽羅此刻只是愣愣的呆在那裏,彷彿靈魂已經離開了身體。

  他一直在想著那一刀,那雪亮的、飛快的、毫不猶豫的一刀。

  他的身體在瑟瑟的發抖,那一刀就如同斬在他的心中。

  這些天來,伽羅很討厭奧赫斯,他始終認為這個人是一個非常執拗、冷血和虛偽的傢伙,可是現在,一切的一切都證明奧赫斯是對的,但他卻害死了這個人,害死了無數的人。

  並不是他執拗,而是自己過於白癡!

  剛才的戰鬥中,與奧赫斯一起死的還有很多伽羅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

  這些人,都是死在他的手上!他用別人的生命做了賭注,最壞的結果降臨到他的身邊。

  「霍魯,你這個生兒子沒屁眼全家死光老婆偷人無恥下流的王八蛋!」

  伽羅撕心裂肺的喊叫著,彷彿想要憑此來驅散身上的寒意,那種深入骨髓的害怕。

  他害怕自己也被那樣毫不猶豫的一刀砍下了腦袋,他害怕自己無聲無息的死在空無一人的黑巷子裏面。

  他害怕那種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恐怖,他害怕現在身處的危險。

  他不停的喊叫著、咒罵著,眼淚順著他的面頰流下。

  「霍魯,你這個王八蛋……」

  伽羅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已經記不得過了多久。他身上的寒意,也越來越重。

  「三王子,你還好嗎?」

  地牢的門被打開了,一個人舉著火把進來,他正是霍魯。他已經換了一襲白衣,加上那從容的姿態,平靜的氣度讓人心折。

  可惜的是,伽羅再也不會為他的這種偽裝所迷惑,他望向霍魯的眼神中只有憤怒。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三王子殿下,這是你第二次問同樣的問題了。」

  此刻的伽羅,四肢關節全部被卸下,加持有魔法的鐮銬鎖住了他的全身。

  霍魯把火把放到牆壁上,然後坐在伽羅的身前。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後沉默了幾分鐘。

  「既然你問我,那麼我就說出來吧,這些話,我從來沒有給任何人說過,包括我所愛的妻子。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恐懼,恐懼會失去擁有的一切。」

  霍魯的手掠過臉頰,那裏有一道淡淡的傷口:「我出生於農家,十九歲以前非常的幸福。我的父母、我的兄弟,他們都是安分守己的平民,每天臨睡的時候,總是向光明神祈禱,祈求著未來的平安。」

  「他們無比的疼愛我,省衣節食讓我進入學校,為了讓我以後能夠出人頭地。但是那一年的秋天,愛多瑪男爵看上了我家的土地,想在上面建一座花園。」

  「災難來臨就是這樣簡單,僅僅是一名小小男爵的貪婪。一塊土地對於愛多瑪男爵來說,並不算是什麼東西,但它卻是我們家族賴以生存的根本。」

  「我們想盡了一切的方法來反抗,卻比不上愛多瑪男爵的一句話。他沒有動手,他手下的奴僕就替他完成了一切。他們殺了我的父母,害死了我的兩個哥哥,我被投入了死牢,罪名是偷了男爵家的牛。」

  「被投入死牢的我,只明白了一件事情,人世間能夠幫助自己的,只有掌握在手中的權力或者是力量。我向所有能夠想到的神靈祈禱,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死刑的日期一天天逼近,我終於找到一個逃跑的機會。」

  「當我準備去刺殺愛多瑪男爵的時候,奧赫斯大人捉住了我。他並沒有把我送進監牢,而是問我為什麼?他是我見到最好的人,年輕的他,不顧一切的為我平反,沒有他,就沒有我今天的一切。」

  可是,你毫不猶豫的殺了他!伽羅沒有說出這句話,因為這有可能暴露花貓的存在。

  霍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他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

  他看著手上的戒指,輕輕撫摸著上面的花紋。

  「我加入禁衛軍以後,終於當上隊長。那個時候,我遇上了我的妻子愛麗絲,她是那樣的美麗與純真,我從來沒有如此喜歡過一個人。我用盡一切的方法去追求她,但是你知道嗎?我差一點就失去了她!」

  「我的長官,禁衛軍的另一位副統領達克也看上了愛麗絲。那個時候,我發現,愛情在權勢的面前是那樣無力。他派給我一個必死的任務,而愛麗絲也被他搶入了府中。我什麼事情都不能做,因為他正等著我發怒或者是尋事。」

  「要不是一場政治風波突然席捲了整個禁衛軍高層,準備去搶人的我,現在已經成為了一抔黃土。達克的被殺成全了我與愛麗絲,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更加明白,人世間,能夠幫助我的,只有我自己。」

  「我不想這種事情再次在我身上出現,更不願意因為上位者的喜怒,而讓我和我所愛的人成為犧牲品。」

  他一口氣飲下了面前的水,杯子被他用力摔在地上。

  「我的父母,我的哥哥,他們都死在我的面前。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我能夠活下去,把我們祖先留下的血脈傳下去。可是,我能夠幹什麼,就連我的大兒子我也無法保護。他死的時候才十七歲。」

  霍魯抬起頭,火焰在他的眼底燃燒。

  「你明白嗎?你瞭解我心中的恐懼嗎?我不想被別人突然奪去了一切,我要把我的命運掌握在我的手中!這些年我是真心的做事,因為我明白,像我們這種沒有任何背景的人,只能用自己的辛勤和努力來贏得一切。我唯一對不起的,只有我的妻子。」

  看著霍魯那雙瘋狂的眼睛,伽羅哈哈笑了起來。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你是一個忘恩負義、不知廉恥的畜生!我養一條狗,它都知道吃了我給的骨頭要給我搖一下尾巴,為我好好的看門,而你,連最基本的倫理都不懂。」

  「你看看外面那些為你求情、為你辯護的將士們,他們為的是什麼,他們為的是你表現出來的高尚,而不是這種連垃圾都不如的嘴臉!」

  面對伽羅的辱罵,霍魯並沒有生氣。

  「並不是我想叛國,而是這一次根本沒有任何勝利的機會。南方公國已經在邊境上集結了超過二十五萬人的部隊,而南方軍團總共只有不到十萬的兵力。這一仗已經無可避免,如果真正打下來,整個南方邊境就會變成一片廢墟。」

  「我們贏不了的,就算我們打贏了這一次的戰鬥,但是比利沙王國又能堅持鄉長的時間?賦稅已經把南方幾乎抽乾,庫房裏面沒有一枚金幣!現在,不光是南方公國,就連亞述帝國也在我國西方邊境集結了重兵。」

  「除非我們能夠在一個月以內徹底乾淨的消滅掉南方公國的軍隊,不然,亞述帝國必將對比利沙王國宣戰!」

  「那個時候,加上正在尋找機會的叛軍,三王子,你認為,比利沙王國還有勝利的可能性嗎?這一次,只要我幫助波尼桑親王拿下比利沙王國的南方,他們就把其中一半的土地作為我的封地。」

  霍魯緩緩說道,他把這一切想的很清楚。

  「那麼你將如何面對那些擁護你的人,他們能夠容忍你的行為嗎?你這個自私的畜生,你的叛亂讓整個南方都將陷入戰火,你為了自己的未來,用別人的屍骨作為上升的階梯。」

  霍魯搖了搖頭,他重新取出兩盞新的杯子。

  「人民,只要你講的話進入他們的心理,那麼他們就會擁護你。對不同的人,我會說不同的話,其中的運用我想你也明白。暫時的陣痛是難免的,但是只要我讓他們得到了好處,那麼我就會是他們最好的領主。我希望的只是把一切掌握在我手中。」

  他把面前的酒送入伽羅口中,緩緩說道:「王室的提拔、奧赫斯統領的恩義、將士們的擁護,我都會記在心中。但是只有我的家人,才是我的一切。」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七、八名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走了進來。

  當為首的男子脫下面紗,竟然是南方公國的波尼桑親王。

  波尼桑親王與霍魯相互摟抱了一下後,他面對著伽羅。

  「三王子,想不到我們會在這種地方見面吧!」

  波尼桑親王的面色猙獰,他的眼睛裏面全部都是怒火。

  「你知道嗎?要不是為了等你的到來,霍魯統領,不,霍魯領主早就把天鷹城讓給我們了。只是為了等候你這條大魚,我們才等到現在還沒有發動。那個該死的奧赫斯統領,差一點破壞了我們的計畫。」

  「你還不知道吧,我已經見到他的腦袋了。他帶領著手下殺掉了我的女兒與孫子,因此,他必須要死!不過,三王子殿下,元老院吩咐過我,一定要留下你的性命,因此我今天是不會殺你的。」

  霍魯點點頭,微笑著退到一旁,他只吩咐了一句:「波尼桑親王,請節制你的憤怒。」

  波尼桑親王沒有回答,他只是開始笑了起來。

  兩名大漢站在伽羅身邊,各種各樣的刑具擺在他的面前。

  鹽、烈酒、長針、割肉刀……每擺出一樣,波尼桑親王都在看著伽羅的眼睛。但是他失望了,在伽羅的目光中,他沒有看到他想看到的怯懦。

  「先抽上一百鞭吧,看看三王子殿下是怎樣一條硬漢。」

  雨點般的鞭子抽在伽羅身上,他的每一寸肌膚都在流血。

  霍魯與波尼桑親王發出了讚歎的聲音,他們看到伽羅身體的癒合。

  「想不到三王子的體質這樣奇特,竟然擁有自我恢復的功能,既然這樣,那麼我們帶來的牧師,就不需要對他進行治療了,你們給我狠狠的打!」

  抽打鞭子的人很老練,專門尋找人身上最痛的地方下手。

  中間伽羅暈倒了兩次,又被打醒。他身上的衣服碎成了飛舞的蝴蝶,關節的劇痛讓他幾乎咬碎了牙。

  一桶涼水潑在他頭上,波尼桑親王手持尖刀來到了伽羅身前。

  他一刀在伽羅胸口上割下一道三寸長的口子,接著,一把食鹽捂在伽羅的傷口上。

  波尼桑親王用力在他的傷口上搓揉著,他的手指在伽羅胸口處的血縫中攪動。

  伽羅全身痙攣、抽搐著,他怨毒的看著面前的波尼桑親王。

  第二刀,第二把鹽……

  第三刀,第三把鹽……

  第八刀……

  波尼桑親王割累了,就讓身邊南方公國的人上,他們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折磨著伽羅,將所能想到的種種刑罰加諸在伽羅身上。

  也許,痛苦到了一定程度,人的意識就會消散。

  伽羅渾身可怕的抽搐著,但是他卻沒有說出任何求饒的話。他已經什麼都不在乎了,大不了就是死。

  他只是狠狠的看著這些人,看著這些來自南方公國人的嘴臉。

  仇恨的火焰,在他體內熊熊燃燒。他死死的看著,看著波尼桑親王的眼睛。

  看著他割下的每一刀。

  當波尼桑親王再次揮動著手中的刀子時,他終於受不了伽羅的注視。

  他臉上的顏色開始變化,他低聲吩咐身邊的大漢:「殺了他,替我殺了他!」

  「算了吧,波尼桑親王,青葉三王子也算是一條硬漢,今天的事情就到此為止吧。別忘記了我們的諾言,三王子殿下現在由我關押。」

  霍魯歎息了一聲,取出一塊手帕,擦了擦伽羅臉上的血。

  「三王子殿下,這兒有些檔案,請你在上面簽上你的名字。」

  「噗!」

  伽羅將口中的血唾向了霍魯,但是他並沒有躲閃,任由鮮血從他的臉頰上流下。

  伽羅的意識慢慢模糊下來。

  在他昏倒以前,他聽到了波尼桑親王與霍魯的約定,南方公國的軍隊將在五天後正式進入比利沙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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